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周白,方餘。
三個普通的名字。
都是年近四十的人,公司裡的老資歷,然而放在這世界洪流中便顯得微不足道,渺茫如塵埃。
他們的確仗勢欺人,對新人頤氣指使,但這不是致死的罪,那個名叫謝建青的男人只是不想死而已,其餘一切,都是藉口。
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或許已經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但做了便是做了,每個選擇都會遭來後果,不會有回頭的可能。
而如今,該做出新一輪的選擇了。
陳三還沒到四十歲,鬢角卻有些斑白,滿是皺紋的臉上時刻沒有一絲表情,是個頗為嚴肅古板的人。
“遊戲……”他喃喃出這兩個字,在他記憶中,這是頗為遙遠的兩個字,遠在孩提時分。
他已經過了與遊戲兩個字產生關聯的年紀……如果真要說有的話,那便是自己孫兒玩遊戲的時候,會背著手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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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這兩個字找上了門來,要讓他做出抉擇。
“靈氣復甦,一個又一個的怪物,這個世界,我當真是要看不透了。”他喃喃,臉上禁不住露出氣憤神色,“現在的年輕人,為何就不能靜下心來,偏偏要搞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來!”
這有些偏激了,靈氣復甦是天地大勢,如洪流般滾滾席捲而來,不是誰可以推動,不是誰可以阻擋。
發洩一通之後,他忽然沉默下來,良久之後方才繼續道:“當怎麼辦?”
“寫出三個名字……我便不必死,可我這樣的老東西,已經將要被時代拋棄了,還苟延殘喘著做什麼呢?”他撥出一口濁氣,緩緩閉上雙眸。
桌上那張紙被他雙手拿起,撕個粉碎,粉塵沸沸揚揚灑落,被他一巴掌扇入垃圾堆中。
然後他才閉上了眼眸,靜靜等候死亡的來臨。
或許他並不是在欺辱謝建青,只是太過死板,不知變通而已,他或許的確有不對的地方,但至少從始至終,都算得上無愧於心。
這座屋子再度恢復了靜謐,忽而響起哭泣聲,此起彼伏,最終又沒了蹤影。
於滔天的時代洪流中,這樣一個人的死實在算不得什麼,掀不起一絲一毫的浪花。
……
周白今年三十八歲,是個略有些肥胖的中年人,臉色卻有些病態的蒼白,眸光當中,閃爍著興奮的光。
對有些人而言,這場遊戲是災難,可對另一些人而已,卻是天大的好事。
“好!好極了!”周白興奮地自語喃喃,桌前擺著的除去那張白紙之外,還有剛剛採摘的明前龍井茶,是他一個懂事的下屬送來。
若謝建青也能如那位下屬一樣懂事,或許也便不會遭至後來的結局。
“那三個傢伙踩在我頭上這麼久,如今也是時候下地獄了,這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們幾個蠢貨,竟然敢跟我作對。”他嘴角露出獰笑,動筆之時毫不猶豫,甚至覺得三個名字不夠,寫完之後微微一頓便繼續動筆。
但接下來的字跡無論如何都無法顯現,他這才嘆息一聲,只能作罷。
“如此一來,副經理的位置便非我莫屬了。”他喃喃,露出獰笑,將滾燙的龍井茶一口飲淨,有茶葉誤入了嘴裡,便狠狠咀嚼起來,覺得食之無味,便隨意吐向窗外。
窗外,是澄澈的月光,照耀著陳三,也照耀著周白。
還照耀著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