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佛道辯論爭鋒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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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山金頂峰上,又一輪朝陽升起,標誌著三月三這一天的降臨,也意味著佛道大辯論一決雌雄的日子終於來到。

金頂峰上擠滿了人,正中的道佛兩大陣營各據東西一方,界線分明。地上鋪的竹蓆均已坐滿,有資格坐在竹蓆上的,自然都是佛道兩邊請來辯論助戰的知名人士,兩邊主席位上更分設有五個蒲團,上面坐著佛道十大代表人物。其他野禪孤道,門下弟子,都只能站在竹蓆後方袖手旁觀。至於接到請帖的施主香客,江湖豪傑,則只有站在外圍,遠遠旁聽的份。

唐生三人雖然跟霧道人和彩雲女冠相熟,卻跟佛道沒多大關係,自然也沒有資格擠入內圍,只好站在遠處的人堆裡湊個熱鬧。圍觀人群議論紛紛,討論的問題自然集中在佛道兩家辯論的誰勝誰負上。唐糖道:“生哥,你覺得哪方會贏?”唐生道:“光看人數,和尚們明顯比道士們多出一半,俗語說‘人多力量大’,我看佛方贏面較大。”唐糖道:“辯論最講究口才和和學識,光人多又有何用?”唐生道:“能請來峨嵋山的必是出家人中的佼佼者,修為深厚,學問淵博,人多了更能集思廣益,怎會無用?”獨孤傲雪道:“就是,口水多了也可以淹死人呢。”唐糖道:“我倒希望道士們能辯勝。”獨孤傲雪笑道:“‘吃人的嘴短’,果然不差。”唐糖道:“那獨孤姐姐希望佛道兩家哪邊能勝呢?”獨孤傲雪道:“我自然也希望彩雲姐姐這邊的道家獲勝。”唐糖道:“那生哥呢?”唐生道:“我覺得誰家的辯論更有說服力就應該誰家獲勝。”

忽聽三聲鐘鳴,悠悠揚揚,從銅殿裡飄出,淹沒了金頂上的議論雜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鼓,佛道大辯論,正式開始。主持此屆辯論會的官方代表,是鎮南侯的三大智囊之一侯府參謀劉竹,坐著金頂峰上唯一一張竹椅上,且是面南背北坐著。劉竹身後站著一小隊手持紅櫻槍的官兵。劉竹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峨嵋山佛道兩家的辯論會,現在開始。首先有請峨嵋山道家代表白眉道長和佛家代表白雲禪師論辯。”

白眉道人相貌清奇,兩頰紅潤,銀鬚飄拂,長長的白眉幾乎連成一線。白眉道人的聲音柔和,卻有一種強勁的穿透力,啟齒說道:“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今日峨嵋山聚會,可謂盛況空前。貧道有幸得睹眾位道兄風采,又可透過辯論進窺各位道兄們的修行境界,殊為難得。”

白雲禪師慈眉善目,面色紅潤,眉宇間透出一種過人的智慧。白雲禪師的聲音平淡,卻有一種倔強的滲透力,開口說道:“自古以來,儒以忠孝,道以道德,釋以慈悲為立教之本。三教雖各有異,獨釋教的慈悲範圍最廣,有普渡眾生之效。不知各位師兄有何異意?”

白眉道人道:“白雲師弟此言差矣。我道家祖師太上老君託神玄妙玉女,剖左腋而生。你佛家祖師釋迦牟尼寄胎摩耶夫人,開右脅而生。聖人應跡異彼凡夫,或乘龍象以處胎,乍開脅腋而出世,雖復無關兩氣非假二親,至於左右之殊。”

唐糖低語道:“原來道祖是左生,佛祖是右生,那有什麼區別嗎?”

唐生低語道:“做官的都是左比右尊貴些,白眉道長是想說道祖的出身比佛祖高貴。”

白雲禪師道:“白眉師兄此言偏頗。老君逆常,託牧女而左出。世尊順化,因聖母而右生。老子非帝非皇,不在四種之限。有何典據,輒稱太上耶?檢道家玄妙及中臺朱韜玉機等經,並出塞記雲,老子是李母所生,不雲有玄妙玉女。論語雲:左衽者非禮也。若以左勝右者,道士行道何不左旋而還右轉耶?如右並順天之常也。”

唐糖低語道:“按白雲禪師所說,道祖是牧女所生,佛祖是聖母所生,那不是說道祖未見得就比佛祖出生高貴?”

唐生低語道:“是啊,以白雲禪師的說法,道祖並非是玉女所生,而且左右並無明顯優劣,的確是駁得很好。”

白眉道人道:“老君垂訓,開不生不滅之長生。釋迦設教,示不滅不生之永滅。生者物之所以欣,滅者物之所以惡。然則生道難得必俟修功,滅法易求詎勞稟學。是知騰神駕景。自可積劫身存。氣盡形殂。固當一時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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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禪師道:“老子雲:貴大患莫若有身,使吾無身吾有何患?患之所由莫若身矣。老子既患有身,欲求無惱未免頭白與世不殊,若言長生何因早死?”

