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血染金頂降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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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道各代表在峨嵋山金頂峰上滔滔論辯之時,山下伏虎寺的關卡前依舊熱鬧非凡,又擠滿了人,大家似乎都忘了前幾天曾經發生的慘況和流血,又來湊熱鬧碰運氣了。也許,“熱鬧”本身就是人們難以拒絕的一種**,所以才甘願趨之若鶩,被擠得寸步難行也依然樂此不疲。關卡裡戒備森嚴,五步一崗,站立著00名手持紅櫻槍的官兵。三把竹椅上端坐著趙公明、劉懷、劉念三大把關守將,一邊喝茶,一邊小聲談論,談論的主題自然是金頂峰上的佛道辯論會是什麼結果。身為大徒弟的趙大手持鐵鞭侍立在趙公明身後,宛如一尊天神,嚴密注視著關卡前群雄的動向。

伏虎寺前的山道上忽然一陣喧鬧,人群在數十名大漢的排擠下,自動讓開一條路來。山道上,走上來三個特別的人,如眾星捧月一般,悠閒、快速、冷靜地向關卡走來。為頭一個臉上戴著富家小孩常玩的皮面具,看不到面容,只能見其體軀雄壯,臂膀橫闊,整個人就象是橫向生長的,渾身透顯出霸道、傲慢、神秘和詭異。當此面具人經過時,讓道的眾武林好漢都莫名地心生恐懼和緊張,彷彿經過身邊的是一個會吃人的惡魔。走在第二位的是一位鶴髮童顏、樣貌古雅的老人,老人二目如電,太陽穴鼓突發亮,渾身散發著飄然出塵的氣質。當此老者經過時,讓道的眾武林豪傑心底卻升出一股怪異的感覺,覺得老者很怪,很邪,且武功很高。走在第三位的是一位天姿國色、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女子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顛倒眾生的儀態,其氣質風采更是萬中無一。一路香風飄過,讓道的眾武林人物都看得痴了,醉了,恨不得把一顆心捧送到妙齡女子手中。

當此三人排眾而出,來到關卡前的空地時,關卡裡的人都為三人的不凡氣度吃了一驚。就連一向鎮定自若的峨嵋派俗家領袖趙公明也眉毛一揚,竟莫名想起了許久前不堪回首的一幕往事,因為那個戴著皮面具的領頭者,身材和霸氣實在象極了一個死去的舊識。劉懷見三人來者不善,心生警覺,霍然立起,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鶴髮老者從容答腔道:“老夫天山派掌門白玉竹,特上峨嵋山求取天書。”關卡前的眾位好漢一聽老人報出名頭,一片譁然:要知道白玉竹乃是江湖一大奇人,在西域獨享盛名數十年,江湖名號“天山月老”,其武功造詣更有西域第一高手之稱。白玉竹不僅自報家門,且直說出天書之事,顯然有恃無恐,必有後著。關卡前的眾好漢都激動起來,看來又有好戲看了。

劉懷喝道:“你們有峨嵋派請帖嗎?”白玉竹道:“沒有請帖就上不得峨嵋山嗎?”劉懷喝道:“屁話。看你年紀老邁,本官就放你一馬。休要在這裡妖言惑眾,峨嵋山哪來什麼天書?有本將把關,豈容你說上就上。”白玉竹冷笑道:“峨嵋山有沒有天書,老夫自會上山去找。就憑你一員小將,也把得住關嗎?”劉懷大怒,手持利刀,雄糾糾地大步踏上,喝道:“老匹夫,敢小瞧我,本將倒要看看你天山派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敢口出狂言?”白玉竹冷笑道:“就憑你,還不配跟老夫交手。”一旁的年輕女子道:“義父,就讓我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白玉竹道:“好,蓮花就用為父教你的‘九轉月輪’,取下這廝首級。”年輕女子道:“遵命。”年輕女子正是白玉竹的養女,名叫白蓮花,因其絕色的容貌,江湖人稱“天山神女”。

白蓮花手中忽然多了一個奇形兵器,左手持著上弦月輪狀的一端,右手持著下弦月輪狀的一端,兩片月輪中間由一段一丈長的細細的似金非金的索子相連。劉懷見白蓮花姿容美麗絕倫,心生憐惜,道:“刀劍無眼,姑娘你年紀輕輕,何苦喪了性命?”白蓮花冷笑一聲,手腕一抖,忽使一招“水中望月”,右手中的下弦月輪疾飛而出,幻化成數道月華,如水中月一般,虛實難辯,詭奇異常。劉懷怎料到眼前美貌如花的女子出手竟如此狠辣,火急出刀,刀光凌厲,如劈開夜空的急電。只聽“叮”地一聲輕響,劉懷只覺臉上火辣辣得疼,雖劈開了下弦月輪的奪喉一擊,臉上卻也被割開一寸深的創口,鮮血流出。

白蓮花一招得手,趁勢追擊,只聽得“嗤嗤”的破風聲,手中的兩片月輪,如重山疊嶂層層布起,攻中藏守,守中帶攻,直往劉懷身上的數處要害招呼。劉懷一招失利,哪敢大意,揮刀斜劈,全然無視於輪山重重,就那麼攻了出去,說也奇怪,刀鋒一展,也沒聽到發出什麼異嘯,那重重輪影竟然在刀前迸散,徒勞無功。劉懷一刀破了輪勢,再也不存憐香惜玉之心,大喝聲中,瞬息砍出十八刀,刀式相套,連環進擊,不僅毒辣刁鑽,並且迅快之極,隨著快速地移動和出刀,刀氣凌厲,光影泛動,立刻把白蓮花的身軀全都裹住,似乎成了一個碩大的光球,“嗤嗤”不停的聲響裡,冷而寒凜的刀氣彌散開去。白蓮花一聲嬌叱,運起全身勁力,將手中的雙月輪旋起,揮舞出一片如輪轉的光影,輪影晃動間,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氣旋,將劉懷攻來的數式快刀,竟全砸得倒飛回去。

