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蓮看著文文,也十分擔心。
前兩天她還在教小外孫背誦王洛賓的《詠鵝》:
“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王翠蓮朗誦的繪聲繪色,當時小土豆還睜著一雙葡萄一樣漆黑的漂亮大眼睛看著她笑。王翠蓮還以為自己朗誦的好,現在想想,小外孫這是在嘲笑她呀!
王翠蓮擔憂的說道:“文文,咋辦呀?小土豆這麼聰明,我以後教育不了他了呀。”
王翠蓮也暗自慶幸今天才發現小外孫的理科天賦,要不然這麼天資聰穎的小外孫,如果再繼續教他背誦《詠鵝》,豈不是要把小外孫給耽誤了麼?
文文平靜的說道:“媽,別著急。普通的小孩有普通小孩的培養方法,天才的小孩有天才小孩的培養方法。我們家裡書櫃裡面的書,該換一換了。”
文文說做就做。
先是把書櫃上那些低幼的書全部送給村子裡的人了,接著從拼夕夕系統上購買了一批高中和大學的課本,微積分、線性代數、大學物理,這些高難度的書目。
想到將來會迎來計算機的時代,文文又給兒子從拼夕夕系統上購買了一臺電腦。雖然這電腦不能聯網,但是日常單機使用也可以了,主要為了幫助兒子開發智識。
忙完了這些,文文和王翠蓮都滿意的笑了。
文文說道:“媽,平時你在家裡多注意著點兒,看他都喜歡看哪方面的書。我要工作,陪伴小土豆的時間太少,你看他對哪方面感興趣,我們就往哪方面培養他。”
王翠蓮有了個天才孫子,心裡那叫一個高興呀,笑逐顏開,連連點頭說道:“放心吧,以後我專門盯著小土豆!咱們張家祖墳冒煙了,出了一個天才,我們可得好好培養,絕對不能疏忽大意了!對了,文文,這世界上最好的學校是什麼?”
文文隨口說道:“最好的學校,應該是國外的哈佛大學吧。”
王翠蓮感嘆道:“那太好了,你這水平都能上咱們國內最好的燕京大學,小土豆這麼天資聰穎,將來只有世界上最好的哈佛大學才配得上他!”
文文苦笑不得:“媽,上大學並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人家哈佛大學在全世界一年才招多少人?能考上哈佛的,並不一定是最聰明的。小土豆將來上哪個大學,也要看他自己將來的發展。一個人不能從小看到大,很多小時候的天才長大後都泯然眾人了,雖然小土豆現在比同齡孩子超前,但是將來是什麼樣子現在還不好說呢。”
王翠蓮聽了不高興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責備文文道:“別人家的媽媽都會誇讚自己的孩子,你就不能誇讚孩子兩句?前兩天我看見劉松媳婦了,她兒子從倒數第三進步到倒數第十,她都高興了好幾天。都說三歲看到老,小土豆三歲就這麼聰慧了,難道將來長大還不能超過你?”
文文笑道:“媽,我知道你是望子成龍,但我是客觀理性。天才少年不少,但是泯然眾然的也很多。傷仲永的故事,難道你忘了麼?”
文文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關於這個時代天才隕落的故事,她聽了不少。
尤其是改革開放以後國家急需人才,舉辦了一個“少年班”,很多天才少年被選拔進去,但最後這些天才少年出家的、早死的、歸於平凡人的,也不在少數。
一個孩子太早就展露了自己的天分,並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反而更要小心培養。
聽完文文跟王翠蓮講《傷仲永》的故事,王翠蓮沉默了。
文文語重心長的說道:“所以呀,媽,我們還是要愛惜他的天分,不要到處炫耀,更不要跟別的孩子去比較。”
王翠蓮也幡然醒悟,認同的點了點頭:“媽現在才覺得你說的對。放心吧,我不會到外處去說的。”
於是,文文和王翠蓮達成了一致協議,給小土豆營造一個快樂、幸福的童年,讓他充分的吸收他想吸收的知識,在這個小天才能夠獨當一面之前,王翠蓮和文文會像呵護一株小幼苗一樣細心呵護他成長,直到他成長為一棵真正頂天立地的參天大樹。
診所。
四年的磨練下來,文文的醫術水平已經精益求精了。
她在四鄰八莊都享有美譽,來找她看病的不乏一些從省裡、縣裡遠道而來的病人,真真是成了衛生所的一塊“金字招牌”。
一次,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走了進來,女人臉色蒼白,面容憔悴,明明才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像是四五十歲。
四年的磨練下來,文文的醫術水平已經精益求精了。
她在四鄰八莊都享有美譽,來找她看病的不乏一些從省裡、縣裡遠道而來的病人,真真是成了衛生所的一塊“金字招牌”。
一次,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走了進來,女人臉色蒼白,面容憔悴,明明才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像是四五十歲。
楊開慧先看到了這女人,楊開慧一邊接待女人坐下,一邊問道:“你這是懷孕幾個月了?”