唐糖低語道:“道家長生,佛家永滅,聽起來信奉道家是優勝些。”

唐生低語道:“依白雲禪師的說法,道祖也會白髮身死,又哪來的永生?”

白眉道人和白雲禪師又就佛道的一些不同觀點進行了辯論,辯論觀點彼此爭鋒相對,難分勝負。

唐糖道:“聽兩位大師辯論良久,白眉道長貶斥佛家的的立論都被白雲禪師駁回,而白雲禪師貶斥道家的立論似乎也缺乏足夠的論據。”

唐生道:“正是,我看佛道雙方都有一定道理,誰也說服不了誰。”

果然,主持官劉竹道:“峨嵋的道家代表白眉道長和佛家代表白雲禪師,經過第一輪辯論,雙方各擅勝場,暫且以和論。下一場請湖北武當山掌門太乙道人和河南嵩山少林寺住持智摩禪師進行辯論。”

武當太乙道人道:“老君應生出茲東夏,釋迦降跡挺彼西戎。東西二方,自有陰陽之別,左右兩位,便成仁義之殊。仁惟長善陽又通生,義主裁成陰論肅殺,二氣為教則陰不及陽,五德為言則仁深義淺。”

少林智摩禪師道:“千千重數,故曰三千。二過復千,故曰大千。迦維羅衛居其中也。蔥河已東名為震旦,以日初出曜於東隅。諸佛出世皆在其中州不生邊邑,若生邊地地為之傾。中天竺國則地之中,震旦自可為東,距海五萬餘裡。東約海濱便可迦維未肯為西。”

唐糖低語道:“太陽從東邊升起,從西邊落下,道祖生於東方,佛祖生於西方,東為陽,西為陰,說起來道教的陽是比佛教的陰高明些。”

唐生低語道:“以少林高僧所言,天竺國為世界的中心,豈不更為高明?”

唐糖吐舌道:“把西方說成大地的中心,少林高僧真會狡辯。這樣說的話,那唐僧就不是西天取經,而是中天取經了。”

唐生道:“世界之大,海角天涯。在我們中土來說,唐僧去的天竺國的確是西方,但是在天竺國來說,它那處還有西方呢,豈不就算世界中心?”

太乙道人和智摩禪師引經據典,爭論良久,都無法說服誰。兩方旁觀者也在竊竊私語,商討對策。

劉竹道:“武當的道家代表太乙道人和少林佛家代表智摩禪師經過第二輪辯論,各有所依,雙方論平。下一場請四川青城山掌門太上天師和山西五臺山住持悟真禪師進行辯論。”

青城山太上天師道:“老君降跡周王之代,三隱三顯五百餘年。釋迦應生胡國之時,一滅一生壽唯八十。老君道契環中,與虛空而等量;神超象外,隨變化而無窮。所以壽命固不同凡,隱顯居然異俗。釋迦生涯有限,壽乃促期,一滅不能再生,八十何期危脆?”

五臺山悟真禪師道:“法王一滅一生,示見微塵之容,八十年間開誘恆沙之眾。撿諸史正典,無三隱三顯出沒之文。應形設教必藉有緣,勸化度人皆資徒眾,豈可五百年間全無弟子?三出三隱,不見門人稟學親承,杳然河漢烏有之說,委巷空傳。撫臆論心詭妄尤甚。”

唐糖低聲道:“道祖長命五百年,三隱三現,佛祖雖然高壽,命卻只有八十年,這差距還不是一點點。”

唐生低聲道:“可是道祖的三隱三現,並沒有經典文字記載,更沒有弟子傳承,很難讓人信服啊!”

唐糖道:“的確是口說無憑,生哥以為呢?”

唐生道:“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道祖的傳聞過於玄奧,若無典籍予以論證,實難說得清楚。”

太上天師和悟真禪師各憑所學,爭論良久,都無法將對方駁倒。雙方旁觀者也在下面討論,出謀劃策。

劉竹道:“青城山的道家代表太上天師和五臺山的佛家代表悟真禪師經過第三輪辯論,立論和駁論相互抵消,難分軒輊,暫作和論。下一場請安徽齊雲山掌門妙玄道人和浙江普陀山住持憶苦師太進行辯論。”

齊雲山妙玄道人道:“老君蹈五、把十、美眉方口,雙柱、參漏、日角月懸,此中國聖人之相。釋迦鼻如金挺、眼類井星,精若青蓮、頭生螺發,此西域佛陀之相。聖人妙相本異凡夫,八採雙瞳,河目海口,龍顏鶴步,反宇奇毫。至如捲髮綠睛,夷人之本狀,高鼻深目,鬍子之常形,豈可匹我聖人用為奇相?若事佛得此報者,中國士女翻作胡形。”

