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唐平寇看著順天府的方向,不免憂心的嘆出一口氣來。
在其的視線內,一隊五十來人的韃子巡邏隊正沿著林子在緩步慢行。
“不回順天了。”他轉身對著身旁的諸位士卒說道。
“那咱們去哪?”唐平寇身旁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人數稀少,這個時候如果不去和大隊匯合的話他們又能去哪裡呢?
“回居庸關。”唐平寇思索了一陣後說道。
“這……”其身旁的幾位士兵不免都露出了難色。他們帶的糧食早已耗盡,此刻再返回居庸關的話又是兩三天的路程。
誰能保證這兩三天的時間裡面他們找的到糧食?
更何況居庸關作為京師北門,韃子兵是必定要去攻佔居庸關的。眼下韃子已經出現在京師門下,居庸關說不定早就淪陷了。
“唐將軍,萬一居庸關已經為韃子佔住了怎麼辦?”低下的一位士兵將身子伏低,小聲的詢問道。
“不會的,這一夥子韃子都是騎兵。而且一看就是衝著京師來的,他們的大隊伍還在後頭。我估摸著,等到他們後頭的大隊伍來了之後他們才會攻城。”唐平寇一面監視著那五十位韃子的動向,一面對著他身後的士兵回覆道。
而士兵們則是沉默了下去。
“怎麼?不願意?”唐平寇看出了這些士兵們的心思。
這並不難猜,士兵們不願意返回居庸關並不是因為貪生怕死。那樣子的話,他們早就跟著唐通一起離開了。
士兵們憂心的是就這麼點人,守的住居庸關嗎?
唐平寇的回答是可以守,但是守的時間不會長久。
在韃子主力未至的情況下,居庸關是絕對可以堅守的住的。但是一旦像是多爾袞這樣的大酋抵達戰場的話,恐怕居庸關的破關也只是須臾之間。
但居庸關絕不可以如此輕而易舉的給放出去。
哪怕是多一天也好,只要居庸關在一天,韃子便不敢全力攻打順天府。
“唐將軍,我們跟著你幹。”士兵們並沒有說出什麼不心願的話來。他們將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唐平寇,身上的那一條爛命早就不被他們放在心裡。
“什麼人!”林子外頭的韃子兵們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動靜。他們三四人一組的緩緩往林子裡面摸了過來。
“軍爺!別!別!我們是良民!良民!”唐平寇用地道的北方官話回著,還帶著一絲泥土的氣息,像是一位走出家門逃難的老實農民。
“不要亂動!我們是清軍,是來幫助你們的。”扎著辮子頭的男人喊道。
五十餘人的隊伍除開數個在林子外看戲外,其餘部分大多都進了林子。
“好!好!”唐平寇擺出一副畏畏縮縮的語氣來。
他趴在地上,趁手的長槍正被其緊緊握住。其手下的二十六位士兵早已散開,他們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的像一隻只埋伏獵物的餓狼。
“我們過來了。”領頭的韃子腳步沉重,林子中枯乾的樹枝在其的腳下吱嘎作響。
三十步,唐平寇在心中暗暗算著那韃子兵的距離。
而韃子們則大多都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為首的那一個在大踏步的上前。
京營的明軍已經被嚇破膽了,眼下還有誰能威脅的了他們呢?
我能,唐平寇的回答如是。
“殺呀!”隨著唐平寇的一聲大呼,埋伏起來的諸位士卒紛紛起身。
唐平寇抓住自己手中的長槍,大步向前一刺。那韃子頭領尚未反應過來,槍頭便已經刺入了他的喉口。
其餘幾位韃子趕忙上前,想趁著唐平寇的槍頭還未收回之際將其結果。但唐平寇的速度快的嚇人,他熟絡且快速的將槍頭抽出隨後馬上左右橫打。
幾位韃子還來不及近唐平寇的身,便為鐵製的槍頭給打昏了腦子。
只有一個僥倖上前,但唐平寇同樣抽出刀來。
“唰!”對方的出刀倒是中規中矩,唐平寇只是向後退了兩步便躲開了對方的平揮。
但對方卻並不打止,見到平揮不中,這韃子趕忙上前刺擊。
“鏗鏘!”唐平寇將刀從側面打出,一舉便將那韃子的刀刃給打歪掉方向。對方出力難收,而唐平寇則是跨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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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伴隨著一身哀嚎,那韃子的喉嚨口沒入了三寸長的刀尖。
“喝啊!哈!來啊!你們這些狗韃子!”比起唐平寇謹慎的應敵方式,楊望則是癲狂的多。
這個傢伙像是一個瘋子,哇呀呀的便衝入了韃子的人群之中。
他一面癲狂的大叫,一面將他視野中出現的任何敵人都砍倒。等到戰事結束的時候,這個瘋子的身上像是被染上了一層紅墨。
“呸!”楊望將他手上的韃子人頭拋擲在地上,伴隨著的還有一灘夾上了鮮血的吐沫。
他雖渾身是傷,但卻傷傷不致命。
“走吧。”唐平寇望著林外逃遠了的韃子兵們說道。
“在有一會兒,這裡就要人滿為患了。”
唐平寇透過林間的縫隙向上看去,太陽正高高的掛在天上。但四周的烏雲不少,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
“李自成那一邊的情況現在是什麼樣的?”李建泰將門窗死閉,在幽暗的小室內只留著幽幽燃燒著的火燭。
“父親大人,李自成那一邊並無北上跡象。”李建泰的兒子將弄在臉上的假鬍子取下。
蠟燭的火光在他的臉上閃爍著,儘管無開門窗但那火燭卻在呼呼的跳動著——像是一個人的心臟。
“怎麼確定的?是李自成和你講的,還是他的手下?牛金星?田見秀?又或者是楊永裕?”李建泰不敢掉以輕心,這不僅僅在於與逆賊私通是殺頭的大罪,更在於他接下來要作的大事。
他要北上勤王。
“回父親的話。”李建泰的兒子繼續說。
“沒有人和我說他們不願北上,孩兒我是自己觀察出來的。自二月份奪得陝西始,闖賊便開始拷餉分田。孩兒過去時,正值農忙,有不少闖兵與百姓一起耕田。陝西的百姓與孩兒講,孫督師的絕大多數兵甲都被李自成拿去融為農具了。”
“好啊,好啊。”李建泰連連點頭,語氣中終於顯現出欣喜來。融鐵鑄犁,看來這闖賊終於是要找個地方落根了。
“不過父親大人,孩兒還打探到了一個訊息。”李建泰的兒子並沒有如他的父親那樣子顯現出高興來,相反他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甘肅已經為闖賊所控了。”
“這很正常,有什麼奇怪的?甘肅巡撫都已經逃到這山西地界來了……”李建泰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自顧自的打止。
“那青海的那些蒙古人呢?”李建泰馬上追問道。
“這些蒙古人都被李自成給打敗了。我想也是如此,他才敢如此大大方方的熔鐵鑄犁的。”
“唉……”李建泰忽地沉沉的嘆出一口氣來。
西面的蒙古人敗了,這邊代表著李自成的威脅只有東面這一方。而在融鐵鑄犁,恢復甘肅、陝西的秩序之後李自成要做什麼則是不言而喻。
“無礙。”李建泰最後說道。他走進了被死閉的門窗,在其的用力下那玩意夾著嘎嘎聲被緩緩推開。
外面的雨聲忽的便衝進了二人的耳中。在淅瀝的雨水中,李建泰的兒子彷彿聽到他的父親說了一句話。
“先活過今年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