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知道啊，他一直就是這樣一個人，表面上看不出來，剛認識時還以為他是個好人，這種人，可陰著呢，一不小心便著了他的道，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范姜尋對龍千歲的怨氣可重了，一時半會是很難排解的。

“對啊對啊，我就是不知道，才誤以為他不是個壞人，結果被他狠狠的傷著了嘛。”花曉一連連點頭應是。

一旁的白無極若有其事的額了額首，“看來，與龍千歲相較，我當真是絕世無雙的好人了。”

范姜尋和花曉一同掃了他一眼，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

還自許絕世好人。

他要是好人，這世上還有壞人嗎？

“六哥，剛剛聽到有人說話嗎？”

“沒有。”

“那就好，我們繼續。”

“好。”

白無極臉皮是厚，他們的無視，他一點也不在意。

不過，他夠尖的。

一眼就瞄見曲寺在一旁聽著。

“我說龍家小僕，你屈在角落偷聽什麼呢，有膽子直接進院來，才聽得清楚。”白無極朗聲道。

曲寺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躲起來的，是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他們在說二爺的壞話，他若是那時站了出來，未免尷尬了些。

他是打算等他們說完了，或是轉移了話題時，再站出來。

結果，被發現了。

“六少，曉一姑娘，白公子——”曲寺有禮貌的一一叫過。

“曲寺。”范姜尋翻了翻白眼，“你幹嘛不在龍千歲的身邊侍候著，跑這兒來幹什麼，總不會他又有什麼事吧。”

“沒，沒有，二爺什麼事都沒有，他很好。”好得不得了。

“那你來幹嘛，真的是來偷聽的？”花曉一發問。

“不不不，我絕對不是來偷聽的。”曲寺用力搖頭，否認這個可能，“我來是找你的。”

“找我？”花曉一指著自個兒的俏鼻，“你沒事找我幹什麼？”

“找你解釋些誤會，曉一姑娘，我家主子真的不是故意那麼說的，你千萬不要怪他，主子現在的心裡很不好受，怕你排拒歸雲島，又不想理會大公子，大公子對你可是真心實意的，當初大公子迴歸雲島時也是千交代萬交代，要我們好好照顧曉一姑娘，待迴歸雲島時，將曉一姑娘一併的帶回去。”現在可怕曉一姑娘真的不願跟他們迴歸雲島了。

二爺真的沒有惡意。

“我才不去什麼歸雲島呢，我在這裡過得挺好的，六哥哥，你不會嫌棄曉一吧。”

“當然不會。”范姜尋挺了挺胸，“你是我妹妹。”他一直是最小，現在終於有個認的妹妹了，被叫聲哥，立時身份地位拔升，這感覺可是相當的不錯。

範姜尋一點也不介意多照顧個妹妹。

“你放心吧，在嚴家醫館住著，有哥哥照顧你，別迴歸雲島。”

“聽到了嗎？”花曉一看向曲寺，“六哥哥都這麼說了，我就不麻煩龍家，龍大哥不欠我什麼，我照顧他，他也同樣陪伴我，我們算是兩不相欠。”各回各位吧。

曲寺開始冒冷汗了。

“曉一姑娘可是大公子的恩人，這份恩情豈有不報之理，曉一姑娘，你千萬別這麼想。”

“行了，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就不會再改變主意。”她花曉一可不是經常改變主意的主，這事就這麼定了，她就在嚴家落地生根。

以後也不想飄著。

更不想飄到歸雲島那麼遠的地方去。

“曲寺，你就別勸了，勸也沒有用，該怎麼著就怎麼著。”曲寺沒錯，他也不是罪人，范姜尋還真不忍心看他為難的樣子，“你回去吧，這事也別再提了。”

這叫自毀長城。

世上的蠢人不少，只是沒有想到，龍千歲也成了這蠢人堆的人一個，白無極可有興致在嚴家多呆些日子，看看龍千歲吃不開的樣子。

他還有事待辦，不過，緩緩又何妨呢。

花曉一的敵對態度很明顯，能不看龍千歲她是不會看龍千歲的，當然，有話她也不會跟他說。

她也沒有話要跟他說的。

“讓開。”

“花妹妹，你真的不聽我說說話。”

“不聽。”有什麼好聽的。

若不是龍千歲是個病人，本身的體質連個女人都不如，她早就伸手一把將他推得遠遠的了。

“你不讓開，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龍千歲倒是不怕她不客氣，花曉一雖年糼時便失雙親，孤苦無依，一人生活，後又遇上了大哥，但是，她的本性並不壞，是個善良的孩子。

她斷然不會做出過份的事來。

所以，他現在還好好的站著。

“是關於我大哥的事，你不想聽嗎？”龍千歲微微一側身，他沒讓曲寺跟著便是為了與她心平氣和的談論，他算是見識到了，范姜一家當真是把花曉一當成家人來看待，處處維護著她。

