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寂寞高手年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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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山嘆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不由老夫不服。”大口咯出鮮血,面色慘白,似乎又蒼老了十多歲。趙公明嘆道:“盧棍王不在家中養老,卻在這裡拼命,卻又何苦?”盧鐵山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老夫爭鬥一生,死在戰場,並無遺憾。”趙公明搶上一步,道:“盧棍王身中趙某‘降龍伏虎勁’,待趙某化解。”盧鐵山驀然站起,道:“老夫還沒有那麼不中用。”只見盧鐵山牙關緊咬,雙腿打顫,搖搖欲倒,又喝道:“孩兒們,我們回家吧。”二十四名壯漢應道:“好。”立即有數名壯漢搶上,將盧鐵山扶起,放到其餘壯漢高高舉起的銅牌上。二十四名壯漢用銅牌抬起盧鐵山,用銅棒開路,一隊人下山去了。李軒城道:“罷了罷了,無敵的‘棍王’都敗了,我們呆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調頭就走。賈雨寒高聲叫道:“李二公子慢走,等我一起去找鎮南侯評評理。”也跟著下山去了。

蛇無頭不行,沒有帶頭人,眾好漢都灰心喪氣,道:“沒戲唱了,各自歸去收拾行李去吧。”呼啦啦散去一大半,還有小半人兀自不肯離去,伏虎寺的關卡前又恢復了平靜。

此時,困在九死洞的唐生、唐糖,卻完全沒了力氣,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卻不知道外面已經過了一天了。

唐生再一次醒來,感覺體力稍微恢復了少許,而唐糖卻還在暈暈沉睡。唐生坐了起來,背倚著山洞壁上,他必須冷靜,為了自己,為了唐糖,他必須想出一個脫困的辦法來。唐生想了很久,得出一個結論:沒有辦法。

正當唐生意冷心灰,感覺再也沒有力氣和勇氣的時候,黑暗的山洞裡突然現出了一點光,這點光並不是寶石發出的光,而是比寶石光更微弱的光,這點光虛浮在空中移動,就象鬼火。唐生閉上了眼睛,眼前亂冒金星,水米不進,體力消耗過大,人總是容易產生幻覺。唐生再次睜開眼睛時,那點“鬼火”已移到了面前,還不住移動。唐生現在已經接近死亡,他的腦海中甚至產生了放棄生命的打算,這時的他,已經沒有什麼再害怕的了,即使是“鬼”。所以,唐生伸出了右手,慢慢地向那鬼火伸去。唐生的手帶著溫暖,是冷寂的洞中難得的依靠,那點“鬼火”落到了唐生手掌中。唐生的身體觸覺已近麻木,但是他還是覺得手心微癢,一種螞蟻在手中爬動的癢。

唐生頭暈眼花,視線不清,將手掌移到面前,細看那點奇怪的小“鬼火”。當唐生終於看清,那點“鬼火”竟是一隻小蟲子屁股後面發出的微光時,他的內心湧起一陣狂喜:這個小蟲子,是死寂的山洞中新出現的生命,雖然這個生命是那般渺小,那般不起眼,但它卻是一個巨大的希望。唐生將小蟲子握在手中,生怕這個巨大的希望也突然消失,地上的寶刀也顧不得去撿了,爬到唐糖面前,用另一只手搖晃著暈睡的唐糖,一邊低聲呼喚。半晌,唐糖醒了過來,眯著眼睛道:“生哥。。。。。。”唐生道:“糖弟快看看這是什麼?”用手扶起唐糖的頭,將握著發光小蟲子的手攤開,一點“鬼火”又亮了起來。唐糖迷糊地道:“星星。。。。。。”唐生道:“不是星星,是蟲子,糖弟用手摸摸看。”唐糖茫然伸出手去摸,那小蟲子還在爬動。唐糖摸了幾下,突然有了點精神,道:“好象真的是蟲子。”唐生道:“黑黑的山洞裡哪會有蟲子?肯定是外面飛來的,這說明山洞裡另有出口,我們有救了。”唐糖喜道:“真的嗎?是九位老神仙顯靈了嗎?”兩少年大笑了起來,笑聲很軟弱,也很興奮。唐生道:“糖弟,再堅持一會,出口應該不遠,我們爬出去。”唐糖點頭道:“好。”兩少年鼓起餘勇,奮力往洞裡爬去。爬出一段,當他們沒有體力再往前移動時,他們又一次失望,洞還是很黑,而且無底,希望還是在遠方,幾盡絕望。從希望變回失望,這份打擊是沉重的,沒有體力,還可由精神支撐,而沒有精神,肉體就等於軀殼,兩少年僅剩下的一點衝勁也沒了,再一次暈倒洞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唐生再次醒來,掙扎著欲爬起,手臂卻痠軟無力,那點帶著“鬼火”的小蟲子也不見了。唐生伸手亂摸,忽覺手上摸到一個溼溼的滑滑的軟軟的東西,唐生以為是摸到了蛇一類的冷血動物,慌忙縮手。唐生將寶刀光湊了過去,卻是半個不知名的山果,靜靜地躺在地上。唐生**難耐,也顧不得是否有毒,撿起山果就放進嘴裡咬了一口,山果很甜,尤其是果肉裡的果汁浸進喉裡,感覺如玉液瓊漿,周身都覺舒暢,唐生的生命力終於得到了一點回覆。唐生急忙爬到唐糖身邊,將山果湊到唐糖乾裂緊閉的雙唇上,道:“糖弟,救命的果子來了,快張開嘴。”唐糖閉著眼,迷迷糊糊地半張開嘴,任唐生將小半個山果擠入口中。果汁入喉,唐糖的精神果然恢復少許,睜開眼來,道:“生哥,我吃的是什麼?”唐生道:“是小半個山果。”唐糖嘶啞著聲音,道:“還有嗎?再來幾個。”唐生苦笑道:“我也還想多吃幾個呢。”唐糖道:“生哥,再找找。”兩少年借山果之力,增加了一絲希望,掙扎著爬前,尋找山果,地上卻再也沒有。