普陀山憶苦師太道:“非色生性勝,諸相百福勝,八十種妙勝,莊嚴佛日身。譬如三千大千世界,四生眾生並成輪王,更增百倍。始就如來一毛功德,復加百倍。始成一好功德,復加百倍。始成一相功德,復加百倍。始成眉間白毫相功德,復加百倍。始成一無見頂相功德,復加百倍。始成梵蠡聲功德也,仙人睹而自悲。嗟衰葉之旦暮,梵志見而興感。嘆靈華之罕逢,何止蹈五把十而標奇,蒙倛斷災以顯異。孔子面如蒙倛,周公形如斷災也,豈陽文與鬷蔑比麗,孟娶與儱廉競妍?”

唐糖低聲道:“我中土和天竺地各一方,中土人和天竺人長相大不相同。就單以相貌而論,道祖比佛祖更符合我中土人的審美標準,我中土人覺得道祖更親切順眼,也是實情。”

唐生低聲道:“其實外表和內心差距甚遠,用外貌來決勝實在有點勉強。比如繡花枕頭再美,裡面也只是一包草。再比如遠古的嫫毋,雖然長相如夜叉般醜陋無比,但卻有智慧有德行,就是黃帝也欣賞她,娶她為妻。嫫毋不僅對其他女人實施德化,還協助黃帝擊敗了炎帝,殺死了蚩尤,能說醜就不好嗎?曹植的《相論》也充分說明了外表和內心的不合,將兩者勉強拉扯一起實在沒有意思。”

唐糖低聲道:“如果世人都不看外貌,那我小糖長得太帥氣,豈非吃虧得很?”

唐生低聲道:“外貌只是相對而言,需要內心的強大作後盾。糖弟把內心的智慧和德行修煉修煉,豈不是外貌和智慧並重,那別人還有什麼舌頭可嚼呢?”

唐糖低聲道:“生哥此言有理,我小糖終於找到努力的方向了。”

妙玄道人和憶苦師太又經過一番唇槍舌劍的較量,似乎憶苦師太略略佔了點優勢。

劉竹道:“齊雲山的道家妙玄道人和普陀山的佛家代表憶苦師太經過第四輪辯論,雙方各持已見,難分伯仲,暫作和論。下一場請江西龍虎山掌門元真道人和安徽九華山住持觀信禪師進行辯論。”

龍虎山元真道人頭戴彩**冠,身穿金縷法衣,足下雲錦鞋,腰間寶帶,赤發紅髯,相貌十分出眾。元真道人道:“老君設教,敬讓威儀自依中夏。釋迦製法,恭肅儀容還遵外國。老教容止威儀拜伏揖讓,玄巾黃褐持笏曳履,法象表明,蓋華夏之古制也。道士元來本著儒服不異俗人,至周武世始有橫披,刺二十四縫,以應陰陽二十四氣,出自人情亦無典據也。釋訓袈裟左鉉偏袒右肩,全幅橫縵之裙,半片奇支之服,禿髮露頂狗踞狐蹲,非預人倫,寔戎狄之風也。豈獨用茲形制匹我威義?”

九華山觀信禪師身穿赤色祖衣,慈眉善目,相貌和藹。觀念禪師道:“玉佩金貂莫施於樵野,荷衣蕙帶弗踐於王庭,故應器非靈廟所陳,染衣異朝宗之服。故乘於道者或順機而軌物,於德者或矯時而訓世,是以剪髮文身。故使衣象福田器量如法,絲桐弗惑於耳,朱紫無眩於目,輕肥罔狎其體,勢競莫駭其心。故經雲:羅漢者真人也,聲色不能汙,榮位不能動,何必鶡冠雀弁反拘自縛磕齒噓氣而稱道哉。登木求魚,去之彌遠。挈船待鉤,何其鄙夫?!”

唐糖小聲道:“老實說,光看衣服,老道士遠勝於老和尚,就是相貌氣度,也還是老道士佔優。”

唐生小聲道:“若是選美比賽,老道士當然勝過老和尚。可是老和尚說了,他們僧人清心寡慾,不在乎衣服的好壞呢!”

獨孤傲雪一直聽得心不在焉,說到衣服,終於有了興致,插口道:“說到穿衣服好看,誰又比得上彩雲姐姐呢?”

唐糖應和道:“彩雲姐姐貌美若仙,就算穿普通道衣也一樣好看呢!”

