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廳，面前是一個開放式病區，牆上大字寫著“A區”。

四人看到了形形色色奇怪的病人。

有縮在牆角裡一動不動的，有坐在凳子上傻樂的，還有一個拿著手絹仔仔細細地擦著一個蘋果，擦了不下一百多遍，眼看蘋果皮都要擦破了。

穿過A區，面前是一扇大鐵門。

護士一邊用鑰匙開啟鐵門一邊說：“這裡是B區，是封閉區域。這裡住的都是病情相對嚴重的病人。”

的確，與A區不同，這裡是一間一間大門緊鎖的病房。

秦安安問護士：“殷麗華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了吧？她的病情如何？”

“嗯，有四年多了吧。她是重度自知力不完整的精神分裂患者，而且病情一直也不見好轉，暴力和自殺傾向也很嚴重。”

秦安安微微皺眉，看來，要想從殷麗華嘴裡問出點什麼恐怕很難了。不過突然出現了另一個探視者，沒準是個轉機。

走在B區的走廊裡，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充斥耳際。有叫罵聲，哭喊聲，還有大聲唱歌的聲音等等。

護士熟練地念起了探視要求：“探視B區的病人，不允許帶金屬的、尖銳的物體。手機要保持關機或靜音狀態。在病房內不得接打電話……”

這道走廊到了盡頭往右一拐，就是二區病房。

205就在前面不遠處了。此刻門口站著兩個穿著保安制服男人。

護士把205病房的門鎖開啟，說了聲：“想結束探視就按門口的鈴。”

一行人做好了心理準備，推門進去了。

此時屋裡有兩個人。

一個穿著藍條病號服、雙臂被布條捆著的女孩盤腿坐在椅子上，臉衝著門。

她頭髮凌亂，面無表情，目光呆滯，顯然這就是他們要找的殷麗華。

而她對面還端坐著一人。聽到有人進來，那人扭頭，看著四個人，問道：“你們是？”

這個女人看上去也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留著微卷的中長髮，戴一副窄邊眼鏡。

曹欣欣上前兩步說：“你好！是學姐吧？我們是深師大的學生，過來來看看殷學姐。”

當聽到“深師大”這三個字的時候，殷麗華不由得渾身一震。

就見她從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身體僵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曹欣欣，目光陰冷駭人，嘴裡唸唸有詞：“紅雨來了，不要抓我……紅雨來了，不要抓我……”

對面的捲髮女人趕緊也站起來，走過去抱住殷麗華的肩膀，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殷麗華還在不停地唸叨：“紅雨來了，不要抓我……”

下一秒，她一下子大力甩開女人的胳膊，一邊把頭往牆上撞，一邊歇斯底里地喊起來：“她來了，都得死……”

捲髮女人趕緊又上前死死抱住她，對曹欣欣等人喊著：“快按鈴叫大夫！”

別看殷麗華瘦瘦弱弱的，此刻力氣卻大得驚人，一個人根本按不住。

她使勁掙脫，然後一頭扎進牆角裡，蜷縮著身子驚恐地往四下裡看，怎麼也不肯出來，嘴裡還在叨叨著：“紅雨來了，不要抓我……”

醫生和護士來了，連拉帶拽，殷麗華鬼哭狼嚎。

五個訪客就被請出了病房。

在走廊裡，捲髮女人嘆了口氣：“當年的事對她的刺激太大了，所以你剛才一提到學校的名字，她就受不了了。對了，你們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秦安安直言不諱：“最近深師大校園裡出了命案，我們調查的時候發現跟五年前紅雨的死有關，所以想找知情人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女人驚訝地問：“又出事了？”

秦安安點點頭。

女人沉默不語。

“我們能和你聊兩句嗎？”秦安安問道。

女人垂著頭。良久，才緩緩地開口：“走吧，咱們出去說。”

五個人一起出了醫院大門，走到旁邊的小草坡上，席地而坐。

“我叫聞青雲，跟殷麗華和肖紅雨是同班同學，也是同屋的室友。五年前，我們上大三。”

“那年秋天，肖紅雨在一次訓練的時候，從單槓上飛出去了，腰一下子就折斷了，人當時就不行了。”

沉了一會兒，聞青雲又說：“紅雨死後的一個月裡，我們宿舍接連又死了三個人，殷麗華瘋了之後，就退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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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安微微眯了眯眼，問道：“恕我直言，為什麼整個宿舍裡只有你一個人安然無恙？”

聞青雲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幽幽地說：“那是因為，只有我是紅雨的朋友！只有我，沒有和她們一起傷害紅雨！”

聞青雲接下來的一番講述，揭開了塵封已久的一段痛苦往事。

原來，當初肖紅雨是她們宿舍裡最有前途的一個。文化課和專業能力都優於其他幾人，在班級、學生會也是身兼數職。

殷麗華是當時學校團委書記的侄女，也是學生會的部長。平時一直是眼高於頂，自然對肖紅雨懷妒在心。

同屋的室友都圍在殷麗華身邊，漸漸的把肖紅雨孤立了。只有聞青雲和肖紅雨關係好。

大三上學期，學校要組織參加一次規格很高的比賽，從優秀的學生中挑選運動員。名額有限，據說當時的專業老師有意向推薦肖紅雨參賽。

得知這一訊息以後，殷麗華氣得暴跳如雷，就去找她叔叔，要求推薦自己參賽。

她叔叔給專業課的老師施加了壓力，老師最後同意，透過最近幾次的訓練表現來決定她倆誰去誰留。

說到這兒，聞青雲語氣更加沉重。

“那天我和紅雨去上自習，中途我回宿舍拿東西，就聽到屋裡四個女生在嘀咕，說什麼‘找個小倉鼠試試’、‘放一片就好了’之類的話。”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她們都不說話了。等我拿完東西出來的時候，殷麗華跟了出來，她先是問我聽到了什麼，接著又威脅我不要胡說八道。否則就要動用關係，讓我掛科，畢不了業。”

“兩天以後，在一次槓上訓練的時候，肖紅雨就出了意外。”

聞青青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