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韜無語了。
他頭一次碰見這樣的男的。偏生這人還是他血緣上的哥哥。
他不怕和人剛，更不怕打打殺殺，可師父也沒教過他，一個大男人哭了要怎麼辦啊？
憋了半天，謝韜才道：“你別哭了！”
謝琮抬頭，謝韜下意識的道：“吵死了！”
謝琮一愣，低下頭哭的更大聲了。
謝韜撓了撓頭：“我剛才揍你揍得太用力了？”
謝琮吸了吸鼻子，抬頭眼淚汪汪的道：“小五，有帕子不？”
謝韜無語的從懷裡摸出帕子遞給謝琮，謝琮用力擤了一下鼻涕，隨後把帕子又遞了回去。
謝韜：……不是很想接怎麼辦。
謝琮見他不接，又抬頭看他，謝韜只能捏著帕子一角，隨手丟在了哪個角落。
“你知道我這一天過的有多苦麼。”謝琮邊吸鼻子邊道：“我長這麼大，就沒受過這麼多委屈，我本以為娘對我們兄弟幾個還算不錯，可沒想到我沒錢花了沒法給家裡長臉了，她能直接把我趕出家門。”
“我自覺對謝嬌好的不能再好了，可這樣的時候，她居然連求情都不給我求，我真的是傷透心了。”謝琮委屈的道。
“就這樣你就傷心了？”謝韜嘲諷的道：“那芙兒這麼十六年來受的苦，你們都是眼瞎看不見嗎？”
謝琮被噎了一下，隨後低下了頭道：“我知道之前是我混蛋，可是我不是都道歉了麼？我也想補償芙兒。”
“可是今兒下午出來找活幹的時候，就被人糊里糊塗的賣進了青樓，我也是很委屈的好嗎！”
“……那是你蠢。”謝韜沒忍住吐槽道。
謝琮委屈的道：“那我之前不是沒受過社會的毒打麼。”
“謝琮。”謝韜神色正經了起來：“芙兒受過的委屈，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事情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謝琮不死心的問道。
“砰！”
謝韜一拳下去，謝琮老實了不少：“你繼續說。”
“所以，你們欠芙兒的不是一句道歉，或者做一些自以為對芙兒好的事情便能夠算了的。”謝韜的眸子十分深邃，謝琮下意識的便正經了起來。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芙兒。”謝琮撓了撓頭道：“我對一個人好的方式就是給他砸錢買東西，可我現在沒有錢。”
“芙兒缺的不是錢。”謝韜道：“這些東西要你自己慢慢感悟，只是有一點你要學學謝允，別自以為是的做一些自我感動的事情，卻反倒惹了芙兒傷心厭煩，我言盡於此。”
“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謝韜跳下了屋頂，又鑽進了雅間內。
謝芙正翹著二郎腿聽曲子，看到只有謝韜一個人下來，便笑著道：“解決了？”
“嗯。”謝韜不欲多說，隨後笑道：“在聽什麼？”
明月淺笑道：“奴家在唱春江花月夜，客官有什麼想聽的曲子麼？明月唱給你們聽。”
簡蓉嘿嘿笑道：“要不給爺來個十八，摸？”
“娘！”謝芙推了一把簡蓉，臉有些紅。
“這位小公子看起來有些害羞呢，簡公子還是不要讓奴家唱這種曲子了。不如奴家再唱一首滿江月？”
“好。”謝韜笑道。
三人在下面優哉遊哉的聽曲兒，謝琮卻在房頂上欲哭無淚。
“謝韜，你在不在啊！”
他哆嗦著腿喊道。
“你不能把我弄上來不把我帶下去啊！這屋頂這麼高，我怎麼下去啊！”
他的喊聲沒有叫來謝韜，反倒是叫來了明月樓裡其他的大茶壺。
可他們都一個個抱著臂在下面看熱鬧，沒人想去救他。畢竟這個新來的像小倌兒一樣的大茶壺，可是靠著一張臉比他們多得了不少的賞銀，他們嫉妒的很呢！
聽完了曲子，又喊了幾個舞姬跳舞。結束時已經是月上中天，簡蓉打了個哈欠，意猶未盡的道：“芙兒，咱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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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芙笑道。
明月起身送客，笑意盈盈的道：“幾位公子，過幾日便是咱們的花魁競選，不知道明月有沒有這個榮幸再見到幾位？”
“好好好，小明月的場子，簡公子我定是會捧的。”簡蓉滿口答應。
明月福了福身謝過簡蓉，隨後將幾人給送到了門外。謝芙一回頭，卻似乎在人群裡見到了袁思明的身影。
她皺了皺眉頭，袁思明不是對表姐十分上心麼？怎麼又來青樓？她回去可得好生問問楚瀾。
“看什麼呢？”謝韜揉了揉謝芙的腦袋道。
“沒什麼，好像是個熟人。”謝芙笑了笑，轉頭便離開了。
把簡蓉和謝芙送回了家後，謝韜並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去了飯館找謝允。
此刻已經是深夜，可謝允還在點燈讀書。
他知道這次秋闈對自己的重要性，所以雖然白天為生計忙碌，可還是讀書到深夜。
謝韜的到來，讓他微微一驚，隨後他緊張的起身，書本掉在了地上都沒有注意：“你怎麼這會兒來了？是不是芙兒出了什麼事？”
看著謝允緊張的樣子，謝韜淡淡道：“不是，芙兒很好。只是你沒發現，你三弟到現在還沒回來麼？”
謝允松了口氣道：“老三說不定又去哪裡買東西去了，像這樣不回來，以前也是有的。”
謝韜勾唇道：“看在你是真心對芙兒的份上，我便告訴你一聲，你那個倒黴三弟被人賣進了青樓當大茶壺了。”
說完，他轉頭就走。
當年被送走的時候，這幾個哥哥也都是懵懵懂懂的，他對謝家的這幾個哥哥並沒有什麼感情。
現在之所以來告知謝允，也不過是被謝琮那個倒黴蛋哭煩了而已。
更何況，他們已經開始反思自己的不對了，他不會替芙兒決定原不原諒他們，但他也不會再讓他們成為謝嬌的助力。
……
“咳咳咳……”謝凌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杜衡急得不行。
小丫環端了藥進來，杜衡連忙端到了謝凌的旁邊，一勺一勺餵給他吃。
“最近的天山雪蓮越來越少了，可這馬上就要冬日了，今年的冬天該怎麼過啊。”杜衡邊喂藥，邊憂心忡忡的道。
謝凌眼中晦暗，默默不出聲。
“要不，咱們再讓芙小姐去……”杜衡試探的問道。
“不要。”謝凌想都不想的拒絕道。
這段時間，他越發感覺到了謝嬌的不對勁。
這次三哥走，也讓他警醒了起來，在看謝嬌一言一行的時候，不免多了幾分審視。
對於謝芙，他的心情也十分復雜。
若謝嬌的行為都是有目的地針對謝芙，那他之前……是不是真的誤會謝芙了？
謝凌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