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漢人，你叫什麼名字？”乘著軍中的大小左領還在核算傷亡，嶽樂找了一處地方和一位明軍千總閒談起來。

嶽樂會漢語，而且不賴。這自然是與他的阿瑪阿巴泰有關係，作為阿巴泰四子的他自幼便被阿巴泰等人請回來的老師傅們給看住了。

“da…大人。”見到是個小韃子站在自己身前，那千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他馬上便意識到眼前的小韃子可能是韃子軍中的某個小公子。

“嗯，所以名字？”嶽樂微微頷首，接受了眼前這個漢人對他的稱呼。他雖說顯得有些老練，但到底還是第一次一個人上戰場。

明王朝所統治下的一切似乎都與遼東有所不同。

“回大人，奴才叫衛三伏。”明軍千總對於自己身份的轉變接受的很快，他想著在那邊不是當差。

“噢，衛三伏啊。”嶽樂點了點頭，以示自己知曉了。

“衛三伏啊，你有個稱呼喊錯了。你不應該自稱奴才的。”嶽樂笑著對眼前這位卑躬屈膝的男人解釋道：“你的身份還不配去自稱自己是奴才。”

“啊，是的，是的。”明軍千總趕忙點頭如搗蒜。

“衛三伏啊，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的回答我。”嶽樂盯著對方的那一張臉細細問道。有一個問題他早在他衝鋒時便深埋入他的心中。

“大人儘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明軍千總跪在地上，是個人，但更像一個搖尾乞憐的狗。

“你們是怎麼敢放棄那些東西來和我們打的？”嶽樂指了指明軍在不遠處挖掘的壕溝，如果先前他要衝鋒那裡的話，搞不好他會馬失前蹄。

“這都是那個唐遊擊讓我們這樣幹的。”明軍千戶如實回到。

“唐遊擊？”嶽樂覺得有意思了，他像個聽故事的人一樣坐了下來，坐在為明軍鮮血所染紅的雜草上。

“是，是那位唐通的義子。此人在軍中配合他的義父無惡不作，更是……”

當不務正業的嶽樂在給自己找樂子的同時，齊爾哈朗的一張臉則是更沉了。他的眉頭緊鎖，一雙眼睛由於久未休息已經深深的陷入眼眶。

“我部仍有六千三百二十一人，其中戰馬有六千九百二十八匹。明軍投降的人數為五千三百二……”

“夠了。”齊爾哈朗打斷對方到。這位軍隊的統帥用眼睛掃視了一眼眼前的種種，他們是來進逼北京城的，不是來劫掠的。

“不要留活口，動作快一些。”閉上了眼睛，齊爾哈朗多希望自己此刻可以再多休息一會。漢人的性命與其無關，這些漢人就像韭菜一樣，縱使你殺的乾淨明年又會湧現出一批來。

“是。”在下面的甲喇章京點點頭，隨後各自向著自己的隊伍返回。

“唉……”重新睜開眼睛，齊爾哈朗將視線往唐通部逃散的放心望去。他知道一座大城就坐落於那裡，他也知道這些漢人對於那大城的稱呼——京師。

“終於要到了。”齊爾哈朗對著自己說。

“終於要到了。”看著眼前的大河，唐通終於感覺到一絲心安。身臨潮白河的他快速指揮著隊伍渡過那些浮橋，他害怕身後的韃子很快便能追逐上來。

“總兵，咱們接下來去哪裡？”站在唐通身側的一位指揮使上前問道。

去哪裡？唐通的一雙眼睛直直的看向潮白河對岸。一種莫名的感覺忽地湧上他的心頭，他雖百事利為先但想起自己的那一位義子時還是不免心傷。

“去京師面見皇上。”唐通轉頭對著自己的部下說道。他的一張老臉微微發皺，一雙眼睛疲憊的似乎下一秒便要緊閉。

“是。”

度過了潮白河後隊伍再度啟程，唐通下令讓人將潮白河上的渡口全部拆毀。在一座座浮橋的殘骸為水流沖走之後，唐通知道，韃子的騎兵暫時是過不來了。

安全了，唐通心想。

他策著馬在軍隊的中央行進著，原先從居庸關離開時的兩萬人馬在此刻只剩下了半數。但萬幸精銳還在，只要給他時間和兵器唐通隨時都可以再拉出一支同等規模的隊伍起來。

“貝子爺，勞您讓開些。”幾位滿洲漢子走上前對著嶽樂做了一輯，似乎是來帶走那位明軍千總的。

“噢。”嶽樂將雙手攤開，示意他們上前。這位年輕的公子哥保持著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那位明軍千總，他覺得對方還算是一個有趣的人。

“起來！”

“是。”面對著突如其來的二人，那明軍千總似有些手足無措。他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來，再慢上一些那韃子兵的腳可就要提上來了。

嶽樂看著那明軍千總被被帶走，他自然是清楚自己的這些同胞們要幹什麼。大軍要速行，自然是母庸留什麼俘虜的。

“欸！你們要幹什麼？”愈來愈多的明軍士兵發現韃子要幹什麼了，他們恐懼的看向那些金錢鼠尾。

“沒什麼。”一個個子高的女真人看著他們說道。

“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放心，沒有事的。”女真人一面說，一面號令士兵們將明軍的那幾門炮給拉上來。

“弟兄們！韃子要……”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明軍士兵的聲音消失了，或者說是被掩蓋掉了。在火炮齊鳴之後金錢鼠尾們一擁而上開始對著無兵無甲的明軍士兵進行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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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韃子！畜牲！雜種！”

對韃子的怒罵一直到這些明軍完全死盡都沒有停下，但是這毫無意義。縱使有幾個士兵憑藉武藝反殺了韃子，但更多的韃子馬上便會湧上將他們殺害。

“唉……”嶽樂聽著遠處的喊殺聲停歇，他的將目光往正騎在棗紅色馬身上的齊爾哈朗看去。

齊爾哈朗的面色沉著，那血淋淋的一幕對其毫無有什麼影響。烈日打在對方的臉上，在陽光中嶽樂更覺得對方像是凋像。

我也會這樣嗎？嶽樂看著對方心想。

會吧，如果我夠努力的話。

早知道不找那個衛三伏聊天了。

嶽樂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