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她想，她會習慣的。
花曉一說話時，若沒有旁的事，黑律會一直看著她，盯著她的每一個表情，黑律的一舉一動，紅杏都瞧在眼裡。
這幾年，黑律與花曉一相依為命，無論黑律是否會想起原來的一切，有一點不可否認的是，花曉一在黑律的心裡，已經佔著不可替代的位置。
“你的身體恢復的很好。”紅杏繼續鼓勵黑律，“關於記憶的事，無需強求，該想起時，自會想起，若有任何的不適，別逼迫自己去想。”
“嗯。”黑律點頭。“我知道。”
他已經很久不曾開過口，現在開口說話，聲音難免有些沙啞，龍萬元的聲，一直都是好聽的，只要他不扯著嗓子，一副要與人吵架的模樣，紅杏承認，他基本上算是好相處的。
龍萬元是個好人。
一直都是。
跟龍千歲比起來，龍萬元簡直可以稱之為聖人。
她真的不希望他接下來的生活，繼續承受不必要的折磨，回到歸雲島，對龍萬元來說，未必就是件幸福的事。
回去，他要面對的，是傷心勝過開心。
紅杏還交代了些事情，在那兒陪他們一起用過午膳，馮家夫婦很客氣，對紅杏是恭恭敬敬的，紅杏也沒有多說什麼。
看得出來，馮家夫婦與花曉一和黑律相處的很好，幾乎像是一家人。
紅杏很欣慰，或許，他們可以留在嚴家別院裡多住些日子也無妨。
用過午膳，紅杏要離開了。
花曉一依依不捨的拉著紅杏，硬是要多說幾句，“紅杏姐姐，如果風賞樓的人一走，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來告訴我們哦。”
“放心，我會的。”
“若是他們沒有走，你也別忘了我們，只要一有空，就一定要來別院看我們哦。”
“好。”
“紅杏姐姐，你乾脆在這兒住上兩日好不好？當是陪陪我們了，黑大哥也很需要你的。”
“曉一。”紅杏不能答應她的要求，“嚴家醫館還有事，還有病人等著我，我很想留下來陪你，可惜不成，再過幾日，我保證，很快你們就可以自由行走，想上哪就上哪。”
花曉一噘著嘴巴，翹得老高，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份了，太任性會給別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她不能太任性了。
忍了忍，花曉一改抓著黑律的手臂，不捨的朝紅杏揮揮手，“好了，紅杏姐姐，曉一跟你鬧著玩的，這兒好吃好住的，還有馮爹和馮媽陪著我們呢，不會無聊的，我們正好可以好好的培養培養感情。”
紅杏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揮別了花曉一和黑律，返回嚴家醫館。
曲寺有事沒事就往外跑，不時的還問問醫館的小徒有沒有看到紅杏回來，這一來二回的，醫館的小徒只要看到他，不需要他再問，直接回一句，“五姑娘還沒有回來。”然後，繼續轉身幹自己的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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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姜尋盯著曲寺好一會了。
“喂。”他上前，點點曲寺的後背，曲寺猛然回身，看到范姜尋靠得太近的臉，他嚇了一大跳。“六，六少爺。”嚇死他了。
“見鬼了。”範姜尋收回手，雙手環著胸，好整以暇的盯著他，“你來來回回的幹什麼？你家主子要是身體不舒服，直接找駱大夫，這種事駱大夫可以處理，非得要我五姐回來幹什麼？”不懷好意的傢伙。
曲寺沒有錯，錯的是龍千歲，不過，別怪他，他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對於做聖人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甚至有點小肚雞腸，誰對他的家人不好，他肯定也不會對那個人好的。
以德報怨那種事，他範姜尋可做不出來。
“六少，二爺是想找夫人——”曲寺習慣喚紅杏一聲夫人人，不過，范姜尋一聽到這稱呼就立刻變臉了。
“夫人？誰是你家夫人，你找夫人上別處找去，嚴家醫館可沒有你家夫人。”真是太氣人了，範姜尋恨不得上前去咬他一口。
這是怎麼了？
拋妻的人還有理了？
當初龍千歲就該千刀萬剮的。
呃，曲寺立刻道歉，“六少，你別生氣，是曲寺不對，一時改不了口，五姑娘，是五姑娘——”
“下次別再叫錯了，這可是會汙了我五姐的名聲，我五姐可是還要嫁人的，你這樣叫，我五姐還怎麼嫁人啊。”難道要因為一個龍千歲就誤了五姐的終生嗎？
這事兒，範姜家可不幹。
曲寺直冒冷汗。
“是是是，曲寺記住了，記住了。”
“回去照顧好你家主子，有事再出來，沒事就別出來亂逛了，沒瞧見這兒人多嗎？都是病人的，萬一一個不小心碰上了，你可賠不起。”
