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燭火明滅不定,徐飛航雖已閉眼,但心眼通透,一直敏銳捕捉著外面的一舉一動。
天色已經大暗,就在徐飛航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聽起來的確人數不少。
“到齊了,走吧,開船。”一個粗獷的男聲說道。
“二少爺,這……情況恐怕有變,有人說要蹭您的船,現在就賴在裡邊不走。”這是其中一個船伕的聲音。
這粗獷男人聽了非常驚訝,他冷哼一聲,輕蔑道:“敢找泰倫家的麻煩?你們兩個上,給我剁了他餵狗!”
徐飛航聞聽此話,翻身坐起擊滅蠟燭,使自己遁於黑暗之中。同時他將手死死按在刀鞘上,在腦海中已經將拔刀斬擊的動作複習了無數遍,若有人來犯必不留情。
很快兩個身影閃進船艙,徐飛航拔刀出擊,黑暗中刀光一閃,兩道鮮血便已濺落艙底。只聽見兩聲慘叫,二人跌落船外,已經不省人事。
此時船艙外面已經聚集了一百多人,其中男女老少都有,婦孺老人被圍在隊伍中心,外面都是膀大腰圓的傭人和僕從。隊伍中為首的一人胸肌發達,襯衫幾乎要被撐爆,但個子卻不算太高,就是這人被船伕叫做“二少爺”。
此人見兩名僕從倒地不起,立刻上前探了鼻息,見二人胸口皆中不致命刀傷,又暈了過去,一定是在極短時間內被人給擲了出來。
“他媽的,你小子真有種啊!再上四個人,抄傢伙進去!”
此人怒目圓睜,再次命令四人持鐵棒進入。這次的四人看到之前同事的慘狀,於是更加謹慎,他們將鐵棒護在胸前,依次走進船艙。
船艙艙門只能容納兩人透過,所以在後兩人剛剛進入的時候,前兩人已經沒了聲息,他們只聽到黑暗中有鐵棒落地的聲音,隨後感覺腳下一滑,整個身體被巨大的力量甩出了船艙。
“救命!救命!他們倆不見了!”
矮壯漢子見又有兩人被扔了出來,心中大驚,連忙詢問兩人裡邊發生了什麼,可是兩人支支吾吾,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下矮壯漢子徹底急了,他囂張跋扈幾十年,讓無數人妻離子散當牛做馬,從來沒遇到過敢對他如此不敬的人。要是他自己被人報復也就罷了,現在可是要帶著家中老小共同搬遷,這人是有多不長眼才敢在這個時候找麻煩?
如此想著,矮壯漢子惡念突生,他將手指豎在嘴巴前面示意身後的僕從和護衛不要出聲,自己則點燃一根火把朝著船頂扔了過去。
船伕見狀,下意識地大喊起來,“賽可少爺,不行啊!你這樣咱們就都……”
船伕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護衛勒住了脖子,其他船伕看到這種情景也都嚇得不敢出聲。這個叫做賽可的人朝後揮手,示意眾人效仿他燒船,大家紛紛點燃火把朝船頂扔過去。
徐飛航在船艙內發覺外面吵鬧聲漸弱,心中頓感不妙,對方一定是有什麼新的行動了。他正想著,就聽到頭頂“吧嗒”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船艙頂部,不用說,這一定是對付他的武器。
不是燃燒物就是毒藥,沒有其他可能。徐飛航快速作出這個判斷,然後便走近艙門陰影處偷偷向外觀望。
這船是船伕的,若是因為自己的行為讓這幫人遷怒了船伕,就並非徐飛航的本願了。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出去了就要面對一百多人的圍攻,雖然使用異術或許可以取勝,但那一定是兩敗俱傷,甚至還要犧牲很多條性命。
不管怎麼說,現在都不能待在船艙中了,徐飛航決定使用“神秘步伐”快速閃到岸上,挾持對面的領頭人。
這個領頭人五短身材,一身肌肉,圓滾滾的眼睛好似一頭豹子,很可能有功夫在身,徐飛航不敢保證一定能擒住他。基於這種考量,徐飛航身形一閃,手中鋼刀已經抵在了一位身穿西裝,頭髮微卷的中年男人脖頸上。
“站住別動,否則他就沒命了。”徐飛航冷冷說道。
在場眾人似乎都被徐飛航鬼魅般的身影驚呆了,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大家都手足無措。
“都給我冷靜!怕什麼,不就是劫了個管家嗎?一百多號人至於害怕嗎?都給我上!”賽可高聲呼喊,一群持械的護衛湧上前去,但他們畏首畏尾,並不敢主動進攻,全部停在了距離徐飛航三米開外的地方。
被徐飛航摟在懷裡的男人身形挺拔,他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看來是個飽經風霜的稱職管家。這位管家大聲喊道:“沒用的,我只是個管家,可不是你威脅泰倫家的籌碼。”
管家話音剛落,頭顱便如一個熟透的西瓜般炸裂開來,徐飛航及時用能量隔絕開飛濺的血肉和腦漿,這才沒被蹦到身上,但這已經足夠給他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了。
對面的賽可手中的精巧轉輪手槍還在冒著青煙,他笑著呵斥護衛們趕緊上,現在已經沒有人質了。
這下護衛們不再心懷顧慮,紛紛圍了上來,他們身上都穿著輕型的皮甲,能給這麼多人配備這種護甲,足以看出此家族的富有。
徐飛航已經怒火中燒,他非常明白這個家族的確是人渣中的人渣,而另一邊大火已經將船頂燒出來個大窟窿,再拖下去火勢也會將整艘船燒盡,徐飛航已經沒有了收手的理由。
“給我看好了。”徐飛航輕輕吐出這句話後身影一閃,徹底消失在眾人面前,大家茫然無措之時,人群中傳出一聲慘叫。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給我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這當然是賽可的叫聲,他捂住右眼,那裡沒有眼球,只剩下了一個不斷流出鮮血的黑窟窿。
護衛們想動手,但是根本就瞧不見敵人在哪裡,只能乾著急。一些家僕扶著賽可,反被狂怒的賽可抽了好幾巴掌,直到隊伍中的醫生快步跑來,賽可才任由他們給自己止血上藥。
就在這時,隊伍後方一位老人拄著柺杖從馬車上被人攙著走了下來,他皺著眉呵斥道:“賽可,別胡鬧了!快給這位英雄道歉!”
