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風琴聲飄揚在昏暗的城堡之中，為這座迴盪著黑暗的血腥城堡增添了一點人性的味道，閹伶歌手悠揚起伏的美妙聲線彷彿凝聚著世界上最美好的歌聲，甜美，有力而又清脆起伏。

濃郁的酒香彷彿能夠在杯中敲響清澈的叮咚聲，伴隨著蔓延至整座君臨堡的歌聲，匯聚成一曲濃郁而又香甜的交響樂。

瓦里斯心滿意足的等待著身邊的女僕為自己戴好餐巾，然後輕輕放下刀叉，盤子中的是一小塊牛排，與當初喬佛裡大婚時粗製濫造堪稱黑暗料理典範的冰與火國王盛宴不同，這塊牛排被烹製的十分精美，嬌豔欲滴，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動。

放下刀叉並不意味著瓦里斯節省，事實上，他現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拼搏而來的，藉助他善於抓住時機的敏銳目光，瓦里斯就如同冰與火中那些形形色色的貴族一樣，為了自己的未來和希望在七國的渾水中奮戰，所以他從不吝嗇享受現有的一切，更何況，半生不熟的牛排，跟對它們這種狼人的口味。

冰與火世界的鍛鋼技術並不先進，銀質或鐵質的刀叉用來切割熟食還行，像這種半生不熟的牛排，那真是難為它們了，就連這種音調與風琴十分相近的樂器和歌手，實際也遠沒有原世界的中世紀那麼發達，只是。。勉強入耳罷了。

肥胖而又白嫩粗長的食指在餐巾上輕蹭兩下，然後瞬間湧出黑漆漆的細短毛髮，變得膨脹起來，尖銳的指甲從指間伸出，散發著死亡的味道。

但是這一次，它收割的不是生命，只是食物罷了。

瓦里斯非常滿意的用狼人的食指將牛排分成小塊，然後輕輕一叉，放入口中，“嗯，那些廚子的技藝越來越精湛了。”他細細的嚼咽品嚐道。

他覺察到身邊的女僕有些瑟瑟發抖，瓦里斯非常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問道，“你不會覺得我正在吃的是人肉吧。”

女僕不敢點頭，但也沒有搖頭，只是非常畏懼的將腦袋垂在胸前，瓦里斯輕笑一聲，然後非常無奈，“君臨已經沒有太多的人類了，那麼這麼多肉可以讓我們吃，你們這些是僅存的奴僕，再說，我們也不是必須要吃人肉。”

“不必害怕，這只是牛肉罷了，君臨還有很多呢，沒人會吃掉你，頂多會被那些吸血鬼吸乾罷了。”

沒注意到自己的黑色幽默差點將女僕嚇暈過去，瓦里斯繼續享用著自己的午餐，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城堡深處的大門被推開了，隨著一聲沉重的悶響，又高又瘦的不速之客如幽靈般擠了進來。

“隔著三條走廊我都聞到了牛排的味道，看來，你還是接受了我的建議麼。”來的人慢慢走近瓦里斯的餐桌，他的身體大部分都隱藏在城堡的陰影中，看不清臉，但聽聲音，並不是非常蒼老。

“當然。”瓦里斯將牛排送入胃袋，“有更好的選擇，我為什麼不接受。”

他似乎沒有給來的人繼續交談的話題，但那人也不在意，“好吧。”他說道，“現在有了比這些都要好的選擇，那麼你。。是否要作出決定呢。”

“什麼選擇？”瓦里斯反問道。

“離開君臨，帶上你的狼人們，去蕩平周圍的城市，以你們的力量，那些脆弱的人類根本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你的族群會愈加壯大，而人類則會更加的弱小。”

這個人終於走出了城堡圍牆的陰影範圍，站在一小塊人皮牛皮混合成的窗簾下方，絲絲光芒順著君臨堡的空窗對映進來，照亮了他的容貌。

一個非常富有魅力的男人，看起來似乎在三十歲左右，既不顯得兇惡，也不顯得英俊的過分，但乍一看上去，卻會隱隱給人一種吸引之感，他的聲音非常富有磁性，而且，是一種倫敦腔的饒舌感。

