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的路，不可能從頭再來，若是可以，讓我做什麼都行。”

“現在說這個太遲了。”他就是死了，也除不掉紅杏姐姐曾經的痛啊，“你是蠢啊還是傻啊，看起來明明不痴不呆的，盡能做出那麼過份的事，要是換成我是紅杏姐姐，早就下貼毒藥，讓你早死早超生，哪還等著你病發再盡全力的救你啊。”看著他死，才是最痛快的。

所以說，紅杏姐姐就是太善良了，她還一直標榜著她的冷血。

天底下有這樣的冷血嗎？表面上的冷，可不是真的冷。

她的所做所為，大家可都看在眼裡呢。

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裝得再好，也會被人瞧出來的。

“我不願放手，也不會放手。”

“你——”

“花妹妹，這是我虧欠紅杏的，終歸，我是個自私的人，做事為自己想得多些，我不想就這麼遠離她。”他才留下來，不是一時，一刻，是永遠的留在紅杏身邊。

“你果然很自私。”花曉一當真是自愧不如啊。“你這要是讓大姐和六哥知道，你可就慘了，他們肯定立刻把你趕離嚴家醫館，甚至是齊普城，讓你離紅杏姐姐遠遠的，不讓你再靠近一步。”

這種人，必須隔離。

他沾上來就沒有好事。

“而且，你拿什麼來給紅杏姐姐幸福，除了讓紅杏姐姐照顧你，繼續替你看病之外，我真的瞧不出，你還有何用處。”花曉一嘖嘖兩聲，這麼沒用的人，也是少見的。

這麼一比較，白無極可比他好用多了。

至少，白無極有絕對的能力保護紅杏姐姐，足夠替紅杏姐姐扛起一片天。

“我不會只是讓紅杏繼續為我付出，我想替她做些什麼。”紅杏從來要求都不多，想要的東西更少，他真的無從著手，如今越是接近，卻是感覺她與他之間的距離遙遠。

這不是他所樂見的。

他們之間的距離必須越縮越近，他要的不是她的遠離，而是她的靠近。

若是他的無賴，他的陰險，能讓她更近他一步。

他願意這麼做。

誰讓他是龍千歲，他終歸是個自私的男人。

花曉一狐疑的盯著他半晌，“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不是又想做什麼壞事吧，你可要替你的身體著想一下，再病發，可就真的死定了。”

“我不會自尋死路，你放心。”龍千歲啼笑皆非，“紅杏說的，我都遵著去做。”

“才怪。”說得好聽，“紅杏姐姐說了你可以走遠路嗎，你還不是出了齊普城。”齊普城的氣候原就不適合他的病，他不好好養著，還往外跑，不僅如此，還說得這麼好聽。

“那是意外，我極小心，不會讓自己出事。”深吸了口氣，說了許久，他有些頗意，“花妹妹，之前一意玩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也別再繼續躲著我，否則，紅杏怪我，大哥更會怪我。我不想讓我最愛的人都怪我，希望你能體諒。”

說得這麼可憐。

“好吧，看你可憐，不跟你一般見識。”

花曉一說到做到，不再處處躲著他。

不過，他再可憐，她也不會同情他，幫他靠近紅杏姐姐的，分開就是分開，緣份到頭了，希望龍千歲別再執著。

再執著下去，也不會有幸福的。

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勸說呢。

便聽到一陣的打鬥聲，跑到前頭醫館，看病的人早就跑得一乾二淨，除了嚴家人，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傢伙，有的長得人模人樣，有得還真是凶神惡煞的。

打了一陣，他們又停了下來。

這一群人有一個很明確的目標，就是白無極。

全是一副要拼命的樣子，來者不善，看來，白無極真的讓他們恨入了骨。

“白無常，拿命來。”

“有本事就來取，爺可是什麼都不怕。”白無極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要動手，可別在這裡，毀了這藥鋪，你們可培不起。”

他若不說還好，他這一開口，來人哪會饒了嚴家醫館這鋪子，剛才的一番打鬥已經毀了不少的東西。

藥灑了一地，桌椅擺設也倒了一地。

“白無極，既然是來找你的，把人帶走。”紅杏冷著臉，范姜大姐更是氣得發抖，她們用心維護的醫館，就被幾個莫名其妙的人給破壞了。

“滾，全給我滾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范姜大姐拿著掃把開始趕人，駱提心驚的拉回妻子，對方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們隨便動一根手指頭都能要了她的小命，“別急，別急，有話慢慢說。”

“還慢，再慢嚴家醫館都要被人給毀了，這是咱們的地方，哪容得了別人來指手劃腳的，小弟不是去找官府的人了嗎？那幫吃閒飯的為什麼還不來。”是不是要讓這堆人打痛快了，該破壞的東西都破壞了，才慢吞吞的找上門來。

“沒那麼快，小弟才出去一會。”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隨意破壞嗎？”她可做不到。