兩少年正在大失所望之際,忽洞裡風聲響,眼前黑影一閃,叫聲“吱吱”。唐糖只覺身上似被什麼野獸的爪子抓過,火辣辣疼痛,更聽到衣衫被撕扯破裂的聲音,忍不住**起來。唐生忙將寶刀拿在手中,將全身僅剩的一點力氣聚起,揮刀向那團黑影砍去。黑影似乎吃了大虧,十分害怕,“吱吱”叫著逃進了黑暗的山洞中。經這一折騰,唐生、唐糖再沒有精神也得勉強打點起一分精神,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第一次意識到危險中伴隨的得救可能性。唐生將寶刀湊到地上,看到滴滴的黑點,用指尖沾了一點湊到鼻端一嗅,又放在唇邊一舔,道:“是血。”唐糖道:“剛才抓破我衣服的好象是只猴子。”唐生道:“那先頭我們吃的半個山果多半是猴子吃剩下的。既然有猴子,前方一定會有出口了。”唐生道:“那我們還等什麼?”兩少年又一次升起了強烈的希望,掙扎著站了起來。

兩少年相互攙扶著,藉著寶刀的微弱光亮,沿著地上的點點血跡,艱難地往黑暗的山洞裡走去。走了一陣,黑暗裡果然透出一絲光來,這道光不是寶石光,也不是“鬼火”,而是真正的天光。兩少年欣喜若狂,唐糖道:“哈哈。”唐生道:“哈哈哈。”兩少年忽然覺得身上失去的能量又一點一點恢復過來,竟可以加快步伐向亮光處走去。光線漸強,隱約可聽到“吱吱”的叫聲,頗象峨嵋山猴群的叫聲。光線越來越強,眼前豁然開朗,兩少年竟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天然石洞,石洞上方有一處裂隙,向上沿伸而出,一線陽光從山隙中透進,照得石洞裡敞亮而安寧。

從黑暗回到光明,兩少年心情激動,相擁著慶賀。正在高興,山隙的上端突然鑽進四五只大猴子來,“吱吱”尖叫著,順著石隙鑽進洞來,一個個蹦蹦跳跳,張牙舞爪,向唐生和唐糖撲了過來。兩少年哪還有力氣爭鬥,唐生揮舞著寶刀,護著唐糖退到山洞一角,兩少年衣衫被猴子抓撕得稀爛,身上到處是爪痕血道。四五只猴子見唐生的寶刀刀光閃閃,卻也懼怕,圍住兩少年呲牙咧嘴,吼叫咆哮,蹦跳著尋機進攻。正在危機之間,山隙頂上忽現出一隻紅眼白毛的老猴,“吱吱吱”高叫數聲。圍攻兩少年的猴子回應地叫了幾聲,都退了開去,復順著山隙攀爬出洞了。唐生和唐糖一見老白猴,立即認了出來,正是曾經救下並安置的那只白猴子,驚喜地叫道:“老白。”那老白猴“吱吱”叫著,貌似歡喜之狀,順著山隙快速爬下,跳縱到兩少年身前,伸爪在衣服上亂摸,甚是親熱。

