第二天中午。
季布換上了一身運動裝,開車來別墅接林昆,把林昆準備好的釣具搬上車,直奔目的地而去。
“哇...”
季布掃了眼內後視鏡後座上擺著的頭盔:“不是吧大佬,車裡有遮陽帽的啊,你帶兩個頭盔幹什麼?”
“當然拿來戴啊。”
林昆理所當然的回了一句:“正經人釣魚,誰不戴頭盔啊?”
“……”
季布也不說話了。
很快。
車子在一個小碼頭前停下, 一條小漁船早就再次等候了,把東西搬了上去,對著前方的島上開去。
登島。
兩人站在小島的頂端,往下甩著魚鉤。
“昆哥。”
季布把魚竿甩了出去,固定好魚竿,開啟摺疊椅坐了下來, 摘下墨鏡道:
“你確定這個地方有魚釣嗎?風又大, 浪也大,根本就不會有魚的吧。”
“呵呵。”
林昆拿了瓶礦泉水遞給他,自己也坐了下來:“有魚,肯定有魚的,釣魚嘛,最重要的就是有耐心。”
約莫得有十來分鐘。
不遠處的海面上,忽然一條小貨船出現在視野當中。
“上魚了。”
林昆伸手一拉自己的魚竿,開始往回收繩:“跟貨主談生意的時候呢,最重要的就是包不包運輸。”
他把墨鏡推了上去,努嘴示意那邊的小貨船:“如果讓他們運貨到港島來,價格起碼貴了兩成左右。”
季布眯了眯眼。
只見小貨船上,正有工人從船上對著海面丟撒著用防水袋包裹著的貨物。
貨物用繩子串聯在一起,隨著船的前進,一排排的沉入了海水中。
“如果自己運的話,價格肯定要便宜很多了,不過自己花費的功夫也就多了。”
林昆看著那邊正在下貨的貨船,繼續科普到:“貨在誰的手裡就歸誰,收貨之前的前一秒被抓,你都不用付錢的。”
他朝著那邊貨船的位置抖了抖魚竿:“就說他們, 現在如果要是有水警出來把他們拉了, 都不關我們的事情的。”
“但是呢,只要咱們收貨了,哪怕只收到一秒鐘,然後就被水警抓了,我們都要照單付數,這就是行規。”
“嗯。”
季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這麼說的話確實有點費工夫了,但是勝在價格便宜。”
很快。
那艘小貨輪就卸貨完畢。
睜眼間。
一艘快艇載著三個人從島嶼的死角處衝了出來,衝著貨輪快速的開了過去,撈起浮在海面上的浮標綁在快艇上,然後拖著貨物就走了。
“現在,貨就歸我們了。”
林昆摘下遮陽帽捋了捋頭髮:“這個時候如果出事,都是咱們自己承擔了。”
前面。
快艇自兩人面前開過,站在快艇上的男子衝兩人豎起大拇指,林昆回應了一下。
快艇很快就消失在了視野當中。
半個小時後。
兩人出現在一家小茶館裡。
門口。
一個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在兩人面前坐下,目光一直看著季布:“昆哥。”
“球哥,他是管倉的。”
林昆點了點頭, 而後努嘴示意季布:“這是阿布, 管車的。”
他端起茶壺往茶杯中倒著茶水:“今天讓你們兩個見面, 就是碰個頭, 以後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球哥看上去年紀也得有五十歲了,精瘦的一個人,穿著水洗發白的T恤,非常樸素,腦後扎著個辮子。
進來後也沒見他說過話,只是坐在座位上,目光時不時的在兩人身上掃過。
“以後呢,再有貨進來你就叫球哥去收,如果廚房有需要東西的時候,你用手提電話聯絡球哥。”
“球哥會給你一個好安全的位置,你安排你的「腳」去他給的位置提貨就可以了,跟咱們出貨流程是一樣的。”
上一次。
靚坤跟緬察交易的時候同樣如此,由山哥指定好位置靚坤再去提。
“球哥。”
林昆端起茶杯跟球哥碰了一下:“以後我的生意會慢慢交給阿布來打理,他會作為我的接班人。”
