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陛下。”

高臺之上，提利昂俯下原本就矮小的身子，垂著頭，這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渺小的小黑點。

“起身，我的國王之手。”

“我的榮幸，女王陛下。”

提利昂由半跪狀態起身，緩緩後退一步，抬起頭。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高臺之上的王座上，傳來了丹妮莉絲那有些飄散的聲音。

微風將提利昂的頭髮吹亂，密密麻麻的棕色頭髮糾纏在一起，就彷彿一隻雄赳赳的……矮獅子。

這裡是高臺，高臺上空，君臨之巔，也是整個維斯特洛最高的地方，集合了整個君臨以及附近其他幾座城市中的所有鐵匠，石匠，木匠的心血創造出的宏偉奇觀。

君臨迎來了它新的女王，或者說，整個維斯特洛大陸，都迎來它的新主人，魔龍女王丹妮莉絲。

易囂幫助她蕩平了君臨，同樣，附近其他幾座當時也遭遇吸血鬼及狼人威脅的城市也臣服於丹妮莉絲的龍翼之下。

但肯定還有不屈服的存在。

比如遠離君臨，深處最南端的巨大半島多恩，以及根本不屬於維斯特洛，海峽對岸的大陸厄索斯。

那上面的人肯定不會那麼輕易的臣服於丹妮莉絲。

多恩還好一些，起碼表面服從，沒有公開反對，而厄索斯大陸，沒有遭遇過吸血鬼狼人的威脅，也沒有異鬼入侵，那些奴隸主才不會管西方蠻子的主人換成了誰，反正都是誰他們也不甩。

但無論如何，在丹妮莉絲展現出猙獰，甚至有違這個世界常理存在的真身，並以每晚一個的速度將所有反對她的城市和家族都拜訪了一遍後，起碼整個維斯特洛大陸上，就再也沒有敢於反對她的城邦存在了。

起碼明面上是的。

其中君臨最為擁護丹妮莉絲。

吸血鬼和狼人的蔓延幾乎將整個君臨變成一座巨大的血肉磨坊，不僅僅瑟曦一干貴族是狼人們首要的襲擊目標和玩物，吸血鬼盯上的優秀血庫資源，幾乎全滅之外，所有的平民和更卑賤的奴隸也都被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為食物以及可發展的後裔。

整個君臨的人口十不存一，丹妮莉絲接手時的數量甚至沒超過一千，好在周圍一些小城鎮和村落同樣受到了波及，在聽聞君臨被收復，他們索性舉家搬了過來。

很幸運，無論是清理下水道被堵住的血肉屍骨還是空出大片的房屋，都急需納入大量的新人口。

於是這些泥腿子就一躍成為了王都人。

維斯特洛畢竟是一個落後的中世紀，即使魔法正在復甦，也慢的可憐，訊息的傳播仍然緩慢的令人抓狂。

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別說那些平民了，就算是貴族，也只是聽說君臨被魔龍女王丹妮莉絲所收復，她可以化作九首的猙獰巨龍，摧毀和焚滅一切。

但誰知道真的假的。

更多的貴族都把這個當成笑話去聽呢。

直到丹妮莉絲連夜拜訪了他們。

而君臨不同，君臨包括周圍的城鎮，都對吸血鬼，狼人，甚至是更加可怕的魔法之戰有過親生經歷。

他們很清楚這些事的真實性，異鬼，魔法，以及那些更可怕的存在。

並且丹妮莉絲每天飛來飛去，毫不掩飾自己的存在，幾乎所有君臨人都可以看到她龐大而猙獰的身軀。

魔龍。

這是她的新稱號，擺脫了風暴降生，不焚者，龍之母，彌林女王，打碎鐐銬之人，豌豆射手等等亂七八糟的稱號，只剩下的一個。

魔龍女王丹妮莉絲坦格利安。

但聽說得知這個訊息後的丹妮莉絲並沒有那麼開心來著，她更喜歡在那一串漫長的稱號後在增添一個史詩級的，而不是只有這一個。

無論如何，以君臨為中心向外擴散的這一圈範圍裡，丹妮莉絲的統治是根深蒂固的。

她不是一個暴君，也不是一個貪婪的君王，人們雖然一開始畏懼她猙獰的外表，但架不住丹妮莉絲人類的模樣非常不錯。

人都是視覺動物，在落後的中世紀也是如此。

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發覺丹妮莉絲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殘暴，於是畏懼開始逐漸轉換為了崇拜與尊敬。