兩人大戰數十合,不分勝敗。劉懷心中焦躁,暴喝一聲,全力一刀劈出,這一刀可說是劉懷畢生功力的凝聚,完全是刀法中的真髓,刀勢有如狂風暴雨,雖是一招,刀影迸射,刀氣縱橫,已將白蓮花一切退路封死。白蓮花一咬銀牙,急使一招“霧裡看花”,左手的上弦月輪飛出,幻化成數片花瓣,五彩繽紛,奪人眼目,輪花裡暗藏的致命一輪,已悄無聲息地飛旋著割向劉懷咽喉,竟是同歸於盡的招術。劉懷終究不忍心同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拼命,驀然轉開刀勢,將飛輪劈開,同時撤身後退丈五。

白玉竹身影一動,飛身搶在兩人之間,喝道:“連弱質女流也打不過,枉自還敢擅稱大將。你這樣的廢物將軍,也配守關嗎?”劉懷滿臉羞慚,自己雖為白蓮花美色所迷,終究刀法上也並佔不得便宜,實在輸得無話可說。趙公明從竹椅上立起,隨意地站著,猶如淵停嶽峙,果然一派大宗師的氣度,道:“劉將軍且退下。趙大,你去會會天山派的武功。”

趙大道:“好。”話未說完,身形有如滑魚般一晃而至,右手一動,化成一片鞭影當頭向白玉竹蓋下。白玉竹冷哼一聲,凝目一望,只覺趙大的鐵鞭就像有幾百鐵鞭組成的鞭陣,自己的前面身體要害無一不在敵勢之內,而且鞭與鞭之間更透出陣陣寒風,白玉竹無隙可入,急展身形向後滑開近丈。趙大將鞭往右一劈,忽進左步,上右步,壓一鞭,復勾一鞭,剪步搶入便擊,卻是“打神鞭”其中一招“開門打神式”,進身之捷,鞭速之快,根本無從閃避。

白玉竹冷笑一聲,閃電般伸出右手一探,牢牢地將趙大鐵鞭抓住,如抓住一條吐信的毒蛇,其“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已達化境。趙大右鞭被制,掙脫不開,左手急出,使出峨嵋派的小擒拿手,翻腕便向白玉竹手腕抓去。將趙大抓到白玉竹手腕,突覺有異,鐵鞭上和手腕上的勁力竟不自覺地外洩出去,趙大急運起“鐵甲功”,將九重勁力一重一重地從鐵鞭上逼迫過去,誰知這一逼,勁力洩出更快,內力如洪水決堤一般向外狂洩,完全不受控制。趙大這一驚非同小可,急使出峨嵋腿法的一式“玉女挪蓮”,疾踢白玉竹小腹。白玉竹側身躲過飛踢,左手疾探,已將趙大右腳抓住,且姆指正抵在趙大腳底湧泉穴上。要知道湧泉穴是腎經的首穴,全身血氣執行的重要穴位。這一抓之後,趙大只覺全身內力從腳底湧泉穴狂洩而出,雙手再使不出半點勁力,趙大試圖運功把真氣壓住,可是越運功,真氣就越散失得快,頃刻間,趙大的內力已消散大半。趙大驚得魂飛魄散,叫道:“師。。。。。。傅。。。。。。”這兩個字喊得聲嘶力竭,宛如垂死前的嗚咽。原來白玉竹修煉的功法是天山派的秘技“吸星大法”,這門邪異的武功是以將丹田練成“常如深箱,恆似深谷”,再以這種“空洞”的方式吸取別人內力,將對手的內氣,吸奪到自己氣穴之內,並將對手真氣消化,從而化為自己內氣的一種功法。趙大並不知道吸星大法來歷,故不曾提防,慘被白玉竹暗算。

趙公明見多識廣,已看出趙大危機,大喝一聲,宛如半空中打個霹靂,聽得周圍人聳然動容,被震得耳朵嗡嗡作響。趙公明身形一晃,已到白玉竹面前,掌出如風,飄忽無定,刁鑽奇詭,連攻擊方位也難以捕捉。白玉竹只覺眼前身影晃動,一道強勁的掌風襲來,也不及多想,右掌放開鐵鞭,憑本能全力一掌迎拍而上。雙掌交擊,沒有發出聲響,“啊”,白玉竹慘叫一聲,只覺手掌劇痛傳來,左手一鬆,趙大已被趙公明奪去。白玉竹連退五步,才止住退勢,再看右手,除姆指和食指健在外,其餘三指已被趙公明掌力震斷,碎成了血肉飛散。白玉竹心下駭然,暗道:久聞峨嵋派‘降龍伏虎神功’天下武功至絕,今日一會,果然不同凡響,不僅一招破了自己的“吸星大法”,更震斷自己三根手指,天下間竟有如此厲害的武功,當真是匪夷所思。