“嗯。”
球哥只是簡單的應了一句,然後端起茶杯跟林昆碰了一下,再度看了眼季布,把茶水喝完直接就起身離開了。
“吶。”
林昆挑著面前盤子裡的糖果撥開糖紙塞進了嘴裡,示意著窗外正在坐上快艇的球哥:
“他這個位置的人就是用來保障我們自己的,咱們跟他之間隔了一層是最好的,總之你千萬不要覺得麻煩。”
“倉主、廚師、買家每一層都要用「腳」來隔開,腳與腳之間也千萬不能見面,如果見面了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還是我昨晚跟你說的那句話,只要按照我的規矩來做事,就算到了後面出了什麼事情,差佬就算有線索,頂多就是查到「腳」身上,線索也就斷了,到不了咱們身上來,安全的很。”
他再度挑起一個糖果來,用小拇指摳著糖紙,很有耐心的諄諄教誨著:
“記住,我們坐莊的不要什麼事情都去親力親為,除了有什麼大事情才露面,平常的話,在後面遙控監管就好了。”
“嗯。”
季布點頭聽著林昆的話,心裡卻嘀咕了起來:難怪,林昆的案子,苗志華他們跟了這麼久一點線索都沒有。
林昆的這套規則確實非常厲害。
哥哥阿力潛伏進來也沒有什麼新發現,一點有用的線索都給不到,自己頂替進來也這麼久了,同樣也沒有任何線索。
林昆平時給他的印象就是個閒人,每天別墅、遠洋之間來回跑,正八經的正經商人,誰又能知道他是個龐大的麵粉集團的操盤手呢。
林昆一直用著這種運營模式,如同在掌控駕馭著一個提線木偶,平常自己只要遙控監管就行了,躲在幕後根本不用露面,而且也沒有人知道他。
如果不是季布把段坤、靚坤這中間的人處理掉,心甘情願的讓林昆給自己帶路,季布覺得,哪怕自己再跟五年、十年也根本弄不清楚這中間的條條框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可即便是這樣。
到目前為止。
自己也只是知道了其中一個「廚房」跟三個「廚師」的位置,至於像今天見到負責管倉的球哥,也只不過是一面之緣,根本沒有再具體的資訊。
至於倉在哪裡,球哥手底下又有什麼人,更是一點線索都不會有的。
“你看就像咱們昨天。”
林昆不知道季布的心理活動,繼續拆著糖果說到:
“我平時打死也不會去「廚房」的,要不是昨天「菜」出問題了,我才不會去呢,去一次風險誰知道有沒有風險。”
“好啦。”
季布伸手抓住了林昆再度去拿糖的手:“差不多了,不要再吃了,小心我跟嫂子告狀啦。”
“呵呵。”
林昆嚼著口裡的軟糖笑罵到:“臭小子...”
·····
緬北。
某處部落。
一座新墳前。
“砰砰砰!”
手持AK的武裝人員槍口朝上,扣動扳機點射,刺耳的槍聲響徹在空地上空。。
眾人默然而立。
八面佛面無表情的站在隊伍的最前方,目光掃了眼墓碑上緬察的照片:
“緬察,你放心,爸爸會給你找回公道的,這件事情是爸爸欠缺考慮了。”
“哥哥。”
緬娜掩面而泣,淚花順著臉頰滑落,哭的梨花帶雨:“爸爸,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你不是跟我說哥哥沒事的嗎?!”
上次從港島回來以後,緬娜就去做自己的性別轉換手術去了,等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緬察的死訊傳來。
“我的好孩子。”
八面佛伸手摸了摸緬娜的腦袋:“爸爸發誓,一定會把他們撕碎的,你相信爸爸嗎?”
“嗯...”
緬娜抬頭看了看八面佛,一下撲進八面佛的懷裡低聲抽泣了起來。
“林昆!”
