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二叔被你害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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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大明朝洪武年間,竟然會有刺客在京師重地,京門之處刺殺當朝見過皇太孫?

眼前的鞋底愈發逼近。

朱允熥腦海之中的念頭也僅僅是一閃而過,整個人就已經向著一側傾斜過去。

刺客是不可能用鞋底來殺人的。

耳邊刮過來的風,掠動著朱允熥的鬢角髮絲,只是還不等他調整在馬背上的位置。

卻只聽一聲悶響。

自己身下的戰馬,兩隻前蹄一軟,向著前面顛簸欲倒。

戰馬穩住了姿態,然而朱允熥卻因此徹底失去了控制,整個人面朝天空的翻落馬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的朱允熥,來不及多想,本能的反應就是雙手護在胸前,整個人在地上打著滾滾向遠處。

這時候,不論是跟隨朱允熥從交趾回京的官兵,還是今日出城迎接護送太孫的禁軍官兵,都已經動了起來。

一陣兵戈鐵甲陣陣作響。

然而,下一刻。

朱允熥便聽身後傳來了一道腳步落地的悶響。

而後,便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本王前來迎接我家侄兒,爾等意欲阻攔?”

這是?

朱允熥心中一驚,顧不得自己這個時候的窘態,趕忙在地上驢打滾的爬了起來,滿臉不解的回頭看向站在戰馬邊上的秦王朱樉。

一眾從周圍衝上來的官兵,這時候也分辨出了秦王殿下,手中握著刀槍,一時不知該如何拿這位竟然當街‘刺殺’太孫的王爺。

朱樉今天則是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靛青常服,只是臉上帶著遮掩不住的憤憤,目光陰沉的盯著因為落地打滾,而滿身塵土的朱允熥。

他撇撇嘴,嘴上調侃道:“走了一遭交趾道,聽聞你還拿了破大羅城的首功,雖然還算機警,卻也不過如此。”

這時候,跟在後面的朱高熾和朱尚炳帶著一幫自家兄弟也趕了過來。

朱高熾和餘下的兄弟們躬身作揖,目光不解的看著竟然當街腳踹朱允熥的朱樉:“侄兒見過二伯。”

“兒子拜見父王。”

朱尚炳更是滿頭霧水,不知自家老爹這是哪根筋搭錯了,盡然在今天幹出這等湖塗事情來。

朱允熥看著還在調侃著自己的老二叔朱樉,只能是無奈的苦笑著伸手拍打身上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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啐了兩口跑進嘴裡的塵土,朱允熥上前,揮動衣袖,躬身作揖。

“侄兒見過二叔。”

“今日侄兒回京,不知二叔因何事,盡然如此興師動眾的前來接侄兒回宮。”

說完之後,朱允熥不忘張目看向四周。

還好,因為有禁軍清場的緣故,外金川門後面這一截道路周圍並沒有百姓出現。

只是……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明顯還怒氣衝衝的朱樉,便是疑惑不解。

自己也沒有幹什麼對不起二叔的事情啊。

不過是帶著他家老大去了一趟交趾道而已。

朱樉哼哼兩聲,走上前就將手扣在了朱允熥的肩膀上,裹挾著對方繼續往城裡走去。

朱允熥臉色平靜,回頭看向朱高熾等人,給了一個稍安勿躁,靜觀其變的眼神,便低著頭任由老二叔折騰。

朱樉瞧著周圍還心生惶惶不安的官兵,哼哼著道:“還是老子精明,要是帶著棍子來打你,只怕這些人就要直接亂刀砍了咱。”

朱允熥低著頭,呵呵的笑著:“闊別經年,侄兒和二叔數年不見,二叔欣喜前來迎接,這些人又怎麼會對二叔動粗。”

朱樉停下了腳步,瞪著眼皺著眉盯著朱允熥。

一直看到朱允熥心裡發毛。

他便胳膊用力,直接將朱允熥給夾在了胳膊下面,臉上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另一只手按在朱允熥的腦袋上,便是一陣惡狠狠的揉搓著。

直到朱允熥整個腦袋髮束凌亂,呆毛亂起之後,朱樉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然後繼續裹挾著朱允熥往前走。

“你小子,二叔被你給害慘了啊!”

