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韓琛低聲咒罵了一句，點上一根香菸大口大口的嘬了兩下。
香菸的味道在嘴裡面擴散開來，過肺，然後吐出濃烈的煙霧來，整個人心情這才舒緩了幾分。
他彎腰撿起摔在地上的電話，搗鼓了幾下重新插上電話線，然後撥了個號碼出去。
“國平，是我。”
韓琛重重的嘬了口香菸，沉聲詢問道：“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被記者堵住？！”
“有內鬼。”
林國平的臉色同樣不是很好，坐在座位上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剛剛做掉黑鬼，我都還沒有進入警署，就被記者堵住了，肯定是我身邊的人把晚上的行動洩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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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的身份已經漏了，我已經被人盯上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煩躁的拉拽著西裝內搭的白襯衣領口：
“他媽的，我是什麼時候漏的！為什麼警隊裡會有人盯上我，他們什麼時候盯上我的！”
晚上剛剛做掉黑鬼，記者就來了，很明顯自己已經漏了，早已經被人盯上了。
“國平。”
韓琛舔了舔嘴唇，壓低著聲音說到：“你別急，這件事....”
“草！”
林國平此刻的心態非常炸裂，極度不安的他直接就打斷了韓琛的話：
“肯定是上次，上次新世界開業你讓人去掃場子，讓我安排人配合你，一定就是那次的失手，那個差人把我說出來了。”
“國平！”
韓琛深呼吸一口，試圖安撫他。
“對，一定就是那次。”
林國平卻什麼都聽不進去，情緒暴躁的自言自語，對著電話低吼了起來：
“你說你沒事去捅季布那條瘋狗幹什麼，你又沒有把握拍死他們，你去捅他幹什麼？！”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質問：“現在好了，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我的身份暴露了，他們知道我是你的人，他們會盯死我的。”
“還有，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是我林國平做掉的黑鬼，倪家肯定也會盯著我的，黑鬼的馬仔也會來找我尋仇的。”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你知不知道...”
“林國平！”
韓琛看著已經徹底慌了神的林國平，低聲咆孝了一聲：“你夠了，慌什麼！”
“天塌下來，還有我韓琛幫你頂著，你他媽的怕什麼？我能讓你站在現在這個位置，就能讓你站的更高，同樣，我也能讓你摔的更慘！”
三言兩語。
韓琛話裡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你林國平是我韓琛捧上去的，那麼你就必須得聽我的，不然，我一樣能再把你薅下來，讓你翻不了身。
“……”
林國平整個人表情一滯，一下子從原本驚慌的狀態中清醒，額頭冒汗的拿著電話，咬了咬牙語氣逐而放緩：
“對不起琛哥，我剛才的心態沒有調整好，說了不該說的話。”
“行了。”
韓琛擺了擺手，澹澹的說到：“這件事情還不算是一個最壞的結果，既然你暴露了那就暴露了吧，就算他們知道也沒關係的。”
“根據上面給我的資訊，季布跟尖沙咀警署的一個叫苗志華的總督察扯在一起，區區一個總督察而已，夠誰看啊？”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痴線，給他幾個膽，你看他敢動你嗎？！”
“只要你不在警署裡拿著大喇叭到處宣揚咱們的關係，也沒有人知道你是我韓琛的人。”
“今天的事情只不過是讓你一個暗子見光罷了，問題不大，至於黑鬼的事情那就再正常不過了，哪有差人不抓賊的，等著吧，我會處理的。”
“好。”
林國平聞言點了點頭，沉默了得有好幾秒鐘以後，轉而發問：“今天晚上還有一個白粉交易的桉子，那個肖督察也是跟我一批的？！”
“嗯..”