女人點名要找“張大夫”。
女人口乾舌燥,嘴唇發白,說道:“我看了好多醫生了,他們都說我的病沒治了。現在我只能來找張大夫,我還年輕,還有一個在唸書的兒子,我不想死。請張大夫救救我!”
楊開慧雖然不知道這孕婦得了什麼病,但是聽這孕婦說話的語氣,好像病得不輕的樣子。
楊開慧趕緊去文文的診室把文文叫出來。
文文從診室走出來,把這“孕婦”上下一打量,當即就明白了——這哪裡是什麼‘孕婦’?
這是糖尿病晚期!
這個年代醫療條件落後,更不用說糖尿病這種病證了,在這種年代更是不治之症。
很多庸醫給病人開了一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藥物,病人吃了藥物,花了錢,病情卻只能不斷惡化,一直惡化到晚期,腹水堆積,大腹便便,看上去像是懷孕了。
到了這個時候,基本上也只能等死了。
那女人一看到文文,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撲通”一聲跪下了,眼淚撲簌落下。
女人哭哭啼啼的說道:“張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這個病已經是晚期了,別的醫生都看不好了,現在我簡直是生不如死。要是我一個人我就直接去死好了,也不用受這個罪,可是我還有一個沒長大的兒子,我要是這個時候死了,我兒子可怎麼辦呀!張大夫,聽說你是神醫在世,你救救我呀!你的大恩大德,我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你!”
女人哭的撕心裂肺,診所的幾個女醫生和女護士心腸都軟,聞聲淚下。
文文沉默了片刻,知道這個病難以治療的程度,別說是在這個年代,就算是在後世,都是個疑難雜症。
文文扶著女人站起來,說道:“你也知道自己這個病治癒的希望不大,我只能盡力幫你看病。要是看好了,那是你的福氣,要是看不好,你也不能怪我。”
女人聽到文文沒有一口拒絕她,激動的連連點頭,不顧文文阻攔,撲通撲通給文文磕了三個響頭,把額頭都磕破了。
女人叫孔大玲。
文文給孔大玲先是做了檢查,目前這個年代的藥物是斷然沒有辦法給孔大玲看好糖尿病的。
先前張國佳也是有糖尿病,不過張國佳的糖尿病還是在早期,文文藉助於一些後世的藥物幫助張國佳控制住了病情,現在張國佳吃了藥,病情已經不再惡化了,去年她還剛剛嫁給了一個二婚的鄉村老師。
那老師家裡條件還不錯,脾氣也溫和,對張國佳也好,而且因為前妻留下了一個兒子,所以那老師也不要求張國佳生孩子,這樣一來,張國佳也算是藉著文文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張國佳心裡知道自己虧欠文文的恩情一生一世也還不清,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上一些好吃的來看看王翠蓮,地裡頭農活忙的時候張國佳也會帶著老公過來幫忙一起下地幹活,算是報答文文的恩情。
糖尿病早期用後世的藥物可以幫助控制病情,搭配飲食,基本上也能像正常人一樣平平安安的過活。
但是像孔大玲這種晚期的病症,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文文給孔大玲檢查了病情之後,說道:“你的腹腔積水現在已經很嚴重了,需要先開刀。”
聽到開刀,孔大玲驚恐的睜大了凹陷的眼睛:“張大夫,你說的開刀,是把肚皮開啟嗎?”
文文點了點頭:“是。把肚皮開啟,把腹腔裡的水放出去。否則你腹腔裡的水會壓迫到你的內臟,積水不放出去,要不了多久人就沒命了。”
孔大玲哭了,在孔大玲的認知裡,開啟肚皮是要死的。
文文說道:“你要是不同意開膛,我也沒有辦法。開膛最起碼可以走一走接下來的療程,如果不開膛,只能等死。”
孔大玲用水腫的枯黃發胖的手背抹著眼淚,對張文文說道:“張大夫,我心裡難受,我想先哭一會兒。你給我點時間,我好好想一想。”
文文關上診室的門,把空間留給了孔大玲。
外頭,楊開慧、馬蘇她們都用一種擔憂的表情看著文文。
楊開慧小聲說道:“張大夫,我看她這病已經是晚期了,沒得治了,就算你幫她開膛,排了腹水,排了腹水,糖尿病也是個不治之症,更何況她還是晚期,人早晚都會死的。與其讓她死在你手下,玷汙了你的名聲,還不如讓她去回家等死……”
話音剛落,文文便厲聲制止了楊開慧:“開慧,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哪怕只有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希望,只要病人自己有求生欲,身為醫生我們都應該不惜一切的去挽救病人的性命。怎麼能夠因為怕損害了一些虛名而放任病人病情惡化?”
楊開慧委屈的說道:“楊大夫,我這是為你考慮,我只是怕你這麼多年的英名為了這一個病人給損害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話音剛落,只聽到外面傳來一個怯弱的童聲:“姐姐,我媽媽在嗎?”