唐糖滿臉喜悅,道:“我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了我們一次。”唐生也喜道:“想不到我們竟進到了老白的老巢裡來了。”兩少年親熱地撫摸老白猴身上的銀毛,老白猴並不拒絕,反興奮地大叫,似乎十分高興。唐糖說了兩句話,乾渴的喉嚨裡再吐不出字來,忙拉著老白猴的爪子,指了指嘴巴。老白猴不解其意,臉上現出迷茫的樣子。唐生嘶啞著嗓子,道:“有果子吃嗎?”又比劃著動作示意。兩少年比劃了半天,老白猴似乎聽懂了,轉身一竄,上到山隙裡,順隙而上,轉眼消失無蹤。

良久,老白猴重在山隙頂出現,手裡果然捧了幾個山果,順隙而下,身後還跟著幾隻大猴子,每只猴子都捧著山果。眾猴下到洞中,將山果放在地上。望著地上或紅或黃或青的山果,兩少年喜不自禁,撿起地上的山果就啃。山果又甜又多滋,兩少年的**完全解除,只是身上的體力消耗過大,一時還難以恢復。兩少年只好坐在洞裡的一線天光處,讓陽光暖洋洋地照射到身上,雖然衣衫破爛,遍體鱗傷,卻感覺十分愜意。畢竟,希望才是最可珍貴的東西,只要心裡有了希望,一切困難都只是暫時的。

當唐生、唐糖吃過老白猴第二次送來的山果時,體力恢復了一些,兩少年試著學猴子一樣順山隙爬上,卻只爬了一小段就摔了下來。當唐生、唐糖吃過老白猴第三次送來的山果時,兩少年又開始順山隙上爬,在群猴上拉下推的幫助下,終於上到洞口。洞口前長著幾株高大的山茶樹,看起來均是數百年的古樹,婆娑多姿,樹上開滿了紅豔的山茶花。繞過山茶古樹,眼前豁然開朗,卻是一個山谷,四周都是高山絕壁,山谷裡草木繁茂,綠樹修竹,野花盛開,風景宜人,遠處更有幾隻麂子,在那裡閒走吃草。

唐生、唐糖終於脫出牢籠,心裡暢快,無憂無慮地看著山景。忽聽得旁邊深草裡響,鑽出一頭肥碩的野豬來。那野豬張著一雙小眼睛,怒視著唐生和唐糖,彷彿是仇人見面一般。唐生眼見不妙,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向野豬頭上奮力擲去。石頭正打到野豬鼻上,打得鮮血淋漓。受傷的野豬發起怒來,露出嘴邊尖利雪白的獠牙,低聲咆哮著,撒開四蹄,如衝車一般,向唐生直衝過來。唐糖和唐生慌不擇路,就近竄爬到旁邊的山茶樹上,躲避鋒芒。野豬來勢兇猛,一嘴拱到山茶樹上,將高大的山茶樹撞得連連搖晃,樹上的山茶花也紛紛落了下來。唐生和唐糖緊緊抱著大樹,心裡又驚又急,卻又苦無體力拼搏。野豬大發威風,將嘴湊到山茶樹下亂拱,竟將樹根拱出,樹身也歪倒傾斜起來。

山邊竹藤裡箴絞地響,搶出一條吊桶大小、雪花也似的大蛇來。蛇頭高昂吐信,蛇身彎曲前行,迅快無比,轉眼竄到山茶樹下,蛇口大張,將野豬連後腿帶屁股一下吞去半截身子。野豬大聲嗥叫,拼命掙扎著,卻抵不過大蛇的巨力,被蛇口一截截吞下,漸漸只剩下一個豬頭還在外面,奄奄一息。樹上的唐生、唐糖看得心驚肉跳,既不敢下樹,又懼大蛇吞完野豬再爬上樹來。