賽可氣得要死,掙脫醫生,用頭對著地面連連撞擊,但卻不敢對老人說半個不字。
這時眾人才發現船頂的大火已經撲滅,一個面無表情的英武少年正負手立在船艙頂上,他現在赤手空拳,顯然已經收起了武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眾人。
“這位先生真是一位大英雄,我替我兒子為他的魯莽道歉。”老人推開扶著他的女傭,欠身鞠了一躬,他的金邊眼鏡架在鷹鉤鼻上,顯得文質彬彬。
徐飛航略微一笑,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這老人看似很有禮貌,通情達理,但他兒子一開始的放肆他不可能看不見,現在出來無非就是想打圓場罷了,他知道再打下去他會是死路一條,能夠立刻服軟,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老先生不必客氣,我也傷了您兒子,道歉就不必了。我原本只是想搭個便船,應該不至於到這種劍拔弩張的地步吧?難道您的家族僱了這麼多船,就沒有能容納一個人的空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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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脫下禮帽,誠懇地說道:“先生教訓得是,今天的事讓我們泰倫家族蒙羞了,日後一定以禮待人,任何人都不會再犯。你們都聽到了沒有?”
周圍眾人聽到老人的訊問,紛紛答道:“聽到了!”
徐飛航覺得很好笑,能虛偽到這種程度也算是一絕了,不過無論怎麼說,他都要搭便船,於是輕飄飄跳落在地面上。
“先生如果不嫌棄,請跟我們父子同乘一船吧!”老頭笑著邀請徐飛航,徐飛航自然是欣然同意,眾人就這麼紛紛登船起航。
徐飛航所乘的船都是泰倫家的家眷,其中只有老頭和他兒子,還有兩個護衛,一共四個男人,剩下的都是女眷。這些女眷之中貌美之人不在少數,應該說大多數人都不超過三十五歲,不知道跟這父子是什麼關係。
老頭是泰倫家的家主,名叫奧德·泰倫,而被徐飛航剜瞎眼睛的是他的二兒子,名叫賽可·泰倫。除了這個孩子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兒一女,已經全部移居到了吉塔港,這次他們舉家搬遷也正是為了投奔大兒子。
船上的女眷大多數是賽可的妻子,一少部分是奧德的小妾,這些美少婦們有些嬉笑打鬧很是享受,有些則神情呆滯,很明顯並非自願過這種生活。
在船上徐飛航與泰倫他們一同吃住,儼然成了多年不見的老友,就連被刺瞎了眼睛的賽可見了徐飛航也只是話比較少,並不能看出什麼怨恨。徐飛航深切地瞭解,這家人的友好乃是建立在虛偽之上,他們相比於活人,更像是在這個醜惡世界誕生出的生存機器。
在入睡前泰倫家又進行了一次晚宴,船艙雖然簡陋,但是賽可還是吩咐僕人們準備好酒菜,這些都是大廚提前預製的冷食。只見數名僕人端來一道又一道佳餚,這令徐飛航大為震驚。
盤中有珍饈蜜餞、四時果蔬、各種禽肉、海鮮、河鮮、豬、牛、羊各一盤,開胃小湯、甜點、冰點也絕不缺席。這樣的餐食,在當前的宇宙中,絕對是可以與一城的最高長官比肩的。
泰倫見徐飛航還沒有用餐,便熱情地招呼他共同享用美食,徐飛航見他們吃了飯,這才放心地湊過去吃。
當然了,這只是徐飛航用以麻痺對方的手段,寥寥數口食物,都被徐飛航偷偷吐到了手裡,飲食是假,維持虛假的和平才是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