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浩瀚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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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聽三才這樣一說,醫疚立刻慌了神。第一次要在這樣的深山老林中過夜,換做是誰都難心安。醫亙的情況同樣比他好不了多少,唯有三才,鎮定自若,如同尋常。

“你跟我一起去揀點柴火回來,剩下那個快點清理一片空地出來,晚上大家要在空地上過夜!”三才說罷,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醫疚聽他吩咐,自然跟在他身後,一起去撿拾柴火。

“剩下那個……”醫亙被三才這般稱呼,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看他倆離開,他心中不甘心,可是又不得不聽三才的話,用短刀清理叢生的灌木荊棘,開闢出空地。

果然如三才所說,不到一刻鍾,太陽真的落下山去。透過密林空隙,可以看到整片天空剛才還是霞光萬道,忽然間就變了色彩。醫亙此時還在清理雜草,眼睜睜地看著光亮向遠方遁去,黑暗在林中瞬間瀰漫開來。

醫亙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短刀,心中不停地叫罵三才。可是他越罵反而越緊張,心想三才此人早就看自己不順眼,說不定趁著這個機會,他跟醫疚兩人把自己扔在這裡,他們兩人找到出林的路,逃命去了。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寂靜的草叢中莫名地發出奇怪聲響。醫亙側耳傾聽,很明顯是有什麼動物正在扒開草叢向自己靠近。他本來就神經緊繃,哪還能吃得住這般驚嚇!醫亙被嚇得怪叫一聲,正對聲源出處,雙手緊握住短刀,背心直冒冷汗。

草叢突然被扒開,藉著昏暗的餘光一看,那哪是什麼奇怪動物,分明就是三才。三才一扒開草叢,居然就發現醫亙雙手握刀對著自己。他既不害怕,也無驚訝,而是徑直走到醫亙才剛開拓出來的那片空地中,將抱著的慢慢一捆乾柴扔到地上。緊跟著醫疚也從草叢中走了出來,一看到醫亙這副模樣,他立刻被嚇了一大跳,差點把手中抱著的柴火都掉到地上。醫疚努力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穩住。

“醫亙,你怎麼了?”醫疚上前兩步,走到醫亙身邊,看著他那副模樣,驚訝不已。

“呃,剛剛這裡有條蛇。”醫亙滿臉尷尬,連忙把刀放下,然後將滿是汗水的手心在身上衣服上擦了又擦,直到把汗擦乾淨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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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在哪?”醫疚傻乎乎的居然信以為真,又被嚇了一大跳。他趕緊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下,深怕一不小心被蛇咬上一口。

“沒事了,我已經把蛇趕跑了!”醫亙背對過醫疚,蹲下身低著頭假裝繼續割草。幸好此時天色已經黑得差不多了,旁人看不清他的窘樣。

“哦,那還好,那還好。”醫疚驚魂未定,上前走到三才身旁,將抱著的柴火一把扔到地上。隨後他坐下歇息,壓壓驚。

出門在外,火摺子還有磷粉這樣的引火材料三才都是隨身必備的。很快,三才便引燃了乾柴。火焰升起,頓時照亮了周圍一大片空間。黑暗的林中有了這點光亮,醫亙和醫疚心裡算是有了個底。看著火光閃爍,他倆面對黑暗便不再那麼恐懼了。

灌木叢中,閃耀著點點碧綠光亮的螢火蟲飛起,數量越飛越多,猶如滿天繁星。見此絕景,醫亙醫疚都嘖嘖讚歎,彷彿如同身處天宮,周圍都是諸天星宿。心情愉悅的兩人,任由螢火蟲飛落在他們身上,停留在掌心之中。

醫亙醫疚玩得興起,渾然沒有注意到三才已經不在地面空地上。他趁著他倆沒注意,幾個騰躍,攀到臨近一棵大樹高高的樹梢之上。這棵大樹的軀幹起碼要四五個人才能合抱住,但是在樹梢頂部,樹枝卻只有手臂粗細。三才站在頂部一根橫著的樹枝上,左手單手抓著樹梢,藉此穩定平衡。

三才所站高處,距離地面怕是不下十丈。這棵樹比旁邊其他樹都要高出一頭,三才站在樹頂,自然也將其他樹木都踩在腳下。遠眺望去,盡是黑漆漆的無邊樹木;低頭俯視,翠綠熒光點點;抬頭仰望,無盡星光閃爍。

每天夜裡,觀星都是三才必做的功課。浩瀚星空,無窮世界,諸多奧秘,皆可一窺。在此高空,一陣勁風吹過,整片密林都泛起波濤。三才緊緊抓穩樹梢,隨著樹木一起在風中搖盪不停。

