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一十七年六月二十二日的清晨，被遺留在居庸關的明軍士兵們迎來了一場大霧。
這朦朧的霧氣像是一團團無形的鵝絨，當人們早起時便生活在這乳白色的世界之中了。
“哈啊……”早起立在城牆上站崗的明軍士兵打了一個哈欠。
唐通走了，這居庸關的城牆卻走不脫。他們這些遺留下來的人要幹的事情要足足比起原先多了兩倍不止。
“嗯？”聽到有動靜，站在居庸關上的士兵眯縫著眼睛。在大霧之中似乎是有幾道身影在快速的向著這關隘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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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開門！我們是唐將軍的部下！”來到關下的騎兵大聲嘶吼到。他們人人帶血，有一位連胳膊都失去了。
“唐將軍？”居庸關上的士兵面面相覷。他們雖說明白對方所說的唐將軍是誰，但是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要是被韃子騙開了城門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快去鄭千戶來。”一位站崗士兵對著他的同袍說道。
“韃子要來了！快開城門！快！難不成你們要坐視我們被韃子生生打死嗎！”下面的騎兵似乎一刻也等不得。
“你們稍等一下啊！”輪班的百戶走上前來一面同樣大聲的回過去，一面轉身對著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在鄭千戶沒來之前絕不許擅開城門！”
“現在是什麼情況？”下面叫門騎兵中的一個男人忽地用蒙古話問道。
他們是齊爾哈朗特地派來騙城的人馬，隨行的還有五百餘人鑲藍旗騎兵，那些人此刻就隱藏在大霧之中。
“回牛錄大人話，城上的明軍似乎是在等人。”站在前列的一位漢兵對其回到。
“哼……”蒙古牛錄只是哼出一口氣來，隨後便不再作聲。其身旁的其他幾人也相繼保持著沉默，說話的唯有那一位仍在騙門的漢兵。
“唐總兵兵敗潮白河後就去順天了！我等是一路搏殺回來的！韃子兵就在……”漢兵的喊話還未說完便截止了，在大霧中他聽到了一絲不尋常的聲音——急促馬蹄聲。
“什麼情況？”疑惑的不僅僅是漢兵，還有那一位蒙古牛錄。
這一行人的眼神直勾勾的向著乳白色的霧氣看去，在為霧氣所隔斷的那一邊馬蹄聲正愈來愈近。
“你們這些傢伙……”蒙古牛錄還以為是己方的人馬等不耐煩了，正當他打算訓斥對方一頓時一把尖刀忽地便破霧而來。
“撲通。”蒙古韃子的身子像是無重量一樣被人給打了下去。
“別！別！別殺我們！”見到蒙古韃子倒地，那幾位漢兵趕忙大喊。這聲音救了他們一命，幾位從霧中現身的騎兵手持著刀刃與他們擦身而過。
“講一講吧。”唐平寇策著馬從霧中現出身來。
他的甲胃上渾身是血，一雙眼睛有如紅隼。
“是，是，是。”被劍指著的漢兵畏畏縮縮，他將手指向大霧的東面小聲的對著唐平寇訴說韃子主力人馬的位置。
平心而論，這位漢兵的如此打算是要唐平寇莫要去那一邊。但唐平寇卻招呼著士兵將那蒙古的韃子的屍首給撿了起來。
“這個韃子是領頭的？”唐平寇指著那具屍體問道。
“是，是。”漢兵趕忙點頭如搗蒜。
“可以。”唐平寇微微頷首，隨後便要求著諸位士兵將那韃子屍首帶上往漢兵所指的方向走去。
“哦！對了！叫什麼名字。”唐平寇忽地轉身問道。
“小的叫王思，是原王樸王總兵麾下百戶……”
“不是問你。”唐平寇蹙了蹙眉。
“這個韃子的名字。”
“額圖渾。”王思回答到。
“好，你先留在這裡。楊望！你來看著他們，不要把他們放跑了。”唐平寇側身對著甲胃上血漬最多的男人說道。
“哦。”楊望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這個瘋子自知自己是與接下來的戰事無緣了。
“小的們不會逃的，不會。”嘴上是如此說，但王思卻在心中暗自打量著唐平寇派來看住他們這一行人的楊望。
“看我幹什麼？”楊望頗為憤恨似的握了握手中的刀柄。在其看來這些投了韃子的漢人無疑也是潮白河那一處屠殺的罪人。
“沒什麼，沒什麼。”王思趕忙又將頭顱低下。
將楊望留下，唐平寇一行人沿著那漢兵所指的方向一路狂奔。他將自己的手下以一種弧形陣散開，在大霧之中這些人只能靠馬蹄聲來辨別對方的位置。
“喂！騙開城門了沒有！”行進到一半，唐平寇忽地聽到身前有韃子在向他問話。原來他已經到位置了，只不過霧氣濃郁他沒有發現對方而已。
“額圖渾牛錄被漢狗殺啦！明軍追上來啦！大家快跑啊！”這位明軍的遊擊將軍當即便用一口熟絡的不能在熟絡的女真口語大喊起來。
這樣的呼喊當即起了奇效，唐平寇聽著身前這一支隊伍的動靜忽地便大了起來。
“喂！發生什麼事情了！”一位韃子騎兵縱馬走了出來。
“明軍追上來啦！大家快跑啊！”唐平寇害怕被看出來，便不做多留。
他將那屍首徑直給拋下馬，隨後快馬加鞭的向著遠處衝去，在其身旁的幾位手下無不趕緊效彷。
“奇怪。”走上來的韃子騎兵感到一絲莫名其妙。如果明軍追來那必然是要有聲音的，可是他們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
這位韃子騎兵下馬，想去驗一驗屍體，但當他將那屍首翻面時那慘白慘白的面孔無疑是再熟悉不過了。
“什麼情況？”幾位鑲藍旗的韃子紛紛上前，他們盯著那屍體。那玩意是他們的牛錄無疑了。
“快招呼弟兄們上馬。”最先將身體翻面的韃子騎兵說道。他頗為緊張的看了看唐平寇來時的方向，在大霧裡面他什麼都看不清。
“噠噠噠……”似乎有馬蹄聲，但聲音有些遠。
“聽起來人不多，咱們沒有必要……”一位韃子兵看著四面同袍們畏懼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安定人心，但他很快就住了嘴。
聽著聲音小，可並不代表來的人少。
“總之先走。”為首的那一個韃子開口了。
留在大霧之中的確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尤其是眼下這種危險場景。
“殺呀！”遠處忽地傳出了明軍的喊殺聲。
“快走！”所有的韃子兵都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