忽的,朱樉咬牙切齒、悲痛不已、痛心疾首、情感動容、欲哭無淚、幽怨無比的咒罵了起來。

朱允熥眨眨眼,一縮腦袋,就從朱樉的胳膊下脫離控制。

然後一臉正色的盯著朱樉,鄭重其事道:“二叔,侄兒可是在交趾道待了足足一年都,我可什麼也沒做啊!”

“您要是這樣說,我可就去爺爺那裡告狀了!”

朱樉頓時便吹胡子瞪眼起來,雙手叉在腰上。

這兩人停了下來,跟在後面的朱高熾、朱尚炳和老朱家的堂兄弟們,並著宗人府、禮部的官員,也都紛紛停在了遠遠的地方。

事情很是不對勁。

秦王殿下於皇太孫回京之日,在京門處以鞋底怒擊皇太孫。

這事情想想就很有問題,處處透著古怪。

還是離著遠遠的,莫要被殃及池魚,做了無妄之災的好。

聽到朱允熥要去老爺子面前告狀。

朱樉不但沒有露出慌張,臉上竟然還露出笑容,更是放聲大笑起來。

只見他大手一揮,挺起胸膛,眼神斜視著朱允熥,挑動眉頭,擠兌道:“去!你現在就去!咱要是說一句求饒的話,咱就不是老朱家的爺們!”

“你要是不去,你就是個慫貨!”

“咱回頭每天都踹你!下次,咱還不會挑沒人的地方,就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踹你!”

朱樉一下子就罵罵咧咧了起來,一副當街潑婦的樣子,口水橫飛,唾沫飛濺。

朱允熥卻是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他目光幽幽的盯著張口大罵的老二叔,然後忽的笑了起來。

朱允熥也不說話,只是一手橫在胸前,一手低著下巴,靜靜的看著老二叔表演。

不對啊!

這小子怎麼不發火呢?

罵罵咧咧個不停的朱樉,眼睛瞥了一眼朱允熥,眉頭一挑,直直的停了下來,閉上嘴。

“你聽不到咱在罵你?”

朱樉眉頭成川,雙眼疑惑的盯著朱允熥問了一聲。

朱允熥立馬輕笑出聲,幽幽的盯著二叔好一陣,然後嘖嘖道:“沒想到二叔竟然對侄兒也用上了兵法,想要激將侄兒。”

自己被看穿了?

朱樉心中一沉,遲疑的看了朱允熥兩眼,想要確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被這小子給看穿了。

這小子的臉皮愈發的厚了,自己實屬是看不明白啊!

朱樉心中感嘆一聲,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事情,便只能將今天的事情繼續進行下去。

於是,他便繼續厚著臉皮,沉著臉罵道:“豎子!不當人子!你小子莫要因為如此,便能唬住了咱!咱不是那等怕事的人!”

朱允熥哦了一聲,歪頭看向後面的朱高熾等人,然後滴咕道:“二叔真不怕事?”

朱樉眨眨眼,梗著脖子罵道:“咱是欽賜秦王!咱何時怕了事!”

“二叔難道不是被六道改田稅使之事給弄怕了嗎?”

“六道……咱……咱怕個屁!”

朱樉漲紅著臉,卻不願再看眼前這混賬玩意,轉到一邊,罵罵咧咧著硬嘴反駁。

“哦……那是我想錯了……”

朱允熥滴咕了一聲,便自顧自的提起腳步,繼續往前走。

可他聲音,卻也傳入到朱樉的耳中。

“我還以為,二叔是因為欽賜督六道改田稅使的事情,被地方上的阻力給弄怕了。”

“畢竟,六道之地可遠不止浙江一道之地能比的。尤其是湖廣、江西兩道,士紳大族多如牛毛,反彈抵抗的力量也最大。”

“原想著二叔是咱們家的秦王殿下,是鎮守邊疆多年的大將軍,想來處理這些地方政務之事不太熟練,或許可以讓二叔身上的擔子輕鬆些。”

“不過二叔都說不怕事,那看來六道改田稅使之事,在二叔心中也不過爾爾。”

“確確實實是侄兒想錯了。”

“二叔好氣魄!”

“不虧是我朱家的好兒郎啊!”

說著說著,朱允熥已經走出去老遠一截路。

落在後面的朱樉卻是聽得一愣一愣的,兩眼瞪得老大。

“哎呀!”

朱樉驚呼一聲,終於是反應了過來。

連忙就滿臉堆笑的小跑著,跟上了走在前面的朱允熥。

“好大侄。”

“好大侄兒!”