山凹裡突起一陣狂風,風過處,樹叢背後奔雷也似吼一聲,撲地跳出一隻吊猜白額錦毛猛虎來。猛虎奔行速度奇快,如閃電一般,飛到大蛇身上,尖利的虎爪按住,張開血盆大口就咬。大蛇負痛,張口吐出囫圇成一團模糊血肉的野豬,蛇身一裹,將虎身緊緊纏住。猛虎長尾一剪,如一根鋼鞭,“刷”地掃到大蛇頭部,將蛇頭打得粉碎,血肉飛濺。大蛇並不死,蛇身緊裹,蛇尾亂甩。猛虎大聲咆哮,又抓又咬,須臾,大蛇沒了動靜,地上一大灘蛇血。看到樹下的生死搏殺,樹上的唐生和唐糖驚得差點掉下樹來。猛虎咬死了大蛇,嗅出唐糖身上的血腥氣,虎頭一抬,看到了樹上的唐糖,目光死死鎖住唐糖,縮耳收頸,作勢欲撲。唐糖十分驚慌,唐生也驚呆了。

正在萬分危機之間,忽聽一聲長嘯,聲動山谷。猛虎吃了一驚,轉身就逃,似乎突然變成了一隻野性盡去的大家貓。猛虎才飛奔出不遠,只見山崖上跳下一道疾電般的身影,那身影如一道電光,瞬間從後面追上了猛虎,那身影一個縱跳,騎上虎背,左手按住猛虎的頂花皮,右手五指向猛虎頭頂插下。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嗥,猛虎頭上被抓出一個大洞,鮮血腦漿流出,倒地而死。

那身影長嘯一聲,如電光一般,又往唐生、唐糖所在的大樹衝來,如地獄裡的惡鬼,前來索魂。兩少年驚得呆了,能輕易殺死猛虎的怪物,他兩個又怎是對手?兩少年正閉目待死,忽聽“吱吱”之聲,卻是老白猴在山隙口急急亂叫,抓耳撓腮,跳動不停。已撲到樹下的身影倒飛而出,恰落到老白猴面前,跪了下來。兩少年這才看清:原來那身影竟是一個人,那人嬉皮笑臉,滿頭銀髮蓬亂,額上偏又沒有一絲皺紋,頷下也沒有一根鬍鬚,腰間只圍著些樹枝草葉,一身強勁剛健的肌肉突顯而出,竟似沒有一點多餘脂肪。

老白猴和那個野人“吱吱”交流了半天猴語,又不時向樹上的唐生和唐糖指指點點。少頃,野人走了過來,臉上滿是笑容,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叫道:“樹上兩位恩人,下來吧。”唐生和唐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生道:“你是誰,怎懂得猴語?”唐糖道:“你到底多大歲數,怎麼頭髮全是白的?”野人道:“我叫年輕青,生出來就和猴子群呆在一起,當然懂得猴語。至於我多大,我也記不得了,只記得山那邊的桃子爛熟了一百次,我也吃了一百次飽桃了。”唐生訝道:“山中不知歲月,你活過一百歲嗎?不可能。”唐糖道:“百歲老人我們在高老莊也見過,沒見過你這麼年輕的百歲老人,想騙我們,也要看物件。”年紀青一笑,將身一縱,飛上樹去,將唐生和唐糖抱起,又輕輕放在地上,撲翻身就向兩少年拜倒。

唐生、唐糖吃了一驚,連忙想扶,卻如蜻蜓撼石柱,難動分毫,忙道:“年兄,你如何拜我們,這是何故?”年紀青道:“因為兩位恩人救了我義母。敢問兩位恩人大名?”唐生道:“我叫唐生,旁邊是我義弟唐糖。我們素不相識,怎會救年兄義母?”年紀青高叫一聲:“母親。”一旁的老白猴似乎聽懂,跳縱過來,伸爪撫摸年紀青的頭髮,果然有幾分慈母對待愛兒的味道。唐生道:“我們的確救過老白,它怎麼會是年兄的義母?”唐糖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有點糊塗了。”年紀青道:“因為我是被這只猴子所救,並被它撫養長大的,它當然是我的義母。”唐生道:“猴子怎麼可能救得了人,而且還能撫養人呢?”唐糖道:“年兄的身世,難道是它告訴你的?”年紀青道:“我給兩位唐恩人講一個故事,你們就明白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峨嵋山上有一隻年輕的白猴子,它才生了一隻幼猴,當了母親,可惜幼猴在一次意外中被毒蛇咬傷,中毒而死。那只白猴子很傷心,離開猴群獨自亂走,經過舍身崖時,恰逢崖上有一個年輕女子,哭叫著跳崖而死,卻拋下一個才出生的嬰兒,獨自在舍身崖邊啼哭。聽到嬰兒的啼哭,白猴子天生母性激發,就給嬰兒餵奶,並把嬰兒當做自己孩子一樣餵養。白猴子所在的猴群中,有一隻兇暴的猴王,猴王容不下這個沒毛的異類嬰兒,幾次欲咬死嬰兒,都多虧白猴子機警,抱著嬰兒遠遠避開,才使嬰兒倖免於難。這個故事裡的白猴子就是我義母,那個嬰兒就是我。”

