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應該是六十好幾的樣子,蓬頭垢面,臉上有一道已經結痂的長長的疤痕,從眉骨再到嘴巴正中央,實在是可怖的很。長長的頭髮披散在地上,隱隱約約還能看見跳蚤在上面蹦來跳去。
眼睛渾濁,嘴唇開裂,像是很久都沒有喝水的緣故。說話間,扯得嘴皮子還冒出了血絲,他裡面的牙也掉了不少,準確的是,應該是被人暴力敲掉的,參差不齊,說話還漏風。
又短又粗的手指上面有著厚厚的繭,尤其是虎口之處,尤為明顯。
指甲上面佈滿了汙垢,甚至有兩隻手指頭上面是沒有指甲蓋的。
說話間也只是仰著脖子看向柵欄外面的席筱箬,那腿,和席筱箬牢房中的那個家丁有得一拼,應當也是斷了。
模樣倒是非常的慘。
嘴上功夫倒是不減,一大把年紀了還想著**小姑娘。
席筱箬對這個老頭子沒有半點好感,尤其是經歷了王麻子那個大男子主義,還有棺材鋪老闆那個搶別人圖紙,下意識地就覺得,這古代的老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開葷?老頭,你太高估自己了吧,你有那本事嗎?”
那人渾濁的眼睛閃了閃,扯起嘴角。
世風日下,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敢質疑他的能力了。也是啊,他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都呆了多少個年頭,自己都記不清楚了,無怪乎那姑娘會這樣說話。
“小丫頭說話沒有必要如此的嗆人。與你,沒有好處。”
“呵呵呵,那還真是要感謝老先生的真心勸慰。”
席筱箬不以為然,是誰先出言不遜的?被人嗆了,就擺出一副我是長者的道德制高點,反過來教訓他,真是好笑。
席筱箬把那把清影塞到手上的匕首往頭上一插,轉身就要離開,回到自己的牢房中去。很晚了,她生物鐘要睡了。
豈料,老人下意識地隨著席筱箬的動作看去,自然而然的也就看到了頭上的那把匕首,倏地,童孔一縮,渾濁的眼中閃著光芒。
“你怎麼會有那把匕首?你認識影兒?!”
席筱箬皺眉,這人認識清影?
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自己的腦袋,然後將匕首再次拿了下來。
放在手上,左左右右地晃著。
與此同時,那老人的眼睛一直盯著,她往左,他也往左。
她往右,他還是往右。
“奧,一面之緣,他給我的匕首。”
“他!!他竟然還活著!”
“活得很好啊!他娘還因為我接近他而大發雷霆呢。”
席筱箬聳肩,實在是有些遺憾,沒有和趙夫人吵個痛快。
老人瞬間疑惑“娘,他哪裡來的娘?他娘早在生下他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屍體還是我埋得。”
“不是親孃啊,那就是後孃,後孃也是娘,有什麼好奇怪的。”
趙夫人雖然將趙三管理的妥妥貼貼,難免不了趙三不會在外面**,清影應該就是趙三的私生子,因為身份見不得光,所以外面的平頭老百姓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才沒有在外面議論紛紛吧。
“後孃也絕對不會有!”老人瞬間有個不好的預感,“你說的誰是他娘?”說話間,掙扎的湊到柵欄跟前,臉上瞬間出了冷汗。
儘管如此,還是目光灼灼地盯著席筱箬,似乎是要準確的答桉。
席筱箬看他的樣子,疑惑不解,人家娘是誰關你什麼事兒?
不過也沒有隱瞞,橫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趙府的主人,趙三的娘子,叫啥我不知道。”
這話一出,席筱箬就看見他童孔勐地睜大,鼓得老大,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應該躲一下,果然,席筱箬才剛剛退後一步,老人就“噗”的一聲,吐出了鮮血!
像拋物線,有弧度的那種。
還有血霧,散在空氣中,給這個本來就不吉利的地方添了幾分汙濁。
隨即,老人低頭“咳咳咳”幾聲,任由鮮血從嘴角低落,滴在頭髮上,滴在已經破爛不堪的囚服之上,呼吸還不穩定的情況之下就抬起頭看向席筱箬,似乎是要從她眼中看出說謊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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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是徒勞。
長著一張血紅的大嘴,“賤人趙氏,你欺人太甚!!”
聲音很大,吼的席筱箬的耳膜都在嗡嗡嗡的。
幸虧離得遠,要不然,席筱箬還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一個激動,也送這個老人一個拳頭,直接為閻王大人增添人丁和業績。
“你!你親耳所知,影兒叫那女人為孃親嗎?”
席筱箬挑眉,遠遠的看著他。
“這倒是沒有,我自己猜的。看他們兩個的年齡也就是母子兩個啊,況且,趙夫人很緊張清影,連別人碰都不準,除了母子,還有別的解釋嗎?府上的丫鬟婆子,對清影也非常的恭敬。”
老人一聽見清影的名字,瞬間紅了眼眶。
聽到他們並沒有以母子相稱,內心恨恨地松了一口氣,就算是有一點點的可能,他都不想去想。只是又聽到趙氏對他非常的好,那口壓抑下去的老血差點又要噴湧出來。
趙氏怎麼敢!
她怎麼好意思再去沾染影兒的生活!
“你為什麼會和影兒接觸到,我要聽細節!”
席筱箬皺眉,她好心好意跟他說話,可不是來聽教訓的。
“不!”說完,就要離開。
老人或許也是感覺到面前這個小女子並不是那麼的好說話。
急忙開口“我可以拿東西和你換!”
席筱箬瞬間有了興致,一個階下囚,能有什麼東西?
“什麼?”
老人看她的樣子,不敢猶豫。
直接就在他跪坐的姿勢前面,伸手刨著什麼東西。
不一會兒就鮮血淋漓,席筱箬都覺得自己有點欺負老人的樣子,他還是繼續手中的動作,生生的把那邊的牢房地上弄出個坑,裡面黑乎乎的,席筱箬什麼都沒看見,下意識地向前。
這才發現,這個坑應該是以前有什麼利器而弄下來的,只是把東西埋進去之後就放了周邊同樣的土質,蓋了上去,久而久之,老人經常以那樣的動作壓在上面,土質變得越來越堅硬,直至現在,需要用手奮力的重新刨出來。
不一會兒,老人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小心翼翼地將上面的土在身上蹭的擦掉,然後放在手心。
那是一塊兒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