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是十月初，到了陽和衛，正式出任宣大總督。

現在是崇禎十二月上旬。

整整兩個月時間，盧象升一直待在此地，對衛城軍隊進行整頓，進行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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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出現了強軍的影子。

開始慢慢融入他的“天雄軍”。

崇禎二年，後金第一次入關劫掠，那時，盧象升招募一萬兵馬，進京協防。

次年升任右參政兼副使，負責整頓大名、廣平、順德三府兵備。

盧象升就創立了天雄軍。

天雄軍是明末一流強軍，所招募的士兵，往往都是家人朋友。

戰鬥起來非常團結。

盧象升又與士兵同甘共苦，治軍嚴謹，所以很少有軍隊出其右者。

天雄軍掃蕩華北平原，進軍湖廣，屢次重創農民軍。

像曾經面對高迎祥部，面對上萬重甲騎兵。

盧象升沉著以對，命令重弩，射殺千餘眾，將對方擊潰。

也因此，盧象升獲得崇禎青睞。

出任宣大總督之前，他管理江北、河南、山東、湖廣、四川軍務，戰績斐然。

而這支天雄軍也聞名天下。

盧象升這段時間，就是想將陽和衛守軍，整頓成嫡系部隊。

可目前遇到了一些問題。

盧象升前往張家口也是抱著解決這些問題的目的。

“我軍糧草還可支撐多長時間？”

童擴臉色越發嚴峻：“老爺，恐怕一月之後，我軍就得斷糧。”

明朝邊鎮的糧草，有好幾個途徑，其中之一就是“開中”。

就是商人負責運送。

並且，開中所佔的比例還不低。

以前，宣大一地邊軍的糧食，那些晉商會提供部分，可盧象升立場與其相左。

於是商人就斷了陽和衛的糧食。

再加上前段時間，清軍加強劫掠，商貿活動基本停滯。

盧象升又要整頓軍隊，提升軍隊規模，這一下子，糧草供應就猛地吃緊。

糧草日漸入不敷出，只能再支撐一個月時間。

盧象升不會向那些晉商低頭。

他沉思片刻：“童擴，你再次加派快馬，前往京城，上報糧草欠缺一事。

另，要與三位巡撫聯絡，讓他們籌措一些。

我帶人去張家口，找些商賈聊聊……”

盧象升將事情吩咐下去，童擴準備去執行事務。

就在這個時候，門子來報說得到訊息，左衛兵備副使來了。

正往總督衙門趕來。

盧象升稍顯疑惑。

“左衛……兵備副使，童擴，大同左衛那邊，重啟兵備道了？”

童擴也是一臉不解。

“老爺，左衛兵備道已裁撤。

倘若重啟，應該是近日的事，可衙門並沒收到文書，這就有些古怪。”

盧象升就此事和童擴聊了兩句。

初步估計是近日赴任的兵備道官員，可能出些了問題，這位官員比信使先到。

不管如何，盧象升還是會見上一面。

就這樣，趙陽找到了總督衙門，遞上名帖，上門拜見盧象升。

時間不長，趙陽見到這位歷史名人。

盧象升可以稱為偉岸，長得儀表堂堂。

萬曆年間出生，到崇禎九年，才三十六歲，算得上年輕有為。

趙陽上前見禮。

“總督大人，下官大同左衛兵備副使趙陽，特來拜見大人。”

盧象升既不太親近，也不太疏遠。

“趙大人，免禮吧！”

只是盧象升心裡的疑惑又冒了出來。

這位趙陽是何處而來，他卻是沒有一個印象，跟他知曉的官員聯絡不上。

童擴看見了老爺的神情。

他若有所思，隨後突然問道：“趙大人，不知偏嶺堡守備，與你是何關係？”

趙陽不清楚對方知道哪些情報。

但他表現得很淡定。

“大人，先生，出任兵備副使之前，下官就是偏嶺堡守備。”

盧象升仍然不動聲色，可童擴眼裡露出驚訝：“這……”

趙陽明白兩人都產生了疑慮。

但他並沒有著急解釋，而是詢問盧象升，這裡可否有僻靜之所。

他要稟報隱秘情報。

盧象升明白趙陽的意思。

告訴他放心說沒事，並提示童擴是心腹，不用避開。

趙陽就不再遲疑。

先前進城之前，他換上了兵備官服，如今將其解開，露出了御賜飛魚服。

讓童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盧象升則總算露出意外的眼神。

趙陽就此開始了忽悠。

還是那一套說辭，還是偽造皇上密使的身份，招搖撞騙。

面對趙陽不斷拿出的各種信物。

盧象升基本確定了對方的“真實性”。

說實話，要讓趙陽自己騙人，那肯定會露餡。

可現在，他後面是現代團隊出謀劃策，跟他做了各種預案。

趙陽的記憶力又很好。

照著程序執行一遍就行。

完全沒有什麼難道。

所以，盧象升也沒多少懷疑。

但盧象升畢竟經歷不少事，見多識廣，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讓他有些謹慎。

對趙陽旁敲側擊，問了不少事情。

來確認身份的真實性。

趙陽都能一一回答出來，沒有出現任何紕漏。

聊著聊著。

對方那沉著的反應，那談吐，讓盧象升印象非常深刻。

問了趙陽的年紀之後。

當得知他只有二十出頭的時候。

盧象升突然對他很是欣賞，覺得趙陽是可造之材。

“趙大人，不知你對宣大防線知曉多少，如何防範北方的敵人？”

問得很籠統。

趙陽明白盧象升是想考校自己。

他腦海中開始回憶秦東給出的資料。

“前些年，建奴將察哈爾首領打敗，後又攻陷了土默特部，將漠南蒙古平定下來。

如今從宣大到薊州，再到遼東，整個北方，都成了建奴地盤。

建奴已經可以騰出手，專門對付我們大明……”

秦東轉述的現代學者的理念。

趙陽都記得清清楚楚，隨即就複述出來，揉碎了跟盧象升闡述。

盧象升聽得頻頻點頭。

他還會針對一些觀點，進行追問：“建奴會不會大軍侵犯宣大三鎮？”

趙陽回答道：“絕對不會！”

零星的騎兵打劫，確實是會流竄進來，但大軍侵犯不會。

趙陽講出了他的理由。

宣大這邊，尤其是張家口、殺虎口等地，那些貿易重鎮，有他們所需物資。

那是重要的物資來源地點。

建奴不會破壞自己的命脈。

而且宣大這邊又是九邊之地，算是比較貧瘠，大軍侵犯的收益也不划算。

從清軍五次入關劫掠，也可以看出來這一點。

他們都是圍繞京畿地帶進行搶劫。

盧象升贊同趙陽的觀點。

他收到的情報也是如此，遊牧騎兵侵犯邊境，規模一般都不算太大。

看到趙陽有這樣的認識。

盧象升的興趣也起來，就跟趙陽聊得更加深入。

對方很多觀點，都讓他耳目一新。

有時候，盧象升還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一時之間，盧象升雙眼炯炯有神，他忽然問道：“你如何看待遼東形勢？”

趙陽怔了一下。

不清楚盧象升為何問這個問題。

他試著回答道：“說起遼東形勢，還得提到督師孫承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