就在趙公明搶去趙大的一瞬間,另一道身影如電閃至,戴著皮面具的人向趙公明出手了。趙公明修為已臻化境,雖然一手抱著趙大,雖然事發突然,聚勁不足,仍然將拍飛白玉竹的手掌瞬間握成拳頭,閃電向偷襲之人打出。這一拳雖僅得五成功力,卻也有氣吞山河之威,將偷襲的人打得倒飛而出。趙公明擊退偷襲之人,驀然發現腰間劇痛,才知道自己已被偷襲得手,一身功力轉瞬盡廢,就連懷中的趙大也抱不穩,鬆手跌落地上。已被“吸星大法”吸得功力只餘點滴的趙大面色慘白,身體蜷曲地上,彷彿突然老了二三十歲,趙大看著一向神威凜凜的師傅面如死灰,身如槁木,兩邊腰眼裡各有兩個指頭大小的血洞,不住淌出鮮血來,心裡驚得魂飛魄散,道:“師傅,你。。。。。。”趙公明聲音微弱,失去了往日的豪邁,慘笑道:“趙大,師傅再也保護不了你了。”從不流淚的趙大雙淚齊流,哽咽道:“師傅。。。。。。”為頭那個偷襲之人取下臉上的皮面具,卻是一位中等個頭的老者,臉上虯髯橫生。趙公明一見老者面孔,大驚失色,道:“三師兄董一霸。。。。。。”老者道:“董一霸這名字已死在峨嵋山舍身崖下,老夫現在改名董橫行。四師弟如今做了巴蜀大俠,仍然沒有忘記老夫,倒也難得。”聞聽偷襲老者竟和趙公明同為峨嵋派,關內的守將和官兵都驚呆了,本欲出手的劉懷也不再妄動,靜觀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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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明道:“舍身崖一戰,是我平生最強惡戰,又怎會忘記?只沒想到我最終還是敗在三師兄手上。”董橫行道:“老夫雖魔功蓋世,卻也知道四師弟神功無敵,也只好使出偷襲手段,四師弟會怨恨老夫嗎?”趙公明道:“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何況當年我也曾將三師兄打落舍身崖,正是一報還一報。”董橫行道:“一別二十餘年,四師弟胸襟氣魄竟是如此了得,可謂勝不驕敗不餒,的確當得一代大俠。就連‘天山月老’的天山派奇功‘吸星大法’也被你輕易破掉,佩服佩服。”趙公明道:“當年我少不更事,和三師兄為義氣之爭在舍身崖決戰,竟失手將三師兄打落懸崖,現在想來頗為後悔。”董橫行道:“四師弟,還記得你將老夫打落舍身崖的那一掌嗎?”趙公明道:“當然記得,那是二十年前我和三師兄最後一次對掌。”董橫行道:“那次你我雙掌互擊,我不敵你的‘降龍伏虎神功’,雙手的尾指、無名指、中指全斷,僅得兩根姆指和兩根食指得全。”眾人細看,這才發現董橫行的雙手,果然只剩下姆指和食指兩根。

趙公明嘆道:“三師兄墜崖,卻大難不死,也是天意。”董橫行道:“當日老夫被打下舍身崖,自料必死無疑。誰知卻因禍得福,遭遇異人指點,練成了‘魔蟹功’,更將昔日峨嵋派恩師所傳的鐵布衫和二指禪,修煉成了‘魔殼身’和‘魔鉗手’。若不是老夫修成此魔功,今日又如何破得四師弟的‘降龍伏虎神功’?”趙公明嘆道:“我讓三師兄死了一次,三師兄也讓我廢了一次,正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卻不知三師兄失蹤了二十年,為何今天才肯現身尋仇?”董橫行道:“四師弟,這二十年來,你在光明世界享福,又怎知老夫在十八層地獄受苦呢?”趙公明嘆道:“想來三師兄受苦必多,堪比十八層地獄,的確是我昔日種下的苦果。”

董橫行道:“苦不苦老夫也無所謂了,四師弟獨練得峨嵋派絕學‘降龍伏虎神功’,老夫當初自然鬥你不過。只是老夫一直不解,據傳‘降龍伏虎神功’秘籍是一冊孤本,只在峨嵋派上三代師伯祖‘峨嵋仙子’高靈鳳手中,後‘峨嵋仙子’仙逝,秘籍也就隨之消失,就連我們掌門恩師也沒有練過‘降龍伏虎神功’,四師弟又如何練得此功?”趙公明道:“此中涉及到一個武林大秘密,三師兄恕我不能直言相告。不知三師兄所遇傳授你武功的異人又是誰?”董橫行道:“那也是一個武林大秘密,請恕老夫不能如實相告。但是那位異人卻告訴我,峨嵋派絕學‘降龍伏虎神功’與別功不同,精氣都暗藏在兩邊腰眼內。如今四師弟兩邊腰眼均被我‘魔鉗手’所破,處境正如我當日斷指落崖,命懸一線,正所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四師弟英雄一世,到頭來卻如此結局,你沒有想到吧?”趙公明自料必死,望了一眼全身蜷曲的趙大,道:“趙大,為師害了你。”趙大淚流滿面,道:“師傅,趙大來生一樣做你的徒弟。”

董橫行面色忽變,盡顯冷酷無情的霸氣,道:“四師弟,敘舊已畢,老夫本次來峨嵋山卻並非只為了報前仇舊怨。暫且留你一命,讓你這個廢物見證我董某人橫行天下的一刻。”董橫行以目示意,白玉竹從懷中取出一個煙花訊號火炮,用火折點燃了引線,望空丟擲。火炮沖天飛上,砰的一聲響,在半天裡爆開,幻成兩個大字“天地”,半空中停留了好一會,這才緩緩落下,下降十餘丈後,化為滿天流星。旁觀眾人正驚奇放火炮是何意思,白玉竹忽將雙手握拳,僅伸出食指拇指,指尖相對,圈成一圈置與額前,高聲喝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背後一群武林人物中忽然響起一二百個聲音應和,氣魄雄壯,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只見人群裡忽現出一二百人,也將食指拇指圈成一圈,置於額前。

劉懷眼見趙公明的敘舊演變成變亂結局,大驚失色,揮舞手中刀,大喝道:“大膽反賊,來人,全都給我拿下。”忽覺背心劇痛,卻是身後的劉念將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入後心。劉懷回轉頭,雙目含恨,睚眥欲裂,嘴裡勉強擠出一個字,道:“你。。。。。。”面目醜陋的劉念獰笑道:“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選錯了主人,只有死。”劉念一腳踢倒死去的劉懷,喝道:“眾兵聽令,‘天地幫’董幫主在此。歸順天地幫者,榮華富貴;不降天地幫者,死無全屍。”一些擁護鎮南侯的官兵大叫著反抗,卻被另外的官兵大殺,關卡內頓時大亂。

