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蓬萊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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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人群突然一陣騷動,三才和醫亙、醫疚二人從擁擠的人群中擠了進來。三才和醫亙走到樹皮的床邊,而醫疚則是走到汪嬸身前,將她扶起。

“汪嬸,我和我大哥二人都是醫者出身,略通些醫道。樹皮的傷既然這位兄臺無法醫治,不妨交給我跟我大哥一試!”還不等醫疚說完,醫亙已經往床上一坐,為樹皮把起脈來。

眾人眼見醫疚他們都不是村裡的人,猜測他們三人應該都是外地來的。如此年輕的後生,怎麼看都不像是很有資歷的郎中。想必他們定是自以為是,不知道五步毒蛇的厲害才口出狂言。汪嬸原本得見寫福準備離開,心中已經絕望。可有醫疚他們拔刀相助,汪嬸雖然也是半信半疑,但再怎麼說總算是有了一絲希望。她止住啼哭,卻仍是在抽噎不停。在醫疚的攙扶下,汪嬸站起身走到床邊,滿心期待地看著醫亙為樹皮診脈。

寫福見到這三個後生過來接替了自己的位子,那他要是再待在這裡就頗為尷尬。他略微遲鈍片刻,還是決定離開。

“你人可以走,藥箱給我們留下!”醫亙仍是專心地替樹皮診脈,頭也不轉地對著寫福說道。其實他們從蓬萊醫島出來,自然帶了一些應急的藥物,有備無患。不過樹皮傷勢如此嚴重,自己那點藥物估計是起不了什麼作用。這個郎中滿滿的兩個大醫箱,裡面想必藥草極為豐富。有了他的藥草,醫治成功的可能性便會大增。

寫福沒想到他一個後生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對自己說話,心裡面頓時惱怒異常。不過醫亙此時是在幫樹皮醫治,他縱然有火,也不好當場發作出來。寫福把那兩個大醫箱都放在了地上,自己也不打算走了。他倒是要看看,這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兒是憑什麼治好五步蛇之毒的。

醫亙替樹皮把完脈之後,再為他檢視傷口情況,繼而是翻開眼瞼檢視眼球瞳孔,再還有就是舌苔。蓬萊醫島畢竟只是一處海島,島上不可能有太多的動物和植物。像這五步蛇,蓬萊醫島上便沒有。但蓬萊醫島的神奇之處就在於此,只會醫治以前得見過的傷情病症算不得什麼本事,能治好以前沒有經歷過的疑難雜症才算是好手段。即使醫亙以前從未處理過五步蛇的毒牙咬傷,他也能根據傷者的體徵形態,採取最有效的方法應對。

醫疚安撫完汪嬸,也跟著上前一同為樹皮診斷看傷。三才在蓬萊醫島上月餘,竹舍中的醫書可看了不少。過目不忘,博學強記,他的理論知識比之任何一個聖手醫者都不落下風。只是三才雖然熟讀醫書,卻難得有動手實踐的機會。樹皮的傷,有醫亙醫疚這兩位蓬萊醫島的後生俊傑在,他便不需要上前獻醜。所以三才只是站在兩人身後,雖然不動聲色,可還是在一邊檢視一邊默默地學習。

雖是沉默,可三才同樣也在思考不停。他見樹皮全身發燙,呼吸不暢,料定五步蛇必屬火毒之蛇,毒性極烈。五臟之中又以心屬火,一旦中了火毒,心臟便會加速跳動直至衰竭。肝屬木,肺屬金,皆被火所克。所以樹皮的肝和肺必定會受到重創,這才會導致體溫急劇升高,呼吸難以暢通。此刻沒明顯毒液已經散開,好在還未蔓延至全身。若是再遲一時半刻,恐怕樹皮就會皮膚潰爛,抽搐不止,那時可就當真是華佗再世都救不了了。結合醫書中所言,三才料定,當務之急是先要以外敷藥草清理乾淨五步蛇咬傷的創口,然後以針灸之法穩住樹皮的手少陰心經,手闕陰心包經,手太陰肺經,足闕陰肝經。如此之後,樹皮體內的蛇毒便會暫時得到控制。最後再以藥草清理他體內的蛇毒,療養好受創臟腑,如此方能算是大功告成。

“此蛇毒乃屬火性,重創了心、肝、肺。我仔細檢視過了瞳孔、舌苔,他目前尚有一線生機可救。醫疚,現在我要以針灸之法替他封住經脈,保住他心、肝、肺三處。你馬上替他清理傷口,動作快點!”醫亙此人雖然為人高傲,不過醫術確實不愧是蓬萊醫島年輕一代的翹楚。他和醫疚兩人同時為樹皮診斷,可醫疚還未理出頭緒,醫亙就已經想出了救治的方案。而根據他所說,居然和三才心中想法不謀而合。

