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一章滴血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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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康五十二年十二月初五。

聖駕迴鑾之後, 溫含章終於接到鍾涵的信件。她迫不及待開啟信, 可惜看到的第一句話, 就是鍾涵讓她在道觀中再住一段日子,說是府中有些地方破損得厲害,等到徹底修繕後他再把她接回京。

溫含章頓時有些失望, 她想了想,對蘇嬤嬤道:“你去把送信的人叫進來, 我有些話想問他。”

蘇嬤嬤應了一聲,給春暖使了個眼色, 春暖與溫含章對視了一眼, 無奈地在她面前拉起了一架屏風。

溫含章心中有些好笑。蘇嬤嬤一直就有幾分看人下菜碟的勢利眼, 先前溫含章見李秉善與高健時, 因著這兩人與府中都有些干係情分, 蘇嬤嬤便不敢提醒她隔著屏風說話。但這回她要見的不過是一個粗鄙的兵士,蘇嬤嬤的腰桿子立刻就挺起來了。

等著蘇嬤嬤再度進來時,身後就跟著一個士兵模樣的少年, 生得憨頭憨腦, 黝黑無比。

溫含章和氣地問了小兵幾句,頓時就知道鍾涵為何叫他送信了。這人這段時間一直是在都督府伺候的。

她讓人給小夥子搬了一個杌子,見他行禮後一直靦腆著不敢抬頭,便笑道:“別慌, 我只是想讓你講講這段日子京城怎麼樣了,跟我說說侯爺與衛大人手中都有些什麼差使。”

小兵面上立時就松了一口氣,隔著隱隱綽綽的屏風, 他也看不清裡面的夫人長什麼模樣,心中的緊張又放下了許多,認真道:“回夫人的話,皇上回京後,京中的貴人們也回來了,衛大人與侯爺現在都在戶部幫忙。侯爺見小的沒事幹,就讓小的出京給夫人送信。”

他想了想,又道:“現在京城裡許多人都在找匠人修繕院子。另外吃食鋪子也有開張了的。另有許多人家也在施粥放米,不過咱們侯府的粥棚還是很受歡迎,每日粥棚前都是大排長隊。”

溫含章不擔心粥棚。離京前,她給葉、高兩位管事都許下重酬,讓他們在京裡負責施粥的事情,又有鍾涵隨時盯著,兩位管事絕對不敢做什麼手腳。她現下最關心的是,地動之後皇陵發生了那麼大一件事情,但鍾涵在信中卻只是寥寥幾筆帶過,並未詳述。

這件事可是與他們一家子休慼相關,溫含章看完信後便撓心撓肺的想知道後續情況。

小兵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道:“小的也只是聽了一些市井流言,衛大人不讓小的打聽這件事。”

“無妨,你就當說出來給我解解悶。”溫含章笑,“你若說的好,就重重地賞你。”

聽溫含章這般說了,小兵頓時眉開眼笑起來,溫含章隔著屏風都能聽見他喉嚨中發出的咯咯笑聲,不禁被他逗樂了。然後這位突然迸發真情實感的小士兵,就給溫含章講了一個十分傳奇的故事,聽得她左右立著的春暖秋思都是張大了嘴巴。

待到小兵領賞離開後,秋思便迫不及待道:“夫人,若是現下能回京就好了,京中一定十分熱鬧。”皇家的這出戏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宮中居然查了出來,十七年前有一個小妃嬪,生了皇子後被人用一個死胎將皇子換走了,小妃嬪為著此事哀痛不已,早早便逝去了。皇上知道調查結果後十分氣憤,將當年做惡事的人鎖起來嚴刑拷打,才逼問出小皇子被人送到了高潭縣鄉間,現下皇上已經發下命令,要戶部查詢十七年前落戶高潭的人家,務必要將皇嗣安全帶回。

春暖送人出門,訓斥秋思的任務便移交到蘇嬤嬤手上,蘇嬤嬤悠悠道:“我看那小子說得不清不楚,誰是壞人,皇子怎麼出的宮,都不知道。小皇子都丟了這麼多年,若是有人冒認皇嗣,京中就要再起風雨。老爺讓咱們在道觀待著,許就是不想府上沾染上是非。”

