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部長談話

聽了呂筱仁的意見後，葛洪濤從呂筱仁所說的角度對寧秀的情況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但葛洪濤決不會僅僅是聽呂筱仁的一面之辭，他仍然按照他自己的計劃，帶上市州幹部處處長一起專程到了一趟寧秀。他要親自聽聽寧秀幹部對寧秀現在情況的介紹。

葛洪濤到寧秀，並沒有大張旗鼓，而是做得非常隱秘。到寧秀後，他首先找到胥忖朱，一方面是給胥忖朱說明自己此次到寧秀的目的，聽取胥忖朱個人的意見，另一方面他也要專門給胥忖朱打招呼，要他不能對外說自己這次到寧秀的目的。

胥忖朱沒有想到葛洪濤會親自到寧秀，事前也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來了後，雖然給自己介紹了他這次來寧秀的目的，但卻特別要求自己不能對外面的人說。還說他會給他見過的每一個人都打這個招呼。葛洪濤弄不清葛洪濤為啥搞得這麼神神秘秘。胥忖朱是希望葛洪濤到寧秀後能夠大張旗鼓地宣揚一下，這樣，對自己會更有好處。胥忖朱知道，寧秀的多數幹部都知道葛洪濤與自己老丈人的關係，他來寧秀，肯定就是為自己站臺，自己也好借這個勢，做自己的文章。但好不容易等到葛洪濤來一趟，卻又搞得象見不得人一樣。胥忖朱的心裡就覺得不爽。

不過，來了總比不來好。葛洪濤既然來了，並且還要聽自己的意見，胥忖朱就得就正好把自己對祁一徵的不滿全盤端出來。

因此，在給葛洪濤談自己的意見時，胥忖朱把方方面面的事都給葛洪濤談了。從工作上，到與祁一徵之間的私人關系上，從正面的衝突，到私下裡的衝撞，從他個人與祁一徵之間的矛盾，到市委和政府之間的糾葛，胥忖朱都說到了。胥忖朱把自己和祁一徵之間關係不協調的原因全部歸罪到祁一徵身上，說祁一徵藉助他的資歷比較老的條件，在寧秀倚老賣老，既不把年輕幹部放在眼裡，也不把他這個書記放在眼裡，凡是總認為只有自己對，其他人都沒有道理。胥忖朱還說，祁一徵為了達到他個人目的，在寧秀搞團團伙夥，拉幫結派，最典型的就是這一次寧秀的幹部推薦，完全是祁一徵在底下做手腳的結果。

在這個問題上，胥忖朱和呂筱仁的觀點和認識完全一致，他們都只從別人那裡找原因，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在這裡面有些什麼問題。當然，他們兩人能夠走到一起，也應了“一丘之貉”這個成語。

對於才到寧秀不久的李聿民，胥忖朱認識，這個人雖然能幹事，但政治意識差，組織觀念弱，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眼中只有政府，而沒有市委。對寧秀現有班子的情況，胥忖朱認為市委比政府班子強，胥忖朱說：“特別是呂筱仁到市委任職後，市委班子的力量明顯增強，特別是市委在決策上，更容易形成統一意見。”對於呂筱仁，胥忖朱現在完全把他當成了寶貝，覺得自己是片刻都離不開一樣。也因此，哪怕是葛洪濤單獨找他談話，完全可以放開思想來的事，胥忖朱都沒有忘記忘記給呂筱仁說好話。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胥忖朱現在對於呂筱仁的依賴。

在聽取祁一徵的意見時，葛洪濤感覺又完全不一樣。對於現在寧秀的這個班子，祁一徵認為總體上還是好的，多數同志都是兢兢業業不說，也能夠從工作的大局出發，立足自身工作實際積極開展工作。祁一徵特別說到李聿民，覺得這個同志思想素質好，業務能力強，開拓精神高。工作紮實，敢於堅持原則，也敢於較真碰硬。到寧秀後，分管的政府常務工作有很大的起色。特別是在解決寧秀拆遷難這個問題上，可以說起到了根本作用，不僅破解了寧秀一直以來在建設上存在的瓶頸問題，扭轉了過去寧秀在拆遷問題上的不良風氣，而且也基本解決了以往在拆遷上存在的腐敗問題，寧秀的幹部和群眾都此都是拍手稱快。

