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我現在什麼也不缺，就是有些東西還沒理清，還沒做最後的決定而已。”
“那，等師弟你決定好了，再說吧。”
“好。”
黃教主意外的通情達理，收起手機，柯西指尖在桌面輕輕敲了兩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現在看來，天寶的確還挺適合阮莞的，只是莫名有種虧了的感覺……
“哥哥。”
門口傳來響動，是熟悉的人和熟悉的聲音。
小周在門外駐足沒有進來，笑盈盈的目送美娜一路小跑而去。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柯西看了眼時間，這還不到五點吧。
轉眼美娜已經到了跟前，一邊走一邊脫下厚實的羽絨外套，露出裡邊紅白相間的校服。
“今天星期五，最後兩節課是自習。”
“自習就不上了？”
見美娜說得理直氣壯，柯西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
知道她特殊，不用上自習也是校方預設的，但這裡面涉及到態度問題。
只見美娜下意識微微撅嘴，然而臉上並看不到任何慚愧的意思。
小心地去抓柯西的衣袖，輕聲道：“哥哥，我知道錯了，可是今天不是有特殊情況嘛……”
“什麼特殊情況？”
“和哥哥去看電影啊。”
美娜睜著一雙純真的大眼睛，眼眸中盛放著希冀的光彩。
然後兩秒過去，還沒得到迴音，美娜的目光一下弱了幾分，輕咬嘴唇……
“現在離開場還早著呢。”
柯西不逗她了，他又不是古板的老學究。實事求是的說，美娜這樣的水平，靠自習實在是難為她了。而且還可能影響別的同學，不上就不上了吧。
聽到柯西的話，美娜立即仰起小臉，再度盈盈一笑。
莞爾之間，有如春風一般和穆。
清純無敵的臉龐，就算柯西一天天看著美娜的成長，也還是會有被驚豔到的感覺。
美娜大方的接受柯西認真注視的眼神，不僅沒有絲毫害羞，反而心底一甜。
“哥哥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嗎？”
“做完了，怎麼了。”
“哥哥忙完了，電影開場也還早，那，哥哥和我……”
越說聲音越小，美娜謹小慎微的小眼神假裝不經意地往柯西臉上瞟。
“你直接說想讓我帶你出去玩兒不就行了。”
“嗯嗯。”美娜欣然點頭，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
這樣的請求柯西怎麼能夠拒絕，一收桌上的衣服和書包：“走吧。”
“耶！”
美娜倏地一下起身，似乎還歡脫地來了個小跳，然後瞬間撲到柯西身上。
柯西兩個手都佔著呢，只得任由美娜像八爪魚似的緊緊纏住自己。
“不就是出去玩，至於嘛。”
“才不是呢，哥哥好久都沒帶我出去玩了。”
“有嗎？”
柯西回想了下，好像確實從錄完《花兒與少年》之後柯西就一直挺忙的。
之前帶美娜去江西參加金雞獎，還說準備在那邊度個假玩兩天。
結果不記得是什麼原因一晚上就回來了，也可能只是單純的忘了。
……
將美娜的書包和一些隨身物品在車後座安放好，柯西又轉回身，檢查美娜的墨鏡、口罩……全副武裝。
頭上粉紅毛線帽是小周的，沒想到她還有這種帽子，頂上兩顆毛絨絨的小球，讓柯西看到就忍不住捏兩下。
“哥哥，我們去哪玩呀？”
“美娜想去哪？”
“只要是和哥哥一起，去哪都行。”
柯西望著滿心歡喜的美娜，也笑了，好在他的選擇困難症並不算嚴重。
一聲“好吧”之後，就牽著美娜的手上了車……
再落地時，眺望遠處的幾個大字和偉人畫像。
“哥哥，怎麼到天安門來了。”
辨識度這麼高的地標，全國人民應該沒有不認識的。
冬天黑得早，這時已經看不到太陽了，不過遠處的迎風飄揚的國旗依然醒目。
就是快到降旗的時間了，周圍人有點多。為了保險起見，柯西就帶著美娜遠遠看著，不去湊熱鬧了。
“美娜以前來過嗎？”
說來還有點慚愧，和美娜在一起幾年了，居然都沒有帶她逛逛天安門。
好在美娜點點頭：“嗯，我和爸爸還有姐姐來看過升旗儀式，當時還拍了好多照片呢。”
