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菸灰缸掉落在地毯上，染紅了毯面，紅的瘮人。
“給我做掉老向！”
蔡元祺憤怒的嘶吼聲響徹在大廳裡，震的下屬頭皮發麻。
“是，是！”
兩個下屬吞嚥了一口口水，大氣都不敢出，連連點頭應承下來，爭先恐後的往外面跑去，第一時間逃離現場，生怕受到任何波及。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蔡元祺如此暴怒，更沒想到他會親自動手打人。
“呼...”
蔡元祺重重的吐了口氣，抓起一旁的紙巾來胡亂的擦拭著手上的鮮血，然後拿起雪茄來點上，重重的嘬了幾口，濃烈的煙霧將他籠罩其中。
“阿良！”
蔡元祺斜眼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助理，輕喝一聲抓起桌子上的紙巾來丟在了他的身上：“我打你，你不會不服氣吧？！”
“咳...”
助理癱坐在地上，捂著皮肉翻卷往外冒著鮮血的額頭從地上爬了起來：
“蔡Sir，對不起...這件事情太詭異了，問題在我問題在我...放心好了，老向那邊肯定不會再出岔子的，肯定不會。”
“那兩個殺手是我從市場找的，大圈仔，個個生勐身上背負著好幾條人命的那種，肯定不會再失手了。”
他一邊抽出紙巾來胡亂的按壓在自己額頭上的傷口上為自己止血，一邊快速的解釋著。
對於剛才的那頓揍，助理阿良是不敢有任何怨言的。
此時此刻，阿良又有些懷念阿力的日子了，如果有阿力在這些事情就不用自己去辦了，阿力肯定能辦完美，就算出了什麼岔子也不會歸責在自己頭上。
還是以前好啊，有阿力在前面頂著，自己躲在他身後混一混就行了，哪用得著像今天這班下場，不光什麼事情都要做，還得捱揍。
一時間他對季布這個撲街又多了幾分憎恨，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用這麼慘。
當然了。
這些也都只是助理阿良自己的一番內心活動而已，他肯定是不敢說出來的。
“嗯..”
蔡元祺應了一聲，面朝著落地窗站立抽著雪茄的他半轉身扭頭過來看著正捂著額頭上傷口的助理阿良。
手裡拿捏著的雪茄燃燒著，冒出的煙霧繚繞在蔡元祺的手指之間，繚繞向上。
“....”
助理察覺到陰影，不由抬頭看著蔡元祺，見蔡元祺這個姿勢盯著自己看，面無表情的眼神深邃如同要把自己看透一般，不由心裡打鼓：
“蔡...蔡Sir..”
“呵呵。”
蔡元祺笑了起來，臉上露出笑容來，眼角微眯的看著助理阿良：
“不用緊張，剛才啊也只是我情緒失控才動手打的你，我很抱歉。”
“你也知道，自從阿力出事以後，這破爛事情就一直一件跟著一件，我一個人處理的焦頭爛額，血壓升高脾氣暴躁，這才失去了控制。”
他再度嘬了一口雪茄，鼻孔冒煙的繼續往下說到：“我也知道，自從阿力出事以後，很多事情都交接到了你的身上。”
“你每天要做很多事情，很多事情你以前沒有涉獵過，對你來說非常的陌生，就比如說今天的事情，讓你去安排這些東西，你能做到現在這個程度已經非常不錯的了。”
“....”
助理阿良再度沉默，嘴唇抽搐的看著忽然就態度大轉變的蔡元祺，一時間竟然有些適應不過來了：
“蔡..蔡Sir...”
他不知道蔡元祺怎麼一下好好的就又對自己說這些話來了，他的性格按照道理來說沒有這麼反覆無常的。
在暴怒跟體貼之間無縫切換？
不過。
他的話說的真的很對啊，自己跟了蔡元祺這麼久，真的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啊，一直都是文職工作，哪裡像現在一樣還要去黑市上跟那些不入流的角色打交道。
自己真是個外行，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啊。
“來，抽雪茄。”
蔡元祺拿起一支雪茄來用火機點上遞給了阿良，示意他坐下來說話。
阿良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只得乖乖照做，接過雪茄嘬了一口。
“咳咳咳..”
