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是明末偉大的戰略家。
甚至還有些觀點,認為穩固大明江山,需要延續孫承宗理念,方可成功。
趙陽對此研究不深,不敢輕易評價。
但回想著秦東給出的史料。
他明白孫承宗可以改變局勢……
孫承宗的一生波瀾壯闊。
保定高陽縣是京畿地帶,那塊是薊州防線範圍。
他出生於此。
而從他小時候起,遊牧騎兵常常入侵,進行劫掠。
周圍一片生靈塗炭。
戰爭給了孫承宗深刻的印象,給他幼小的心靈,種下了不可磨滅的種子。
他愛上了兵書,喜歡上了軍事。
後來,孫承宗當過家庭教師,其僱主是大同巡撫。
在邊鎮那些年。
孫承宗直面戰爭,體會到血腥,體會到殘酷。
但也讓他將軍事理論付諸實施。
探訪軍堡和墩臺,跟邊軍促膝長談,深入瞭解戰爭,瞭解邊關事務。
孫承宗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為他去遼東大刀闊斧,提供了理論與實踐經驗。
而剛到遼東之時,整個關外之地都是風雨飄搖,局勢危如累卵。
孫承宗披荊斬棘。
不斷地固定防線,一寸一寸向外擴張。
數年下來,將山海關牢牢穩固,推進到寧遠,收復了四百餘裡土地。
就在這期間,孫承宗修復九座堅城,擴建四十五座軍堡,招練兵馬十一萬多。
同時製造軍械甲冑,數量達到了數百萬。
另外,還開荒屯田五千頃,並且年入十五萬錢。
如此堅持下去。
復遼在這堅實的基礎上則指日可待。
可現實卻不會這樣發展……
趙陽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天啟元年,後金在遼東的攻勢,勢如破竹,很多城池相繼失守。
明軍一敗再敗……”
趙陽講述孫承宗如何穩紮穩打。
慢慢地將戰線往外推移。
盧象升不置可否,出聲將趙陽打斷。
“孫督師的堡壘戰術,所耗銀錢很多,根本就無力支撐。
何不就此堅守山海關,訓練騎兵,在野戰之中殲滅建奴,獲得勝利?”
當時,很多人的觀點跟盧象升的話一致。
像王在晉那些人,主張放棄關外土地,暫避鋒芒,再去徐徐圖之。
趙陽回想著團隊歷史學家的觀點。
他一一闡述:“大人,倘若暫時放棄關外土地,這就是一種投降思想。
那麼御史言官等,絕不會善罷甘休。
彈劾的摺子將會堆滿皇上的御桌。
到時候,孫督師根本不會有施展拳腳的機會,早早就會被撤職。”
這一點很對,但盧象升並不滿意。
只懂得這些理念,就只會鑽營取巧。
沒什麼真才實學。
盧象升直接問道:“倘若皇上支援,讓孫督師照此執行,戰略上是否可行?”
“不可行!”
趙陽很果斷:“大人,拋開棄土投降思想不談。
從戰略上來看,遼東的地位至關重要,它是我們與建奴的正面戰場。”
“正面戰場?”盧象升著重問了一句。
趙陽點點頭:“對,正面戰場。
穩固遼東,就像在後金腹地,插入一柄長槍,進行牽制……”
趙陽分析了清軍入關劫掠情況。
崇禎即位以來,清軍已入關三回,肆虐京畿地帶,讓周遭生靈塗炭。
可這幾回,清軍都是繞道山海關,從燕山山脈之中,尋山路而入。
燕山地勢險峻,清軍只能輕車從簡。
而且沿途還比較荒涼,很難獲得後勤補給。
“所以,建奴只敢突襲,不敢佔領城池。
否則,就要面對長城守軍,步步為營,向其包圍而來。
到時候,遼東明軍再配合行動。
那麼建奴只能陷入絕境……”
聽到這裡,盧象升還算比較滿意,但他不動聲色。
“你所說確實在理,可孫督師的堡壘戰術,所耗頗豐,就沒有其他方法?”
趙陽想了一下。
“大人,訓練騎兵與建奴野戰,不太合適。
對方自小與馬匹為伍。
我們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勝算不高,而堡壘戰術目前最為合適……”
趙陽說堡壘戰術是一套成熟的軍事思想。
從太祖朱元璋開始,他就主張高築牆、廣積糧。
而遵循這種軍事理念,明朝就非常喜歡在九邊修建堡壘,防禦北方遊牧部落。
兩百多年下來。
堡壘戰術已經深入明軍將領的骨髓。
也不可能輕易地改變。
“我們將堡壘修得堅實,鞏固防禦區域,再往前推進,拿下一個城池。
隨後又進行修建鞏固,如此迴圈,就能不斷蠶食建奴地盤。
我們贏得了戰略空間。
可以依託堅堡,與建奴周旋,消耗對方兵力。
等時機一到,就可以主動出擊,尋求與建奴決戰,那戰果就不用說了。”
盧象升認同了趙陽的觀點。
心裡的欣賞進一步提升。
“建奴可以繞過山海關,入關劫掠。
那為何不能繞過寧錦防線,直接攻打山海關?”
趙陽解釋道:“大人,山海關可以稱之為天下第一關,它是遼東與薊州的閘口……”
燕山山脈將東北平原和華北平原阻隔開來。
大軍入關還非得從山海關而入。
否則,面對長城守軍那種甕中捉鱉,只能劫掠,搶一把就撤走。
趙陽就講了相應的地理情況。
“關內地勢非常平坦,支援起來非常迅速。
而關外河道交錯,山勢起伏,要想攻打山海關,將會變得異常艱難。
甚至可以說基本不可能。
況且,繞過寧錦等城,過來攻打山海關。
寧錦那邊的守將,只要不傻,只要不怯戰,前後進行夾擊,建奴將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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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陽停頓了一會。
進行總結:“山海關以外,那一條寧錦防線,坐落在遼西走廊。
如此地勢,決定要想入關,必克寧遠,要克寧遠,必打錦州!”
聽到趙陽擲地有聲的聲音。
盧象升內心很是讚歎。
而童擴更是露出佩服的神情,客氣地恭維了幾句。
趙陽就此跟他客套一番。
盧象升又問了不少問題,趙陽都能回答出來。
觀點還非常新穎。
“孫督師曾經主張遼人守遼土,遼事用遼兵,可如今遼東軍事集團,尾大不掉。
如果我所料不錯,肯定有人養寇自重。
圖謀朝廷糧餉。
這該如何處理?”
其實,遼東如此,宣大又何嘗不是這樣,像王忠,像王樸,這些總兵。
沒有證據說他們養寇自重。
但跟晉商牽扯不清,這是毫無疑問。
而晉商又和建奴勾連甚深。
趙陽說道:“客兵可用……”
他就此展開,說到了東江軍,說到了白杆軍,都能與建奴一戰。
只要訓練這些部隊。
完全可以代替遼兵,或者將遼兵和客兵混合,對遼軍將領進行制衡。
說到這裡。
趙陽突然說道:“大人所部天雄軍,不也是異曲同工之妙!”
盧象升莞爾一笑。
只是隨即就此滿面愁容。
“堡壘戰術所耗頗豐,徵調客兵更是需要很多糧餉,如今我這天雄軍,糧草也是捉襟見肘。”
童擴趁機將困難跟趙陽說了一下。
趙陽露出了笑容:“大人,糧食一事,下官可以解決。”
話一說完,兩人都一下子看向趙陽,眼神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