“是是是。”曲寺哪敢多呆啊，立刻跑回去。
唉，不能怪，真的一點都不能怪範姜六少的惡劣態度，誰讓島主有錯在先呢，若不是島主先錯，範姜家的人一向對他們都是客客氣氣的。
在島上生活了那麼多年，他去范姜醫苑的次數早就數不清了，範姜尋從來就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
他的確是歸雲莊的一個下人，只是島主身邊的一個隨侍。
可是，範姜家的人從來不注重身份。
無論是什麼樣的身份，在他們的眼裡，都是一樣的。
他進房，臉上的神情還沒有收盡，龍千歲瞧在眼裡，“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沒有。”曲寺搖頭，這事沒有必要跟島主說，免得惹島主心煩，“是夫人還沒有回來，又跑空一趟。”
“還沒回來。”龍千歲低喃，“她這是上哪了。”
“不知道。”曲寺如實相告，“我問過醫館裡的人，都不知道夫人上哪去了，島主，你還是躺下來歇一歇吧。”
龍千歲還坐著，他這一生有太多的時間都躺在床上，太多時間——若是可以不用躺，他非常的樂意。
“沒事，我已經好多了。”
“那小的去看看藥好了沒有。”
“嗯。”
近晚時，紅杏才回到嚴家醫館，路上耽擱了一會，順路買了些東西，回到嚴家醫館，范姜小弟就把她拉到一旁。
“五姐，你這是上哪去了？”他也不知道紅杏一天跑哪去了。
“去了嚴家別院，你問這個幹什麼？”她將手裡的東西交給范姜小弟，“把這些給大姐夫，是他需要的。”
“哦。”范姜小弟將東西提在手上，卻不急著走，“那龍大哥的情況怎麼樣？”相對於龍千歲，龍萬元實在是太得範姜小弟的愛戴了。
“很好。”紅杏回答的簡短。
“有多好？”范姜小弟不死心的問。
“過兩天，你親眼看到，就知道他有多好了。”紅杏撇了小弟一眼，“小弟，你是不是太閒了，該做的事都做好了嗎？”
“當然做好了。”他對醫館是沒有興趣的，現在跟著嚴陸學商，還習武，學得倒是挺起勁的，只是一時半會，看不到什麼成果罷了。
嚴陸對這小舅子那是沒有話說，完全不藏私，該教的東西，全都教給他。
范姜小弟也是受益非淺的，現在覺得自己特別的有底氣。
不再是當初那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五姐，你可別小瞧了你弟，現在我可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了。”范姜小弟拍拍自己的胸，抬頭挺胸的模樣，的確是有幾分樣子。
紅杏似笑非笑的睨著弟弟，的確，這幾年，小弟長大了不少，生活，環境所逼，他不得不成長。
他是範姜家的獨子，肩上也壓得無形的擔子，這不是光靠上頭幾位姐姐就能了結的事。
“醫館的事不用你操心，去練武。”
“五姐，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叫過之猶不及。”範姜尋對於自己喜歡做的事，可是相當的上心，從來不會偷懶的，他很有自覺，身為範姜家唯一的男丁，將來是要扛起範姜家的重擔，五位姐姐也該由他來保護。
範姜家可是姐姐們的孃家，受了委屈，心裡不快，隨時可以回的孃家。
他誓必要好好的撐著，讓姐姐們在孃家住得也安心。
五姐以後若是不想嫁，他會養她一輩子，照顧她一輩子，絕對不會讓有心之人多靠近半步。
“何時你也懂得這樣的道理，若是有興趣，不如再花些功夫用在書本上，順道考個功名回來。”
功名？
範姜尋嫌惡的皺了皺眉，他好歹也是歸雲島出來的人，最淡薄名利，功與名這種東西，可有可沒有的，若是去強求還有什麼意思。
“五姐，你不是真想讓我去考個功名吧。”范姜尋還在為難，要是五姐真的要他去考個功名回來，他是不是真的能拒絕。
紅杏一拍弟弟的肩，“隨你高興，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把東西給大姐夫，我先去後院。”
“是是是，馬上去。”範姜尋領命。
走了幾步，還是決定回頭跟紅杏說上一聲，“五姐，自打你出門，曲寺那小子來來回回觀望了不少趟，就是盼著你早些回來。”
曲寺的行為，紅杏豈會不行。
“龍千歲沒事吧。”
“沒事。”範姜尋肯定的道，若是龍二爺真的有事，曲寺哪有閒功夫等五姐回來啊，早就去請大姐夫了。
“嗯，我知道了。”紅杏額了額首，轉身，回後院。
既然龍千歲沒事，她便無需急著去見他，她也不想見到他。
只不過，同處一個屋簷下，若是想要避開著實有些難了。
曲寺端著藥，剛好從她的後面趕了過來，一看到紅杏，曲寺面上一喜，總算是把夫人給盼回來了，他先東張西望一下，確定範姜六少沒有在附近，他才大膽的上前喚了一聲，“夫人，你回來了。”
回頭，紅杏看到了曲寺，她點頭，輕應了一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