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千道流得知到命運軌跡後，就是另一個心情了。
——驚恐。
原來轉機並不是一定會出現的，只是個幸運。
但凡沒了這個幸運，武魂殿其實落不得什麼好，大陸也落不得什麼好。
當然，也挺高興的。
畢竟武魂殿的存在，武魂殿的堅持，是有意義的。
——沒了武魂殿之後的大陸，真的挺黑暗，挺噁心的。
不止武魂殿，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如此。
當然，也挺憤怒的。
而現在，千道流憤怒的物件，原本應該造成武魂殿覆滅的元兇之一，曾經走向不同道路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是也不是。
“一頭畜生你還不配與我為敵，讓唐晨滾出來！”
武魂城數千裡外的空中，現在飄著兩個人影，一人渾身血色，彷彿一頭莽荒時期的野獸。
一人白髮白鬚白袍，仙風道骨。
沒有追蹤到殺戮之都，因為面前這個血袍人影攔住了千道流。
但其實他的目標已經達成，殺戮之都現在並不重要。
血袍人影沒有說話，看向千道流的目光中滿是凝重，緊接著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柄巨錘，驟然轟向了空中的千道流。
“比起唐晨，你這頭畜牲真是差了不止一籌！”
千道流不閃不避，徑直衝向了血袍人影！
“轟！”
巨錘沒有對他造成任何阻攔，甚至因他的前衝，開始不受血袍人影的控制倒飛了出去。
還不待血袍人影重新召喚出武器，一隻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臉上。
下一刻，金色的光芒充斥了整個天空！
光的源頭，來自於血袍人影的腦後！
“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同步響徹整個天際，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彷彿九幽的惡鬼在嚎叫一般。
在那金光中，一隻血紅色的九頭蝙蝠虛影在嚎叫，在逐漸消失。
海神之光都能驅逐這頭寄居的畜生，品階更高的，更擅長淨化誅邪的天使神力，只會更快更容易！
如此情況之下，本應擴大戰果，千道流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漠然的看著血袍人影驟然墜地。
果然，當血袍人影降落至半空時，完全違背任何人認知，違背現實規律的停住，並以更快的速度再次衝到了與千道流平齊的位置！
下一刻，血袍人影睜開了眼睛，再無一絲渾濁和凝重。
反而充斥著懷念、苦澀的意味。
整個人的氣質，也並不如傳言中，千道流印象中般的霸道，反而整個人從內到外散發著一股萎靡、頹廢。
“謝謝了，千大哥。”
血袍人影說話的同時，揭下了籠罩在頭上的兜帽，以及臉上的紅布，露出了那佈滿皺紋，滄桑且粗獷的臉龐，以及那亂糟糟的蒼白鬍鬚。
現在應該叫他，唐晨。
很出人意料，唐晨並不是如命運軌跡裡描寫的中年人，而是一個老人。
但其實又很合理，唐晨和千道流其實年齡相差不過幾歲而已，當千道流都是一個皓髮皤髯的老人時，唐晨自然也不會多年輕。
極限強者乃至超級鬥羅確實能夠將容貌固定在一定的年齡段，但唐晨已經消失了快二十年。這二十年以來，他的身體在九頭蝙蝠的操控下，而看他那亂糟糟的頭髮和鬍鬚就知道，九頭蝙蝠顯然是沒人類審美的，也不怎麼會打理形象。
所以任其長相容貌隨著時間而蒼老，是很正常的事。
熟悉的稱呼令千道流有些恍忽，這個稱呼其實沒有任何問題，他年齡比唐晨大幾歲，身份也比唐晨高一些，當年唐晨稱呼他為千大哥，他稱呼唐晨為晨弟，彼此這樣互相稱呼了數十年。
這也是很多時候他退讓的一部分原因，大哥總是要讓著弟弟的。
千道流恍忽的是，多少年沒聽到這個稱呼了呢？
不止二十年，不止唐晨消失之後，而是兩人自海神島歸來之後，這個稱呼就再也沒有從唐晨的口中出現過。
“你現在想起來稱呼我為一聲大哥了？”
片刻恍忽之後，就是彷彿陌生人般的冷漠。
此話一出，唐晨同樣有些恍忽，片刻之後，他又自嘲的笑了一聲。
是啊，現在兩人之間，不是低個頭認個錯，就能回去的了。
他唐晨也不是那種性格的人，他可以認錯，卻不可能低頭。
更何況是向曾經多次拒絕加入邀請，並針鋒相對的武魂殿低頭了。
“只是明白了千大哥你曾經和我說過的那些，關於諸神的事。
“也感謝千大哥將我從那畜生的操控下，解救出來的恩情。”
自嘲歸自嘲，唐晨卻還是朝著千道流鄭重的彎下了腰。
“不用，救你出來只是為了我們之間有個了斷，為了更好的殺你。
“一頭畜生，殺起來可沒什麼成就感。”
千道流態度依舊冷漠。
唐晨準備直起的身子，頓住了。
記憶之中，千道流從未有過如此冷漠且咄咄逼人的姿態。
更別說，被操控的近二十年，他一直都呆在殺戮之都，精神能夠清醒過來關注外界的時候都很少，千道流的謙和以及君子作風彷彿就在昨日。
偏差如此大之下，頓住乃至詫異實乃人之常情。
“我被操控了很久，這期間發生什麼事了嗎？”整頓好心緒之後，唐晨才直起身，面帶詢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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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宗被滅了，武魂殿滅的。
“你現在沒有任何血脈留存，除了一個不知名的怪物。”
唐晨的身體勐地顫抖了一下，空氣中只留下了沉默。
或許是沉默終究不是回事，半晌後，唐晨才再度開口。
“到底發生什麼事，千大哥能告訴我嗎？”
沒有著突然暴起的殺意，只有著苦澀的詢問。
“疾兒在唐昊手中重傷，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當然，主要原因不是這個，這其中的種種其實很複雜，嚴格來說，他們都只是諸神操縱下的犧牲品。
“我當時也放過了昊天宗，讓他們多活了六七年。
“之後我們武魂殿想換個行事風格，他們就成了祭品。
“打上門去，我們才發現，昊天宗其實早該滅了。
“你說為什麼呢？玄天宗最傑出的繼承者。”
唐晨的身軀又勐地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