唐生和唐糖聽得目瞪口呆,道:“野獸也能撫養小孩嗎?那年兄怎麼又學會人語的呢?”年紀青道:“後來我長大了,有一次在峨眉山中玩耍,遇到一個青面青衣的山中老人,我見那老人在懸崖絕壁間行走十分快捷靈巧,就追上去和他比試,誰知卻難勝他。那老人見我攀跳縱躍如猴子一般,十分驚異,就和我說話,我只會猴語,互相根本聽不懂。後來那老人將我帶到這個山谷,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山洞是老人的家。再後來我就經常來山洞裡拜訪老人,漸漸地,老人就用手勢或者用樹枝在地上劃圖等各種方法教懂我說話,所以我也就漸漸通了人語。”唐糖道:“還好只是一個老人,若是九個老人,就肯定是九老洞的九位老神仙了。”唐生道:“以年兄說來,山中老人多半是峨嵋派高手,峨嵋派高手中白眉道人和趙公明我們都見過,老人難道是白雲禪師?”年紀青道:“老人告訴我說,他是天公山木神。”唐生大吃一驚,道:“木神?”驀然想起了那個似真似假的夢,夢中的七神,其中一個就是木神。唐糖道:“天書是天公山玉神所傳,怎麼又出現一個木神?”年紀青道:“怎麼,難道還有和我師傅一樣的老人嗎?”唐生道:“我們也不太清楚。老人做了年兄的師傅嗎?”年紀青道:“老人教會我人語後,還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年紀青’,我也佩服那老人了得,就向他拜師。那老人將我帶到一處懸崖上,將腳上穿的草鞋丟下懸崖,卻叫我下崖去撿,撿到草鞋後方可找他。”唐糖道:“天啊,這樣一座深山,又是雲霧茫茫的,哪裡去找草鞋,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年紀青道:“後我幾經艱難,尋了一個半月才將草鞋找到,還給了老人。誰知老人又將草鞋丟下懸崖,讓我再去找回,這一找又花了一個月才找到。我再次交到老人手中,那老人第三次將草鞋丟在崖下,仍叫我去找回,我耐著性子,第三次找回了草鞋。那老人見我意誠,就收我為徒,教我下棋。”唐糖道:“不是吧?下棋都會下,怎不教年兄峨嵋派武功呢?”年紀青笑道:“其實我師傅教我下棋,就是教的一套武功,那套武功叫‘棋形拳’,是由峨嵋拳演化而來的。”唐生道:“顛道人由峨嵋拳化出‘書法功’,獨樹一幟。山中老人必是一代奇人,竟可從峨嵋拳中化出‘棋形拳’。”唐生道:“那年兄的師傅還在洞中嗎?”年紀青道:“我和師傅下了三年的棋,後來師傅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唐糖道:“年兄可以去天公山找你師傅啊。”年紀青道:“我不知道天公山在哪裡。”

唐生道:“那後來年兄就一直住在這個山洞裡?”年紀青道:“那倒沒有,後來我一次貪玩時被原來那只猴王埋伏,差點被它咬死,幸虧我學得棋形拳,反將猴王打死,於是我做了新猴王,就將這個洞讓給了我義母和群猴,作抗寒避雨之用。唐生嘆道:“你義母真不簡單,不但救了你,也救了我們。”年紀青道:“人生天地間,有四恩一定要報。天地蓋載之恩,明月照臨之恩,國王水土之恩,父母養育之恩。我被老白猴養大,老白猴就是我的母親,此恩永遠報答不了。兩位恩人救了我義母,大恩難報,不知你們有什麼要求?只管說,我一定滿足。”唐生道:“我們現在就想吃點肉喝點水,如果再能洗個澡就最好了。”唐糖道:“我這身衣服又破又爛,如果能換件新衣服就好了。”年紀青道:“這有何難?”將唐生、唐糖一邊一個挾在腰間,飛縱上崖,在山崖樹巔間縱跳而走。唐生、唐糖只覺得兩耳生風,眼前景物飛躍向後,如騰雲駕霧一般。