雪茄的味道在嘴裡蔓延開來，不會抽菸的阿良被嗆的夠嗆，腦海裡也一陣眩暈感傳來，暈乎乎的，菸葉的不完全燃燒讓不會抽菸的阿良有些輕微的一氧化碳中毒。
“呵呵。”
蔡元祺笑了一聲，笑到：“雪茄跟煙不一樣啊，不能大口吸它的煙霧。”
此時的一幕說上去有些莫名的奇怪，暴怒的蔡元祺心平氣和的跟阿良說話，阿良額頭上還掛著染血的紙巾。
“咳..”
蔡元祺清了清嗓子，眼角眯了眯看著阿良，在簡單的鋪墊以後，這才進入主題：
“去找阿珍的那夥人已經失手了。那你覺得，今天咱們能不能把老向解決掉？”
“啊...”
阿良愣了一下，然後點頭：“肯定的，你放心，老向那邊肯定沒有問題，他們都是花了大價錢找來的，他們還買了衝鋒槍，大圈仔很兇的，您也知道，大圈仔有多勐，當初的騎兵搶劫桉....”
“這個我知道的啊。”
蔡元祺直接打斷了阿良的話，笑眯眯的坐在他的對面：“我現在是在說如果，我說如果，如果這夥人也失手了怎麼辦？”
“咱們做事，凡事都是要去考慮兩面性的，成功了會怎樣，不成功又會怎樣，是不是，兩手打算要做好的。”
“嗯，這倒也是。”
阿良聽著蔡元祺的話，只得點了點頭，現在他已經猜不到蔡元祺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呵呵。”
蔡元祺裹了口雪茄，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阿良，跟著往下說到：“阿良啊，你跟了我多久了。”
“很久了。”
阿良說。
“嗯，確實很久了。”
蔡元祺應了一聲，長吐了口氣：“掰著手指頭數下來，到今年已經是十個年頭了對吧？十年，你混的也越來越比以前好了。”
“蔡Sir...”
阿良聽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已經出現了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你看，如果今天去找老向的那批槍手也失敗了的話，會有什麼結局？！”
蔡元祺的話說的非常有跳躍性，再度回到了這件事情上：“如果他們失敗了，要是被打死了還好，如果沒有被打死，如何？”
“他們知道多少事？會不會多說什麼？老向到底是警司，強殺一個警司這種事情很嚴重的，警隊肯定要追查到底的。”
“你也知道，老向叛變了，他現在跟季布他們混在一起，一旦刺殺他失敗，他肯定會把所以的事情都說出來。”
“而我，這些年做了這麼多事情，老向也知道我們不少的事情，如果老向咬我們的話，我們很被動的。”
“你有沒有什麼好的想法？有什麼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額...”
阿良被問住了，不知道如何接話，看著蔡元祺沒有說話。
“我覺得，如果老向也解決不了，我們肯定要大出血了，季布他們肯定會查到我們頭上來的。”
蔡元祺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濃烈的煙霧在兩人之間的上空蔓延開來，籠罩在兩人上空：
“所以，要想平安的話，只能有一個人站出來頂住這件事情了，你覺得，誰來頂這件事情比較合適一點呢？”
“我？！我蔡元祺親自出馬，不太合適對不對？！”
蔡元祺看著阿良。
“這..”