診室的醫生護士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臉蛋曬得黑乎乎的小孩,揹著一個比他身體還大的書包,一手扶著門框,穿著一件紅白的相間的大T恤,正用怯生生的眼神看著診室的醫生大夫們。
這個年代的小孩,總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文文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來,柔聲問他:“你找誰?”
男孩重複道:“我找我媽媽。”
文文問道:“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男孩咬著唇,不肯說話。
楊開慧走了過來,提高了聲音:“小朋友,你媽媽叫什麼名字呀?張大夫問你呢,你不說你媽媽的名字,怎麼幫你找你媽媽呀?”
那小男孩還是緊緊咬著唇,不肯說話。
文文瞬間心裡明白了,這小男孩是出於對媽媽的尊重,不肯直呼他媽媽的名字。
於是,文文用眼神示意楊開慧不要再逼迫他,柔聲問道:“小朋友,你媽媽是不是叫孔大玲?”
小男孩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姐姐。”
文文指了指自己的診室:“你媽媽在診室呢,你去看看吧。”
小男孩感激的衝文文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向診室跑去。
他輕輕的推開診室的門,然後關上了門,走了進去。
文文說道:“這小朋友看上去也就七八歲的樣子,真是懂事。他來的剛剛好,讓他和他媽媽見見面,也許能幫助孔大玲做決定。”
女人總是柔弱的,但是當一個女人成為一個母親之後,她的勇氣和戰鬥力就拉滿了!
不過其然,十來分鐘後,孔大玲牽著小男孩從診室走了出來。
孔大玲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剛哭過。但相比於剛才的無措,此刻的孔大玲,眼神中已經多了幾分堅毅,唇角也掛上了笑容。
“我想好了,張大夫。我要做手術。哪怕有一丁點兒希望,我都要嘗試一下,我想活下去。”
孔大玲的話擲地有聲,落在辦公室的地面上,也落在每一個醫生護士的耳朵裡。
文文笑著點了點頭,拍了拍孔大玲的肩膀:“我知道你一定會做出這個決定的。我們好好配合,一起和病魔做鬥爭。”
孔大玲感激的點了點頭。
小男孩用清脆的嗓音大聲說道:“謝謝你,姐姐。姐姐,你真是個好人。”
文文笑著撫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腦袋,說道:“小朋友真懂事。你的病不能再拖了,這樣吧,你先去和孩子吃頓飯,把孩子送到學校,準備準備,我們下午就開始做手術。”
孔大玲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張大夫,一切都聽你的安排!”
送走了孔大玲和小男孩,診室的醫生護士們都開始忙著幫下午的大手術做準備了。
這樣的手術他們從來沒敢接過。
小診所,醫療衛生條件都有限,醫生也大多數半吊子水平,若是割個痔瘡、取個瘤子這種小手術還敢操刀,像開膛手術,誰敢動手?
萬一開膛了,人卻沒活著下手術檯,這場景光是想想就足以讓人頭皮發麻了。
也就張大夫敢接這樣的大手術。
楊開慧、馬蘇等幾個醫生護士知道文文這是在巨大的壓力之下承擔起了一個醫生的責任,因此她們也不再說什麼,只從心裡佩服張大夫的勇氣。
下午的手術可不是一個小手術。
這個小診所的各項衛生指標都是不過關的,因此文文又從拼夕夕系統上購買了一些醫護用品,就說這些東西是自己國外的醫生朋友帶來的。
因為文文人脈廣,所以衛生所也沒有醫生護士質疑這件事情。更何況現在給病人做手術要緊,衛生所的醫生護士們關注點都在下午的手術上,也自然沒有人去深究。
下午的手術可不是一個小手術。
這個小診所的各項衛生指標都是不過關的,因此文文又從拼夕夕系統上購買了一些醫護用品,就說這些東西是自己國外的醫生朋友帶來的。
因為文文人脈廣,所以衛生所也沒有醫生護士質疑這件事情。更何況現在給病人做手術要緊,衛生所的醫生護士們關注點都在下午的手術上,也自然沒有人去深究。
下午,孔大玲躺在手術臺上,很快準備進入手術階段了。
文文、馬蘇、楊開慧幾個人全副武裝,文文作為主刀手,馬蘇和楊開慧兩個人都捏了一把汗。
只見文文絲毫不緊張,給孔大玲打完麻醉藥之後,文文便開始了操作。
憑藉著她的醫學知識,文文嫻熟地完成了開腹、排積水等一系列工作。
為了防止孔大玲因失血過多而發生意外,文文在做手術的時候提前用針灸堵住了孔大玲的血脈。
五個小時緊鑼密鼓的手術之後,文文終於松了口氣:“可以了。”
此刻,文文已經精力耗盡了。
縫合肚皮就是一件比較簡單的工作了,楊開慧主動請纓道:“張大夫,你快去休息一下,剩下的工作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