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姓華,華炳鈞。”一旁的趙瘸子道。
“哦,華先生,請坐,請坐。”劉永義搬了一張椅子讓瞎子炳坐下。
劉永義把譜曲的事對瞎子炳了一遍,並答應譜好後給五塊錢。
“五塊錢?好,一言為定。”
“什麼時候能譜好?”
“明天,明天下午就能譜好。”
“很好,明天下午你去鎮zhèng fǔ找我,我在那裡等你,你把譜好的曲唱給我聽,唱完了就給你錢,趙先生,你也去,聽聽譜得怎麼樣。”
劉永義繼續幫人寫東西,寫到下午五才收攤回辦公室。
辦公室坐著兩個人,他們是軍委派來的。
“劉團長,聽你上街幫窮人寫東西去了。”看到劉永義回來,軍委的人起身跟劉永義打招呼。
“是呀,幫他們寫家信、寫家譜、寫字帖。”劉永義跟軍委的人握手,心裡暗暗高興:運氣真好,做好事碰上軍委的人。
“我們是來給關政委送望遠鏡的,她正在給學生上課,我們不等她了,你簽收了這架望遠鏡吧。”
“好的,我簽收。”劉永義拿出鋼筆在單子上籤了名,隨後,他接過了盒子。
劉永義開啟盒子取出望遠鏡。
“咦,這架望遠鏡咋這麼奇怪?一來木頭一半銅。”劉永義翻看著手裡的望遠鏡。
“這架望遠鏡是戰鬥中繳獲的,左邊鏡子打壞了,我們修了修,用木頭把左邊打壞的部分補上。”軍委的人解釋道。
“把左邊打壞的部分補上?左邊的鏡子……好像不能用了。”劉永義看著望遠鏡道。
“不能用了,補上只是為了美觀,這架望遠鏡,也就右邊的鏡子能用。”
“也就右邊的鏡子能用?就是,這是一架獨眼龍牌望遠鏡,哈哈,軍委居然給關政委配了一架獨眼龍牌望遠鏡,哈哈哈哈。”劉永義忍不住大笑起來。
“沒辦法,紅軍很困難,所有東西能用就用。”軍委的人有些尷尬。
“也是,讓關政委先委屈一陣吧,好辦,聽要打廣東了,打進廣州之後,我把陳濟棠的望遠鏡搶過來,配給關政委。”
“的是。”
軍委的人走了。
“這個獨眼龍牌,居然還是德國貨,六倍的,我到門口看看,看看好不好使。”劉永義一邊看望遠鏡一邊自言自語。
劉永義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門口,他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雙手舉著望遠鏡向四周觀察。
“雖只有一隻眼,可看人……還是挺清楚的。”劉永義旋著旋鈕。
忽然,鏡子裡出現了關秋紅,很大很清楚。
“關政委。”劉永義本能地叫了一聲。
關秋紅沒理踩,繼續向前走著。
“怎麼不回答?這麼大架子。”劉永義有些不高興,不過,他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距離很遠,她根本聽不到,哈哈哈哈,我忘了我在使用望遠鏡了。”劉永義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關秋紅走近了,劉永義跟她打招呼。
“關政委,看看,看看我手裡拿著什麼?”
“看到了,一架望遠鏡。”
“這是軍委配給你的望遠鏡,獨眼龍牌望遠鏡,右邊鏡子能用,左邊鏡子不能用,哈哈哈哈。”
“這很正常呀,很多人的望遠鏡這樣的。”
“很多人的望遠鏡這樣?看來,是我少見多怪了,哈哈哈哈。”
劉永義把望遠鏡給了關秋紅。
劉永義有一架“德八”望遠鏡,這是他在南昌讀書時自己掏錢買的,劉永義對這架望遠鏡非常滿意,一有機會就拿出來賣弄。
看到關秋紅得了一架獨眼龍牌望遠鏡,劉永義又想賣弄了,他跟著關秋紅進辦公室,拿出了自己的“德八”望遠鏡。
“關政委,看看,看看我的望遠鏡。”
“看到了,看到無數次了。”
“你看,我的望遠鏡是不是紅軍最好的?”