瓦里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輕輕用手指刮著餐盤，發出令人不舒服的刺耳摩擦聲，良久之後，他突然問道，“傑米先生，和那兩位女士離開了？”

對面的男人露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是的，他們走了，就在不久前。”

“所以。。現在整個狼人的族群都在我的統治下，大部分的吸血鬼也臣服於我，而你現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讓我對這世界伸出獠牙？”

“當然。”這個男人沒有否認，他輕鬆的說道，“你又不是不清楚，君臨這座號稱堅不可摧的城堡對你們根本沒有意義，憑狼人的力量，你們想去哪裡都可以，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攔住你們的腳步，所以，為什麼要待在這裡呢。”

瓦里斯淡淡了看了他一眼，然後放鬆下來，他靠在椅子上，有些顯得很沒精神，“路西法，路西法星辰，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能從傑米的言語中猜測出來。。你並不一般。”

“嗯哼。”面前的男人還是那種不鹹不淡的輕鬆神色，帶著些許玩世不恭的笑容，又有少許誘惑般的友善，他沒有否認，也沒有因為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也表現出倨傲，“哇真讓我吃驚，你們還談論過我。”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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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標是那個巫師？”瓦里斯又問道。

“沒錯。”路西法點點頭，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但是。。你看上去就像個普通人，或者說，就是普通人。”瓦里斯平靜的指出這點，“所以你打算怎麼對付他，透過我們麼？”

“噢不不不。”路西法像是恍然大悟般的搖搖頭，連忙說道，“你說的沒錯，因為某些無法抗拒的原因，我雖然來這裡了，但是。。並不是真正的我，當然，也沒有能力。”

“我並不需要你們的幫助，你看，我也從來沒有提議讓你與他進行敵對，再說，我不是還有魔法麼，你也見到了。”

瓦里斯繼續保持著沉默，他能夠掌控君臨，登上七國國王位置的鐵王座，不是因為他擁有過人的武力，也不是他背靠龐大的家族，而是他的腦袋，和他小心翼翼，至始至終保持著平衡地位的眼光和手段，在加上一點點機遇和運氣，才成就了他。

所以在瓦里斯成為狼人的統治者，這群怪物的最高領袖，始祖之後，他仍然沒有大意，因為他深深知道這個世界有更可怕的存在，當年先民的力量有多可怕，凝聚在一起甚至驅逐了綠先知，但仍然被坦格利安家族的真龍所征服。

更何況，大陸現在已經紛亂不堪，北方的異鬼正在蠢蠢欲動，說不定哪天就會接到死人浪潮滾滾而來的軍情，臨冬城和史坦尼斯兩大王國隱患都沒有動靜，瓦里斯可不相信他們倆是一起同歸於盡了，一定是北境出現了不為人知的變化。

而且真龍女王丹妮莉絲已經登陸，甚至同行的還有那名巫師，從他們一登陸雨林附近瓦里斯就接到線報，他們的力量比以前更強大了。

巫師，異鬼，大陸上隱藏的力量正在緩緩浮現，曾經掌握整個七國情報來源的瓦里斯甚至比無面者更清楚這些東西的可怕，他可不想惹上某些強大的存在，然後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比如說。。面前這位。

“你的魔法。”瓦里斯重複道，“我見識過了，的確很不錯，只需要借用少量狼人的生命就可以召喚出更多的狼人。”

“不過。。如果沒記錯的話，今早我的小小鳥兒已經傳回情報，你的魔法狼人軍團已經全軍覆沒，我覺得，就算我給你更多的狼人，你也無法消滅他。”

“我們都是聰明人，你我都知道，那個巫師是一個非常謹慎的傢伙，他一定發現了你的存在，我覺得，與其耗費大量的精力去對付他，不如先考慮考慮你自己，如何面對他接下來的反攻。”

路西法的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但語氣卻有些古怪，“聰明人是麼。”他重複道，“沒錯，你，我，還有他，我知道他會發現我，畢竟，我的同族在撤離時，留下了那麼濃郁的種族特徵，他不會看不到。”