獨孤傲雪道:“道家的衣服是比佛家的複雜正規一點。”

唐糖道:“所以說老和尚狡猾啊,知道穿衣服比不過,乾脆就不和你比,這叫‘顧左右而言他’。”

唐生道:“其實老和尚說的真心修佛,應不為聲色榮位所動,不在乎穿著打扮,倒也有理。”

唐糖道:“老和尚口裡說不愛穿好衣服,但是給廟裡佛像金裝,倒是下得了本錢。”

唐生道:“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出家人也不能免俗。”

又一番言論交戰,元真道人和觀信禪師的辯論也告一段落,佛家又一次將道家的立論駁倒。

劉竹道:“經過五輪激烈的辯論,十大道佛代表都發表了各自的觀點,本官實難分出孰優孰劣。本官意欲再行比過,但不得將前面的佛道觀點重提。不知峨嵋派的道佛兩家代表白眉道長和白雲禪師,對此有何高見?”

白眉道人道:“白雲師弟,你我還要繼續爭辯嗎?”

白雲禪師道:“白眉師兄,我兩個加上八個請來的佛道代表,都無法辯論出勝負,我看我們十個老家夥再厚顏強辯下去實屬不智。”

白眉道人道:“依白雲師弟之意,又將如何辯論?”

白雲禪師道:“依貧僧之意,不如將辯論的後半場交給峨嵋派門下弟子。我兩個洗耳恭聽,旁觀論戰,師兄以為如何?”

白眉道人道:“師弟之言甚善。此次佛道兩家之爭,源起我峨嵋派內爭。就依師弟之見,將餘下辯論交予峨嵋派門下弟子好了。”

白雲禪師道:“師兄既然同意,那就這麼辦吧。”

白眉道人和白雲禪師將彼此的溝通意見,通報了其它各方佛道代表和官方代表劉竹,都無異議。

劉竹宣佈道:“此次峨嵋山道佛大辯論,前半場的辯論不分勝負,接下來由峨嵋派弟子代師出征。峨嵋派道家代表是顛道人和霧道人,峨嵋派佛家代表是清靜大師和釋賢小活佛。請雙方各自發揮自身所長,繼續辯論。”

顛道人道:“老君之教,以復孝慈為德本。釋迦之法,以舍親戚為行先。汝祖以天地為心,生靈為念,誠敬忠孝為本,周行天下除妖孽之害。嗣吾教者,非誠無以得道,非敬無以立德,非忠無以事國,非孝無以事親。佛棄親不仁不孝,闍王殺父翻得無愆。”

唐糖低聲道:“顛道長此番言論好不厲害,和尚們削髮出家,捨棄親戚,的確不孝。”

唐生低聲道:“道家代表此論切中要害,一針見血,不知道佛家代表會作何辯論?”

清靜大師道:“義乃道德所卑,禮生忠信之薄,瑣仁譏於匹婦,大孝存乎不遺。然對兇歌笑,乖中夏之容,臨喪扣盆,非華俗之訓。故教之以孝,所以敬天下之為人父也,教之以忠,敬天下之為人君也,化周萬國,乃明闢之至仁,刑于四海,實聖王之巨孝。佛經言:識體輪迴,六趣無非父母;生死變易,三界孰辨怨親。又言:無明覆慧眼,來往生死中,往來多所作,更互為父子。怨親數為知識,知識數為怨親,是以沙門舍俗趣真,均庶類於天屬。等含氣於己親且道尚清虛爾重恩愛,法貴平等爾簡怨親,豈非惑也?勢競遺親文史明事,齊桓楚穆此其流焉,欲以訾聖豈不謬哉?”

唐糖低聲道:“唉,清靜大師實在太厲害,連拋棄父母出家這種大不孝也可說成是敬天之大孝,我算服了。”

唐生低聲道:“是啊,最難的論題都可以辯解成這樣,佛家的理論實在強大。而佛家宣揚的眾生平等,更是匪夷所思,也許在出家人心中,信仰比父母、生命、財富這些常人重視的東西更值得追求吧?”

唐糖低聲道:“佛家的思想真是難以理解。”

唐生低聲道:“糖弟又沒有出家,怎能理解和尚們的追求呢?”

唐糖低聲道:“那我寧願不理解得好,當和尚我可沒興趣。”

顛道人又和清靜大師爭論了半天,言詞頗為激烈,都是些高深莫測、晦澀難懂的道、佛觀點,聽得唐生、唐糖大皺眉頭,一知半解。而在場的有識之士都聽得出來,佛家理論在引經據典高談闊論上明顯稍稍佔優,而道家理論的系統性和綜合性上明顯有不足。

釋賢微微一笑,介面道:“二師兄,不如將後面的辯論交給我吧。”

清靜大師也微微一笑,道:“阿彌陀佛。貧僧暫且旁觀,三師弟辛苦。”目光裡充滿了信任。

顛道人道:“二師弟,下面的辯論交給你,能行嗎?”