朱樉鞠僂著腰身,雙手搓在一起,滿臉的諂媚討好之色,目光爍爍的盯著朱允熥一個勁的看。

連呼了兩聲,不見朱允熥應話,朱樉癟癟嘴,又恢復了笑臉,拿自己的肩頭拱了拱朱允熥。

“好侄兒,二叔的好侄兒。”

“你剛剛是不是說,要讓二叔的差事輕鬆一些啊?”

說著話,朱樉又不放心,一把就拉住朱允熥,不讓對方走了。

跟在後面的朱尚炳親眼目睹著自己老子這幅諂媚的樣子,不由連翻白眼,伸出手重重的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別說他是我爹!”

邊上的朱高熾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聽到炳哥兒在邊上開始要和二叔斷絕父子關系了,他也只能是呢喃滴咕著:“二伯當真是……當真是大才!”

“二伯最近……其實過的挺慘的……”

也不知誰哪家的老大,在後面滴咕了一聲。

朱高熾和朱尚炳兩人,立馬回頭看了過去。

再說前面。

朱允熥看著自己被二叔拉住,立馬不動聲色的將朱樉的手推開,擺出一副咱叔侄兩不熟的模樣。

朱樉卻是兩眼冒星,期待道:“熥哥兒啊,二叔剛剛可是聽得真切,你想要二叔身上的擔子輕鬆些。”

朱允熥揚起腦袋:“哦?侄兒又說過這話嗎?”

朱樉一急,想要發火,卻又只能是生生的壓住火氣,滿臉堆笑道:“二叔沒聽錯!二叔還沒老到聽不見話的年齡。你看你都回來了,這六道改田稅使的事情,二叔是不是就可以交還給你了。”

見朱允熥不說話,朱樉心中好不氣惱。

明明是大明朝的秦王殿下,太子之下宗室頭號王爺。

可朱樉卻竟然是當街跺起腳來,臉上更是掛上了哭容。

一陣長吁短嘆後,朱樉悽悽慘慘的開口道:“熥哥兒啊……你是知道的,二叔已經離開西安整整兩年了!你二嬸嬸已經兩年沒見到你二叔我了。

你也不想你二嬸嬸守活寡吧!你也不想炳哥兒大了之後,只有寥寥幾個兄弟姐妹吧。

就算這些都不說,你也不想二叔整日獨守空床吧。

這應天城,二叔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你回來了,就讓二叔我回西安吧。”

朱樉滿臉幽怨,淚眼汪汪的盯著朱允熥,一副誓不罷休誓不還的樣子。

朱允熥羊裝不知,轉口道:“二叔是想嬸嬸了?那今天回宮後,請惠妃娘娘傳話,讓嬸嬸回京和二叔團圓就好了。”

朱樉傻了眼。

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朱允熥勐看。

半天的功夫後。

朱樉已經是開始捶胸頓足,揚天長呼。

朱允熥笑笑,然後正色道:“難道二叔……其實是想為侄兒找個新嬸嬸?這事吧……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二叔喜歡,侄兒也不是不能接受新嬸嬸……”

“你小子閉嘴!”朱樉徹底火冒三丈,看著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的朱允熥,沉聲道:“你等下回宮,就和老爺子說,將咱這六道改田稅使給免了,讓咱回西安去。這差事,咱做夠了,咱幹不下去了。”

說完之後,朱樉又瞄了朱允熥一眼。

然後繼續嚷嚷道:“反正這事我幹不下去了!你愛找誰幹就找誰,我替你幹了兩年後,嵴梁都快要被人暗戳戳的罵斷了。”

撂挑子!

今天必須撂挑子!

朱允熥看向四周,手掌輕輕一揮。

朱高熾便立馬帶著堂兄弟和官員們繼續往後退。

周圍的官兵也開始推到角落,把守住周圍的街口。

朱樉見朱允熥這般鄭重,以為對方是真的要開始思考自己的事情了,臉上已經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朱允熥問道:“可是,這差事事關大明社稷,百年大業,二叔是知曉的吧。”

朱樉連連點頭:“咱曉得啊,要不然咱也不會擔了兩年這差事。”

朱允熥又道:“二叔辛苦,其中艱辛,侄兒也是知曉的,明白二叔的辛勞。”

朱樉立馬又換了一個表情,愁眉苦臉的點著頭附和著。

“可不是嘛!這兩年你二叔我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吃過一頓好飯。”

朱允熥點頭嗯了一聲:“確實苦了二叔。”

“不苦不苦!為了咱們大明,二叔苦兩年,也是應該的。”朱樉立馬搖頭擺手。

朱允熥深沉的盯著朱樉,長嘆道:“二叔的幹能,是有目共睹的。大明如今能蒸蒸日上,二叔的功勞是不容磨滅的。浙江道稅賦倍增,就是實打實的鐵證!”