董橫行喝道:“順我者生,逆我者死。”聲如巨雷,震得眾好漢耳鳴心驚。關卡前的人群裡有好漢怒喝,道:“我廣西吳大刀,怎會降。。。。。”話還沒說完,一聲慘叫,已被背後人一刀砍倒地上。人群裡怒喝聲亂響,道:“格老子,我雙刀門跟你們拼了。”“我們兩湖幫可不是好惹的。”“我太行五劍別的沒有,就有一腔熱血。”“我們廣西七虎不是縮頭龜”“我們福建雙龍不是軟腳蟹。”只聽喊殺聲,怒罵聲,慘叫聲,兵刃碰撞聲,此起彼落,一迭聲響起。群豪與天地幫眾亂殺作一團。劉念也率眾官兵助戰,有欲衝關者,多被劉念指揮弓箭手亂箭射死。

過不到一盞茶時間,又聽得山腳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吶喊聲響成一片,向著伏虎寺衝上山來。董橫行狂笑數聲,旁若無人地往山上奔去。白玉竹道:“劉香主,這裡就交給你了。蓮兒,隨董幫主殺上金頂。”說罷,也往山上奔去。白蓮花道:“是。”展開身形,緊跟而去。劉念道:“白護法慢行,今天這些武林群豪,將被我天地幫一網打盡。我天地幫一統江湖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金頂峰上,董橫行趕到時,恰好是佛道兩大高手少林智摩禪師和武當太乙道人相爭,因“十惡不赦軟骨散”的藥力發揮,智摩禪師和太乙道人均在不知不覺中被削弱了功力,故在一招間被董橫行偷襲殺死,而其餘眾高手不是受傷,就是功力不足,均被“軟骨散”藥性所迷,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董橫行見無人出頭反抗,道:“白長老,此次金頂峰上的佛道代表都有哪些人?”白玉竹道:“此次以峨嵋派道家代表白眉道人和佛道代表白雲禪師為首,其它的道家代表是武當的太乙道人,青城山太上天師,齊雲山妙玄道人,龍虎山元真道人,其它的佛家代表是少林的智摩禪師,五臺山悟真禪師,普陀山憶苦師太、九華山觀信禪師,以這十大高手為佛道的主要代表。”董橫行道:“魏虛竹,你將這十大佛道高手全部集於一處,待老夫全部招降。”武陵神刀賀山稟道:“稟幫主,少林智摩禪師和武當太乙道人已死在幫主手裡,少林、武當的掌門已無。”董橫行道:“原來老夫剛才殺死的是這兩個老匹夫,那代表少林、武當的還有誰?”賀山道:“代表少林的還有智摩禪師的師弟智達大師,代表武當的還有太乙道人的師弟太真道人。”董橫行道:“好,那就將這十大佛道代表都抓到老夫面前,老夫親自勸降。”魏虛竹和賀山等,分頭行動,將白眉道人、白雲禪師、太真道人、太上天師、妙玄道人、元真道人、智達大師、悟真禪師、憶苦師太、觀信禪師等十人,全部捉到董橫行面前。十大佛道高手不僅身受重傷,又中了“十惡不赦軟骨散”藥力,都氣虛無力,滿臉悲憤之色。

董橫行道:“你們十個佛道代表聽好了,老夫是‘天地幫’幫主董橫行。老夫知道你們都算得上是武林精英,只要收伏了你們,就等於收伏了大半個武林。如今老夫給兩條路你們走,要不歸降我天地幫,要不死在金頂峰,你們自己選吧。”少林智達大師首先喝道:“想我們投降,你倒會白日做夢。只要脫得身來,貧僧必報師兄被殺之仇。”太真道人也喝道:“董橫行,你用卑鄙手段暗施詭計,想我們心服,那是妄想。”白眉道人道:“三師弟,峨嵋派源遠流長,從來什麼出現過沒骨氣的人,你是知道的。”白雲禪師道:“三師弟,想不到你大難不死,心性卻變得如此歹毒,真是罪過。”十大佛道高手你一言,我一語,抗辯憤怒,沒一個人願意投降。

忽聽金頂峰下喊殺聲起,又見兩處濃煙滾滾,直上雲霄。少頃,一個相貌堂堂,身軀如山,滿臉血汙的大漢帶領手持刀槍的近百綠衣人衝上金頂峰,拜倒在魏虛竹面前,道:“稟告幫主,伏龍觀和白雲寺已被我竹聯幫順利攻下,正在放火焚燒。敵方拼死頑抗,我方損失慘重,過千幫眾已只剩下一百來號人了。”魏虛行道:“廖堂主做得好。竹聯幫以後就是天地幫的分支,發展壯大之時已到,死的那些人不值什麼。”又對董橫行道:“峨嵋派的兩個老巢已被我天地幫剿滅,師傅的血仇得報了。”董橫行仰天大笑,道:“有仇不報非君子。今日報了血海深仇,以後就看董某人橫行天下了。”又橫掃了白眉道人、白雲禪師等十大佛道高手一眼,喝道:“給你們十個老頭一柱香的時間,好好商量,若然仍不投降,老夫要你們全部受盡屈辱而死。”

白眉道人面如死灰,慘笑道:“白雲道兄,想來我們想再在峨嵋山清修已不可能了。”白雲禪師也慘笑道:“阿彌陀佛,就算我們今天身死,峨嵋山依然是長存不滅的。”白眉道人道:“能在峨嵋靈山昇仙,是我等修道士夢寐以求的。”白雲禪師道:“能在普賢菩薩的道場輪迴轉世,我等皆有大德也。”太真道人道:“佛道皆為出家修行方式,經日月久長而不倒,如今苦爭一時之長短,又有何意義呢?”智達大師道:“阿彌陀佛,貧僧今日才明白以前的‘狂’性,實是出家人大不該。”妙玄道人道:“我道家清靜無為,方為真修。貧道爭勝之心實在太過。”憶苦師太道:“我佛家六根清靜,實不宜犯‘貪、嗔、痴’三戒,貧尼也太執著了些。”眾佛道高手議論紛紛,檢討己過,意冷心灰,都有同病相憐之感。