白天的時候,三才一時有些心急,尚未檢視清楚這片密林,便帶著醫亙醫疚二人貿然闖入。此時細細回想,當時自己既然已經察覺到此林有異,那自然應該趁著白天光線充足時觀察分析清楚再進入。如此身陷其中,不單發覺地下有礦藏干擾,還發現此林乃是高人依據奇門陣法而造。至於所擺是何陣法,三才並不清楚,只能確定這並非是自己學過的常見陣法,或許是那高人自創也說不定。對於陣法的事,三才不想醫亙醫疚二人擔憂,故未同他們言明。

讓三才心中稍微寬慰的是先前碰到那漢子跟他們講的話。依他所說,這林子進得來,也能走得出去,唯一不行的就是讓你穿過它。三才料想那高人設此林為陣,不讓他人能夠穿過,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將神仙谷隱藏起來。至於那人為何將歸去林擺為這種只讓人兜圈子,卻不將人困在其中活活困死,原因應該也很容易想到。若是一片古怪的林子能輕易地將進入者困死其中,那這片林子肯定不會存在太過長久。可若只是讓人兜兜圈子,那便既可以隱藏住神仙谷,又不讓人破壞掉而長久地存在了。想到這裡,三才更是堅定了自己要穿過歸去林的決心。

既然想要穿過,那便要先破陣。所謂陣法,皆是由陣理和陣勢所組成。早前三才就擺過一個八卦陣,便是依著八卦之理,星辰之勢所擺。儘管這是個極為基本的陣法,可只是困那些不懂道的武林莽漢還是足夠了。可若是碰上他師叔李淳風這樣的大師,恐怕簡簡單單的八卦陣就沒有任何作用了。不過,三才的本事也不只是擺擺八卦陣而已。既能擺陣,當然也懂破陣,破陣之法均是大同小異。還是說三才擺的八卦陣好了。如果闖陣者懂得八卦之理,發現這是八卦陣,那他想要破陣簡直易如反掌。就算闖陣者不懂八卦之理,他要是能循著星辰之勢,也是有機會破陣的。可如果陣理和陣勢都不清楚,那就只有自求多福了。如果運氣足夠好,誤打誤撞,瞎貓碰上死耗子,無意中破了陣也不是說不可能。

歸去林中這套陣法原理,三才觀察了整整一天都沒有任何發現。如果說這陣法真的是那高人自創,他人自然不會明白他使用的是何陣理。不明陣理,便循陣勢。世間萬物,皆可為勢,可最常使用的陣勢還是星辰之勢。可是三才觀星良久,卻始終無法觀察得到。既然不是依著星辰之勢,那便是別的勢了。一時之間,三才無法判斷得出陣勢,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行。

想到破陣,三才不禁想起了師父陳華宇。一個多月過去,三才不知道陳華宇在蓬萊醫島過得怎麼樣。雖然師父雙目俱盲,可卻因此使得他的命理星也跟著消失了。沒有命理星暴露蹤跡,李淳風便無法繼續對陳華宇進行追殺。如此想來,自己跟著師父被追殺了整整八年,此刻師父反倒算是因禍得福,擺脫了繼續被追殺的厄運。

三才看向漫天星辰,卻無法找到他師叔李淳風的命理星。想來那夜惡戰還真是可惜,自己好不容易得見李淳風真容,卻始終無法透過層層烏雲看到星辰。要想確定命理星,必須要看見對方面容五官的同時還能看到天上星宿才行。不過這樣也好,自己雖然無法得知李淳風身處何處,對方也無法根據命理星找到自己。也正因為三才料定李淳風徹底失去了對自己師徒倆行蹤的把握,他才敢把雙目失明的陳華宇單獨留在蓬萊醫島,而自己跑到千里之外的神仙谷來借九天鯤鵬。

玄算之術有句話叫:一脫輪迴,永世不回。他師父陳華宇如今擺脫了命理星的糾纏,已算是脫離輪迴之人。按理說來,他若是真的有機會能治好眼睛,命理星也不可能回來了。陳華宇教授三才的東西,鐵定是不會有假。想到這裡,反而更加堅定了三才要幫他師父治好雙眼的決心。

“若是師父在這裡,他會怎麼做?”三才呆呆地看著頭頂的浩瀚星空,喃喃自語。

“三才,三才,你在哪?”醫亙醫疚二人玩膩了螢火蟲,這時才發覺三才不在下面空地上,深怕他出了什麼意外,急忙出聲叫喚。聽醫疚的聲音,似乎頗為急切。三才在樹梢上已經待了好半天功夫,也沒從上方星象看出什麼頭緒。既然如此,未免惹人替自己著急,三才也就從樹梢一步步跳下,坐回到火堆旁的空地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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