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什麼君臨的貴族們死傷殆盡，元氣十不存一，就連城防軍的數量都勉強只夠兩隻手的數，但整座城市卻仍然有條不紊運轉著的主要原因。

丹妮莉絲存在的本身，就是力量，就是威懾。

“這裡面有你的？”

她快速翻看著手中的手稿，速度很快，轉眼就已經看了大半，當然，手札本身也沒有多厚，非常單薄。

邊看著，丹妮莉絲一邊問提利昂。

“我可不是學城中的學士。”提利昂聳聳肩。

“我以為貴族都精通舞臺劇和寫詩。”

“但我覺得您不會喜歡詩。”

“而且我是貴族之恥麼。”

提利昂的語氣並不在意。

因為吸血鬼和狼人蔓延的緣故，原本的劇情線被徹底撕扯的粉碎，提利昂沒來得及在厄索斯結識丹妮莉絲，整個劇情似乎就已經結束了。

丹妮莉絲登上鐵王座，七國之王，全境守護者。

他與丹妮莉絲相識的沒有原本那麼早，沒有同甘共苦，關係自然也就不太密切，但提利昂還是憑藉能言善辯和出色的能力，讓丹妮莉絲很快便對他另眼相看。

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原因，他和哥哥詹姆，大概是君臨城中，丹妮莉絲唯一還熟知的人了。

即使是站在曾經為敵人的立場上。

丹妮莉絲所有熟知的人都已經死去，她的騎士，女僕，以及無垢者軍團，還有她的敵人們，比如還沒來得及見面的蘭尼斯特家族，席拉拜恩家族，瓦里斯等王國重臣。

君臨血夜過後，所有貴族幾乎都被屠虐一空，現在的君臨雖然重新有了人氣，但那都是平民和商人，貴族的數量仍然很稀少。

維斯特洛大陸上的貴族其實沒有想象那麼多，除去那些大家族，的確還有很多小家族在貴族中佔據一席之地，但他們往往人口稀少，一個家庭三五個人都算多的。

並且也只是比平民過得好那麼一些，如果不是戰爭或是王國調令，很少會有離開原本居住的城邦，前往新駐地的。

此時整個君臨的高層圈子，仍然完全是一片空白。

別說舉辦什麼盛宴舞會了，就連每次丹妮莉絲開議會的時候，人數都少的可憐，整個君臨根本沒有多少可用的人手，全靠提利昂出色的管理能力才能支撐的起來。

在平時，丹妮莉絲就缺少可以交流的人。

她的確還有幾個新女僕，但原本她們就有些畏懼丹妮莉絲，無論是她高高在上七國女王的身份，還是魔龍形態那猙獰可怕的外表都讓大部分人望而卻步，更不要說正常的交流了。

並且搬到高臺之上，除了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都沒感覺的丹妮莉絲，很少有普通人能夠忍受這種寒冷。

凜冬的步伐並沒有停止，隨著整個奧茲之眼系統被易囂打包帶走，能量失控的後果就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奧茲之眼一直在汲取自然能量，因為它的存在，維斯特洛的整個季節都被打亂，溫暖的春天和寒冷的凜冬都被各自延長。

溫暖的時候還好些，即使延長也沒有什麼影響，但凜冬……無論是植物的生長還是野獸的活動都會受到影響，即使只是延長很短的時間，都有可能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造成大面積的死亡。

還好，奧茲之眼也在調控這一切，凜冬期雖然漫長，但總會在出現大面積死亡之前重新迎來溫暖。

但現在奧茲之眼系統消失了，積累起來的失控能量徹底爆發，這次凜冬的降臨起碼會持續幾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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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只是凜冬初至，君臨就已經能夠感受到相當的寒冷，並且這股低溫還在不住的向外擴散，甚至已經有了蔓延到多恩的趨勢。

這是一場席捲整個維斯特洛的凜冬，毫無疑問。

君臨自然早就被寒冷所籠罩，丹妮莉絲的高臺還在整個君臨堡的頂端，稀薄的空氣和冰冷的寒流都隔絕了其他人常駐的可能。

丹妮莉絲的日常就是獨自一人待在這裡，高懸於王座之上，俯視著下方的君臨城邦亦或者遠處的地平線和海岸線。

然後一發呆就是幾個小時。

提利昂是一個優秀的國王之手，丹妮莉絲將大部分事情都扔給了他，而他也將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並且整個維斯特洛大陸也陷入了某種難得的平靜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再敢跳出來搞事。