霧道人道:“大師兄,我會盡力而為的。”

釋賢道:“霧師兄,你我雖為峨嵋派同門,卻分屬佛道兩家。今日辯論,定要分出勝負方可,切不能留手。”

霧道人道:“道佛之爭,關乎兩家興衰,貧道自然不會懈怠,請釋賢師弟賜教。”

釋賢面色一肅,道:“我曾遍觀諸家道書,發覺你道家言論,故弄玄虛甚多,真憑實據甚少,難以讓人信服。”

霧道人道:“道非道,非常道。此中玄妙,豈是輕易可以體會?我也曾細觀諸家佛書,發覺你佛家言論,牽強附會甚多,許多言論如空中樓閣,脫離現實。”

釋賢道:“阿彌陀佛。放下我執,究竟自在。我佛教初入中土時,的確水土不服,有個適應過程。但我佛普渡眾生,出世而入世,又怎可說成是脫離現實呢?”

霧道人道:“我道祖給世人指明修真成仙、長生不老之途,請問佛祖又可給世人帶來什麼好處?”

釋賢道:“南無阿彌陀佛。道家修煉太過玄奧,過程又太過麻煩曲折,非尋常人可以做到。我佛門見性成佛、頓悟自然,優勝之處實不可以道裡計。以事實而論,我佛家比道家信徒更多,香火更盛,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優劣嗎?”

霧道人道:“至寶收在丹田裡,養就靈根與天齊。陽神妙體同太虛,黍珠一粒包天地!修煉‘內外丹’雖艱難,卻也是修成正果的必歷一途,要得到當然少不了付出,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道理?”

釋賢道:“可惜道家的煉丹太過危險艱難,長生不成反而短命者比比皆是。又怎比得上我佛家輪迴轉世,普渡眾生?”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引經據典,唇槍舌劍,論戰激烈,而霧道長提出的各種論點,總被釋賢巧妙地攻破。

辯論到最後,霧道人又提出了道家的一本重要經書《老子化胡經》,裡面主要講述了老子騎青牛過函關游到天竺國傳道的故事。按此書說法,西方佛祖也是被東方道祖所教化,故後世多疑為偽作。

釋賢道:“請問,你道家祖師老子先生平生著過什麼典籍?”

霧道人道:“《道德經》。”

釋賢道:“那麼,除了《道德經》外,李耳先生還寫了什麼經書?”

霧道人道:“貧道不知。”

釋賢問:“《道德經》中,老子先生有提到過半點有關自己化胡的事情嗎?”

霧道人道:“……沒有……”

釋賢一笑,不再追問下去。

至此,道家一方提出的所有貶低佛家的論點,都被佛家駁倒。最糟糕的是,道家自認為最可貶低佛家的一本書,竟無法證明是真實的。一時間,道家代表都意識到己方缺少釋賢這樣博覽群書、機敏多思的智慧型人才,此次辯論實際上已經輸了。而另一方的佛家代表,則為釋賢的聰明才智而驕傲,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劉竹雖然有心偏袒道家,卻也不得不承認佛家的理論依據更為充分,大聲說道:“本官宣佈,此次峨嵋山佛道大辯論,佛方代表勝,道方代表敗。本官需將此次辯論結果回報鎮南侯,散會吧。”說罷,領著一隊官兵走了。

外圍的觀眾也開始散去,有人高興,有人不高興,正是幾家歡喜幾家憂。唐糖嘆道:“終歸是人多力量大,和尚們贏了。”唐生嘆道:“是啊,道士們棋差一著。”獨孤傲雪道:“辯論雖然輸了,也並不能證明佛家就比道家高明。”唐生道:“辯論全憑才智和博學,我覺得道家的變通性是較佛家差了一點點。”獨孤傲雪道:“一次辯論的勝負也代表不了什麼,下次再辯論說不定就是道家勝了。”唐生道:“如果道家的組織性不提高,人才儲備上還是被佛家拉開距離的話,只怕獲勝也難。”

金頂峰上,東西兩邊的道佛主要人物仍然端坐在竹蓆上沒有動。道家人物面色凝重,被辯論失敗的陰影籠罩,每個人心裡又慚愧又憤怒又無奈,還在思考著論題失敗的症結所在。佛家人物面現喜色,辯論獲勝的狂喜由內而亂,瀰漫四周,雖然坐著不動,卻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充滿享受勝利的喜悅。

隨著喜悅的擴散,漸漸膨脹成一種狂喜,一種驕傲,將本來就狂妄的“狂僧”少林智達大師刺激得更加傲慢,他認為佛家落井下石進一步打壓道家勢力的好機會來到了。智達大師大步走到場中空地,高聲喝道:“道家的師兄們辯論輸了,這是無可置疑的事實,各位還賴在金頂上作什麼?從此峨嵋山是屬於我佛家的聖地,煩白眉道兄將伏龍觀遷居它處,峨眉山還是讓於我佛門弟子專心修佛吧。”