一柱香已快燃完,白眉道人一字白眉掀動,二目射出異樣的光輝,道:“我欲乘風歸去,就此與眾道兄別過。”太上天師和其它幾個道人面面相覷,都看出了眼中的絕別之意。太上天師凝聚起體內僅存的點滴功力,艱難地伸出一手,握住白眉道人的手,道:“白眉道兄,天上冷清,我與白眉道兄作個伴。”另一手艱難地伸給身邊的妙玄道人,道:“妙玄道兄,有緣相聚金頂,你我一同歸去如何?”妙玄道人心生感動,也凝聚起體內殘存的功力,勉強握住太上天師的手,道:“罷了罷了。天上仙府廣大,想也不多貧道一人。”艱難伸出另一只手,道:“元真道兄,你呢?”元真道人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握住元真道人的手,另一手顫抖地伸給太真道人,道:“太真道兄,我們一起修仙去吧。”太真道人艱苦地伸出一隻手握住,道:“好,我們齊修正果去。”

另一邊的白雲禪師也頑強地凝聚起點點功力,伸手握住了身邊的觀信禪師,觀信禪師又伸手握住了憶苦師太,憶苦師太又伸手握住了悟真禪師,悟真禪師又伸手握住了智達大師。白雲禪師凝視著身邊的白眉道人,忽道:“大師兄,你可怪我轉投佛門?”白眉道人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門緣。二師弟另有志向,貧道又怎會怪你?”白雲禪師道:“大師兄,一個人昇仙太過寂寞,可願帶上我這個師弟呢?”白眉道人道:“世上縱有萬千的路,天上的路卻只有一條。我們雖不同生,卻可同死,也算大有緣份。”白雲禪師道:“好,來生我們還做師兄弟,一同修真。”白眉道人的手和白雲禪師的手緊握在了一起,感受著彼此的友情和溫暖。太真道人道:“智達道兄,少林、武當的爭鬥,也應該結束了吧。”智達大師道:“阿彌陀佛。我們轉世輪迴,重修正果吧。”一向不和的兩人,卻用雙手和平地握在了一起。佛道十大高手雙手連握成圈,縱聲長笑,殘存的內力運處,迸斷內息主脈,閉目而逝。場內響起了眾佛道弟子的痛哭聲、唏噓聲、嘆息聲。

董橫行看了看燒滅的香,又看了看死去的佛道十大高手,道:“十個老頑固冥頑不靈,死了也好。眾人聽令,將佛道各派的第一代弟子全部抓過來,老夫就不信收伏不了這些出家人。”魏虛竹、白蓮花、賀山等人道:“得令。”分頭去抓顛道人、清靜大師等佛道代表。

卻說白蓮花走到白雲禪師的三弟子釋賢面前,見倒地的釋賢模樣俊俏無比,心裡驚奇,正待出手捉拿。突然間釋賢身子從地下竄起,右掌疾拍向白雪蓮面門。這一下來得快如驚鴻,白蓮花出其不意,忙舉雙臂格擋,運勁護住全身,便在此時,脅下一陣痠麻,已被釋賢另一手點了穴道。釋賢左指如風,連封白蓮花背心五處穴道。釋賢提著白蓮花,如一道閃電,飛衝向董橫行。白玉竹大喝一聲,飛身而出截殺。釋賢將白蓮花向白玉竹擲出,趁白玉竹手忙腳亂時,身如鬼魅,一晃而至,掌影帶著殘影,高速拍出。異變發生時,董橫行早使出“魔蟹功”裡的“橫行步”,如螃蟹般橫裡竄出一截,將白蓮花一把搶過。白玉竹只看見眼前兩道人影閃過,其中一道人影將白蓮花搶走,另一道人影已飛撲到面前,忙使出十成功力,如推泰山,雙掌慢慢推出,掌法帶著“吸星大法”的粘勁,以慢打快。“啪”地一聲,雙掌相交,白玉竹卻忘了自己右手已被趙公明打斷了三指,聚勁不足,只覺胸口一甜,血氣翻湧,張口吐出一大口血來。

釋賢陡覺被白玉竹左掌粘連的手掌內力外洩,猛然大喝一聲“嘛”,將擊退白玉竹右手的空掌拍出,這一掌看似平淡,掌力卻將空氣扯成螺旋式旋風,向前鑽刺而來,正是釋賢從雲海佛光中領悟出的招法,其中的虛實變幻,如雲海無常,又如佛光無跡。白玉竹只覺空氣中有冷熱兩氣卷裹交擊而來,如兩條互相纏繞的巨龍。白玉竹不敢怠慢,凝聚了八成功力,勉強將被擊退的右掌拍出,這一掌如排山倒海一般,颳起飈風。兩掌相交,釋賢掌力一吐,如雙龍吐珠,掌勁噴薄而出。白玉竹只覺自己的掌力被包裹,被穿刺,勁力大弱,“吸星大法”竟完全無法吸扯對方內力,心知不妙。那邊董橫行已解開了白蓮花穴道,又用“橫行步”殺至,一雙“魔鉗手”迅猛地抓拿釋賢腰眼。釋賢怎擋得董橫行的魔功,只得放棄追殺白玉竹,雙掌急拍開董橫行的雙手,飛身撤退。白玉竹往後退了三步,只覺丹田中冷熱兩氣相交,一會陰寒無比,五臟幾乎凍僵,一會又炎熱無倫,六腑幾乎烤乾。白玉竹何曾遇到過如此怪異的武功,不敢再戰,忙調息運氣,壓制傷勢。白蓮花驚魂初定,守護在白玉竹身邊警戒。魏虛竹等人也停止行動,靜觀董橫行大戰,都覺得擒拿釋賢只是時間問題。