起碼在摸清丹妮莉絲和君臨的底細之前，他們不會輕易動手。

席拉拜恩，蘭尼斯特，史塔克等家族死的死，失蹤的失蹤，異鬼被鎮壓，吸血鬼與狼人不知所蹤，瓦里斯遠渡厄索斯，讓這些怪物幾乎成為了以訛傳訛的故事。

畢竟中世紀的訊息流通的很慢，除了君臨這些親身經歷過的人之外，越遠的位置越沒有人相信這些離奇的事情。

所以丹妮莉絲最大的作用就是頂著魔龍女王的名頭做出威懾，實質上每天無所事事的待在高臺發呆。

稀薄的空氣與她為伍，偶爾有淺薄的冰霜與皚皚白雪凝結在高臺表面，與天空融合在一起，讓這裡看上去仿若在雲端之巔。

沒有人打擾她，無論是那些新任女僕，還是新篩選出的王國重臣，只有提利昂才會偶爾上來對她進行彙報，或者單純的聊一聊。

只是……看著提利昂穿著厚厚的袍子皮襖，想要儘量保持著得體，但仍然裹著的彷彿一個球的，還依舊凍得發抖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這裡太寒冷了，普通人不要說待在這裡，就連上來都很困難。

她在高臺之上太久，久到忘記了下去，就像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一個普通人時，是什麼樣子。

“我們下去吧。”

丹妮莉絲平靜的說道。

沒等提利昂反駁或是回應，她已經抓著提利昂後脖頸，雙翼一展，瞬間躍下高臺的邊緣。

被拎在手裡的提利昂嘴角抽了抽，他閉緊嘴巴，眼睛剛剛眯起來，丹妮莉絲已經帶著他重新躍入高臺下方的一處窗戶中。

這裡是通往上方高臺的迴廊裡，處於高臺支柱的最底部的距離，只比原本的君臨堡高出了那麼一點。

丹妮莉絲那七八米長的雙翼肯定是無法擠進來的，在進來之前，她就收斂雙翼，最後一段距離純粹是依靠慣性跳進來的，憑藉丹妮莉絲那非人的身體素質，完全不是什麼大問題。

雙腳重新踏在實地上的提利昂也松了一口氣。

“我看到有越來越多的平民來到君臨。”

站在迴廊的露天窗戶處，待提利昂從寒冷中緩解過來，丹妮莉絲繼續平靜的發問。

“我們的糧食夠麼？”

雖然丹妮莉絲每天宅在高臺上，看上去像是什麼也不管，但事實上，龍的目力讓她能夠清晰的看到下方的一切。

凜冬來襲，作物減少，就連野獸也變得更加危險和稀少，商隊停止流動，很多外落在大城邦外的城鎮村落生活開始變得困難。

在提利昂的建議與丹妮莉絲的命令下，君臨周邊的這些城鎮與村落，開始向著君臨的內部進行遷移。

凜冬交替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維斯特洛人早就對此有準備，無論是食物的儲備還是過冬的衣物……當然，這是對貴族而言。

雖然每次凜冬都會死很多人，但都是那些平民和最下等的人，餓死，凍死，貴族們的生活雖然要比以往艱難，但終究不會太難熬。

甚至有的時候向南的多恩，仍然溫暖如春。

但沒有人知道，這一次的凜冬，要比任何一次，都愈加的漫長。

君臨已經沒有貴族了，或者說貴族很少，都是周圍城邦為了簇擁丹妮莉絲，臨時派遣過來的常駐人員與騎士。

吸血鬼和狼人都是以人類為食的存在，所以幸運的是，酒雖然已經被糟蹋乾淨，但糧食很剩下很多。

將被血汙沾染的糧食清理掉後，憑藉君臨此時的人數，度過凜冬還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這是因為丹妮莉絲更加關注平民，如果是那些貴族，他們才不會浪費糧食分發到下城區或者貧民窟。

丹妮莉絲關注平民，自然不可能任由他們死亡。

這才有了向君臨遷移的命令。

根據丹妮莉絲最近這段時間在高臺的觀察，君臨的外來人口，至少已經比最初翻了一倍還多。

她不確定這是否還在預算之內。

“兩年。”

提利昂說道。

“按照我們現在的儲備，我們應該可以很輕鬆的堅持兩年時間。”

