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凌繼續掃地，淡定反問：“來了就來了，反正你們都已經木已成舟了，還需怕什麼？”
聘禮下了，親也迎了，人都已經帶來渝城。
不管領不領證，他們的婚事在很多人看來都已經是生米煮成熟飯。既然是這樣，不管婆婆怎麼鬧，人都已經娶過門了，還需要怕什麼？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媽那性子太吵鬧，怕街坊鄰居跑來抱怨投訴，尤其是對門鄰居。”
郭嘉月性子孤僻，不好說話，每天拿著雞毛當令箭欺壓同事和左鄰右舍。她和顧奇並不怕她，但婆婆那人不懂深淺，萬一被她給逮著小尾巴了，事情可能會鬧得很難看。
顧異哭笑不得：“嫂子，我不就是怕她吵嗎？我媽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鬧起來，片刻都不得安寧。”
小杏都已經被他帶來渝城了，老媽子就算再不同意，她又能怎麼辦，頂多就是罵他罵小杏，鬧騰個沒完，甚至威脅他拋棄小杏。
陳星凌笑開了，道：“打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最難的是處理好小杏孃家的是。反正我們從沒奢望過你媽能同意，不是嗎？既然現在亡羊補牢將小杏孃家那邊都處理妥當了，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你媽遲早都會知道，知道了肯定會鬧。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們還在怕什麼？”
額？
被她這麼一點醒，顧異和趙小杏對視一眼，先後冷靜下來。
也對，遲早總是要面對的，逃避不了，時間先後而已。
“嫂子，要不——我先去跟媽見面，跟她賠禮道歉，請求她原諒吧。希望她能冷靜一些，也勸她將就一下，試著接受小杏。”
陳星凌翻了翻白眼，好笑反問：“你覺得你媽會原諒？可能嗎？以她的性子，不鬧上幾年肯定不會罷休。我和你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小虎子都三歲了，你媽直到現在仍不喜歡我，巴不得你哥能跟我離婚娶她滿意的城裡女孩子。阿異，你清醒點兒吧。”
顧異：“……”
一旁的趙小杏拿起抹布去洗手間，很快提了一隻小鐵桶出來，動作麻利擦起桌子。
陳星凌輕輕笑開了，低聲：“小杏，不管他媽怎麼反對，反正你都已經按你們那邊的傳統‘嫁’給了顧異，你已經是他的媳婦了。當初你也知道她反對，可你仍義無反顧跟顧異走。你既然不在意婆婆會反對，你該有心理準備才是。”
“嗯。”趙小杏眉眼堅定點點頭：“聽了嫂子你剛才的話，俺想明白了。俺要跟你一樣，日子好好過，甭管婆婆怎麼想，反正俺嫁都嫁了。”
陳星凌大贊一聲“孺子可教”，隨後埋頭繼續打掃衛生。
顧異見她們都態度一致不管不顧，反而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訕訕起身幫忙拖地。
“嫂子，那咱們啥時候去接我媽和秦甜甜呀？”
趙小杏狐疑好奇問：“秦甜甜？誰呀？”
顧異輕描淡寫答：“我媽最要好的姐妹蔡姨的女兒。我兩個妹妹都在上學，肯定沒法跟我媽一塊兒千里迢迢跑來這裡胡鬧。”
陳星凌淡聲：“家裡現在也不夠地方住，讓你媽她們繼續住在招待所就行。等問清楚她們要來做什麼，你直接說你已經娶了小杏，帶著她來這邊入職就業，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家，讓她老人家儘管放心，然後就給她們買車票讓她們回去。”
顧異：“……”
他如果真按嫂子說的做，老母親鐵定會被氣壞的——行嗎？能行嗎？
陳星凌似乎忘了什麼，補充一句：“你媽的車票錢我可以給她掏。”
顧異還沒開始上班，身邊沒有錢。
最近一行人北上的車費全靠阿奇之前賺的工資和獎勵，路上吃的都是她提前在超市空間搬出來的熟食和乾果餅乾，而送上山的聘禮多數也是她從空間裡悄悄搬出來的。一路算下來，花的並不是很多。
她身邊仍有阿奇先前存下來的幾百塊錢，給婆婆買車票回去綽綽有餘！
顧異弱弱苦笑：“嫂子，這樣子能行嗎？”
“不然呢？”陳星凌反問：“不趕她們走，難不成留她們在這裡長住？你媽不用管顧玄和顧妙了？肯定要穩住她，然後讓她回上京城老家呀。”
她好不容易擺脫了惡婆婆，可不想一日三餐又得面對她！
半個多小時後，家裡打掃完畢。
陳星凌熬了一鍋粥，將老媽送她的鹹魚和鹹菜蘿蔔乾搬出來吃。
三人迅速吃完晚飯，洗完澡，各自回房歇息。
顧異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內心躊躇不安，奈何這幾天舟車勞頓實在太累，最終抗不過疲倦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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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杏的情況也差不多，直到半夜才扛不住睡下。
陳星凌卻截然不同，躲進空間裡睡按摩機，把這幾天坐車的勞累和痠痛一併消除掉。還給頭髮焗了油，貼了美白滋潤面膜，享受一瓶阿膠養顏液後，才美美甜滋滋睡下。
隔天早上，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趙小杏做了蔥餅，熬了小米粥，還把裡裡外外的衛生都搞好了。
陳星凌打著哈欠推開門。
等了許久的顧異立刻湊上前，問：“嫂子，我現在去接媽她們過來，你看成不？
“不急，傍晚再去接吧。”陳星凌解釋：“我得去接小虎子回來，今天沒法留在這裡聽你媽哭鬧。還有，你今天必須去辦理入職，千萬不能再耽擱了。”
顧異遲疑轉了轉眼睛，有些猶豫不決。
一旁的趙小杏拉了拉他的衣角：“你的工作要緊。嫂子還得去接虎子，總得等嫂子有時間，不然單單就你和俺兩個人壓根應付不了你媽。俺們聽嫂子安排就是。”
顧異知曉陳星凌有意拖延，可他也不想太早面對老母親，於是乖乖點頭照做。
吃過早飯，顧異拿著材料去人事處報到入職。陳星凌則擰了一個大蛇皮袋，帶著趙小杏從北門離開船廠，坐船慢悠悠回孃家去了。
剛到漁村大榕樹下，便看到一眾侄子侄女圍成團，嘰嘰喳喳興奮聊著什麼。
陳星凌本能直覺兒子也在裡頭，歡呼：“小虎子！”
下一刻，七八個孩子扭過頭來，幾乎同時驚喜笑開了。
“姑姑！”
“姑姑！”
“媽媽！”
被簇擁在中間的小虎子飛躍而起，扔掉手裡的一個小本子，如同一顆子彈般飛馳過來！
陳星凌鼻子有些酸，連忙蹲下去。
小家夥一把撲進她的懷裡，然後雙手緊緊圈住她的脖子，紅著眼睛默默掉眼淚。
“媽媽～～媽媽……”
陳星凌發現脖子溼漉漉的，自己的眼淚也不知不覺簌簌往下掉。
自他出生就從沒離開過她一天，這幾天她雖勞碌奔波，可心裡頭一直惦記著小家夥。
會不會鬧脾氣？
會不會半夜哭著要媽媽？ 又或者玩瘋了樂不思蜀？
此時此刻擁他入懷，老母親的心再也堅強不了，一邊笑一邊哭，手胡亂摩挲小家夥的腦袋、背、胳膊、大腿小腿和圓乎乎的小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