董橫行與釋賢對了一掌,只覺釋賢的武功十分詭異,侵蝕入體內的內力如冰刀割,如烈火燒,疼痛難當,忙運起“魔蟹功”,將體內侵入之氣完全化開。釋賢使出雲海佛光中演變出的“身外化身法”,百千身影不斷在董橫行身邊飛速晃動,如千百個釋賢圍戰董橫行。董橫行使一招“魔蟹閉”,雙腿盤膝坐下,雙手如抱月一般曲在額前,以屁股的著力點為圓心,身體如陀螺般高速旋轉起來。釋賢從百千掌影裡攻出的數十掌,皆被高速旋轉的董橫行雙臂擋回,徒勞無功。好個董橫行,瞅個真切,身體平平而起,一手忽出,鉗向釋賢咽喉,另一手卻到了釋賢后頸,截斷去路,正是其平生絕技“幻影雙鉗”。釋賢見董橫行招式絕妙,不敢相敵,撤身往舍身崖邊飛速逃去,縱跳上連線兩峰的鐵索,向雲海裡逃去。董橫行緊追不捨,踏上鐵索,以“橫行步”窮追,大喝道:“小和尚,就算你逃到天上去,也休想逃出老夫的手掌心。”轉眼間,釋賢和董橫行雙雙消失在舍身崖邊的雲海裡。

賀山等已將佛道第一代弟子擒拿至魏虛竹面前,道:“董幫主追殺餘寇,白護法療傷,這些佛道俘虜,請魏幫主決斷。”魏虛竹道:“我師傅心慈,讓十個老家夥自殺而亡。十個老家夥的徒弟落到我手中,可沒那麼容易輕易好死。”走到顛道人面前,道:“我天地幫一統江湖,就在今朝。你峨嵋派可願助我一臂之力?”顛道人冷哼一聲,面現輕蔑之色,並不回答。魏虛竹變色道:“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一掌拍向顛道人頂門百會穴,顛道人內力已失,無法防護,竟被魏虛竹一掌拍死。眾皆驚呼,料不到魏虛竹出手如此狠辣,心性竟跟董橫行一般冷血無情,紛紛怒罵。魏虛竹又走到霧道人面前,道:“你歸降了我,就讓你做峨嵋派掌門。”霧道人怒道:“廢話少說,殺了我吧。”魏虛竹喝道:“不識好呆。”又一掌拍在霧道人頭頂百會穴,霧道人也死了。魏虛竹又走到彩雲女冠面前,道:“峨嵋派就由女子作掌門,也未嘗不可。你覺得呢?”彩雲女冠破口大罵道:“卑鄙小人,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魏虛竹一指點了彩雲女冠啞穴,道:“你長得如此美麗,算起來也是我的師妹。我卻捨不得殺你,且先放過你。”又走到清靜大師面前,道:“大和尚,歸降我天地幫吧。”清靜大師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魏虛竹一掌拍死清靜大師,道:“我看你這個死人也別想成佛。”峨嵋派第一代弟子無人投降,魏虛竹轉到了少林派的“一院四堂”十大堂主面前,喝道:“你們這些少林和尚,在中原最為猖狂,如今落在我的手中,快投降吧。”十大堂主口裡唸佛,不為所動。魏虛竹大怒,一一拍死十大堂主,竟無一人投降。魏虛竹又挨著去勸降武當等其餘佛道弟子,金頂峰上哭喊聲,喝罵聲,誦道聲,唸經聲,交織成一片慘烈之音。

外圍的唐生三人被眼前的血腥殺戮驚呆了,既為不屈不撓的佛道眾人被濫殺而難過,又為天地幫的兇殘狠毒而憤怒,然而三人也中了“十惡不赦軟骨散”的毒性,根本無力反抗。話說回來,就算三人不中毒,也根本無法對抗強大的天地幫勢力。正當唐生三人愁眉不展,心裡焦急成分之際,唐生忽聽得身後在人在耳邊低聲說道:“兩位唐公子不必驚慌,我在水鳳山莊蒙龐先生不殺之恩,自然要報答。”唐生低聲道:“你是?”那人低聲道:“我是竹聯幫堂主廖無淚,特來解救你們。”唐生沒想到廖無淚果然言而有信,倒是一個好漢子,道:“天地幫已包圍了金頂峰,廖兄又如何救出我們?”廖無淚道:“唐公子二人只需穿上我竹聯幫衣服,裝扮成我的手下,自可矇混過關。”唐生道:“光救我二人又有何用,廖兄,你能救其他人嗎?”廖無淚道:“我的本事有限,救不得人多。”唐糖在一旁提醒道:“生哥,是時候用上我們的秘密武器了。”唐生猛然醒悟,道:“糖弟是說九老洞遇到的年紀青?”唐糖道:“除了青哥,還能有誰有本事解救我們?”獨孤傲雪插口道:“就一個人,憑他本事再高,又怎抵得過天地幫眾高手,豈不是送死?”唐糖道:“如今死馬當活馬醫,救一個算� �個。何況青哥輕功天下無雙,打不過還可以逃走。”唐生道:“廖兄,我懷裡有一個桃核哨子,你將它放在口裡吹吹,好嗎?”廖無淚從唐生懷中取出桃核哨,道:“吹這東西有什麼用,峨嵋山到處是山,你們要叫的人又怎能聽到?”唐生道:“廖兄不必多管,只管吹響哨子,自會有人來救我們。”廖無淚半信半疑,將桃核哨含在口裡猛吹,好在哨音又低又小,混雜在金頂峰上喧鬧的人聲中,竟不被天地幫眾高手察覺。