忽聽得水響,卻是一個水潭,上面一道瀑布。年紀青將兩少年放下,道:“你們先在這裡洗澡,我去去就來。”唐生、唐糖大喜,道:“妙哉。”脫了衣服,跳進潭裡洗個痛快。兩少年正洗了一陣,年紀青再次出現,將一個大包袱丟在潭邊,道:“裡面有換洗衣物,你們各自取用吧。”包袱裡面有幾套衣服,看起來都十分華貴,更有一大包金銀珠寶。兩少年從包袱裡取出乾淨衣服換上,雖然不太合身,也深感年紀青厚意,稱呼都改了,道:“青哥,你從哪裡找來的包袱?”年紀青笑道:“都是我手下的猴子們打劫來的。”唐糖道:“那我們豈不是身穿贓物?”年紀青道:“什麼髒物?這衣服很乾淨啊。”兩少年也顧不得衣服來源不當,只得從權。唐糖道:“青哥,還有什麼果子吃沒有?洗了澡,覺得肚裡好餓。”年紀青道:“你們不是想吃肉嗎?我帶你們吃肉去。”兩少年大喜道:“好。”心裡都幻想著燒鵝腿、紅燒肉之類的解饞。

年紀青道聲:“走了。”又左右挾住兩少年,在懸崖絕壁間飛走。奔行一陣,忽跳上一道叢莽密菁的危崖,崖邊伸出一株奇特的古樹,古樹枝枝丫丫,從樹根到樹梢,全部都是紅的,樹上更結了好多紅色的小果子。年紀青將唐生、唐糖放在危石上,只見山石崢蠑突兀,凸凹不平,旁邊飛瀑流勢兇險,深不可測,看得兩少年心驚膽戰。唐糖故作鎮靜,道:“青哥,你要請我們吃樹上果子嗎?”年紀青道:“非也。我請你們吃肉。”唐生道:“青哥真會開玩笑,樹上哪會長肉?”年紀青笑道:“一會你們就知道了。”將唐生、唐糖放在崖邊,縱上紅樹去,探手到樹身裡取什麼東西。須臾,年紀青從紅樹上跳下,手中果然託著一塊肉。那塊肉黃黃的,肥厚潤滑,如紫金一般。

兩少年看著奇怪的肉,不敢下口。唐生道:“這塊肉是冷的,怎麼能吃?”唐糖道:“這塊肉是臘肉嗎,怎麼這種怪顏色?”年紀青道:“這塊肉是我拜師時尋找師傅丟失的草鞋時偶然在這棵樹的樹洞裡發現的,我因為好奇,吃了幾口,發覺吃了後精神特別好,眼神也看得特別遠。我將肉取出給師傅看,師傅說我運氣好,這種難得一見的‘太歲’也叫我發現了。還說這塊肉也叫肉靈芝,有補氣益精的功效,久服可輕身不老。又說每次只可吃一小塊,久了這個‘太歲’又會再長出來新肉的。”唐生和唐糖皆沒見過“太歲”,更不知道功效,半信半疑道:“這塊肉真的能吃?”年紀青咬了一小口,道:“當然能吃,你們怕吃,就吃小口試試。”唐生和唐糖湊前,大著膽子咬了一小口,吞服之後,只覺體內升起一股清氣,遊走全身,身上的傷痛竟似好了大半。兩少年暗奇,又大著膽子咬了一口,再不敢吃了。年紀青縱上紅樹,重新將那塊肉放進樹洞,道:“走吧,回谷去。”挾起兩少年,飛跳縱躍,回到了山谷中。

兩少年回覆了體力,想起了來峨嵋山的目的,又怕彩雲女冠和獨孤傲雪擔心,急切想離開山谷。唐生道:“青哥,你知道仙雲觀在哪裡不?”年紀青道:“知道,翻幾座山頭就到。”唐糖道:“我們要去仙雲觀找我們的朋友,可否麻煩青哥帶我們過去?”年紀青道:“除了我師傅木神,我從來不和別人打交道,你們想去,自己去吧。”兩少年面面相覷,道:“我們又沒有青哥的高深輕功,如何去得?”年紀青笑道:“也簡單,你們和我下幾盤棋,若可以勝我,我帶你們去就是。”一聽下棋,唐生樂了,道:“好,反正無聊,就下幾盤棋好了。棋盤棋子呢?”年紀青也笑道:“馬上就來。”兩個都是象棋愛好者,這一來都有了精神。