八面佛牙關緊咬,看著緬察的衣冠冢,眼神戾然。
·····
一眨眼。
小半個月過去了。
這段時間裡,林昆也就帶季布大致的熟悉了一下貨倉的渠道初步瞭解了以後也就沒有再安排其他的事情。
比如說,山哥手裡掌管著的渠道等相關的東西,沒有主動跟季布提起過。
季布當然不會傻乎乎的主動去問,也落個清閒,全身心的打造著自己的正行生意。
這天。
遠洋賬務公司。
“昆哥。”
季布推門走進辦公室裡,主動打著招呼:“山哥也在啊。”而後拉開凳子坐下,看向林昆:
“昆哥這麼著急找我有什麼事情?剛才手裡頭正好有事情在處理。”
“阿山。”
林昆看向一旁的山哥:“你自己跟他說吧。”
“是這樣的。”
山哥顯然早就準備好了,或者說,是他找季布有事情要吩咐季布去幫自己處理:
“有個生意,需要你去談一下。”
“啊...”
季布點了點頭:“山哥你說。”
“咱們不是也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對外出過貨了麼,主力市場都放在了灣灣。”
山哥早就組織好了語言,說話的語速很快:“我一直負責維護手裡渠道的事情。”
“最近呢,我下面的一個「腳」跟大圈仔接觸上了,大陸那邊的大佬,外號大頭捷,他呢想找咱們進一批貨試試。”
“嗯。”
季布點了點頭:“讓我去跟他談?”
“沒這麼簡單。”
山哥搖了搖頭:“如果只是談合作的事情就不用你出馬了,我直接讓那只「腳」過去就行了。”
他在說話的時候,林昆就坐在一邊聽著。
很明顯。
林昆自己也沒有見過山哥手底下負責渠道的人。
“我的「腳」叫黑柴,大頭捷就是別人介紹給他的,他看大頭捷在大陸有渠道,也就答應下來了,但是呢,雙方見面以後沒有談下來。”
山哥說到這裡,眉頭一下子皺在了一起,很明顯有些不開心了:
“這個大頭捷身上的故事還挺多,不管是在大陸還是港島都犯過事,進進出出的好多次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些年他手裡反而整合了不少渠道,還真的就把麵粉生意給做起來了。”
“但是呢,半年前,大頭捷的上家撲街了,他手裡沒了糧食著急了,就透過人介紹找到了黑柴。”
“呵呵。”
季布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兩手一攤:“不是沒談成麼?那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個大頭捷,有點瘋狗的意思。”
山哥一說起這件事情就覺得晦氣:“也怪黑柴那個撲街,早先跟他接觸的時候就沒有把他的底子摸透。”
“眼看著沒有談成,大頭捷自己又沒有找到新的渠道,所以也就一直盯著黑柴了。”
從山哥的話很快就琢磨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大頭是個難纏的角色。
“因為什麼事情沒有談成啊?”
季布思考了一下,手指撩撥著面前的菸灰缸:“價格?還是運輸渠道啊?”
“價格。”
山哥摸了摸鼻子:“這個大頭捷還真他媽的爛的徹底,你知道他跟黑柴怎麼談的價格啊,一塊港紙十五萬蚊。”
“我頂你個肺啊。”
季布把手裡的香菸一丟,直接就被逗笑了:“一塊港紙十五萬蚊,好傢伙,咱們都他媽得找他去進貨。”
“冚家鏟。”
山哥臉色不悅,低聲罵到:“大頭捷還是個難處理的點,黑柴被他跟了尾巴,現在一直就纏上了。”
“滾刀肉啊?”
季布聞言點了點頭:“行,我心裡有數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處理吧。”
頓了頓。
他又想起了什麼:“山哥你這邊什麼態度啊,這個大頭捷,咱們是跟他做生意呢,還是不做生意呢?!”
“這麼著吧。”
山哥簡單的思考了一下,目光看向了林昆:“你要說大頭捷一無是處呢倒也不是。”
“他這個人常年活躍於港島跟大陸,手裡有很多渠道,蛇頭什麼的他都熟,有自己的圈子。”
“如果他要真的跟咱們合作,咱們一年也能走不少貨,但是呢,如果他要是在價格上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的話,我建議是直接把人埋了,不然會壞我一條線的。”
“昆哥,你怎麼看?”
“你說了算。”
林昆點了點頭,囑咐了季布一句:“那明天你就讓山哥的「腳」跟著你去吧。”
“能談就談,不能談的話,找個機會埋了他。”
“好。”
季布按著桌子起身:“我心裡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