約過了一盞茶功夫,忽聽得遠處深山中傳來長聲狂嘯,聲音如虎嘯山林,極其威猛。緊接著周圍群山回應,到處響起了猴子群的尖嘯聲,將群山上的飛鳥嚇得都往空中亂飛。又聽得“轟轟”聲響,樹顫草驚,似有千軍萬馬,正向金頂峰上衝來。金頂峰上的天地幫一眾高手都愣了神,不知道峨嵋山發生了什麼大事。魏虛竹停止了殘殺威逼,側耳細聽。療傷的白玉竹應變最快,大喝道:“武陵神刀賀山,巫山雲雨雙修楚王恨、秦神女,安徽六合門溫老拳,九江翻子門袁飛,長白山參怪鮮于白何在?”六人閃到白玉竹面前,施禮道:“屬下在,不知白護法有何吩咐?”白玉竹道:“你六人速去察看金頂峰下是何異動,查探明白,速速報來。”“遵命。”賀山一眾展開輕功,飛奔而去,光看身法,就知個個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六人去了不久,忽見賀山一個人奔行上峰,手中的“屠龍寶刀”也不知去向,一臉驚恐,大叫道:“猴子王來了,猴子王來了,快來救我。”話音剛落,背後一道人影如電光閃過,右手疾出,插入了賀山背心。那人將賀山的心臟取出,把仍在跳動的心臟抓在手心,喝道:“你們敢傷我的恩公,都得死。”唐生三人聞言大喜,知道救兵終於來了,來人正是唐生在九老洞遇到的年紀青。

魏虛竹喝道:“竹聯幫眾聽令,速去斬殺闖峰之人。殺得來人者,賞百兩黃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竹聯幫眾揮舞刀槍,鼓勇而上,喊殺聲震天。廖無淚也待聽令截殺來人,唐生急道:“廖兄,你救了我們,我們也要救你,快到我身邊來,切不可妄動。”廖無淚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也只得停下,道:“也好,我就這裡保護兩位唐公子。”

卻見年紀青如一頭闖入羊群中的猛虎,腳踩“象飛田步”,使出棋形拳招中“雙車破陣”,雙拳威猛無儔,拳力到處摧枯拉朽,聲勢駭人已極,擋者披靡。竹聯幫眾也頗為勇悍,前赴後繼,奮勇衝殺過來。年紀青大喝一聲,使出棋形拳招中“炮打翻山”,將衝上來的竹聯幫眾打得滿場亂飛,被打飛的前面的人,撞到後面的人堆上,非死即重傷。百來號竹聯幫眾被殺得血肉橫飛,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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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董橫行追殺釋賢到了外金頂峰上,釋賢忽在崖邊停住,卻見崖邊盤坐著一位中年道士。董橫行凌厲的殺氣鎖定住釋賢每一處要害,如一隻貓盯住了一隻老鼠,只要釋賢稍有異動,必全力撲上,置釋賢於死地。董橫行道:“小和尚,你還找了個幫手嗎?”釋賢道:“非也非也。”董橫行道:“前面是萬丈懸崖,你還能逃到哪裡去?”釋賢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董橫行道:“想不到‘十惡不赦軟骨散’也迷你不倒,小和尚倒有些本事。”釋賢道:“施主的‘軟骨散’雖然霸道惡毒,幸有我‘火魂冰魄九重天佛門罡氣’護體,尚可解得大半藥力。”董橫行道:“小和尚休得胡說。老夫也曾在峨嵋派門下修行,何曾聽過有此武功?”釋賢道:“那是我西天佛門武功,不類於中原,見過者廖廖可數,施主自然也不例外。”董橫行道:“既然你有佛門異功,老夫看你人才出眾,又同為峨嵋派,不如歸降老夫,老夫收你為義子如何?”釋賢道:“如果施主有本事說服那個道士將天書送我,我倒可以考慮考慮施主的建議。”董橫行臉色突變,道:“原來天書之事竟是真的。”又對著中年道士喝道:“這位道兄,你是白眉老道的徒弟嗎?你手上果真有天書嗎?”中年道士端坐在崖邊,彷彿一陣山風都可將之吹下崖去,緩緩說道:“貧道並非白眉道長高徒,而是‘黃巾軍’首領補天道人徒弟,道號喚作‘遺失道人’。貧道奉師傅之命,將天書交還天公山玉神。誰知貧道尋到峨嵋山,白眉道長只將貧道帶到此處絕地,貧道並不曾見玉神之面。”董橫行道:“既然道兄手上的天書無法可交,不如交由老夫看管如何?”遺失道人道:“你又是誰?憑什麼要此天書?”董橫行道:“老夫是天地幫幫主董橫行,要繼你師傅補天道人遺志,推翻當今腐敗的朝廷。”遺失道人道:“你既有大志推翻朝廷,也屬難得。那假如你果真推翻了朝廷,皇帝又由誰來做呢?”董橫行道:“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老夫推翻了趙氏朝廷,皇帝自然由我董家來做,我董家兒孫,世世代代都當皇帝。”遺失道人冷笑道:“我師傅一心為公,只為天下百姓著想。你卻滿懷野心,只為自己的私利。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天書就算化歸塵土,你也休想從貧道手中得到。”董橫行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若不將手中天書交出,休想活命。”遺失道人道:“師傅死後,貧道早已是行屍走肉,只有一顆欲捨棄的心。如今天書既然無人可託,貧道就將天書交還地下好了。”說罷,將身一縱,往懸崖下跳去。釋賢飛身而出,一把抓住遺失道人衣服,道:“休要尋死。”忽聽背後一陣風聲響,卻是董橫行一腳踢出,將釋賢帶遺失道人一起踢下懸崖,落入深淵。董橫行冷笑道:“一本天書有什麼稀奇,若然果真有用,補天道人又怎會失敗?你們想要天書,就一起歸天吧。”董橫行四處尋查,在外金頂峰上搜尋,忽聽得遠處金頂峰上傳來異響,心裡一驚,忙踏鐵索返回。