秋思聽了蘇嬤嬤的話,只是嘟了嘟嘴,她比起從前長進了許多,也知道溫含章並不喜歡她口無遮攔的模樣。

蘇嬤嬤還想與溫含章說說老太太水陸道場的事情,之前過來時溫含章便想著一塊辦了,抬頭一看,溫含章卻在發呆。她猶豫了一下,便拉著秋思悄悄退下了。

直到夕陽西下,溫含章才撥出一口氣。

皇上這是已經等不及要把衛紹推到人前了。

…………………………

京中。鍾府。

這一次地動,府中不少屋中掉了瓦片下來,庭院裡也倒了許多樹木,但闔府只有一道抄手遊廊在地上出現一條裂縫。總的來說,需要修繕的地方雖多,但都是屬於小工程。

京城處處熱火朝天,管事們在府中也請了工匠在修補地面,因著出現問題的遊廊離正義堂十分接近,書房中便不時能聽到前頭發出的尖銳聲響,襯得書房中的寂靜十分突兀。

鍾涵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再問一次:“皇家認親不會只憑著胎記與皇上一人之言,滴血驗證這一關是絕對逃不過的。你們確定衛紹的血能與皇上的相融?”

阿圓笑呵呵道:“肯定可以的,二老爺當年已經試過了。”

他看著案上的素白長頸瓶,鍾涵方才說,這瓶子裡頭裝著的,是他灌醉了二皇子拿到的血液。雖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阿圓心中仍是倍感欣慰:“老奴一貫記性不好,這一次拖累侯爺了。”

鍾涵笑道:“無妨,你們有準備是最好的。”

說是忘記了,恐怕是想試探他對衛紹有幾分真心吧?

若是鍾涵沒有拿出這個瓶子,阿圓對他的態度應該又是一番模樣。

鍾涵對晉家僅剩的這位老奴一直就沒有小看過。阿圓身上背負著晉家人所有的秘密,但他卻是藏了最重要的一步沒有說出來――母親當年做的事情絕對不只是偽造胎記。

鍾涵心中有些不爽,面上卻仍舊雲淡風輕。

衛紹突然道:“先前瞞著表哥是我的主意,我當時突然得知身世,心中也無甚底氣,便鬼使神差做了此事,現在想來是我小人之心了,我給表哥道聲歉。”

阿圓看著衛紹這樣,有些心疼,想了想,便嘆息了一聲:“侯爺眼明心亮,必能看出少爺是在為老奴頂罪。是老奴錯了,既要與侯爺合作就不該不去藏著掖著,累得你們表兄弟之間離心了。”

阿圓這些年見過了太多的齷齪之事。二老爺臨終前的遺願,就是衛紹一定要與鍾涵相認,兩兄弟攜手把大夏皇室鬧得天翻地覆。衛紹來找鍾涵的事情,是阿圓一力促成的。但他過後想了又想,實在覺得不妥,人心易變,鍾涵處在高位,他若想抽身誰都阻止不了他,但衛紹只怕是從此就要陷在皇家了。要是鍾涵對衛紹沒有半分真心,手上又拿捏著他血統的把柄,衛紹以後就危險了。

阿圓心中嘆息,他家的小少爺什麼都能想得明白,怕是也早就想到這些。但他還是聽了他的話過來認親。阿圓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只能強著衛紹再答應他一個要求,讓他一塊與他瞞著此事,探一探鍾涵是否有心相助。

鍾涵沉默了一下:“算了,我吃個教訓,就當我們打平了。”

在接到皇上的備災聖旨後,鍾涵就已經做好了前功盡棄的準備。

從自從父母大仇逐步揭開,鍾涵便悟出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都是人算不如天算。每一回,他都只能調整自己去接受。若是此路不通,也也只能另換一途。反正只要他活著,他就不會讓明康帝有機會老死在皇位上。

鍾涵當然不願自己一腔心血化為烏有,但他沒得選擇。金鑾殿上那一位糊塗的帝王一步步在推著他往前走。

若是晉家人的計劃能成功,那當然是最好的。

可惜衛紹的劣勢卻是十分明顯。若他不能被皇室承認,這件事只能是功虧一簣的結果。

權衡輕重利弊,到現在,鍾涵都覺得,扶持二皇子對他來說是最安全的做法。二皇子雖然秉性糊塗,他卻有一個好處——他是名正言順的天潢貴胄,不為嫡,卻為長,他若登基,對天下人而言是最容易接受的。

但皇帝的算計讓他的心血全都毀於一旦,鍾涵不由得嘆了一聲,還是得從長計議啊。他不打算按著衛紹的想法一步步往前走,那樣太慢了。

衛紹對鍾涵的話有些不解其意,鍾涵卻沒有解釋,而是又重複一遍:“你們真的有把握?”