相較之下，他當真是個外人。

想來，何其的淒涼。

“我不——”花曉一真的想義正言辭的拒絕，她才不稀罕去聽些有的沒有的，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龍大哥的事，龍大哥失去記憶，對自己以前的記憶一點都不記得了，他自個兒還要別人告訴他呢，“你幹嘛突然這麼好心。”

“不是突然好心。”龍千歲示意她到一旁坐下來慢慢聊，他們一坐下，候在暗處的曲寺便跑了出來，自動自發的去準備茶水點心，好讓他們可以慢慢聊，聊到解開誤會心結。“我知道你對大哥是真心關懷，對一個真心關心他的人，還有什麼不能讓你知道的。”

“那是。”花曉一點頭同意，“哼，看在龍大哥的份上，我就浪費些時間聽你說上一說，不過——若是你說的不合我意，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合不合你意，要看你如何認為。”他做不了主，“大哥前半走得很順，步步平坦，不曾遇上太多的困境，所有的困境，卻在一夕之間出現，讓他受盡所有苦楚。”死裡逃生。

龍千歲將龍萬元的事一一說給花曉一聽，曾經的龍萬元，不曾有遺洩，花曉一之前也知道黑律是龍萬元時，就知道，這個男人失憶前和失憶後是不一樣的，也聽範姜家的人說過一些。

卻是片面的。

龍千歲說得很詳細，他們小時候，一個盡責又護弟的哥哥，處處為病弱的弟弟操心，做任何事之前，都想著弟弟。

龍大哥，一直都是個好哥哥。

曉一知道的。

他看起來就像是個好哥哥啊。

“然後，龍大哥娶了付霜韻，龍大哥是真的喜歡付霜韻的，你也是。”花曉一聽出來些什麼，不過，范姜六哥告訴過她，龍千歲是因為他大嫂才和範姜家翻臉的，還與紅杏姐姐扯斷了彼此之間難得牽纏上的姻緣線。

“是，我喜歡韻兒，她很小就到了歸雲莊，我的確是喜歡她，像妹妹一般。”

“真的只是像妹妹？”花曉一才不信呢，看來付霜韻的確不是普通人物，她能讓龍大哥愛她，娶她，也能讓龍千歲喜愛著她，不惜冷落自己的妻子，她不識得付霜韻也想不通到底是有多好的女子，才會將紅杏姐姐比下去。

“或許，曾經比妹妹更喜歡，但在她嫁給大哥的那一刻，她除了是妹妹，就是大嫂，不會再有更多。”只是家人，也僅是家人。

花曉一託著下鄂，直勾勾的盯著龍千歲，想從他的眼中，看到更多的心思，他想藏，也藏不住的。

“心可以說收就收回來嗎？你喜歡她喜歡了那麼多年，豈能在一朝一夕之間改變，你這是在騙別人還是在騙自己。”或許，他想騙自己，也想騙別人，結果沒騙著自己，也沒有騙到別人。

真是個慘淡的結局。

“心是自己的，為何不能說收回就收回。”龍千歲笑得迷離。

花曉一盯著他半晌不開口，“怪不得紅杏姐姐要離開你的，你的心說放就放，說收就收，很恐怖的，感情本來就是不由人的，你這麼拿得起放得下，是不是沒放幾分感情下去，你真的喜歡過紅杏姐姐嗎？”她懷疑，非常的懷疑，且嚴重的替紅杏姐姐覺得不值。

“若不喜歡她，我怎會娶她為妻。”是相伴一生的妻子。

“你不是為了找個便利的大夫嗎？”想糊弄她，別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之間那點事，她早就打聽得清清楚楚的了，“再說了，紅杏姐姐的醫術超群，可不是誰都能代替的，你就是怕紅杏姐姐將來嫁人了，不好留在你身邊繼續替你治病，你才先下手為強的，說起來，你還真是陰險啊。”是生病生久了，連內心都陰暗了吧。

可怕，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是，我的確是個陰險的人。”龍千歲不怒反笑，“你都瞧得出來，你以為，紅杏會瞧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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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嫁給你，你還用強，你是不僅陰險，還很卑鄙。”花曉一越說越氣了，說起來，他們這樁婚事，一直都是龍千歲主導的，他想要紅杏姐姐嫁給他，哪怕紅杏姐姐有多不願，他也強硬的讓紅杏姐姐嫁給他了。

結果呢——

他非但不好好的珍惜這段得來不易的姻緣，還冷血的破壞了，傷了紅杏姐姐，還秧及無辜。

這種男人還真是要不得。

“是，我的錯。”

“你以為承認自己犯錯就夠了嗎？紅杏姐姐是不可能原諒你的，你對她和她家人的傷害實在是太重太重了。”人若死了，便什麼都煙消雲散，付霜韻最近幾年雖過得不好，痛苦異常，可是，她死了，所有的痛，所有的苦，皆隨著她一塊消散。

紅杏姐姐還活著，曾經的傷，即便是好了，傷痕也還刻在心底，不可能輕易的淡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