“是,是紅軍最好的,大家的望遠鏡都是六倍的,就你的是八倍的,劉永義,你把這架望遠鏡上交吧,讓上面的師長軍長用,我讓他們拿六倍的跟你換,你只是一個團長,不需要這麼好的望遠鏡。”
“咦咦咦,六倍的換八倍的,虧你的出口!關政委,這樣吧,你讓軍委提拔我,提拔我當四十三師的師長,這樣,我就需要這麼好的望遠鏡了,不過,那時我會發揚風格的,我把這架望遠鏡交上去,讓上頭的軍長用、軍團長用。”
“哼哼,你當軍委是傻子呀,用師長的位置來換一架望遠鏡。”
“不僅僅得到一架望遠鏡,還可以得到一個好師長,我很能幹的,在速成班的時候,老師常常誇獎我,我是軍長司令的料。”
“這件事我知道,我還知道你這個評語怎麼得來的,你請老師吃吃喝喝換來的。”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我雖然請老師吃吃喝喝,可那些老師很講原則的,吃了我的東西也不嘴軟。”劉永義喋喋不休。
14rì輪到李得田休息,他也利用休息時間幫助窮人。
李得田幫助窮人的方法是做玩具,他找了一批會做木匠活的人,大家聚在一起,用木頭做手槍、衝鋒槍、步槍、機槍、手榴彈。
李得田打發人出去借工具,木料已經準備好了,十天前上山砍的,放在水裡泡了三天,現在已經晾乾了。
工具很快借來了,大家動手做了起來。
每件玩具都是照著真品的樣子做的,真品就放在旁邊,大家比著真品的樣子做。
李得田第一個做出了玩具,不是因為他的手藝最好,是因為他的玩具最簡單:一顆手榴彈。
“這顆手榴彈,頭刷上黑漆的話,就跟真手榴彈一模一樣了,也就輕一。”李得田掂量著“手榴彈”道。
“團長,我覺得不應該做手榴彈,孩子玩打仗時,如果把木頭手榴彈扔起來,容易砸到腦袋上。”
“的是,的是,不能給孩子做手榴彈。”李得田接受了意見,“這顆‘手榴彈’,灌上鉛,交給陸軍學校當教具吧,我來做盒子槍,做二十響的那種。”
“團長,別搶生意呀,你做單發的吧,你也做二十響,孩子的裝備就太jīng良了,他們就演不了紅軍了。”杜成財抗議道。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李得田也笑了。
“得是,的是,我就做單發的吧。”李得田道。
在辦公室,李仕勳向劉永義報告官兵對“金屬立功證書”的意見。
“官兵們很喜歡黃花梨勳章,他們要求,一等功用木,二等功用銅,三等功用鐵。”
“一等功用木?他們怎麼這麼想?木頭做的勳章雖然好看,但是不結實,很容易著火。”
“我也這麼跟他們,可他們沒事,用一個鐵盒子裝著,就不會著火了。”
“挺有辦法的,好吧,聽他們的,一等功用黃花梨,還有什麼意見?”
“他們要求在勳章上面加鏈子,他們這樣便於攜帶。”
“便於攜帶?便於攜帶是假,便於佩戴是真,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的鬼心眼。”
劉永義叫人牽來了馬,他騎馬直奔漳州,把修改意見告訴了李老板和林老闆。
下午,劉永義回到角美。
三鍾的時候,瞎子炳在婦人的陪同下來了,後邊跟著趙瘸子。
劉永義很熱情,叫宋長吉給他們搬椅子、上茶。
瞎子炳坐了下來,他拉響二胡,唱起了劉永義寫的歌詞。
歌聲伴著琴聲在空中飄揚,緩慢而哀傷,這緩慢而哀傷的歌聲包圍著每一個人,振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喚起了大家內心深處的同情與善良。
“很好,很好,唱得很好,很感人。”瞎子炳唱完後,劉永義的眼睛有些溼潤。
“趙先生,你認為呢?”劉永義問道。
“我也覺得很好,非常好。”
“這就行了,華先生,這是五塊錢,請你收下。”劉永義拿出了五塊錢,他把五塊錢“叮叮噹噹”敲了一陣,交給了瞎子炳旁邊的婦人。
“謝謝劉團長。”瞎子炳向劉永義鞠了一個躬。
“這首歌得有個名字,叫……叫‘乞丐歌’吧,乞丐唱的歌,華先生,我再給你十塊錢,你幫我教唱這首歌,教會一百個乞丐,讓他們唱著這首歌去乞討。”
“好的,我幫你把‘乞丐歌’教給一百個乞丐。”
“謝謝華先生,華先生,你是個好本事的人。”
劉永義把瞎子炳等人送了出去。
關秋紅對劉永義的方法很在滿意。
“劉永義,你就用這種方法幫助乞丐?”劉永義回到辦公室後,關秋紅開始批評。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對乞丐,我們應當教他們手藝,讓他們透過勞動過上體面的生活,擺脫現在這種受欺凌、受壓迫的生活;你教乞丐唱‘乞丐歌’,雖然能增加他們的收入,但卻會讓他們習慣現在這種受欺凌、受壓迫的生活,這不是幫了他們而是害了他們。”
“教他們手藝當然是好方法,可是,這個方法要花很多錢的,我們現在做不來,得等到革命成功才做得來,革命成功之前呀,還是先用我的方法吧。”
“你……”想了一陣,關秋紅沒想出反駁的話。
“劉永義,你的嘴巴越來越能了。”關秋紅悻悻地道。
“因為我看了很多馬列的書呀。”看到自己駁倒了關秋紅,劉永義很高興,“關政委,你要多花時間讀書了,不然,你就要落後了,就不配當我的政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