眾道士聞言變色,就連一向道行很深的峨嵋派白眉道人也皺起了那一道罕見的白眉。道佛歷來紛爭不斷,彼此心照不宣,但智達如此趕盡殺絕之言公然出口,實在可惡之極。唐生三人心裡也覺不平,唐糖道:“這老和尚也太過分了,這種話也敢說。”唐生道:“誰叫和尚們辯論勝了呢,這叫趁熱打鐵。”獨孤傲雪道:“老和尚實在狂得可以。”唐生道:“看來佛道相爭不是我們想得那麼簡單。”

武當素與少林齊名,武當太真道人也與智達大師輩分身份相若,聞言大怒,也大步走到場中,喝道:“好個口不擇言的狂徒,峨眉山歷來就是道家修行之地,何時輪到你這外來和尚撒野?智達你若執意賣狂,休怪貧道先滅了你的狂性。”智達大師一向自命不凡,被罵如何忍得,大怒道:“好個武當臭道士,辯論輸了就輸了,你撒潑抵賴也沒有用。你要滅貧僧狂性,好得很,我也正想和武當派過兩招,看你們從少林偷師得如何?”太真道人大怒,道:“你少林派不是經常偷師中原武功嗎?我武當自成一家,難道貧僧怕你不成?”二人一言不和,當真動起手來,雙方各施出本門武功,拳來掌往,出手毫不留情。佛方都覺得這是趁勝追擊,擴大戰果的好機會,智達挑頭正是合宜,故都採取放任的姿態。道方卻是覺得文鬥雖輸,卻可從武鬥中重奪勝利,挽回顏面,故也不阻止。而佛道以外的第三方武林代表更是隔岸觀火,事不關己,樂得看兩方爭鬥。

智達大師和太真道人各出全力,惡戰頻頻,偏又棋鼓相當,越戰越烈。忽見智達運足掌力,直擊出去,勁道凌厲已極!正是名震天下的少林“金剛掌”,掌勢隱含雄渾的勁力,當真有驚天動地之威!太真道人身形一轉,左掌斜斬智達大師脈門,他這一掌看似平淡,卻恰將智達大師的掌勢化開,正是武當絕技“綿掌”。只見掌影交錯翻飛,雙方大戰數十合,腳下捲起風塵。又見智達大師身法異動,只聽“嗤嗤嗤”三聲,掌變為指,連出三指,換作少林絕技“達摩指”。三縷銳風,急刺太真道人的巨闕、對門、京門三處要穴,不說太真道人被達摩指點中,就是被指風掃及,半邊身子也將動彈不得。太真道人不敢怠慢,雙袖無風自動,如烏雲出岫,將三道指風悉數卷沒,卻是武當絕學“流雲飛袖”。

智達大師大喝一聲,狂性大發,左掌右指,右掌左指,快極狠極,源源而出,威勢非凡。太真道人左袖右掌,右袖左掌,手上變換,腳下移步,防得滴水不漏。智達大師自恃有少林鎮派絕學“金鐘罩”護體,怒喝一聲,縱身而起,又撲將下來,雙掌齊出,威力驚人,竟有生死相搏之意。太真道人的退路已被智達大師鎖死,避無可避,見智達大師如此苦苦相逼,怒起,運起武當“陰陽渾元內功”,雙掌在虛空裡劃了一個太極圈,全力擊出。要知道武當陰陽渾元內功極耗元氣,非急不用,出掌必然傷人,一聲悶響,如中金鐵。太真道人連退五步,吐出三口鮮血。智達大師在空中飛退,落地裡腳步虛浮,差點跌倒,吐出兩口鮮血,第三口血到了喉頭,卻被狂氣的智達大師硬生生吞回肚去。兩人面如金紙,搖搖欲倒,都受了嚴重內傷,難以再戰。兩邊門下弟子慌忙步出,將兩人各自攙扶回去。

事到如今,佛道歷來的分歧終於暴發出來,雙方都意識到辯論勝負只算一半,而另一半將在比武勝負中分出,而勝負的結局將直接影響到佛道雙方的興衰,這場比武大戰必是傾盡全力的一戰,佛道雙方都不容有失。唐糖低聲道:“想不到佛道開戰,竟是以少林、武當兩派起頭。”獨孤傲雪低聲道:“佛道相爭,比我們想象中更為殘酷。這樣爭著算出家人做的事嗎?”唐生低聲道:“佛道兩家都有各自的信仰,他們為維護自己信仰的真理而戰,必懷有捨生忘死的衛道之心,實是我們這些外人難以想象的。”