國王擁有強大的實力是好事，因為誰知道像之前的那種怪物，還會不會再出現呢。

隨著易囂的離去，似乎整個冰與火之歌世界都重新平靜下來，重新開始緩緩運轉，演化著一個正常魔幻中世紀應該有的程序。

整個劇情雖然已經被打亂，甚至攔腰切斷，但結果看上去似乎是好的，結果既然沒問題那麼一切就都應該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但可惜，整個世界終究是變得不一樣了。

沉睡魔咒創造出的那片荊棘叢林下，異鬼們似乎正在重新蠢蠢欲動，逐漸復甦的魔力也引出了越來越多的魔法生物，猙獰的九首巨龍翱翔在維斯特洛大陸的上空，來自北境的災難雖然被阻止，但凜冬的氣息仍然在不住蔓延。

凍結萬物。

事實上，不僅整個維斯特洛大陸出現了變化，丹妮莉絲本身，也發生了非常大的轉變。

這也難免，畢竟她都從人類轉變為了某種不可名狀的高緯度生物。

實力出現飛躍式的暴漲，無論是九首巨龍狀態下的丹妮莉絲還是普通人狀態，都直接跨過了普通超自然的存在，向著更高的程度增長。

無懼寒暑，格擋刀刃只是最基本的防禦表現，就連開能的電漿炮打在她身上，都只能留下一個焦黑的印記，無法一擊貫穿表皮。

丹妮莉絲覺得自己可能要比想象的更強，可惜，整個維斯特洛大陸似乎她就是最強的存在了，再沒有合適的對手，可以讓她驗證一下。

幸運的是，丹妮莉絲整個人發生翻天地覆的變化，甚至已經不是人類，但她的心態卻沒有出現太多的扭曲和轉變。

要知道因為獲得超凡力量而突然失智的人不要太多，而丹妮莉絲還不止如此，是實實在在的變成了怪物。

好在她看上去仍然像是個人類。

冷漠，沒有表情的面具似乎終於成為了她常備的偽裝，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生澀，高坐在王座上的她充滿威嚴，不是刻意維持出的那種，而是渾然天成的女王威勢，無法被偽裝和模仿。

秉持著公平與正義，既不偏袒善良，也不倒向邪惡。

她仍然是原本那個丹妮莉絲……起碼在王座上時是的。

但同樣，提利昂也能夠感覺到被她隱藏極深的，隱藏在一切表面之下的迷茫以及孤獨。

孤獨。

這是在所難免的，因為她幾乎已經失去了一切。

她的船隊，她的無垢者軍團，她的副官，包括她的女僕，甚至就連易囂，也早已經離她而去。

所有熟悉的，她所認識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提利昂是一個很好的御前首相，但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君臨的平民們還在支撐著她，恐怕丹妮莉絲真的就撐不下去了，而事實上，這並不是誇張。

她的身上寄託了太多人的希望，最重要的，就是復國。

現在她成功了，坦格利安的血脈重新奪回了鐵王座，並且是沒有人再能奪走的那種，丹妮莉絲失去了繼續前進的目標。

所幸在彌林的時候她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個方向，奴隸解放事業。

那個時候的丹妮莉絲需要兵，需要人，需要錢，什麼都要，所以她只能選擇和奴隸們站在一條線上。

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另外一種原因，則是丹妮莉絲的內心的確嚮往正義與公平。

現在她最大的心願已經完成，她坐上了鐵王座，剩下的，也是丹妮莉絲唯一關注的事情就是讓她領地內的人，如何生活的更好。

維斯特洛的文化環境顯然與厄索斯大陸不同，這裡的奴隸很少，沒有奴隸主，更多的是那些吸血的貴族。

所以該如何做到這一切，丹妮莉絲還在摸索之中。

這就是目前支撐她的東西。

“我的女王。”