當瓦里斯聽到同族兩個字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但眼睛的深處卻有了輕微的波動，路西法繼續盯著他向下說道，“我甚至知道，當他發現這點時，他的心情會多麼的憤怒，會去思考自己到底受到了什麼樣的魔法。”

“但我不覺得他會發現。”路西法臉上的笑容愈加溫和，“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害他，真的沒有過。”

“我知道他在渴望什麼。”路西法的聲音突然有了少許的提高，“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一個完整的靈魂，這意味完整的感情，而我可以給他，並且，我正在給他。”

“他用了我放在那裡的大量靈魂，那不是什麼陷阱，也不是惡魔的欺詐，只是一份友善的饋贈罷了，讓他能夠在同伴的危難時刻拯救他們，你看，他收穫了友誼，這是一份非常珍貴的感情，只有人類才能體會得到。”

“我是個好人，我知道很多人的渴望，而我可以滿足他們，就像我知道你在渴。。”

“行了。”瓦里斯突然打斷路西法的長篇大論，“我對你和他的恩怨不感興趣。”他說道，“就像我對這趟渾水沒有興趣一樣。”

“感謝你對我的坦誠相見，所以。。我覺得你已經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了。”這次換做瓦里斯再次掛上平淡的笑容，“我不會命令狼人離開君臨的。”他說道。

“狼人需要狩獵，獵食，我不會阻止，但我同樣也不會下令攻擊君臨的周邊城市。”

“我相信，附近的貴族在得到確切訊息後，不會有不開眼的人攻擊君臨，因為根據我的情報，附近城市的駐軍，沒有一個是白痴。”

“無論你有什麼樣的打算，很抱歉，那都跟我沒關係了，因為我覺得，我自己足以掌控族群的狼人，你的選擇，未必就是更好的。”瓦里斯緊緊盯著路西法的雙眼，“這次交談很愉快，路西法，星辰，先生，但我希望，下一次，能夠更愉快一些。”

瓦里斯做出了送客的表示，就像他說的，他不會帶領狼人參與進大陸的渾水中，他知道這次丹妮莉絲的目標就是自己，但相信，那個巫師會做出更理智的決定，就算不看在傑米的面子上，提利昂也會給於自己幫助，而自己，同樣也十分有理智。

他對鐵王座不感興趣，甚至離開維斯特洛都可以，反正憑藉他的實力，在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生活的有滋有味，所以本質上，他與丹妮莉絲並沒有衝突。

瓦里斯與傑米交談的不多，傑米對路西法瞭解的也不多，但根據易囂當初的三言兩語，還有路西法無人不知的大名，傑米還是告訴了瓦里斯不少的情報，其中被嚴重強調的一點就是，要小心，這可是一個善於欺詐的傢伙。

所以無論他懷有怎樣的目的，瓦里斯都不打算去理會他，這樣一來，無論路西法的目標是什麼，都不能借用狼人來達成了。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殺死他，路西法的魔法已經足夠讓瓦里斯警惕。

交談進行到這裡，顯然非常的不愉快，但路西法依舊面帶微笑，彷彿從未被拒絕過，他微微躬身向後一退，然後腳步輕靈的離開了這裡。

只是走了兩步之後，他就突然轉過身，像是險些忘記了一樣問道，“噢對了，瓦里斯閣下，你知道艾莉亞的下落麼，就是那對吸血鬼身邊的小女孩，艾莉亞史塔克。”

“她。”瓦里斯愣了一愣，關於艾莉亞的下落，他還真知道，而且也不介意賣給路西法一個人情，畢竟，兩面交好給自己留有餘地，一貫是瓦里斯在君臨的處事風格，就算在他成為狼人之後也沒變過，再說，只是一個小女孩的下落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艾莉亞跟著三人一起離開了。”瓦里斯輕聲說道，“這是在很久以前就確定下來的事情，他們會帶著她一起離開。”

“是麼。”路西法聞言微微眯起眼睛，“一起離開，我知道了，多謝。”他微笑著點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