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陸貞看到城外從山上慢慢步行下來的人群，呈烏雲之勢，一眼望去，竟然有三四萬人之多，一時三刻有些反應不過來。
白羽神色一變：“這是軍隊！”
陸貞反應不慢，趕緊蹲下身來，順手一把將白羽拽翻在地。
“快找掩護！別傻站著，當箭靶子嗎？”陸貞輕聲喝道，一邊順著城牆上的箭垛孔不住張望。
“嗯。”白羽趕緊起身，倚在了城牆上。
陸貞奇怪地道：“看他們的行伍歪歪斜斜，著裝也五花八門，每人手上都有刀，乍一看，還以為是山賊要進城掠奪。”
白羽探頭探腦地看著下方：“你看他們的眼神。”
陸貞沉聲道：“看到了，很堅定，悍不畏死。我們怎麼辦？”
白羽說道：“還能怎……怎麼辦，撤唄！”
陸貞怪異地看了自己表弟一眼：“你不是很喜歡打架麼？”
白羽翻了翻白眼：“一個人打……打五萬人？我又不是傻……傻小子。”
兩人正說著，卻聽到城牆上傳來一陣吱呀聲，兩人回頭一看，卻看到一個白衣女子，膝上擺著一尾古琴，正費力地驅動身下的木輪椅，緩緩向這邊駛來。
陸貞神色一緊，心中奇怪，這女子行動不便，卻是如何上得這十丈高的城牆？
“看著做什麼？來幫我一把。”白衣女子看了一眼陸貞和白羽，淡淡說道。
白羽倒也沒有多心，便將手中驚魂在圍牆下一放，便向那女子走去。
白羽推著木輪椅來到城牆邊，陸貞問道：“你是何人？”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我叫楚若雲。”
陸貞聽到這個名字，全身一震，龍槍便指在了楚若雲的咽喉。
楚若雲卻神色不動，淡淡說道：“我父親現在可好？”
陸貞冷冷說道：“你知道我們是誰？”
楚若雲莞爾道：“龍鳳雙槍，驚魂蛇矛，我若這都猜不出來你們是誰，也枉為豔陽谷軍師。我父親在你們手裡，你們不用怕我為難你們，把槍放下吧，我有要事處理。”
陸貞聞言，緩緩放下手中龍槍，問道：“蕭尋在哪兒？”
楚若雲說道：“這個回頭再說。我方才為了上這城牆，念力已經耗盡，白羽口舌不便，陸貞，你一會兒替我喊話。”
***
巴中城，北城牆。
蕭尋三人在絕望中的故作輕鬆，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尋歡門的一位黑衣探子，忽然出現在了蕭尋眼前。
黑衣人跪在李芊芊身後，似是因外人在場，有些猶豫。
李芊芊轉過身來，說道：“但說無妨。”
黑衣人忙應了一聲，這才說道：“稟小主，殭屍如今在巴中城北面十里，數量極多，有五千只以上，且不懼陽光。另外，楚軍師已於昨晚進入巴中府。”
李芊芊緩緩點頭：“她來了？那就好，南面的五萬大軍，就交給她處理吧。”
黑衣人應道：“楚軍師已然知曉小主在此。”
“嗯。”李芊芊神色似是有些猶豫，沉吟一陣，最終還是說道，“你退下吧。”
“等等。”蕭尋忽然打斷道，“南面的五萬人，有多少人在聽到殭屍襲城之後退去？”
黑衣人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蕭尋，又看了看李芊芊的神色，得到默許之後，這才說道：“不足三千人。絕大多數都選擇了留下。”
蕭尋點點頭：“這巴蜀山民，倒是有幾分血性，不錯。”
蕭尋一邊說著，一道白光忽然從天上瞬息直下，逆青龍魂戟寒光乍現，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首級高高飛起，血濺五步之遠。
“你幹什麼？”姬青絲出手要救，已然來不及，只得頓足問道。
蕭尋將逆青招入手中，淡淡道：“此人已然被旱魃轉化，半日之後，就會變成銅甲屍。李仙子不忍動手殺自己的下屬，那麼只有我來。”
李芊芊臉上有些不自然，輕聲說道：“抱歉，我雖然懷疑，但是不能確定他是否……”
蕭尋揮揮手：“被旱魃轉化之人，目光較為呆滯，瞳仁有一絲細微的紅光。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姬青絲大為訝異：“這個你也懂？”
蕭尋臉上現出幾分落寞：“這是一段不太美好的記憶，你別問了。”
“哦。”姬青絲應了一聲，臉上的好奇之色逐漸平復下去。
蕭尋又道：“旱魃覺醒前世記憶，重拾神通修為。我不太清楚我們這次面對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存在。此人既然已經被轉化，他提供的情報，就不可盡信。我們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李芊芊深吸一口氣，說道：“看來只有我去一趟了。只要殺了旱魃，僅僅是銅甲屍，那還好辦一些。”
