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劉敏宗等人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一聲。

走近大將軍府，酒菜早已備好，兩側立侍的侍女被裴小二揮手趕了出去，抬手又作了個請的手勢，道：“李兄，請坐，今日就你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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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做到了裴小二的對面。

“請。”裴小二端起一杯酒，敬李自成。

李自成也拿起酒，也不怕有毒，一飲而盡，之後才道：“裴兄弟想要見我，派個人打個招呼便是，何必如此興師動眾？也不怕傷了義軍弟兄們的和氣。”

“李兄日理萬機，我雖有空，但遠去陝西也是不太方便，這才聽說李兄來到漢中，便立刻令漢中的劉知足務必留下李兄，或許是劉知足誤解我的意思，以至於令李兄受辱，我之罪也。李兄放心，日後我必斥責他。”

“斥責倒也不必。”裴小二給臺階，李自成自然也不想兩家關係鬧得太僵。再者說，自從來到四川，見到四川的繁華以後，李自成的心思便開始活絡起來。他現在是虎落平陽，如果想要東山再起，勢必要找個貴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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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他的貴人一直都是高迎祥。不過高迎祥自己都居無定所，四處流浪，對李自成的幫助自然也是杯水車薪，無能為力。而且更關鍵的是，高迎祥能給李自成的，比如兵員等，李自成都可以憑自己的名頭去招募，根本無需求助高迎祥。

不過，自從來到四川之後，李自成忽然意識到，四川的裴小二跟高迎祥完全不同。跟高迎祥相比，裴小二就是一個土財主，高迎祥能他的，裴小二一樣能給，高迎祥不能給他的，裴小二也能給。如果跟裴小二交好，他李自成恢復往日的聲勢，只在旦夕之見。

只是，如何獲得裴小二的支援呢？李自成熱情了許多，“裴老弟將我將過來，想必是有什麼問題問我吧。裴老弟盡可放心，我李自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果然，日後能坐上皇帝寶座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易於之輩，甚至連臉皮也都異於常人。裴小二心中感慨，不過手中卻絲毫不停，給李自成倒了杯酒，道：“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聽說，義軍在關中跟洪老賊大戰，結果卻處與下風？”

李自成何等機敏，當場便明白了裴小二的意思，端起酒杯置於唇下，笑道：“原來裴兄弟是想知道此事。此事簡單，我給裴兄弟說說便是。”說著，手中酒便湊到嘴邊，慢慢抿著，心中卻反覆斟酌裴小二的意思究竟想要幹什麼。

“說起來，也怪我李自成剛愎自用，不聽人勸。”李自成嘆了口氣，心中卻心念急轉，最終還是決定將將真是情況隱瞞下來，避重就輕，將洪承疇的能耐儘量往低了說。倘若裴小二真的聽信了他的話，派兵北上跟洪承疇爭奪關中，那麼對於他李自成豈不是就能坐山觀虎鬥，坐收漁利？

“當初我將大軍輜重全都聚集在後軍，本想著後軍有數萬大軍駐紮，比不會出現什麼以外。但是偏偏以外就出現了。那洪承疇當初出城襲擊我後軍之時，我便已經收到了探報，只是我當時滿心以為，這只是洪承疇散佈的攻心之計。

為的就是拖住我們攻略四野之計。可誰知那洪老賊帶兵剛走到後軍，後軍的那狗東西就嚇得臨陣脫逃，這才給了洪老賊一個機會，讓他直接燒了我的糧草，這才導致義軍潰敗。我李自成用人無能啊。”

李自成的話，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讓人著實難以琢磨，不過他的意思倒是顯示出來，那就是洪承疇其實沒什麼了不起，要不是李自成大意，恐怕現在坐在西安城內的就是他李自成了。

“原來如此。”裴小二像是信了，感慨道，“李兄，倘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願再跟洪承疇交手？”

“我？再跟洪承疇交手？”李自成忽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不過轉念又想，這何嘗不是一個機會，當下豪邁道：“這是自然，這麼多義軍弟兄因我而死，我若不能給他們報仇雪恨，又與禽獸何異？”

“好，李兄果真當時豪傑也。”裴小二拍案道。

誰料，李自成卻話鋒一轉，變得滄桑，“只可惜，我目前手無一兵一卒，想要報仇雪恨，又談何容易。”

“我道李兄擔心什麼，原來是這樣，此時易耳。”裴小二道，“李兄想要什麼，作為義軍弟兄，只要我有的，李兄盡可開口。”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裴小二斬釘截鐵道，“只是，李兄也知道，我這點東西來之不易，在這四川現在百廢待興，也無多少銀子可供驅使。倘若李兄日後攻城略地之事，有繳獲的金銀等俗物，還請贈與小弟，小弟不吝兵器盔甲回贈。”

李自成聽後，卻有些不可置信。千般算計，萬般防備，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裴小二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原來就是商販，不過販賣的只是兵器盔甲之類罷了。李自成忽然回想起，當初在山西的時候，裴小二就曾將一些兵器盔甲等賣給義軍，到了今天依舊如此。

彷彿看透了裴小二，李自成突然覺得索然無味，這個裴小二充其量不過是張士誠之流罷了，只在一些蠅頭小利上斤斤計較，註定走不長遠。

不過，現在他李自成還需要裴小二，況且，同為義軍，李自成自覺也需要提醒一下裴小二，於是道：“裴兄弟放心，金銀等物，日後我有多少就給你送多少。不過，做哥哥的也要提醒你一句，昔日我為驛卒之時，覺得這銀子真是好東西，想要什麼就能買什麼。

後來，起義之後，方才明白，這銀子真乃無用之物，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戴在身上，還拖慢馬力，還不如一塊鐵疙瘩。裴兄弟倘若過分糾結於這黃白之物，恐怕於己不利。”

裴小二沒想到李自成能說出此話，心中不由得高看他一眼。人常言，李自成仗義，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於是道：“李兄放心，我自曉得。”

接下來兩人喝酒談心，好似一雙兄弟一般。酒後，李自成喝的醉醺醺，被裴小二派人送到安排好的住處。劉敏宗，李過等人立即圍了上來，看到李自成完好無損，只是喝醉了之後，這才放心下來。

圍著李自成，一直等他酒醒。劉敏宗，李過等人圍上來，七嘴八舌問道：“掌盤子，那裴小二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我無事。”李自成剛剛醒酒的頭有些疼，不過很快便回想起在酒席上所發生的的一切惡，道：“不僅無事，還算是一件好事。”

“好事？”

“對，好事。”見眾人不解，李自成便將自己與裴小二的約定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最後惋惜道，“我原本以為，四川的裴小二算是一個英雄，今日一見，其雖有英雄之名，但內心過於看中黃白之物，恐怕難以成大事。”

“我道是什麼。”劉敏宗大笑道，“他成不成大事跟咱們有何相幹？等咱們拿了他供應的軍器輜重，在中原打下一片天地之後，北上滅了大明，建立新朝，大不了給他一個恩爵，將他榮養起來便是。”

“說的也是，是我著相了。”李自成自嘲。

就在李自成與手下商議之時，喬淳也在裴小二書房中，誇讚道：“大將軍此計深妙。不但能讓李自成等義軍自願成為我軍的盾牌，為我軍爭取時間，更關鍵是，就連他們的狗糧都需要自己花銀子購買，真是神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