祁一徵認為，寧秀班子存在著比較明顯的問題。祁一徵毫不隱諱地對葛洪濤說：“現在寧秀的黨政班子存在比較明顯的問題，那就是不協調。當然，現在這樣的問題我作為政府班子的一把手，也作為市委的副書記，我個人有很大的責任。對此，我不推卸也無法推卸。但出現這種問題的原因，我有責任但又不完全在我身上，有些問題是我自己想克服但又無法克服。特別是呂筱仁同志到市委擔任副書記後，實事求是地講，他起了一些負面作用。他和胥忖朱同志兩人，可以說一個特別膽大，一個又特別聰明，這兩個特點如果能夠完全用在做事謀業上，應該是非常不錯的。但毫不客氣地講，他們兩人都在各自打著自己的算盤。就如上一次的推薦一樣，實際上，當時省委組織部的市州處史處長已經把相關的政策規定說得非常清楚了，但胥忖朱同志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就非要堅持必須要把呂筱仁排在李聿民同志的前面。一個推薦排名有多重點，我想葛部長比我們更清楚。更何況在第一輪推薦時，按照姓氏筆畫順序排列，李聿民同志就排在呂筱仁同志的前面。我個人認為，正是因為胥忖朱同志不按規定的一味堅持，使一個本來非常簡單的常委會搞得僵持起來，一直弄了四十多分鍾，在這個過程中，常委會上的爭論就被傳遞到了還等在會場的參會人員那裡，如此一來，參加會議的一些人員有心裡就產生的反感，在第一輪推薦中投了其他同志的人，在第二輪中就把票投給了李聿民，使得出現了這種完全出乎各方面意料的結果。說出乎意料，只是針對已有的推薦意圖而言，實際上這也是民意的一個體現。李聿民同志到寧秀後所做的工作，寧秀的幹部群眾都是有目共睹的，這次推薦，在第二輪時他的推薦票超過呂筱仁，也是大家對他到寧秀後短短幾個月起得的工作成績的一種肯定。我想有關李聿民到寧秀後的工作情況，葛部長已經多少有些瞭解。象李聿民這樣的同志，實事求是地講，在寧秀還很少。我個人認為，寧秀要發展，就是要靠李聿民同志這樣的人。因此，對於寧秀的班子，我個人覺得，為了有利於寧秀的發展，應該儘早採取措施進行適當的調整。我說這個話，希望葛部長不要誤會。我個人的情況你清楚，我的最大願望就是回到我的老家，以便能夠照顧我年邁的母親。雖然作為一個黨員應該服從組織的安排，但作為一個具體的社會人，我還是希望能夠在年事已高的老母親那裡盡盡孝。老太婆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而我自己年齡也比較大了，說句真心話，在仕途上，我個人的想法已經基本上沒有了，就是現在在市長這個位置上，也只是在按照我個人的基本品性和一慣作風在做事，前幾年的那種拼搏精神和進取意識已經減弱了很多了。”

應該講，祁一徵的一番話，完全是他個人內心裡的真實想法。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應該在組織部長面前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而是把自己內心裡的真實想法原原本本地在葛洪濤面前進行了坦露。這實際上也是祁連山徵一慣的品行：說實話，辦實事。哪怕是在涉及到自己個人利益的時候也是這樣。

雖然葛洪濤並沒有說出他這一次到寧秀的真實目的，但以祁一徵在官場上的經歷，心裡非常清楚作為組織部長的葛洪濤到寧秀的目的：就是希望透過對班子情況的瞭解，對寧秀幹部的瞭解，為下一步調整寧秀班子做準備。

對於祁一徵，葛洪濤一直就比較認同。如果不是因為在寧秀涉及到一些自己的私人問題，葛洪濤擔心讓祁一徵來主政寧秀的，可能會把以往的問題翻出來，從而影響自己的話，祁一徵可以說是寧秀最合適的市委書記。對於祁一徵的人品，對於祁一徵的能力，對於祁一徵的工作現實表現，如果客觀公正地評價，祁一徵也是一流的。但正因為祁一徵的正直正派，使葛洪濤對祁一徵有一些顧忌。

葛洪濤對祁一徵的態度，也充分說明了“嶢嶢者易折，皎皎者易汙”的道理。葛洪濤就擔心因為祁一徵的正直正派，擔心讓他在寧秀當了一把手後，如果查出了自己問題他不會包容，因而對重用祁一徵也有所顧忌。

在寧秀，葛洪濤還聽取了市人大、市政協班子主要領導的意見。

透過這一次親自聽意見所瞭解到的情況，葛洪濤感覺到寧秀的問題確實是不容易忽視，市委和市政府班子之間的不協調已經成為了寧秀公開的秘密，祁一徵雖然是政府的一把手，但其影響力卻遠超過胥忖朱。呂筱仁到市委擔任副書記後，胥忖朱的力量有所增強，但由於兩個人都私心比較重，沒有在寧秀形成好的口碑，相反大家都覺得胥忖朱和呂筱仁兩人應該全部調整，否則將會遺害寧秀，嚴重影響寧秀的發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