美娜說的應該是剛來京城的時候，也是，外地人到了京城不來天安門看升旗的基本都是標配了。
柯西頓了一下，又笑著問道：“美娜想家人了嗎？”
“哥哥和乾媽，也是我的家人呀。”
柯西依然保持微笑：“我不是問這個……算了。”
此時熟悉的《義勇軍進行曲》已然奏響，先看完降旗再說……
然而等儀式結束，國歌奏完最後一個音符，柯西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一看是個沒有備註的生號，柯西想也不想直接結束通話。
正準備帶美娜返回車子，手機又一次響了，還是那個號碼。
一次可能是騷擾電話，連著兩次可能是有急事，這次柯西接了。
“請問哪位？”
足足兩秒過去，電話那頭鴉雀無聲，柯西眉眼一凝。
剛準備結束通話，忽然對方說話了，是一個女聲，貌似還有些耳熟。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隆冬天氣，太陽早早落山，更兼寒風凌冽，柯西已經招呼美娜先上車了。
他也就不忍了：“你給我打電話，讓我猜你是誰？那我猜你是有病。”
“你……”
沒有給對方說出第二個字的機會，用頭發絲想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柯西直接掛電話上車，有些猶豫要不要拉黑，畢竟可能是認識的人。
想了想太麻煩，直接把手機遞給美娜。
“美娜，要是再打電話來，你先問她是……”
話還沒說完，柯西恍然回想起為什麼對方的聲音這麼耳熟，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他好像，把劉藝菲給罵了？
“哥哥？”
美娜想要接過手機，嘗試了兩次都沒有拿動。
“哦，沒事了。”
短短一瞬，柯西已經想明白大致發生了什麼事。
之前在合作MV的時候，柯西好像有和劉藝菲交換過號碼的。
為什麼是好像？
因為柯西並沒想著以後還會和劉藝菲有什麼交集，所以他就沒留劉藝菲的號碼。
這樣一來，她的反應就能解釋得通了。
但要這樣說的話，責任豈不都是柯西自己？
他把人給罵了還想著拉黑，啊這……柯西有點頭大。
得，道歉吧，免得在國際友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給國人抹黑……算了，如果劉藝菲生氣，那此時應該正在氣頭上，現在打電話過去不是找罵嘛？
柯西想了想，還是換個時間，換個心情再說吧……
……
這次柯西帶美娜去看的電影，正是《2012》在京城的首映。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但對於這種好來塢的科幻大片，不論是外行代表的美娜，還是柯西這個業內人，都只能浮於表面。
因為這樣的電影真的就只有表面，內涵是什麼，我砸上億美元做的特效還不夠讓你買票的嗎？
其實在觀影途中，柯西有那麼一些瞬間真的很羨慕美娜。
可以完全不在意電影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身心享受工業時代技術進步帶來的感官刺激。
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在用傳統方式拯救人類。
諾亞方舟？真不愧是你們啊，上帝的子民。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凡是涉及到劇情的，柯西只看到了美國人自以為是的傲慢和把一切搞砸的能力。
還有一些常識性的錯誤以及穿幫鏡頭，總之柯西是越看，就越想拍《流浪地球》。
“哥哥，2012真的會是世界末日嘛？”
“會。”
“啊？”
美娜張大了嘴巴，但她戴著口罩，在昏黃的影院裡什麼也看不清。
“2012，美娜就應該二十歲了，對女生來說，過了十八歲不就是世界末日嘛。這麼算的話，瑪雅人還算錯了，應該是2011。”
“哥哥~”
美娜的小眼神十分不滿，撒嬌似從喉嚨裡擠出小奶音，她可是認真的，那是世界末日啊。
作為一個“過來人”，柯西可以很明確地告訴美娜不是。