浙江普陀山住持憶苦師太步出,喝道:“道士們聽著,少林智達師兄剛才所言極為有理,峨嵋山是我佛家普賢菩薩的道場,俗語說‘一山不容二虎,一僕不侍二主’,煩請白眉老道還是率眾道家弟子另尋仙山勝地清修吧。”安徽齊雲山掌門妙玄道人步出,喝道:“憶苦老尼休要胡說,峨嵋山歷來就是我道家修練道法之地,卻被你佛門弟子‘鳩佔鵲巢’,如今妄想倚勢驅逐我道門弟子,貧道豈能容你這老尼姑胡作非為?”憶苦師太道:“無量壽佛。我佛門弟子曾經被你道門欺壓,受‘三武一宗之厄’,殉法死難者眾,佛門幾盡滅亡。此等惡行,我佛門弟子如何敢忘?如今我佛家重興,正是我們這些佛門弟子宣揚佛法,昌盛佛門之時,豈能再容你道門繼續逞惡?”妙玄道人道:“道佛之爭,自佛教傳入中土就起,此起彼伏,各擅勝場,其中是非曲折,善惡難辯,豈容你一個老尼姑信口雌黃?如今單說峨嵋山,峨嵋山在我道家三十六洞天福地中,被列為‘第七洞天’,如何反你佛門弟子修行得,我道門弟子反修行不得?”

憶苦師太喝道:“佛道的恩怨,的確不是幾句話說得清楚的。老道士,你想幫道家說話,勝過貧尼雙掌再說。”妙玄道人笑道:“你當貧道怕你不成。”憶苦師太道:“看掌。”說罷,憶苦師太如早起伸腰舒展身體一般,側身平平地打出一掌,掌出一半,手腕抖動,立時一掌變三掌,三掌變九掌,越變越多,掌法精妙之極。妙玄道人低頭縮頸,左手劃圓,右手劃方,動作生硬滯重,道:“好個‘觀音千變手’,普陀山絕學果然善於迷人眼目。”雙方連戰十數合,奇怪的是,儘管憶苦師太掌法變換莫測,但每接近妙玄道人時,總被妙玄道人雙手逼回,彷彿把方圓畫成了一副龜甲,無孔可入。憶苦師太冷笑道:“好個齊雲山絕學‘靈龜息’,老道士當真披了個烏龜殼子,滴水不漏。”妙玄道人微微一笑,道:“老尼姑,難道你不知道‘以不變應萬變’這個道理嗎?”憶苦師太冷笑道:“真正的萬變,豈是你不變應付得了的?”

兩人施展渾身解數,交手起來。原來雙方武功都極為特別,堪稱武林雙絕。普陀山武功,相傳是普陀山創派祖師以觀音的萬法妙手悟出,掌法主要講究變、幻、奇、妙、靈、絕,手勢可變幻出諸刀槍劍棍、諸法器的攻擊方法和路線,和天下諸般掌法相比,其“高、難、繁”,可算是掌技之最。而齊雲山的武功,卻是以修煉一種奇特的內功為主,而這種奇特的內功,叫做“靈龜息”。靈龜是中國傳說中四大靈獸之一,鎮殿駝碑,憑藉近似於冬眠的“蜇”,可歷千年不死。齊雲山的祖師正是研究琢磨靈龜的“蟄法”,創造出於睡夢中不知不覺修煉道術的功法,此種奇特的武功,修煉越久,則功力越深,若達數月一睡,功力可增一甲子,若達一年一睡,功力可增兩甲子,十分奇異。

雙方各施絕學,大戰數十合,難分勝負。忽見妙玄道人一掌拍出,使一招“靈龜探頭”,硬破入百千掌影之中,向憶苦師太腰肋間拍來。百千掌影忽消,歸元為一,憶苦師太一掌拍出,硬接妙玄道人一掌。只聽啪的一聲,雙掌交擊,發出沉悶的聲音。要知道普陀山武功向來是適合女子習練的武功,主要以身法輕靈見長,講究速攻出奇,內力根基卻不如齊雲山武功來得雜實深厚,這一接掌硬拼,憶苦師太吃了暗虧,只覺血氣翻湧,喉頭一甜,知道妙玄道人內力更在自己之上。憶苦師太改變戰略,掌法忽變,左掌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右掌一變三,三變九,雙掌連發,掌影幢幢。這一路掌法是“觀音千變手”的招中之招,喚作“七十二變柳葉掌”,相傳是從觀音淨瓶中柳枝取水救化萬物所悟出的招法,可謂“柳葉普渡眾生,滄海盡在瓶中”,掌法變化萬方,極其奧妙。妙玄道人看得眼花繚亂,索性閉了眼睛,原來“靈龜息”也十分玄妙,可用肌膚來感應自然萬物,超越了常人的眼、耳、鼻、舌、身的普通靈覺。憶苦師太見妙玄道人閉上雙眼,自以為得計,將身轉到妙玄道人身後,閃電一掌拍出。妙玄道人的背後肌膚忽生出感應,心驚背後來掌竟可無聲無息,忙左手前搖,右手反掃,使出一招“靈龜擺尾”,這一招卻比先前的滯重大不同,如急電般向後掃去。又聽得“啪啪”兩聲悶響,背後偷襲的憶苦師太腰肋被掃中,後退了兩步,嘴角吐出幾口鮮血。妙玄道 人的後背也被一掌拍實,往前急衝三步,吐出數口鮮血,勉強穩住身形。這一輪交鋒,雙方都受了嚴重內傷,臉上血色盡失,體內血氣紊亂。

