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臉上的笑容明顯一僵，連忙擺手道：“哪裡哪裡，少東家為人大度，不與我們計較，我應當感激才是，哪來的道理找少東家興師問罪？”

說完這句話，閻王又開始笑了起來，那一臉的褶皺，看起來就跟朵菊花似的。

方修遠心裡不喜歡閻王的笑，總覺得十分油膩，可他面上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非但如此，還只能與閻王微笑相對。

“您實在是客氣了……”方修遠憋出了這麼乾巴巴的一句，接著就沒話了。他實在不適應這種寒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在閻王及時接話，沒讓氣氛冷場。

“少東家，您最近有時間嗎？你要是閒著沒事的話，可要多來我們冥界轉轉啊，我們冥界可是有不少好風景呢。”

方修遠聽到這話，極力忍住讓自己不打激靈。他實在想象不到冥界能有什麼好風景。是十八層地獄？還是滿是鬼魂的忘川河？

他實在是不想去冥界做客，可面上又不能讓閻王過不去，於是只好微笑著客氣道：“有空一定去，一定去參觀。”

大概只有熟悉方修遠的人才能看出來，他的笑容中帶著苦意。

閻王也不知道是根本沒看出來他的勉強，還是看出來了卻不願意點破，他笑得十分燦爛：“到時候一定要來閻王殿找我啊，我親自帶您在冥界參觀。要是讓別人領著您，我怕他們不夠盡心呢！”

方修遠連連點頭，十分心虛。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想下地獄見閻王。

等閻王笑眯眯的走了以後，方修遠覺得自己的臉都僵了。

他正揉著臉，就聽到了身後胡飄飄忍笑的聲音。

方修遠無語地轉身，看向忍笑忍得花枝亂顫的胡飄飄，鬱悶道：“飄飄姐，至於嗎？”

胡飄飄一邊捂著嘴，一邊跟他說話，語氣裡帶著讓人難以忽視的笑意：“少東家，您不覺得那老頭笑得特別可樂嗎？”

方修遠放下揉臉的手，又搓了搓肩膀說：“還好吧，我覺得有點噁心。”

胡飄飄笑得更厲害了。

方修遠腦子裡還在想著閻王剛才的那張臉，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一樣。可他想了很久都想不起來。

“對了，飄飄姐，他來找我幹什麼？”

此時方修遠一行人正在朝門口走著，大廳裡的其他人都已經走乾淨了，他們是最後一波。

方修遠想到下午他才剛跟鬼族的人嗆過聲，怎麼會議結束後，閻王就巴巴地跑過來跟他打招呼了。明明前幾天還不理人呢。

按照方修遠想的，閻王就算是來，也應該是來找他麻煩的，畢竟下午胡飄飄剛懟過那個鬼族青年，閻王不滿她的態度，過來討說法，這才應該是正確劇本啊。

胡飄飄聽到了方修遠的問題，先是環視四周，確定不會有人偷聽以後，這才跟方修遠說了起來。

“閻王應該是害怕了，您還記得嗎？下午有人說鬼族跟笑三界有冤仇，這麼大一個帽子，閻王那個膽小的自然不敢戴。”

方修遠有點懵：“這話是什麼意思？”

“少東家你可能不知道，這閻王是個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主，聽說他對屬下的人極其嚴厲，但是對上面的領導卻諂媚得很，溜鬚拍馬屁很有一套。之所以說他膽子小，就是因為他一點責任都不敢擔，做人警醒得很，但凡有一點對他不利的東西出現，他都會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東西推給別人。”

方修遠聽著胡飄飄的形容，越來越覺得熟悉。但他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所以搖了搖頭，暫時放下這個莫名的感覺。

“那為什麼他不敢讓別人說鬼族跟笑三界關係不好？”

“因為他怕啊。”胡飄飄理所當然地說，“您剛開始出現的時候，這些人都對您持觀望態度，因為他們有很多事情都不確定，所以不知道是該巴結您還是踩您。”

“可是現在不一樣啦，您跟人界陳家交好，又無意間幫了仙界的人，跟他們打起了交道。整個三界之中，有兩界都跟您關係不錯，他閻王身為冥界代表，哪敢跟您做對？您想啊，要是跟您做對，那豈不是就等同於跟其他兩界也做對嗎？”

“……有這麼嚴重嗎？陳家先不說，我跟仙界也沒什麼特別的交情啊。”

胡飄飄說：“您是覺得沒什麼交情，可是這事經過這麼多人說，傳到閻王耳朵裡，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照他那膽小的性子，能做出一散會就迫不及待，放**份來巴結您的事，也不奇怪。”

“不過，我得給您提個醒，您可千萬不要覺得閻王態度這麼好，就是還真心想跟您交好了。他這人啊，可是比狐狸還狐狸。一旦發覺風向不對，轉眼就可能踩你兩腳，可恨地很。”

方修遠點點頭，示意自己聽進去了。

雖然這樣的人他沒遇見過，但聽好歹也是聽過幾個的。他不太會對付這樣的人，那就乾脆少接觸就好了，省得被坑。

方修遠這麼想的時候，走在他們身邊的林森也提醒道：“少東家，飄飄說得對，閻王那人不可深交，就算我們惹不起，以後儘量保持距離也就行了。”

胡飄飄聽到這話卻有些不服，大聲道：“有什麼惹不起的，我們笑三界在三界之中難道還怕過誰？更不要說我們少東家了！”

林森斜了她一眼，沒什麼情緒，卻讓胡飄飄瞬間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憋不住想說點什麼，只是這次聲音笑了很多：“林老，我想問您件事。”

“你說。”

“下午的時候，您為什麼不讓少東家發表自己的意見啊？我覺得他說得挺好的啊。”

聽到胡飄飄這麼問，方修遠也忍不住豎起耳朵聽林森的回答。

林森微微嘆了口氣，解釋道：“這個問題不管怎麼回答都容易得罪人，雖然少東家的觀點相對來說已經算是比較公正的了，可你想沒想過，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從公正的角度來出發看待這個問題？”

方修遠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這件事本來就沒辦法兩全其美，不論怎麼說，都勢必要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您才不想讓我開這個口？”

林森又嘆了一口氣：“您可以這麼理解，但實際上，我想說的是，我們笑三界向來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可是這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實力。”

“實力才是支撐話語權最重要的東西。少東家，雖然您因為身份特殊，很多人不敢對您如何。可是身份終究只是一個虛的東西，要想真正成為自己的主導，可以隨心所欲，最需要的不是身份頭銜，甚至也不是名聲，而是實力。您能明白這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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