他不得不再三詢問。若是滴血認親出現問題,明康帝立時就能發現不對——明康帝從未對衛紹露出過猙獰的面容,衛紹許還不知道這位皇帝的真面目。鍾涵卻已經看過他翻臉無情的模樣。一個被人當成猴子一樣戲耍的皇帝,他能做出些什麼完全可以預料得到。

鍾涵這段日子心中一直壓著一座無窮無盡的大山,他提醒道:“若是你過不了這一關,我還有機會,但皇上一定會把所有的怒火都對準在你身上。”

衛紹笑了一笑,阿圓細心與鍾涵解釋了一下滴血認親的問題:“二老爺當年南下,身邊只帶上了一樣姑奶奶交代的東西。姑奶奶在臨終前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拿到皇上的血,之後便用祖傳的法子冰存了起來。”

阿圓嘆了一口氣:“你們不用害怕,二老爺當年就用少爺的血與皇上的融合過了。當年,若是少爺的血與皇上不相融,二老爺也有第二手準備。”

什麼準備,阿圓不用說的太明白。按照晉氏一族發現的法子,多試幾個嬰兒,便能找到與皇上血液相融的人。

衛紹心中不知道是什麼心情。當年若是他的血不成,晉家人的計劃便始終有一處遺憾。可惜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當父親找到當年與他一夜溫存的母親過後,他的血居然能與皇上相融。

屋中三人各有各的沉默。鍾涵心中卻突然很想見到溫含章。她一向喜歡一些奇巧之事,若是她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很感興趣。可惜皇上回京後,就下了一道旨意,命他與衛紹進戶部協助救災。他與衛紹忙到今日才有空坐下來細談,更別說是出京見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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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涵心中嘆氣,但兩日後,梅尚書卻突然給了他兩日假期。說是他與衛紹之前辛苦太過,放兩日假好好休息一下。鍾涵心知肚明為何會有這兩日假期,衛紹最近頻頻進宮,怕是皇帝的佈置已經到了合該他現身的時候了。

鍾涵自覺這其中沒有他能插手的空間,便再也忍耐不住了。

溫含章正在屋裡逗著兒子,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響聲,她疑惑地站了起來,不過須臾之間,幾日前還在信上言明自己要等到府中修繕完畢再接她回京的鍾涵就出現在她面前,一身素白直領大袖衫,下巴帶著一層薄薄的胡茬,俊美的輪廓完全找不到一絲青澀的氣息。

溫含章愣了一下,眼睛睜得又圓又大:“不是到戶部幫忙嗎,怎麼有空過來?”

鍾涵探身過來在她的眼睛上親了一下,嘴角微翹道:“梅尚書給先前辦差的人放了兩日假,我就想著過來看看你。”絕口不提他聽到假期後,便飛馬跑了三個時辰的事情。

鍾涵一靠近,溫含章便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兩人一個多月沒見,鍾涵先前都是一幅光潔乾淨的模樣,突然帶著一臉的胡茬,她看著就像一個陌生人一般,不大習慣。

鍾涵卻有些誤解,眼睛幽暗了幾許,用拇指摩挲著她的側臉,之後便低頭吻住了她的嘴唇,先是溫柔地在她嘴唇上碾轉著,之後才將唇舌遞了過去,溫含章抵住他胸膛的手頓時軟了下來。

一番親暱之後,溫含章也習慣了鍾涵的新造型,便被他拉著手坐到了炕上。

夫妻兩人分離了這麼多日子,中間又經歷了地動山搖的驚險瞬間,溫含章有許多事情想要問他,但鍾涵卻更想做些其他的事情。兩人僵持不下,溫含章一直固執地搖頭,鍾涵嘆息了一聲,又看了她一眼,終於屈服了。

溫含章頓時笑了起來,她最喜歡看他對著她無可奈何的樣子。溫含章坐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他有沒有受傷,這番舉動讓鍾涵差點又擦槍走火。她把住她的手,沉聲道:“你要是待會還想用膳,就別再撩我了。”

溫含章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口。”鍾涵送來的信裡一直沒說他受傷了沒有,溫含章便想著上手檢查一下。誰知道鍾涵的反應會那麼大,她想了想,決定先說正事,“皇陵那件事究竟怎麼樣了,我聽那個送信來的人說是查到了高潭,朝上的大人們都是怎麼說的?”

鍾涵將妻子拉到懷裡,嘴唇抵住她的耳朵磨了磨,低聲道:“想是這兩日就會有結果了。”

溫含章的耳朵最是敏感,被他這麼一碰,全身的雞皮疙瘩頓時想要炸開,她忍住不適道:“那你幹嘛不在京城等等?”

鍾涵又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我就二日假期,你就那麼不想我過來?”他有些不爽,卻也明白溫含章為何掛念此事,呼出一口氣道:“衛紹身旁的太監取了他的血進宮去了。”

溫含章頓時反應過來:“滴血認親?”

鍾涵點頭:“衛紹的血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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