“來了來了，救兵到了。”范姜尋領著人來了，不過不是官府的人，他一路跑的確是遇上官府的人了，只有一兩個，他知會了一聲讓他們回去告之上頭，領人來救援，所幸，他是看到了另外有用的人。

龍千歲和他的雲龍護。

龍千歲是沒什麼用了，他不用人保護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哪有餘力去保護別人，不過他身邊的幾位雲龍護可是有以一抵百的能耐。

一個白無極無法輕鬆的把所有人都收拾到，四個白無極，那是輕鬆有餘的。

曲寺等人陪著龍千歲外出逛上幾圈，他的身體不能太過勞累，卻也需要適當的走動，誰知道他帶著雲龍護離開沒多久，便有人找上門來了。

“權護衛，陳護衛，胡護衛，將這些不速之客，儘快趕走，別耽擱嚴家醫館的生意。”龍千歲一眼看清局勢，吩咐道。

“是，二爺。”

如今在外，龍千歲已經囑咐他們別再喚他島主，抑或是主子，一聲“二爺”便已足夠，他無心再承島主之位。

這位子，總有一日是要還給大哥的。

有了雲龍護的加入，加上范姜大姐適才所提官府的要脅，讓來人意識到自己已經屈於弱勢，真正交上手之後，更清楚他們不是對手，再糾纏也不會有任何好處。

放下狠話，他們暫時離開了。

只是暫時——

所謂江湖中人，對於恩怨格外的分明，既然要尋仇，這仇沒有尋明白，他們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人走了，范姜大姐一邊收拾一邊咒罵。

白無極再度被列上不受歡迎名單，范姜大姐很爽快的讓他立刻走人。

“大姐，我也不想這樣，不過請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白無極眼中閃著異彩，有些嗜血，“他們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找上門來。”

“你知道這樣說最好了，麻煩你先解決掉外面的麻煩再說。”幸好，破壞的藥材不多，不然，他白無極這輩子都別想踏進嚴家醫館半步。“別說我們不講情面，咱們也不過是普通人家，經不起這樣的大風大浪。”他們只盼著能過過平靜日子便罷。

不需要時不時的添點油，加點醋的過得太精彩。

“……”白無極沉默半晌，“大姐說得極是，在下這就去擺平麻煩，告辭。”白無極轉身離開，去收拾他的爛攤子去了。

這一次，龍千歲的雲龍護是立下了大功。

范姜大姐下令，好好的犒賞他們。

范姜大姐和范姜老四一起下廚，做些只有歸雲島有會的菜餚，擺上桌好好的招待他們，離開歸雲島這麼久了，他們也必定是想家了。

“來來來，今天備了許多，你們儘量吃，還有這是咱們自己釀的酒，是按歸雲島的方子來釀的，都嚐嚐，嚐嚐——”范姜大姐熱情招待，幾位護衛也很受感染，難得開懷一次，平日裡範姜家的人對他們雖不算失禮。

可是，因為二爺與五姑娘的關係，範姜家真的不能對他們太好。

現在，一下子好成這樣，倒是讓他們有些不習慣，卻也非常懷念，以往在歸雲島上，他們若上範姜醫苑，也必定是得到如此熱情的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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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姜家人，本性從來未變。

若是還能生活在歸雲島上，也必定比現在更要自在開心得多。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還不算晚。

二爺也還能有挽回的餘地。

“若你死上一回，或許，我就能原諒你曾經犯下的錯。”

酒醉之時，紅杏這樣說過。

龍千歲聽在耳裡，放在心上，卻也是陣陣苦楚，他不怕死，只怕死了一回，什麼都再也追不回。

人死如燈滅。

前世來生之說，誰也無法證明，今生的債來生就能還，若是當真如此，他也願把今世所欠債，放在下輩子償還。

“你當真是恨我入骨了。”他不曾醉，他身弱，被禁了不能喝酒，淺嘗幾口而已，或許是太有家鄉的味，一時的放任，桌上十有八九已經喝醉了。

駱提是最清醒的，他很有大家長的責任感，情到濃時，喝了一杯。

紅杏多喝了些，半醉半醒，隨著性子說了些話，也或許，這就是她內心深處最想說的話。

“當然，若論這世上誰是我最恨的人，除了你龍千歲，怕是再也沒有第二個。”她不恨人的，恨人太苦，太痛，若是可以，她寧願自己不具備這種情緒。

她恨他，恨他讓她恨他。

恨他讓她體會這種不該也不想去體會的情緒。

他為何不能讓她忘卻，為何還要繼續纏上來，為何如此的陰魂不散。

“我死了，你真的會開心嗎？”他心裡有苦，原是想遵著她的話，不沾酒的，現在，無所謂了。

“開心，為什麼不開心。”

“只要你開心，我就是死了，又何妨。”

那一夜，醉了很多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