年紀青撮嘴唿哨一聲,片刻後,“吱吱”的一片回應聲響起,山石深草裡蹦跳出兩隊猴子來,每隊十六只,各穿一件青色號衣。一隊號衣上用紅漆寫成車、馬、炮、士、象、帥、兵字樣,另一隊號衣上用黑漆寫成車、馬、炮、士、象、將、卒字樣。年紀青在山谷裡的空地上縱橫飛走了一陣,地上紋路畢現,已將棋盤用腳畫好。紅方十六只猴子,身穿號衣,各按五兵,兩炮,兩車,兩馬,兩象,兩士,一帥的位置站好。黑方的十六只猴子,身穿號衣,也按棋盤位置站好。年紀青手持一面紅旗,將一面黑旗交到唐生手中。唐生和唐糖看到如此別開生面的棋局,都覺興奮,心裡更奇的是這些猴子居然被年紀青訓練得如此規矩,想來年紀青下棋必是經常一個人玩左右互搏的了。

年紀青用紅旗在炮的位置指了一下,又在平五的位置指了一下,那個身穿紅炮號衣的猴子橫著一跳,果然跳了個“炮平5”。唐生覺得有趣,也有樣學樣地用黑旗在馬8的位置指了一下,又在進7的位置指了一下,那個身穿黑馬號衣的猴子跳了個斜日格,還真的是“馬8進7”。雙方你來我往,各用紅旗黑旗指揮棋盤上猴子走棋。猴子們規規矩矩地跳在各自的格子上站著,雖然抓耳撓腮,腳下並不妄動。

唐生走出一步吃兵,只見穿著黑卒號衣的猴子猛一跳,將身猛撞過去,將穿紅兵號衣的猴子撞飛出了棋盤。唐生吃了一驚,隨著此一撞,棋盤上的戰意開始升起,雙方都加強了攻殺。年紀青忽使一招炮打翻山要吃唐生的象,只見身穿紅色號衣的猴子猛一跳,用頭槌向身穿黑色號衣的猴子撞去,將那猴子撞飛出棋盤外。這下戰局更緊,卻換作唐生要用車吃年紀青的兵,只見身穿黑色號衣的猴子直衝而上,爪子竟握成拳頭,將身穿紅色號衣的猴子一拳轟出棋盤。雙方才不過開局不久,年紀青已大佔上風,要用馬吃唐生的炮,只見身穿紅色號衣的猴子斜飛出一腳,將身穿黑色號衣的猴子踢出棋盤外。唐生丟了重要大子,抵不過年紀青猛烈的進攻,中盤認負。

第二盤換唐生走先,下棋變成了猴子間的互相攻擊,宛如高手比武過招一般,火藥味十足。唐生被猴子們的狂野打法吸引了注意,又下不過年紀青的高明,再一次中局認輸。唐糖自告奮勇換上,結果開局不久就被吃了車,輕易輸掉一局。兩少年雖然大輸三盤,卻發現猴子們的對戰中隱含著某種奇妙的武功奧秘,無論拳法、腿法、步法、身法,都與尋常所見的武功完全不同,竟讓兩少年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窺究竟的想法。

一輪接一輪地對戰,兩少年屢戰屢敗,卻又屢敗屢戰。最奇的是棋盤上的猴子明明被拳打腳踢出棋盤,卻好象不會受傷一般,在棋盤中撞來碰去也不疲倦。三人下得天近昏黑,也不知道下了多少盤。唐糖輸得太多,耍起無賴,硬要年紀青讓子,最後讓了車馬炮半邊人,仍然下不過年紀青。兩少年灰心喪氣,正是兵敗如山倒,都沒了志氣。年紀青大獲全勝,十分得意,要讓唐生。先讓一車,勝;再讓一炮,勝;又讓車馬,勝;最後年紀青乾脆也讓車馬炮一半人,唐生總算勉強贏回一局。這時外面下起雨來,三人並眾猴子都從山隙中回到了石洞中,擠得石洞裡十分熱鬧。雖然輸得慘不忍睹,卻終於贏了棋,兩少年心裡高興。年紀青難得有人陪他對下過癮,當然也不難過,爽快地答應了明早就送兩少年回仙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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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夜一直下雨,譁啦譁啦。山洞裡鋪了一層野草,唐生和唐糖睡得很香,也許是他們死裡逃生,也許是他們吃了“太歲”,也許是他們交到了年紀青這樣的高手朋友,也許是他們可以快將見到一路同行的好朋友獨孤傲雪。後半夜雨漸小,滴答滴答,早晨雨停,各種鳥鳴聲響起。

