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芙看了下，他們坐的位置在小角落，不刻意看的話，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他們。

她放心了不少，便低聲問道：“林爺爺來找這些考試失利的學子是想幹什麼？”

林華笑容淡淡的道：“不過是想看看這世間百態罷了。若是有才學的被考試刷下來，那該多可惜？”

謝芙沒有再多問，她之前就猜測，這位林爺爺根本不是什麼乞丐，現在看來，倒像是有什麼身份一樣。

但林爺爺不說，她也不問，左右她也不貪圖別人什麼，像現在這樣輕鬆地相處也挺好。

爺孫二人也不多說話，就聽著酒館裡的學子高談闊論著這次的考試，沒多久，謝允便到了。

幾個書生拿了文章互相傳閱，林華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了幾人中間，笑著道：“幾位小友的文章，不知道老頭子有沒有機會拜讀一下啊。”

“哪兒來的老頭子，別來打擾我們，我們可都是讀書人！”一個書生不客氣的上前推了林華一下。

謝芙立馬起身，離得較近的謝允上前按住了那書生：“這位老先生我認識。”

謝允之前去楚家送菜的時候見過林華，因這謝芙他也會客氣幾分。

書生嘟囔道：“既然是謝兄認識的人便罷了。”

林華面上一片淡然，他從容的拿起了桌上的文章，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謝允卻是有些失神的四處尋找了起來。

若是林老先生在這兒，她會不會也在？

看到謝芙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低下了頭，覺得愧疚。

他原本以為自己就算不是狀元，也能夠榜上有名，努力一下也能夠掙個一官半職，到時候自然就能對只有郡主封號的謝芙起到支撐作用。

可現在，他除了做做菜刷刷盤子，什麼都做不了。

他偷偷地去看謝芙，生怕在她臉上看到瞧不起。

可謝芙始終是淡淡的，彷彿他落榜與她毫無關系。

謝允苦笑。

是啊，對謝芙來說，現在的他就是個陌生人，不管是高中和落榜，她都不會有多餘的情緒。

他不怕謝芙恨他，只怕謝芙忽視他。

畢竟恨也是一種情緒。

謝允飲下了杯中酒，眼淚滴落在了酒中。

人常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後面還有一句。

只是未到傷心處。

林華仔細的把所有學子的試卷看了一遍後，皺著眉頭道：“我看著裡面幾篇很不錯啊，為什麼這樣的文章都會落榜？尤其是這一篇。”

他挑出來一篇道：“論述有理有據，引經據典，又有自己的獨到見解，莫說上榜，老頭子我都覺得差不多能得前十。”

“老人家的眼光真好，這可是謝兄的大作。”

劉書生道：“謝兄可是我們公認的才子，不說家世，單憑才氣就能讓我等拜服，我等剛才也覺得此文甚好，就是不知道為何被刷了下來，實在可惜！”

林華心中一轉，便想到了什麼，隨後他笑呵呵的問道：“這幾篇文章又是誰寫的？”

“是我。”劉書生和其他兩個書生道。

林華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個問題，隨後道：“你們可有帶紙筆？”

“有。”一個書生摸了紙筆出來，隨後林華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吹乾後交給了謝允：“你們幾個人去吏部侍郎沈瀚的府上，把這個交給他，他自會明白。”

謝允明白自己這是遇到貴人了，立馬行禮道：“多謝老先生。”

其他幾人也紛紛行禮，林華隨意的笑了笑，轉頭便拉著謝芙離開了。

劉書生看見了謝芙的背影，湊到了謝允的身邊道：“那不是你那個假妹妹？”

“不是假的。”謝允定定道：“芙兒也是我妹妹。”

“你之前不是不怎麼喜歡她麼？”劉書生疑惑的道：“我之前還勸過你，你妹妹對你這麼好，你還不屑一顧來著。”

“是我錯了。”謝允苦笑道：“只不過她現在不認我了，我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劉書生聽了唏噓不已，便另扯了話題道：“咱們去沈侍郎府上碰碰運氣吧，說不定這是你我的機會呢！”

“好。”謝允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紙，和劉書生等人一起往外走去。

……

離開酒館後，謝芙問道：“林爺爺為什麼想幫他們？”

林華眼中已經是一片冰冷：“不是幫他們，是幫整個大興啊。”

他嘆了口氣道：“這樣的文章被刷了下去，定有蹊蹺，若是連科舉都能被人操控，那朝堂很快就會變成一言堂。舉賢不避親沒有問題，但任人唯親，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謝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沒多久，謝芙便收到了公孫家賠禮宴的邀請。

因著上次在法華寺一事，公孫家和孫家的行事頗受人詬病，甚至影響到了孫尚書和公孫侍郎的官途，所以這賠禮宴是不得不辦。

而第一個要請的，還是被他們汙衊卻幫他們找出真相的芙蓉郡主。

沈月如坐在屋裡，和謝芙一同打著絡子閒聊。

“孫家那宴席你去不去？”沈月如輕笑著問道。

“不想去，他們還沒那麼大面子。”謝芙懶怠的道：“那麼冷的天，才不想又去看他們搞事情呢。不過不是公孫家的邀請麼？怎麼去孫家了？”

“公孫敏也算是孫如意的未婚妻，更何況這事兒本就是兩家一起的，孫家身份更高，自然在孫家辦了。”沈月如道。

“你當真不想去？我可聽說那公孫敏和謝漣，暗中鬥的厲害呢！”

“哦？”謝芙來了興趣。

狗咬狗，她最喜歡看了。

“就知道你是個愛看熱鬧的。”沈月如捂唇笑道：“我們之前竟都不知道，那孫如意居然從小便愛慕公孫敏，再加上公孫敏又是他表妹，他護公孫敏護的厲害，便是出了法華寺那事兒，公孫敏都不過是被說了兩句，什麼實際的懲罰都沒有呢。”

“但孫夫人對謝漣又十分看重。準確的說，是對謝漣肚子裡的孩子十分看重。誰讓孫家很有可能只有這一個孩子呢。”

“這一個有寵愛，一個有子嗣，勢均力敵的，可不得好好鬥上一番？”謝芙饒有興致的挑眉道。

“誰不說呢，而且據說這次宴席可是費了大力氣請了音律閣的人來演奏，給公孫敏長臉呢。”

沈月如道：“我知道你自小便喜歡樂器，所以才想喊你一道去的。那公孫敏和謝漣都不算什麼，能見識見識音律閣的演奏，那才真是值得一去呢。”

“音律閣？”謝芙皺了皺眉頭，腦海裡忽然閃過了一些模糊的畫面。

她拿著各種各樣的樂器演奏，一個包著頭巾十分粗獷的老頭笑呵呵的看著她，滿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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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那包頭巾的老頭兒又是誰？！

謝芙忽然頭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