憶苦師太雖傷,強撐面子,道:“臭道士仗著烏龜殼子硬,還不是被貧尼一掌拍中傷了臟腑。趕快下去調息吧,免得內傷加重,數月好不了。”關係到道佛之爭,妙玄道人怎肯相讓,也強撐著,道:“老尼姑不要嘴硬,你腰肋被我打得骨裂,還強充什麼,快下去療傷吧。”憶苦師太道:“好個不顧死活的老道士,貧尼好生相勸,居然當作耳邊風。”妙玄道人道:“老尼姑,貧道為你好才勸你下去養傷,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憶苦師太性格剛烈,聞言大怒道:“臭道士,你說什麼?來來來,貧尼再與你大戰三百回合,看誰骨頭硬。”妙玄道人也被惹出火氣,怒道:“潑尼姑,以為貧道怕你不成?”雙方爭勝之心皆起,你一言我一語,渾忘了修行的戒嗔,卻都是有心無力,只動口不動手。旁觀第三方眾人雖覺好笑,卻又笑不出來,皆明白此中的佛道勝負,實是遠遠高於個人的身體,甚至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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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龍虎山掌門元真道人步出,喝道:“憶苦老尼,你既自恃武功,想在峨嵋山施威,貧道不才,就來會會你。”憶苦師太面色大變,說不出話來,要知道她已受重傷,如何還能交戰?卻見安徽九華山住持觀信禪師步出,道:“無量光佛。元真師兄若一時技癢,貧僧願意奉陪。”元真道人道:“好得很,貧道也不耐煩欺負一個負傷尼姑。觀通道兄,就接接貧道的‘掌心雷’吧。”觀信禪師道:“好,貧僧就以八卦掌會會元真師兄的掌心雷。”話音一落,戰火點起。兩邊的門下弟子也將妙玄道人和憶苦師太各自扶下,調息養傷。

場中的元真道人和觀信禪師已交起手來,兩人雖然說得客氣,下手卻一點不客氣。觀信禪師步走圓形,左右旋轉,連綿不斷,圍困著元真道人遊走。只聽掌風呼嘯,觀信禪師雙掌上下左右翻飛,使出推、託、蓋、劈、撞、搬、截、拿等手法,向元真道人連綿攻去。只見元真道人拳掌交替,掌指紛呈,剎那間變換了二十來種招式應對,招式連環,絡繹不絕,正是旗鼓相當。觀信禪師抖擻精神,腳下越走越急,出掌越來越快,滾鑽爭裹,奇正相生,走轉擰翻,將元真道人裹在垓心。一旁觀戰的唐生、唐糖看得頭暈眼花,暗驚八卦掌真個是行走如龍,迴轉若猴,換勢似鷹,威猛如虎。元真道人殺得性起,大喝一聲,忽改了招式,也用雙掌對攻,左三右四,前五後六,雙掌如刀砍斧削般打出。兩人越打越快,只聽得“啪啪啪”手掌交擊之聲如鞭炮炸響,旁邊的人已很難看清兩人的出招收招,攻式守式。

雙方大戰良久,發亂衣髒,兀自苦鬥。龍虎山武功向來以內力綿長取勝,講究穩守穩打,元真道人雖被困住,卻身沉力凝,不落下風。此刻觀信禪師施展開掌法,腳下四處遊走,身體閃轉騰揶,招式靈巧多變,只見元真道人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都是觀信禪師的影子,每瞅得空隙出手,無不是擊向元真道人身上的要穴,認穴之準,出手之狠,哪還有半點出家人的慈悲之心。元真道人面色凝重,腳下踩著七星九宮步,雙掌門戶緊閉嚴守,內力不時從掌心吐出,如悶雷一般轟鳴。忽聽兩聲悶響,兩人乍交乍分,各向後飛出。落地時,卻見元真道人胸口兩處凹陷,中了兩記八卦掌,口吐鮮血,無力站起。觀信禪師倒在地上,腹處凹陷一團,中了一記掌心雷,面色蒼白無血,口角鮮血湧出,已然暈去。兩邊弟子各將兩人抬下療傷,戰況極為惡劣,雙方已到了生死相搏之局。[bookid=06855,bookname=《三分天下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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