朝陽初起,唐生、唐糖吃了群猴奉獻的各式山果,頓感振奮,上到山谷裡,大口呼吸著新鮮清冷的空氣,十分暢意。年紀青和老白猴都來了,老白猴眼中流露出不捨之意,跟年紀青又說了半天聽不懂的猴語。年紀青道:“我義母很捨不得你們,並要我答應以後你們有難時相助你們。”唐生、唐糖道:“深感盛情,只是青哥遠在峨嵋深山裡,又如何助得了我們?”年紀青道:“兩位恩人收下這個小禮物吧。”將手伸出,裡面有兩個小物件。唐生、唐糖接過,卻是各人一枚桃核,桃核兩個尖端都開了一道小口,不知何用。年紀青道:“兩位恩公可以將桃核放在嘴裡吹吹試試。”兩少年將桃核放口裡一吹,桃核傳出很低很細的聲音,仿如蚊蚋之聲,遠遠的山谷卻能聽到迴音。

年紀青道:“這個叫‘桃核哨’,我師傅送了我兩個,兩位恩公有緣,就轉送給你們。這個‘桃核哨’發出的聲音,數十裡內我都可聽到。”唐糖道:“遠水救不了近渴,就算有這個傳聲哨子,也沒有多大用處。”年紀青道:“我有機會會來探望你們的。”唐生道:“青哥這身野人打扮,如何能招搖過市?”年紀青道:“我這身裝扮在深山裡比較方便,找你們時我自然會穿上衣服。”唐糖忽問道:“青哥,你真的活了一百歲?”年紀青道:“那並不重要。我也不想兩位恩人改了稱呼。”唐生道:“青哥,那帶我們去仙雲冠吧。”年紀青道:“好。”

兩少年又跟老白猴告別。年紀青仍將兩少年一左一右挾住腰間,如一道輕煙,飛縱上山,在山崖樹巔間縱跳,唐生唐糖只覺得兩耳呼呼風聲,眼底深谷幽澗可見,如長了翅膀飛翔一般。兩少年正在雲裡霧裡,年紀青忽將唐生、唐糖丟到一處草叢中,攀葛縱巖而去,轉眼不知去向。唐生和唐糖爬起身來,四處察看,兩旁山石壁立,丘壑處處,竟到了仙雲觀門前。

進得觀裡,一個小道士迎出。唐生、唐糖將來意告之,小道士言彩雲女冠已上山去,另有一獨孤姑娘也不吃飯,也不練劍,雖然住在觀裡,卻每日都去九老洞前探查,欲尋二少年行蹤,就在兩少年來觀之前,獨孤姑娘剛出門去九老洞。唐生、唐糖聽了心裡感動,急別了小道士,飛奔向九老洞的方向。

近到九老洞前,果見獨孤傲雪正欲進洞,看獨孤傲雪孤零零的背影,似乎清減了不少,兩少年心中一痛。唐生高叫道:“獨孤小姐。”唐糖大叫道:“獨孤姐姐。”獨孤傲雪的背影驀然一顫,回過頭來,本來滿是憂愁的臉上綻放出美麗的笑容,就象冬天冰雪融化,春天接踵而來。獨孤傲雪喜道:“你們。。。。。。活著真好。”三人聚在一起,也忘了男女之嫌,三雙手緊握到了一起。

獨孤傲雪哽咽地說道:“我真後悔,因為練劍,沒有跟你們一起出去。那天你們一直不歸,我和彩雲姐姐出觀尋找,後來在九老洞裡發現了打鬥痕跡,彩雲姐姐更動員了觀中的道士幫著尋找,卻因為九老洞裡太過複雜,無功而返。你們失蹤這三天,我們一直在努力尋找。今天因為彩雲姐姐上山有事,才不得不離去,我只有一個人來找你們,沒想到你們竟躲在我後面嚇我。”唐生道:“我們既然失蹤了三天嗎?”� ��糖又將九老洞裡遇險的經過都給獨孤傲雪講了一遍。獨孤傲雪聽完,才舒了一口氣,道:“還好你們命大,因禍得福。魏虛竹雖然厲害,峨嵋山上高手雲集,我們也不用怕他。”唐生道:“佛道辯論會還有兩天就要開了,不如我們趕緊上山去吧?”唐糖道:“那我們回仙雲觀取了行李,一同上山去。”獨孤傲雪道:“好。”[bookid=06855,bookname=《三分天下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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