蕭尋臉色一變，一把拉住了李芊芊的手：“別去。你是目前巴中城的最高戰力，若是你有了閃失，我們這一城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李芊芊秀眉一皺，素手微微一掙，卻發現蕭尋手上的力氣極大，不用真元，居然掙之不脫，只得說道：“你讓我去試一試。”
蕭尋徑自搖頭道：“不行。旱魃光是本身的戰力，就相當於須彌境武者，再加上前世的神通，人間上師都或可一戰。你修為再高，單打獨鬥也極有可能不是它的對手，我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
姬青絲也說道：“蕭尋說的不錯。我們三人合力，或可與那旱魃一戰。光你一人，實在太危險。”
李芊芊嘆息道：“只是這麼等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蕭尋放開李芊芊的手，皺眉說道：“越是危急時刻，就越要頭腦冷靜。李仙子，姬姑娘，你們有沒有覺得，這群殭屍走得太慢了些？”
李芊芊聞言一怔，凝神分析道：“我的感知範圍是方圓十里，截止目前，我還是沒有感覺到有殭屍在附近。以銅甲屍的速度，本應該不會如此之慢。我手下的探子，已經被旱魃轉化。他們提供的情報，究竟有多少可信？”
蕭尋搖頭道：“他們的情報，我們全部推翻。根據目前所見，旱魃確實是來了，因為探子已經被轉化。”
李芊芊微微頷首，接著說道：“而其他，五千銅甲屍，離北城十里，這些都不可信。”
蕭尋點頭道：“目前可信的，只有兩點，一點是探子被轉化，第二點，就是你李仙子十里的感知能力。這巴中府，南北縱深怕有二十裡吧？東西卻只有七八裡的樣子。哎呀！不好！”
“怎麼了？”姬青絲被蕭尋忽然的叫喊嚇了一跳，忙出聲問道。
李芊芊也立刻有所領悟，與蕭尋對視一眼。
“南門！！”
***
“你們扶我一把。”楚若雲坐在木輪椅上，皺眉道，“這城牆太高，我看不到下面的情況。”
陸貞淡淡說道：“我告訴你也是一樣。城外兩三裡處，大概有四五萬人緩緩逼近這裡。”
白羽連連點頭，表示同意陸貞的看法。
楚若雲問道：“他們行進得很慢？”
陸貞微微頷首：“不錯。可能是趕了一夜的山路，有些疲倦。”
楚若雲卻搖頭說道：“不對，眼看目標就在眼前，他們應該走的更加快速才是。這些山民都是鍛體境上的武者，區區幾百裡山路，對他們而言不算什麼。陸貞，白羽，你們還是扶我一把，讓我看一眼。”
陸貞與白羽對視一眼，只得一左一右扶住了楚若雲，將她輕輕舉起。
楚若雲雙臂搭在兩人的肩頭，順著城牆上的箭垛孔向下看去。
“奇怪。”楚若雲一邊看著，一邊喃喃說道。
“怎麼？”陸貞凝神問。
楚若雲蹙眉道：“你們是燎原宗人士，可能看不出來。這四五萬人雖然行在一處，但是身上的服飾卻各色各異。”
陸貞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們豔陽谷這次窮兵黷武，軍隊全部被派在了前線，如今首府被陷，只能全民動員，聚齊山民前來。山民們沒有統一的軍裝發放，服飾各異也很正常。”
楚若雲卻道：“但是，下面的山民，有些是巴中以南山民的裝束，有些卻是北方山民的裝束，按理說，各路大軍馳援首府，因方位不同，不會提前聚集。而且就算是要聚集，也應該選地勢開闊的北門之外，而不是群山蒼茫的這裡。”
白羽忽然道：“你們有……有沒有覺得，他們走路的姿……姿勢，有些怪異？”
白羽此話剛剛出口，楚若雲的臉色便煞白一片。
“你們放我下來。”楚若雲長長吸了一口氣，似是在平復心中的驚濤駭浪。
陸貞白羽聞言，將楚若雲又架回了木輪椅上。
楚若雲坐回木輪椅，神色平靜地說道：“陸貞，白羽，你們快去北門，把我師妹叫過來。”
陸貞問道：“那你呢？”
楚若雲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拔去木塞，仰頭喝下，然後雙手撫上古琴：“我先擋一擋它們。”
“為什麼要擋？他們不是豔陽谷的援軍麼？”陸貞依然不解。
楚若雲絕美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已經不是了。告訴我師妹，五萬銅甲屍在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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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