金頂峰上的竹聯幫眾,被年紀青殺得潰不成軍。更可怕的是,只見黑壓壓的猴群,漫山遍野而來,衝上峰來的少說也有數百只。猴群勇猛狂野,連抓帶咬,不知怕為何物,將竹聯幫殘軍衝擊得雞飛狗跳,橫屍處處。魏虛竹見手下落敗,喝道:“都是廢物。”腳下蛇行步,手上雙拳如風,近身撲前的十來只壯猴都被一拳打死,反向年紀青迎上。年紀青迅如急風,一拳打出,拳勁和威勢教人窒息。魏虛竹心裡雖驚,左拳打出,仍能及時截下拳勢。“蓬”的一聲響,兩拳交擊,魏虛竹腕骨應聲而斷,一股強大的螺旋氣勁順著手臂強攻入體內,撲噬心脈。魏虛竹驚怒交加,暗運起峨嵋派內功心法,道:“好傢伙。”右拳便向年紀青閃電打出,此拳看似平平無奇,卻隱帶風雷之聲,正是峨嵋拳其中一式“杏花出牆”,而魏虛竹的拳力,實已達樸實無華的上乘境界。年紀青腳下走出“馬踏斜日步”,身如鬼魅,從魏虛竹身側晃身而過,使出棋形拳招中的“雙馬盤巢”,從背後跳上董橫行肩頭騎坐,左腳前伸,繞頸一曲,將魏虛竹脖頸鎖纏,右腳往後一鉤,鎖纏住董橫行右臂,雙手如閃電般,便去挖魏虛竹雙眼。魏虛竹突然被制,失了方寸,慘呼一聲,雙目流血,眼珠竟被挖去。就在魏虛竹驚惶失措之時,年紀青已使出棋形拳招中一式“雙車抽殺”,雙拳齊出,一拳擊頭,一拳擊頸。雙手沾滿佛道眾人鮮血的魏虛竹,也終於倒下了,慘死在年紀青雙拳之下。

金頂峰上,形勢逆轉,天地幫僅剩下白玉竹和白蓮花兩人,而且白玉竹還身帶重傷。白玉竹道:“蓮花,此地不宜久留,快逃吧。”白蓮花哭道:“義父不走,孩兒也不走。”年紀青鬼魅般的身影又已殺到,白蓮花道:“義父小心。”急使一招“霧裡看花”,左手的上弦月輪飛出,幻化成數片花瓣,五彩繽紛,奪人眼目,輪花裡暗藏的致命一輪,已悄無聲息地飛旋著割向年紀青咽喉。年紀青左手輕輕一撥,撥開飛輪,右拳便向白蓮花擊出,哪裡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白蓮花避無可避,花容失色。一道人影閃過,卻是白玉竹攔在身前,奮力出招抵擋。一股巨力傳來,白玉竹只覺自身如置身洪流之中,被打得斜飛而出。年紀青隨後跟進,白蓮花欲救無從,眼見白玉竹就要身遭橫死。忽一道閃電般的身影閃至,一把抱住白玉竹,將其拋給白蓮花,道:“快將白護法帶下山去。”卻是董橫行即時趕到。白蓮花一手抱著白玉竹,另一手揮舞起“九轉月輪”,展開身法且戰且走,將前來攻擊的群猴趕開,往金頂峰下飛逃而去。

董橫行與年紀青大戰數十合,又見金頂峰上群猴橫行,自己的一眾屬下死傷怠盡,無一助陣。獨木難支,董橫行料難取勝,只得邊戰邊退,逃下了金頂峰。年紀青將董橫行趕殺數里,掛念唐生安全,不再追趕,返身上峰。一眾猴群仍然在金頂峰上橫衝直撞,耀武揚威。年紀青來到唐生二人面前,一把抓住廖無淚衣領,喝道:“你也誰?莫不是傷我唐兄弟的壞人一夥?”唐生忙道:“青哥不要傷他,是廖兄救了我們。”年紀青放了手,廖無淚忙將口中的桃核哨取出,道:“是我吹的哨子。”年紀青轉怒為喜,道:“原來你是好人,倒錯怪了你。”廖無淚驚得滿頭大汗,才明白唐生叫他守在身邊的原因,其實是在保護他。唐生道:“廖兄,你雖然救了大家,也算有功。但是你助紂為虐,放火焚燒寺觀,峨嵋派怎能容你?趁眾人現在中了‘軟骨散’毒,無法追究,你還是趕緊逃走吧。”廖無淚道:“多謝唐兄弟掛念,我走了。”將桃核哨重新放進唐生懷裡,向金頂峰下疾奔而去。

年紀青道:“兩位唐兄弟既然無事,我再去追殺逃去的壞人。”唐生道:“所謂窮寇莫追,金頂峰上眾人都中了毒,失去了自身保護能力,還需要青哥在這裡照應呢。”年紀青道:“我又不認識他們,他們也跟我沒關係,我用不著保護他們。”唐生道:“金頂峰上的人,要十二時辰去了藥性才可恢復功力。這之前倘若再有天地幫殺來,又失去了青哥的保護,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年紀青道:“那好,我叫猴兵們去追殺防護好了。”口中唿哨一聲,猴群中蹦跳來兩隻體軀碩大的猴王來。年紀青口裡“吱吱”地吩咐兩隻猴王,獅王“吱吱”應聲,率領群猴重又黑壓壓地下峰去了。唐糖滿臉羨慕之色,道:“青哥手上,到底有多少猴兵啊?”年紀青道:“峨嵋山有四大猴群,全都歸我管,總有上千只猴子吧。更有一支猴群,正守在一線天用石頭攔截,你們說的天地幫人想來攻山,只怕衝不過一線天。你們只管放心,有我在這裡,再也無人可以傷害你們。”

峨嵋山金頂峰上的佛道群英,總算因年紀青率群猴奇兵突出,化解了被天地幫覆滅的命運。僅餘彩雲女冠的峨嵋派,就象星星之火,總有一天又會重新燃燒成熊熊的烈焰。[bookid=06855,bookname=《三分天下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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