韓琛應了一句，算是肯定。
“……”
林國平眼珠子轉了轉，眼神中閃過一絲光澤：“除了他，還有誰啊？！如果有需要的話，我跟他也可以相互照應，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
“好了。”
韓琛直接就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不鹹不澹的回到：“這些就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了，還是那句話，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好。”
林國平眼角眯了眯，沒再說話。
雙方的電話也就到此為止。
剛剛結束通話電話。
“阿琛。”
Mary穿著睡衣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著狀態不對的韓琛，立刻就猜出了個之所以然來，眉頭微蹙關切道：
“晚上的事情，出問題了？！”
“媽的！”
韓琛低聲咒罵了一聲，長出了一口氣捏著眉心坐在沙發上，聲音低沉：“被季布那小子算計了，一晚上我露了兩個棋子。”
“嗯？”
Mary聞言眉頭頓時一皺。
“國平漏了。”
韓琛耐著性子解釋道：“國平剛剛做掉黑鬼，人才剛回到警署大門口，立刻就被等在這裡的記者給圍堵了。”
“很顯然，早就有人已經盯上他了，在他的身邊安插了眼線，所以他就被推了出來，藏不住了。”
“好了。”
Mary伸手輕輕的幫韓琛按壓著太陽穴，力道控制的很好：“換個角度想，這件事也並不是什麼壞事。”
“國平曝光了，那以後就把國平搬到明面上來幫咱們做事，藏在暗處有藏在暗處的好，擺在明面有擺在明面的好，是不是？”
“嗯。”
韓琛身體放鬆的靠著沙發閉眼享受著Mary的按摩，進而話鋒一轉：“只不過，林國平這邊還是有點小問題的。”
“小問題？”
“是的。”
韓琛深深的吐了口氣，眉頭再度擰在了一起：“今天晚上，不止是林國平暴露了，另外那個幫咱們抓人的肖勝利也暴露了，他剛才在問我這件事，還問我在警隊裡其他的臥底還有誰。”
他語氣沉沉的點評了一句：“這小子還是有點膽小怕事啊。”
“……”
Mary幫韓琛按摩太陽穴的手指不由停頓了一下，而後繼續揉捏：“我心裡有數了，回頭找個時間再跟他好好聊聊吧。”
“嗯，你去安排這件事情吧，一定要讓這小子的覺悟足夠高！”
韓琛拍了拍Mary的手腕，腦袋枕著Mary的胸膛，挪了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繼續往下說到：
“今天晚上的行動，沒有達到我預期的效果。”
今天晚上的交易原本按照韓琛的想法，自己要來個一箭雙凋一石二鳥之計，能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韓琛自己的設想，今天晚上的白粉交易，季布肯定會有小心思，自己把黑鬼的人推出去，然後再安排肖督察去白粉交易現場，能夠把這些人全部按住。
同時。
他再安排林國平帶人去做掉黑鬼，隨便給他栽贓陷害一個罪名都能理所當然的除掉他，然後再對外宣稱是季布他們給警方提供的線索。
這樣一來，自己不但能夠除掉黑鬼引起倪家手下勢力的動盪，還能把這件事情栽贓到季布的身上去。
到時候倪家就算要調查，也能透過今天晚上的白粉交易查到跟黑鬼交易的人是季布，仇恨轉移到季布的身上。
只要季布的仇恨值吸引的足夠多了，到時候自己再來一招絕殺，直接安排人做掉倪坤，仇恨依舊自然而然的會落在季布頭上。
再加上黑鬼的死，剩下的三個話事人的心思也會出現轉變，如此，倪家會徹底陷入動盪而自己就可以渾水摸魚。
到時候。
自己只需要暗地裡聯合另外的三個話事人，從中拱火進而獲取到最大的利益，運籌帷幄之間直接拿下倪家，一舉拿下倪家。
那個時候。
只有自己韓琛一個話事人了。
這是韓琛原本的想法，只不過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朝著自己的劇本去發展，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僅讓自己的好處大打折扣，而且遠沒有達到預期。
這件事情不但沒能讓季布的人撲街不說，還露了兩個棋子，這巨大的落差讓韓琛極度的不滿。
“看來，咱們還是小看了季布了。”
Mary按摩的手指停頓了一下，略帶思考的給出了自己的評價：“怪不得林昆會把手裡的大小事務全部交給季布來負責。”
“算了。”
韓琛擺了擺手，心煩意亂的說到：“牌已經打出去了，現在再說這些也已經沒有用了，眼下，咱們只能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做了。”
說到這裡。
他身子往前挺了挺，脫離了Mary的按摩，拿起桌上的香菸來給自己點上，吞雲吐霧的嘬了香菸：
“做掉黑鬼的棋已經打出去，要想利益最大化，接下來就是倪坤，這個老不死的也該死了，只要做掉他，倪家就是我的主場。”
韓琛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嘴唇蠕動嘬著菸蒂：“按照計劃，後天倪坤就要坐飛機飛回港島了，後天也就是他的死期，直接安排人在機場把他解決掉吧。”
黑鬼已經死了。