但這麼直白實在是太不浪漫了，見美娜焦急的小模樣，柯西還真有點不忍心就這麼打破幻想。
“如果是真的而且避無可避，美娜在最後一天會想要做什麼？”
“我……”
美娜聞言一怔，又驀然看向銀幕上閃爍的字幕。
和柯西不同，她剛才可是全身心沉浸在電影之中。
也曾想過和電影的主角一樣奮力求生，當然，在她的幻想中，一直都有著哥哥的身影。
但電影畢竟是電影，“諾亞方舟”這種東西，就連美娜都騙不過去。
而且柯西的問題裡還加上了“避無可避”的設定，那就是必死無疑咯？
想著想著，美娜好像已經忘了自己最初想說的是什麼了。
明知世界末日即將到來，那自己會做些什麼呢？
是和哥哥在最美麗的地方安靜等候末日來臨，還是和哥哥一起做完所有想做的事……哎呀，哥哥怎麼會問這麼深奧的問題，他明明知道自己腦子笨、不聰明……
“哥哥，那你會做什麼呢？”
“我？”
大概是沒想到美娜居然會用他的問題反過來問自己，柯西毫無準備，還真被美娜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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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這還是第一次吧。
但在美娜面前，他怎麼能露怯呢。
柯西笑笑，隨口現編道：“那可是見證歷史啊，我應該會多拍點照片，想辦法儲存下來。說不定未來地球上誕生新的文明，挖出來還能做點貢獻。”
這想法，一聽就不靠譜，論扯澹程度就和諾亞方舟是差不多的。
但美娜卻聽得很是認真：“到時候我陪哥哥一起……”
……
難得週末，美娜也好像知道柯西接下來的日子會很忙。看完了電影，明明已經挺晚了，但美娜還是央求柯西帶她去王府井逛了一圈。
臨了，還到附近KTV裡唱了會兒歌。
等回到家時，時間都過了凌晨了。玩瘋了的美娜已經睡著，柯西小心翼翼地抱她下車。
美娜很輕，抱著走一點壓力也沒有。
只是到了門口，柯西有點犯難，要拿鑰匙開門，他總不能單手抱著美娜吧？
要是放下美娜勢必會把她驚醒……正琢磨著，門忽然自己開了。
“媽，還沒睡啊？”
柯西小聲道，老媽不僅沒睡，而且還不開燈，剛才那一下讓柯西小小怕了一嚇。
柯媽媽燈柯西進門後才把燈開啟，然後目送柯西進了美娜的房間……
與此同時，另一邊，或者說，上邊兒。
一架位於太平洋上空的航班，正由東往更的東飛行途中。
頭等艙的連排座上，兩位女士並肩躺著。
這時靠窗的那位忽然摘下眼罩，烏黑的眼眸似乎帶著一絲煩悶。
她的舉動也驚動了身旁那位年紀稍大些的女士，緩緩起身：“茜茜，還睡不著嗎？”
“我想不通。”
劉藝菲一動不動，直勾勾盯著頂上的行李艙，白淨的臉龐也並看不出任何表情。
“還在想下午電話的事？”
劉曉麗輕嘆一口氣，原本她還想靠著自己的讓步，以期可以拉近女兒和柯西的關係。
倒不是說她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希望多個朋友多條路。
但是一連串的接觸下來，她發現自己好像想錯了。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資本，卻也有年輕人的毛病，今天那個電話讓她徹底放棄了幻想。
其實到現在，劉曉麗也不太願意相信柯西會在電話裡罵人。
畢竟從之前的相處中來看，柯西雖然帶著敵意，但大體上還是挺有禮貌的。
不過，茜茜是不可能對自己說謊的。
或許這裡面還有其他原因，但現在都不重要了，她也懶得去想。
“媽，我想問個明白。”
“茜茜，你……”
劉曉麗忽然對劉藝菲轉過身子，眉頭微微一皺。
女人的好奇，就是淪陷的開始，劉曉麗腦海中閃過一則可怕的念頭……不，這是不可能的!
茜茜的性格是屬於率真型的，如果真有什麼想法，肯定直接就說了。
劉藝菲接著道：“我怎麼也沒想到，還從來沒有人在電話裡罵過我，他還挺讓我覺得意外的。”
完了，劉曉麗的心一沉到底……等等，她恍然頓悟，這似乎，並不一定是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