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杉款款上前，朗聲說道：“那我這玉凰臺的大門怎麼說？”

朱三爺手捻鬍鬚，哈哈大笑。轉頭望向程啟然：“啟然老弟！”

程啟然會意，緩步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雙手恭恭敬敬遞給趙雨杉：“趙當家的，這裡是紋銀一千兩，不知夠不夠修這大門的費用。如果不夠，儘管開口，我家三爺是交朋友的人，換了你這玉凰臺的大門，也是無妨。”

趙雨杉接過銀票，仔細瞅了瞅，確實是江寧府德潤錢莊的銀票，這才收進懷中，款款萬福：“那就多謝三爺了。”

朱三爺微微笑道：“既然誤會已解，能否帶我等進你這玉凰臺坐上一坐，盡一盡你這地主之誼？”

楚敬連冷峻的面龐已經浮上一絲暖意，他右手一撩袍襟，左手一領玉凰臺的方向：“請！”

朱三爺微微點頭，拱了拱手：“那我等就討擾了。”說罷，領著眾人緩步走進玉凰臺的大門。

趙雨杉在頭前帶路，讓朱三爺及其身後眾人一併讓到了三樓。楚敬連緊隨其後，他所帶來的人都在一樓守候，只有林道宏跟著上了三樓。

朱三爺一邊走，一邊打量這玉凰臺。這玉凰臺飛簷畫角、碧瓦朱甍、翠闌軒窗、錦幔高懸。在玉凰臺的四周鮮花朵朵，玉簾琰琰。相隔十幾步，便能見到沉香嫋嫋，紫爐生煙。讓人一聞，頓時心曠神怡。

朱三爺頻頻點頭讚歎：“人人都說天上好，不如玉凰在人間。這裡的確是人間天堂，恐怕紫禁城內的養心殿也比之不過吧。”

趙雨杉微微一笑：“三爺謬讚了。這裡哪能和康熙爺的紫禁城相提並論？”

朱三爺身後的紅髮道人及其他眾人也是瞪大了眼睛，不住地讚歎。他們曾見過很多有名的青樓名苑，似這等奢華的還從未看見。這也就是在白天，如果是入夜來到這玉凰臺，只怕鐵打的漢子也會骨酥筋軟。

一行人來到三樓的一間最大的廳房，趙雨杉招呼下人獻茶。楚敬連也不客氣，居中而坐。紅發道人的眼眉挑了一挑，沒有發作。朱三爺及其眾人相繼在左手落座，趙雨杉、林道宏則在右手相陪。賓主坐定，茶罷擱盞。

楚敬連淡淡說道：“不知朱三爺貴姓高名，來我這小小的玉凰臺所為何事？”

朱三爺看了看周圍的侍從。楚敬連會意，一招手，屏退左右。

朱三爺見廳中除了自己的人，就只剩楚敬連、趙雨杉、林道宏等三人，手捻鬍鬚一笑說道：“既然楚員外見問，朱某就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乃朱慈煥。”

此言一出，饒是楚敬連向來遇變不驚，喜怒不形於色，也是大吃了一驚。

楚敬連上下打量眼前的白髮老者，沉聲說道：“尊駕是朱慈煥？”

白髮老者點了點頭。

楚敬連微微搖頭說道：“閣下何必大話欺人。那朱慈煥乃是前朝崇禎皇帝的第五子，聽聞早已仙逝。怎麼時隔數十載，又冒出了個皇族貴戚？莫不是欺瞞楚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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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幅卷軸，輕輕放在身前的几案：“楚員外如若不信，大可開啟一觀。看看朱某到底是不是大話欺人？”

楚敬連給趙雨杉遞了一個眼色。趙雨杉會意，緩緩起身，將卷軸恭恭敬敬呈給楚敬連。楚敬連將卷軸開啟，發現裡面是寫著朱五子朱慈煥的生辰八字，並加蓋了明朝宗人府的大印。由於年頭久遠，上面的字跡與大印的印章都有些褪色，但還是能夠清晰地辨認出來。楚敬連不置可否，示意讓林道宏也一併瞧瞧。

林道宏接過卷軸，看罷點了點頭，衝著楚敬連拱了拱手，說道：“楚員外，依在下愚見，此出生的鑑書應該是真的。不過，如果想要確認還需梅雲晟梅先生親自驗看。”

楚敬連微微搖頭：“算了。梅先生還在養傷，就不驚動他了。”說罷，又給趙雨杉遞了一個眼色。

趙雨杉將卷軸輕輕放在白髮老者身前的几案，然後微微蹲身，行了一個萬福，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白髮老者小心翼翼地將卷軸重新收入懷中。

楚敬連淡淡一笑：“朱三爺，你如此直言不諱，難道不怕楚某稟報官府，捉拿爾等？”

朱慈煥聞言哈哈大笑：“擎天閣一向廣交天下豪傑，密謀反清大業。閣主又何必惺惺作態，威嚇朱某。”

楚敬連點了點頭：“那朱三爺來此揚州，到底所為何事？”

朱慈煥手捻銀髯，臉上笑意全無：“朱某來此，就是想和楚閣主，共商大計，共圖大業。”

楚敬連目光冰冷，瞅著朱慈煥：“共圖大業？明朝覆滅已近七十餘載，汝等兩手空空，如何共圖大業？”

一邊的程啟然鵝毛大扇一擺，插言道：“閣主此言謬矣！相比擎天閣，我家三爺的勢力也許弱了一些，但朱三太子的名號在全國還是比擎天閣更有號召力。況且，我家三爺也並非兩手空空，無論是邊北遼東、福建、兩廣都有三爺的分舵。只要我家三爺振臂一呼，必定八方響應。相信如果和擎天閣聯手，必定穩操勝券。”

楚敬連嘴角微勾，閃現一抹冷冷笑意：“看三爺如今已年近古稀，汝等打算何時舉事？”

程啟然微然一笑：“楚閣主此言更加荒謬，我家三爺雖然年近古稀，但三爺的子嗣都在，大明的傳承還在。至於舉事，需要一個契機。如今三爺與擎天閣的勢力比之朝廷還是太過微弱，貿然舉事，只怕適得其反。”

楚敬連淡淡說道：“那依先生之意，該當如何？”

程啟然輕搖羽扇，緩緩說道：“如今天下承平日久，百姓厭戰。雖說反清義士前仆後繼，但黎民百姓響應者居少。所以憑我等正面相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楚敬連眉頭微皺：“似先生所說，還談什麼反清大計？”

程啟然搖了搖頭：“閣主切莫心急，且聽在下一言。這清廷並非鐵板一塊，無懈可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