要想讓倪家徹底陷入動盪，下一步便是做掉倪坤，倪坤一死倪家群龍無首，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鎮得住場子的人。
“五個話事人折了一個只剩四個，沒有了倪坤坐鎮，他們絕對不會再乖乖給倪家交數了。”
韓琛眼角眯了眯，眼神銳利的盯著手裡正在燃燒、冒著寥寥青煙著的菸頭：“就跟雪茄與香菸的區別一樣，壓得沒有那麼緊，燃燒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人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就等著你開口下令呢。”
Mary點了點頭，滿口答應下來：“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就好了。”
她俯身趴在韓琛的身上，語氣中略帶責怪的沉沉道：
“你早就應該這麼做了，這些年你為倪家做了這麼多，要我說早該你上位了，白白的便宜了他們倪家這麼多年。”
“好啦。”
韓琛笑呵呵的拍了拍Mary的手背：“有些事情要慢慢來的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句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側了側身子，把身邊的Mary摟進了懷裡，手指摩挲著她的臉蛋：
“辛苦啦，我知道這些年你也為我做了不少事情，我韓琛都看在眼裡的，寶貝。”
“肉麻。”
Mary嬌嗔著都囔一聲：“反正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她對韓琛有著絕對的愛，所有的事情都會設身處地的為韓琛著想。
“對了。”
Mary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了，語氣跟著一轉：“你說，這件事情季布他們會不會從中搞鬼？”
“會。”
韓琛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但是語氣中同樣多了幾分不屑：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承認，是我韓琛大意了，被季布鑽了空子露了兩個人，但那又如何？”
他的語氣中透露著濃濃的自信：“他現在估計還在想著要怎麼繼續跟我鬥呢，我要的就是他跟我鬥。”
“季布鬥的越兇，局面就越混亂，而我恰恰需要的就是亂。”
“我現在也沒有心思去搭理他，先放著讓他跳騰幾天吧，等處理好倪家的事情，就是他季布撲街的時候。”
“好。”
Mary聞言點了點頭：“那我去安排倪坤的事情，保證萬無一失。”
“做乾淨點，做漂亮點。”
韓琛再度囑咐了一句，抱著Mary目光看著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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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沙咀警署。
“根據最新消息，林國平總督察與今晚擊斃了外號黑鬼的社團頭目....”
季布坐在沙發上，聽著收音機裡傳來的訊息，扭頭看著苗志華：
“苗Sir，看來你的動作同樣也不慢嘛，這麼快就已經盯上林國平了。”
不用說。
這些記者媒體什麼的，都是苗志華有意安排的，為的就是造成他們的恐慌。
“哼。”
苗志華聽著季布語氣中的誇獎，不免有些得意洋洋，一臉的驕傲：
“我不是說過嗎，你給我提供了線索，林國平是咱們現在知道的唯一一個臥底，自然要盯死他了。”
“我也不能一直都這麼被動，毫無作用的等待你來給我提供資訊。”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轉而有些疑惑：“只不過，我有點好奇，韓琛為什麼要指示林國平去做掉黑鬼，他們不都是話事人幫倪家做事的嘛？”
“難道說，韓琛做掉黑鬼，是想吃掉黑鬼的地盤自己做大？但是也沒有道理啊，他如果真的想吃黑鬼，為什麼要今天晚上？”
“他的勢力一直都比黑鬼強，以前就可以動手了，沒必要等到現在啊。”
“你覺得呢？”
苗志華詢問季布的看法，只不過等了好幾秒季布根本沒接他的話，他的視線這才看向季布。
只見季布這會坐在沙發上架著腿，拿著一個小本子跟鋼筆正在寫寫畫畫，非常專注。
“嗯...”
苗志華看著季布的姿態，再看了看本子上，隨著季布手指間鋼筆筆尖的划動，一個個龍飛鳳舞頗具觀感的簡體字，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季布這個樣子看起來給人一種我在我的小本本上記下來你我之間的仇怨，一條一條列舉下來，等候報復機會的老銀幣。
“嗯？”
季布忽然停了下來，目光波瀾不驚的看著苗志華：“怎麼了？”
“沒..沒事。”
苗志華喉結聳動，搖了搖頭，直接轉移話題了：“簡體字寫的不錯。”
“嗯，習慣了。”
季布點了點頭：“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分析韓琛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