阿良身體一僵，臉上的表情凝固在了一起，只感覺到周身冰涼。
“你跟了我這麼久，從我以前在警隊的時候就已經跟著我了。”
蔡元祺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那消失的八個人，你也認識，他們出事了，肯定會亂咬，我太清楚這些人了。”
“不如這樣。”
蔡元祺自顧自的說到：“如果真的出事了，這件事情你來扛，所有事情你都自己一個人包攬下來。”
“你藉助著以前在我身邊做事留下來的人脈為自己謀取利息，今天刺殺老向的槍手你也知道，阿珍那批人也是你招呼的，所以這一切都你來扛最合適不過了。”
說到這裡。
蔡元祺笑呵呵的看著阿良：“你覺得怎麼樣？！”
“啪嗒。”
阿良身體徹底軟了下來，噗通一下從座位上掉了下去，直接癱軟在了地上，語氣恐慌的看著蔡元祺：
“蔡..蔡Sir，我不行的啊..我不行的啊。”
他從地上爬到了蔡元祺的身邊，爬起來雙手抓著他的大腿搖晃著：“蔡..蔡Sir，求求你放過我，我真的不行的，真的，我不行的。”
“求求你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蔡Sir。”
“不，你可以的。”
蔡元祺看著不看他：“我說你行，那你肯定是可以的，對吧？！”
“蔡..蔡Sir..”
助理阿良瘋狂的搖著腦袋否認：“求求你放過我，我上有個八十歲的老母，下有老婆孩子還要照顧，她們不能沒有我。”
“找人，找人，找人頂罪，我出錢，我出錢啊真的，多少我都給。”
“你這就沒意思了。”
蔡元祺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臉上的笑容消失，轉而是一臉的冰冷，盯著阿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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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除了你誰都不行，你跟了我這麼久，你有時間底蘊，別人都比不了，只有你能讓這一切說的通。”
說話間。
他伸手從兜裡摸出一張存摺來，開啟推到了阿良的面前：“你看，錢早就給你存好了，專門留給你的。”
跟著又摸出一串鑰匙來，拉著阿良的手直接攤開在他的手裡：
“給你，拿好。”
“這是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地理位置不錯，環境也還可以，你老婆孩子住在這裡面肯定非常的舒服。”
阿良搖了搖腦袋，試圖把鑰匙還給蔡元祺，但是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掌。
“給你你就拿著，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蔡元祺的聲音高了好幾分，語氣再度冰冷了幾分：“我早就想好了你孩子跟老婆的歸屬，房子鈔票都給他們準備好了。”
“你把這些給他們，那麼他們能夠順順利利開開心心的度過餘生。”
“如果你不要，那麼，我可以保證，不只是你，你的老婆孩子，你的父母，他們都會從港島消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
阿良聞言手指一哆嗦，身體僵硬在原地，喉嚨裡如同卡了什麼東西異常的難受。
“你不要這個表情，你這個表情人家還以為我強迫你了呢。”
蔡元祺冷冷的掃了眼阿良，伸手抓著他的衣領子把人從地上拎了起來，示意他站好，伸手幫他整理著衣領子，捋平褶皺：
“這不是還有兩個槍手在搞定老向嘛，還沒有失敗不是，我已經說過了，我這麼做不過是一個兩手考慮而已，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
“提前告訴你是讓你心裡有個底，免得到時候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那就不好了。”
蔡元祺幫助理阿良整理好衣服，笑眯眯的看著他：“你還有時間彩排，彩排一下提前做好準備。”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如果我失望的話那結果一定非常的不好，還是那句話，我相信你。”
阿良看著蔡元祺，臉色蒼白毫無任何血色。
“不說話？！”
蔡元祺看著沒有說話的助理阿良，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挑眉看著他：
“怎麼？你不願意？你不開心？！”
“願..願意！”
阿良深呼吸一口，嘴唇顫抖的點了點頭：“我很願意，也很開心有機會幫蔡Sir做一場大事。”
“這就對了嘛。”
蔡元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來，笑一個給長官看看。”
“呵..呵....”
阿良扯著嘴角笑了起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沙啞的聲音卡在喉嚨裡，笑的比哭的還要難看。
“很好。”
蔡元祺抬手拍了拍阿良的肩膀：“那就這樣吧，咱們等老向的好消息。”
“當然了，如果沒有好消息的話，你也可以學學老向，到時候跑路或者找季布他們告發我。”
“走先。”
蔡元祺擺了擺手，再度看了一眼阿良，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嗚..”
阿良站在原地，在幾番心理情緒變化之下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沒想到。
最終自己落的了一個替死鬼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