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發道人氣還未消，不屑說道：“黃牙孺子，有何能耐？”

三爺一笑，也不生氣，轉頭望向程啟然：“程先生，意下如何？”

程啟然點頭附和：“三爺說得有理。屬下對此人也早有耳聞。聽說其人與劍神西門匡慧齊名，乃是金錢幫老幫主杜春平的高足。是他將金錢幫改成了擎天閣，把當年反清復明的一幫人糾集在他的麾下。不過此人近些年行事非常低調，而且似乎跟八爺胤禩走得也非常近。三爺如果到揚州造訪擎天閣，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三爺微笑頷首，衝著廳內眾人說道：“那就這麼定了。大家回去收拾收拾，準備一下，酉時即刻出發。

自打見了程啟然，程浩然的心中便思潮翻湧，不能平靜。他與何文弱本打算到街口的飯館好好喝兩杯，鬆快鬆快。但此時，他已完全沒有了心思。程浩然與何文弱在街口的飯館匆匆吃了幾口，便起身離開飯館。

何文弱有些訝異地問道：“兄長為何如何匆忙？”

程浩然見四下無人，低低的聲音對何文弱說道：“賢弟，此番搬入這李宅，著實匆忙了些。為兄事先沒有細細查訪。適方才那個名曰陸平的人器宇不凡，神情自若。話語雖然不多，卻內藏深意。依為兄所見，此人一定不是等閒之輩。今夜晚間，讓那些江湖豪俠儘快住進這李宅。守好屋門，不要外出。為兄要將此事稟明公主，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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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弱面色凝重，同樣輕聲說道：“兄長的意思是這隔壁趙府裡面…”

程浩然點了點頭：“我猜這趙府之內一定藏著一群蛇鼠之賊。這幾日我等搬家，恐怕是驚到他們了。”

何文弱聞言臉色大變：“莫不如今夜小弟前往趙府，一探究竟如何？”

程浩然搖了搖頭：“此事萬萬不可。這趙府究竟如何，我等並不摸底。賢弟切莫隻身犯險。聽愚兄之言，帶著這幫江湖朋友守好李宅。為兄去去就回。”

說完，程浩然與何文弱拱手而別，幾步跨出街口，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酉時剛過，趙府的後門便悄悄地開啟了。一行行、一列列的車仗緩緩從後門駛出，向著永定門而去。這群車仗打的是宮門酒坊的旗號，所以永定門的門軍只是吆喝了一聲，便放行了。

車仗緩緩駛出永定門，然後折向西南，最後到達馬家樓。車仗緩緩停下，在居中的一輛馬車內傳出一個老者的聲音：“程先生，我們還是等等仙長吧。”

此時馬車內傳出程啟然的話語：“三爺，我等雖然離開了京城。但此地依然離京城太近，一旦清兵追趕，你我插翅難逃。不如到了涿州再等仙長不遲。”

馬車中的三爺頗為猶豫，最後沉吟半晌後，終於點了點頭：“那就依先生。希望仙長能夠平安脫險。唉，他也是太執拗了些。”

程啟然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仙長一向自恃武功高絕，目中無人。今番讓他吃點苦頭，想必也不是一件壞事。”

此時已是戌時，趙府、李宅這兩所相鄰的宅院都是漆黑一片，沒有絲毫的燈光閃爍。除了天幕中被烏雲遮蔽的月亮偶爾透出一絲光亮，再沒有什麼能給夤夜的人們指引方向。

在李宅的庭院內，忽然有一朵烏雲飄下，毫無聲息。此人光頭沒有帶帽，髮髻高挽，金簪別頂，一身八卦仙衣。來人剛剛落入庭院內，絲毫未作停留，便飄身直奔後院。等來人到了後院的天井處，一雙赤紅如血的雙眸緩緩地掃過每一間房舍。只見他靜靜地佇立在天井當院，雙手虛握於背後，良久良久。

最後來人突然旱地拔蔥，騰身而起，如狸貓般落在一間上房的屋頂，然後幾個起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又過了好久，上房內傳出何文弱沉重的喘息聲：“好險。居然是鬼道人親自駕臨。”

旁邊一位大腦殼搖著稀疏的小辮，不住地嘆息：“確實好險，幸虧我等早有防備，不然今夜恐怕要性命難保。”

何文弱看了看此人，不由笑道：“南極子，你果然毫無英雄本色啊！”

南極子眼睛一翻，不悅道：“休要拿老夫打岔。這年頭英雄可是活不長的。”

又過了兩個時辰，李宅的門前燈火通明，人喊馬嘶。何文弱急忙去開大門。大門開處，閃出一彪人馬，足有四五百人。這些人各個佩刀懸劍，手持長槍，盔明甲亮，神情肅然。為首不是別人，正是公主純愨。身邊馬上之人正是怒斬波程浩然。

今日之公主純愨與往日大有不同。只見她一身銀絲軟鎧，緊身的月白長褲，身披一件白色披風。頭上青絲高挽，鳳釵別於頂門，臉上不再有輕紗蒙面，顯出一張嬌俏美豔的容顏。只是這張臉如這隆冬臘月般寒冷肅煞。一雙秋水般的眼眸內殺意騰騰，讓人不寒而慄。只見她眼見大門向兩邊開啟，便翻身下馬。

何文弱急忙跪地叩頭：“參見公主殿下。”

純愨擺了擺手，輕聲問道：“你等可曾交手？”

何文弱恭恭敬敬地答道：“並未交手。不過…”

純愨黛眉微皺，寒聲問道：“不過什麼？”

何文弱瞅了一眼純愨及其身後的馬隊：“不過就公主您帶的這些人，恐怕難以抓住這幫賊人。”

純愨一愣，兩眼緊盯何文弱：“這是為何？”

何文弱輕聲說道：“卑職剛才親眼見到那鬼道人。公主您帶的這點人恐怕力有未逮啊！”

純愨嘴角微勾，冷冷一笑，轉身衝著身後的馬隊喊道：“將趙府給我團團包圍，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說罷，轉頭對程浩然、何文弱說道：“你等二人帶著那些江湖豪俠，與我一同進府搜查。我倒要看看這個牛鼻子到底有何能耐。”

程浩然與何文弱還想勸阻幾句，奈何純愨的身形已經飄上房頂，很快便跳進了趙府。

程浩然與何文弱相互對望了一眼，均搖了搖頭，慌忙召集其他江湖好客，一同縱身飄入趙府院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