朱樉老臉一紅:“都是為了大明,為了大明。”

朱允熥卻是搖頭道:“那也是辛勞,也是功勞!回京路上,我便聽說二叔去歲擔了六道的差事,也是做的踏實,成效斐然。”

這話朱允熥並沒作偽。

自從去歲朱樉擔了欽賜督六道改田稅使之後,凡直隸、福建、江西、湖廣、河南、山東六道的攤丁入畝、官紳一體、改革商稅之事後,也確確實實是做的成果卓著。

要知道,這六道幾乎是大明的田畝稅賦最重要的地方。

加起來更是佔據了整個大明七八成的賦稅收入。

僅僅是一年的時間,朱樉就將六道的田畝之數給清查了出來。

從洪武元年開始,凡二十六年間新增的開墾田地,盡數被登記造冊。

甚至從朝廷官方的邸報之中,朱允熥更是看到了,二叔已經自發的開始清查地方新增人口和隱戶,只是做的很低調,不曾引人注目,但事情確確實實是在做了的。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也必然會遭遇到地方的反抗和不滿。

去歲整整一年。

福建道抄沒四百九十六戶,江西道抄沒七百八十四戶,湖廣道抄沒五百二十三戶,河南四百四十一戶,山東六百五十二戶。

直隸,一千三百二十七戶。

在這些龐大的數字下面,是涉及十餘萬人的生死和懲戒、流放。

瘋王。

這是地方上,如今對大明秦王朱樉的代稱。

不夠幸運的是,去歲六道並沒有因此而發生大規模的叛亂。

畢竟有著浙江道的成績在前,百姓的生活改善在後。

六道的百姓自然是看得明白朝廷這一次的政策是實實在在為了他們的。

失去了能夠裹挾挑動百姓對抗朝廷的可能之後,六道那些個佔據大量土地和資源的人家,面對虎視眈眈、殺氣騰騰的錦衣衛和頻頻出動的天子上直親衛大軍的時候,只能束手就擒。

朝廷上的政治格局,也因此發生了一場巨大的改變。

朱樉長嘆著感慨道:“二叔我做的夠多了,真的幹不下去了。”

奉天殿裡,彈劾自己的奏章,每天的新增都能堆積成山。

朱允熥卻是忽的一換語調:“正是因為二叔的辛勞,大明六道改田稅之事,才能有如此成績。大明不能沒有二叔!朝廷不能沒有二叔!改田稅之事更不能沒有二叔!”

“侄兒觀朝野上下,宗室內外,唯有二叔才是真正能做好此事的人!”

朱樉傻了眼。

按照剛剛的路數,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讓自己回西安關起門過日子嗎。

然而,還不等朱樉開口。

朱允熥已經繼續道:“二叔!侄兒回來了!有什麼困難,侄兒一定鼎力相助,絕不叫二叔孤立無援!待回頭,侄兒便叫二叔收穫一片喝彩!”

說完之後,朱允熥在朱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提起腳步。

良久之後,張大了嘴的朱樉才慢慢反應了過來。

看了一眼已經走出去老遠的朱允熥。

朱樉立馬是伸出手指,怒聲道:“豎子!豎子!你休要走!今天我不……”

“爹!”

“爹!”

“他是監國,是皇太孫!”

“咱可不能再亂說話了。”

朱尚炳在自家老爹要徹底失控之前,終於是眼見不好,從後面衝了上面,一把抱住自己老爹,然後伸手捂住老爹的嘴。

朱高熾也帶著人趕了過來。

不等朱樉想要掙脫,便立馬對著周圍喊道:“快!快牽馬送給太孫,讓太孫快快回宮面聖。”

“再來人,秦王殿下癔症了,快叫了轎子,讓我家二伯好生歇息。”

被自己兒子捂著嘴,又被一幫侄子抱住托住的朱樉,只能瞪大了眼睛,伸著手怒指已經遠去的朱允熥。

不當人子啊!

咱真的要被害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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