提利昂舔了舔嘴角，似乎在組織語言，他的目光落到高臺頂丹妮莉絲的身上，有畏懼和尊敬，也有著懷念痴迷，總而言之，很複雜。

冷風撲面而來，讓提利昂呼出去的熱氣似乎都凝結出了一層冰霜。

這裡距離地面很高，是在君臨城堡最頂端塔樓處，重新修建了一處平臺。

是為了丹妮莉絲特意而建立的。

這個世界沒有綠巨人，所以也沒有適合丹妮莉絲穿的褲衩，能夠讓她化身為九首巨龍之後仍然不破的衣物。

君臨看上去很大，但城內能夠容納丹妮莉絲九首巨龍龐大體積的地方，只有君臨的中心廣場了，或者丹妮莉絲就要降落到城外，否則……每次降落，總會摧毀一些建築。

更重要的問題是，變回人形的丹妮莉絲身上可沒有龍鱗片作為遮擋，雖然也沒有人敢對她做什麼，但看著終究很奇怪。

集合了君臨以及附近城邦所有的木匠石匠鐵匠，他們重新修建了君臨堡的最頂層，一處專門供丹妮莉絲居住的平臺。

並且看得出，她很喜歡這裡。

即使是人類的外表，仍然無法掩飾她的本質是一頭龍，高處的寒冷與空氣稀薄，對於丹妮莉絲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影響，提利昂已經凍得打哆嗦了，而她仍然僅僅披著一層薄紗。

“您要求的手稿……已經撰寫完了。”

說著，提利昂從厚厚的衣服下面掏出一摞並不怎麼厚的紙張，它們訂在一起，是一個略顯單薄的小冊子。

自然，丹妮莉絲也不太滿意。

“只有這麼多？”

王座上的丹妮莉絲猛然張開雙翼，七八米長的兩翼從她背後伸出，一躍而下，在呼吸之間十幾米的距離便轉瞬即逝，滑翔到提利昂的面前。

雙翼無聲無息的再次消失，她接過手稿，在手中翻看著。

丹妮莉絲是易囂目前見過的，容納高緯度能量最完美的載體，她很特殊，不僅能力第一次就出現飛躍，並且還在不斷的進化，攀升。

否則易囂也不可能如此下定決心，進行創神計劃。

因為他在丹妮莉絲的身上看到了巨大的潛力。

而後來的，無論是雅典娜，貞子，還是富江，易囂總覺得她們沒有達到丹妮莉絲的這種程度，雖然雅典娜純粹看戰鬥力的話，或許並不弱於丹妮莉絲。

但……丹妮莉絲很特殊，這種特殊並不僅僅只是因為她在冰與火之歌世界，相對重要的緣故，可能與丹妮莉絲相融的還有那些龍有關，它們或許也佔據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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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丹妮莉絲已經不僅僅只能整體化作九首巨龍，她可以有選擇的改變形態，比如說僅僅只露出翅膀，又或者在人類狀態下噴吐龍息。

提利昂並未對丹妮莉絲的飛行表現出驚訝，顯然也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當初丹妮莉絲剛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也很興奮……因為這或許解決了她一大難題，但後來發覺以人類的身軀使用翅膀，無法支援長距離的飛行。

所以高臺最終還是被建立了起來。

聽著丹妮莉絲的抱怨，提利昂也很無奈。

“您要的是精緻的故事……不是那些語句都不通的垃圾。”

“能寫出這樣東西的人可不多，君臨的貴族所剩無幾，附近也沒有大城邦，這些是學城書信過來的。”

“而且他們似乎對您的不顧國家，只知道玩樂頗有怨言。”

“只知道玩樂？”

丹妮莉絲閱讀的動作一頓。

“……有趣的故事麼。”

提利昂對著她手中薄薄的小冊子聳聳肩，表情不可置否。

這可不是丹妮莉絲要看的，作為一個生長在厄索斯的人，她沒有看舞臺劇的習慣，她更喜歡學習沒有接觸過的知識，無論是什麼知識，都會讓她感到片刻的寧靜。

專注會讓她忘掉一切。

這些東西是她的前……現任首席巫師要的，但君臨中的人們已經對於巫師的印象非常淡薄了，丹妮莉絲也沒有刻意提起過。

關於狼人吸血鬼以及君臨大戰時的事情一直都是謎團，除了當事人根本沒人清楚，但就算是當時在君臨的倖存者，也只顧著四處躲藏和逃命，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所以學城，到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記錄這段歷史。

在他們看來，這些書稿當然都是丹妮莉絲要的，但只知道享樂不顧國家的君王，總要比瘋王那個暴君好得多。

這些事情提利昂當然也清楚，但他無法回信與學城的人去解釋，便預設了下來，反正不是什麼大事。

因為丹妮莉絲現在能夠坐穩王座，不是因為威望，也不是因為姓氏，而是實實在在，絕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