丹妮莉絲仍然平靜的盯著提利昂。

“這是什麼意思。”

坦格利安家族雖然傳承與維斯特洛大陸，但丹妮莉絲卻是土生土長的厄索斯人，在很小的時候就去了厄索斯。

她對於維斯特洛的凜冬並不瞭解，因為厄索斯基本上一直都是酷暑。

“我們的冬季很漫長。”

“短的時候會持續兩年，多數是三年的時間，最長的一次……冬季來臨了四年，聽說那次死了很多的人。”

雖然她早就對這件事有了心理預期，但聽到提利昂的轉述，還是仍然忍不住皺皺眉頭。

丹妮莉絲此時已經不懼寒冷，但仍然需要食物，雖然她可以很長時間不進食，但那是在吃的很飽的情況下。

現在似乎沒有時間再去給她準備足夠的食物了，因為現在已經進入了儲存期，凜冬對於丹妮莉絲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那剩下的兩年呢，我們怎麼辦。”

“七神保佑。”

提利昂聳聳肩。

“食物無法儲存那麼久，兩年已經是極限了。”

“有一些特殊的食物能夠儲存的更久，但是數量稀少，能否活下來只能聽天由命。”

“貴族們的儲備或許會更多一些，至於其他人……”

提利昂沒有言明，但丹妮莉絲卻已經很清楚了。

雖然丹妮莉絲站在平民這一面，但也不會命令貴族交出他們的儲備，事實上，丹妮莉絲並不是站在那一邊，她只是想更加正義，以及公平一些。

“對了，女王陛下，似乎北境……還有倖存者。”

“倖存者？”

“是的，有線報稱，他們似乎看到了瓊恩雪諾，臨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的私生子，他和少量身份不明的人曾經出現在沉睡之地附近，然後很快又消失不見。”

沉睡之地，荊棘之森，魔鬼叢林……那裡有著很多稱呼，但都是指一個地方，那片被沉睡魔咒所籠罩，鎮壓著異鬼的荊棘之林。

無數的屍骨，殘骸，並且仍然還活著的屍鬼與異鬼都在那片龐大的荊棘叢林下方，沉睡魔咒讓它們無法醒來，也將它們禁錮在原地。

北境中肯定還有漏網之魚，但這片荊棘禁錮著下方異鬼的同時，也阻攔了北境通往外界的道路。

就像是新的長城。

丹妮莉絲現在已經不怕異鬼了，她會飛，但如果異鬼復甦，對於這片大陸上的所有人來說仍然是末日般的災難。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但想了想後，丹妮莉絲卻突然有些好奇這個問題。

“小小鳥兒。”

提利昂語氣輕鬆，“瓦里斯留給我的。”

“瓦里斯？”丹妮莉絲對這個遠渡厄索斯的狼人首領還是有些印象的。

“他培養了很多小小鳥兒，但現在都用不上了，他怕他哪一天餓了，多年的心血就全部毀於一旦，所以在不久前來信，交給了我。”

“不得不說，這些人的確非常有用。”

丹妮莉絲搖搖頭。

氣氛頓了一頓。

重要的事情已經說完了，提利昂想要重啟新的話題，但咂咂嘴，一向能言的他卻又不知道什麼東西，能夠引起丹妮莉絲的興趣。

好在，這一次似乎他不再會像之前一樣，每次都無言的告退，因為很快的，上天就給了他一個足夠吸引丹妮莉絲的事情。

“那是……”

只聽得見寒風呼嘯的安靜之中，提利昂的雙眼驟然瞪圓，看著天際的盡頭，劃過的那一抹紅火的光芒。

一個彷彿火球似的東西正在天空中急速落下，距離君臨城不遠，但也不算近。

“……流星？”

提利昂有些不太確定的吐出他從易囂那裡學到的詞彙，聽上去似乎是天上的星星碎片掉下來了。

但丹妮莉絲卻搖了搖頭。

“不……”她說道。

出色的巨龍視野讓她可以看得更加清晰，很清楚的看到火球中的一切。

“不是流星。”

丹妮莉絲的雙眉蹙起，似乎帶著某種凝重。

“那是某種金屬制造物……”

她想到了一個存在遙遠的記憶深處，有些陌生和模糊，但卻又不會被忘記的詞語。

那是她帶著無垢者軍團漂洋過海，試圖跨越海峽，從厄索斯遠渡維斯特洛時，半路從天而降的存在。

“……救生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