醫疚十分清楚醫亙的醫道造詣遠在自己之上,他既然想出了法子,那自己便依著他的辦法去做。按照醫亙的囑咐,醫疚掏出隨身帶著包袱中的器具,準備馬上為樹皮清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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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疚一動手,醫亙也毫不拖延。他開啟自己的包袱拿出一排銀針,各種樣式,粗細長短,應有盡有。可是正當他準備動手為樹皮施針的時候,那排銀針卻被另一人莫名其妙地一把搶過。

這般危急關頭,正是分秒必爭的時刻,誰還來沒事搗亂!醫亙頓時勃然大怒,轉頭一看,發現那人居然是三才。

“你去配解毒藥方,施針的事由我來做就行了!”還不等醫亙把怒火發作出來,三才冷冷地對他吩咐道。

被三才這樣一說,醫亙不禁愣了一愣。他並不知道三才在蓬萊醫島上已經博覽群書,懂得了一些高明醫術。不過三才能夠一口道出他解毒方案中下一步是要配出藥方,想必他對醫道也有些瞭解。況且三才做事一向都沉穩冷靜,既然敢這麼說,想必是有些把握。

醫亙略帶猶豫地看了三才一眼。可三才此時只顧盯著樹皮,沒有理會他。

“極泉,直刺半寸;靈道,直刺……”顧不得與三才間的恩恩怨怨,醫亙輕聲告訴他應該要在哪個穴位如何施針。

“針灸我還不用你教!”不等醫亙將施針的全部步驟說完,三才冷言冷語地將他打斷。醫亙眼見討了個沒趣,也不顧跟三才鬥嘴計較。他起身走到寫福留下的那兩個大醫箱邊,開啟醫箱,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藥草。好在蓬萊醫島雖然偏居一隅,可前人留下的醫書卻記載了天下間諸多藥草。儘管很多藥草醫亙都是第一次見到,但卻一丁點也不覺得陌生難認。

世間毒蛇萬萬千,中毒之後的症狀看起來也是千差萬別。但是對於蓬萊醫島上醫術高明的醫者來說,只要細細地分析蛇毒作用的機理屬性,所有蛇毒毒性都變得有跡可循。像五步蛇之毒,醫亙輕易便能分析出它是屬於火毒這類。不過此毒屬性太烈,就算是醫亙再厲害,想要在毫無前人經驗的情況下在如此短時間內配出解藥也是極難。

既要找到最好的解毒配方,又不能浪費太多的時間,哪裡還能管得了那麼多!醫亙急匆匆地拿過幾把他認為最為有效最能剋制住蛇毒的藥草,站起身走回到樹皮床邊。此時醫疚已經將樹皮的創口清理完畢,傷口處壞死的組織也已切除,淤血都放乾淨。三才同樣未落下風,樹皮該封住的穴道他都已施針封住。銀針扎在樹皮的穴道上,隨著樹皮肌肉一起顫動不停。而此刻二人在等的,就是醫亙的救命藥草。

“這些先敷在他創口處!”醫亙將手中幾根藥草扔過去給醫疚。醫疚接過藥草,二話不說,直接把那些藥草塞到自己嘴巴裡,用力地大口咀嚼。將藥草都咬爛之後吐出,繼續啃下一株。連著吃了三大口之後,醫疚將這些咬碎嚼爛的藥草都吐在掌心。

“呵,呸,呵,呸!”醫疚緊接著又對著掌中那坨黃白之物大吐了好幾口口水,儘量把口中的剩餘渣滓都吐盡。圍觀眾人看他捧著那樣一坨東西,已經足夠噁心了。他還對著那坨狂吐口水,更是讓人要把吃下去的晚飯都要嘔出來。

吐完口水之後,醫疚把掌中之物翻來覆去的揉了幾下,然後一把將其按在了樹皮的創口處。緊接著他又在樹皮的創口處輕揉數下,將那些藥草在創口表面處儘量塗抹開。醫疚完成自己的分工之後,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牙齒上好像還沾了一片草葉。於是他費勁地將其摳下來,再塗到樹皮創口上的藥物一起。本來看著樹皮敷著那樣一坨就已經夠驚悚的了,此刻又看到醫疚這般舉動,幾個心理素質差了點的婦人實在看不下去,紛紛跑出屋外,嘔吐不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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