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慧馬國遊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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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灰馬和栗色小馬感到最困惑的,似乎是它們發現我身體的其餘部分與“野猢”差別很大,這主要是因為我身上穿著衣服,而它們根本沒有衣服的概念。栗色小馬用它的足趾夾了一股樹根遞給我,我伸手接過,嗅了嗅,又很有禮貌地還給了它。它又從“野猢”的窩裡拿來一塊驢肉給我。我很厭惡地別過頭去。它把驢肉丟給那只“野猢”,“野猢”便貪婪地把它吞吃了。接著,栗色小馬又拿給我一把乾草和一把燕麥,可是我搖搖頭,表示這兩種東西也不是我的食物。事實明擺著,要是我遇不到一些我自己的同類的話,我是非餓死不可的。灰馬似乎覺察到了這一點,便把那匹“野猢”打發回它的窩裡去。接著,灰馬把前蹄放到嘴邊,又做了別的一些動作,問我要吃什麼東西。可是我無法做出一個使它能理解的動作回答。就在我們這樣互相打著啞謎的時候,一頭母牛從我們旁邊走過。於是我指著母牛,表示我想上前擠它的奶汁來喝。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因為它領著我回到那座房子,命令一匹擔當僕人的母馬開啟一個庫房。只見房裡擺著許多裝滿牛奶的陶罐和木罐,它們都排列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那匹母馬給我倒了一大碗牛奶,我很開心地喝了起來,立時覺得神清氣爽。

大約是中午時分,我看到一輛由4只“野猢”拉著的像雪橇一樣的車子向這座房子駛來。車子上坐著一匹老馬,似乎是匹很有地位的馬。它是應邀前來與我的灰馬主人一起共進午餐的。它們在那間擺設得最好的房間裡進餐,第二道主菜便是牛奶煮燕麥,那匹老馬喝熱的燕麥牛奶,其餘的馬則喝涼的燕麥牛奶。它們的食槽就擺在房間中央,圍成一個圓圈,分成幾個空格,馬兒們就坐在稻草堆上。食槽中間有一隻大草料架,架子上有許多尖角對著每格食槽,使每匹馬可從各自的尖角吃到各自的草料,喝各人份額內的燕麥牛奶粥。大家都顯得彬彬有禮,秩序井然。灰公馬命我站在它的旁邊,它和朋友熱烈地議論著我。那匹老馬時不時地注視著我,一再重複“野猢”這個詞。

我的手上戴著手套,那匹作為東道主的灰馬看了,似乎覺得很困惑,想弄清我在自己的“前腳”上到底玩了些什麼花樣。它用前蹄在我的手上觸了三四次,好像想弄清其中的秘密,讓我的雙手恢復原貌似的。我遵命照辦,把手套脫下來塞進衣袋裡,而這個動作卻引起了更多的議論。我看到,宴席上的馬兒對我的舉動很感興趣,顯然我的舉動產生了良好的效果。我受命念出我學會的幾個單詞,它們則一邊進食,一邊由主人灰馬教我念“燕麥”、“牛奶”、“火”、“水”和其他一些事物的名稱。因為我年輕時就是一個學習各種語言的能手,所以我跟著它學習發音並不難。

宴會結束後,東道主灰馬把我帶到一旁,邊說邊比劃著要我瞭解,我沒吃一點東西使它很擔心。它們稱燕麥為“囫圇”,這個詞我練習了兩三遍。我雖然一開始便拒絕吃燕麥,然而事後一想,我可以用燕麥來製作麵包。有了麵包和牛奶,就可以維持我的生命,也可逃出這個由馬統治的國家。灰馬立刻命令一匹當僕人的白母馬,用木盤盛給我許多燕麥。我把燕麥拿到火爐邊儘量烤熱。然後用手搓擦脫去麥殼,再把麥殼去掉,把麥粒倒在地上。我便蹲在兩塊石頭上將麥粒碾碎。拌上水,後將麥粉弄成糨糊狀做成一隻大餅,再拿到火爐上烘烤。最後,趁熱就著牛奶吃起來。雖然燕麥餅在歐洲的許多地方是一種很普通的食品,但我做的這塊燕麥餅初次吃起來卻毫無味道。但是,慢慢地也嚼出點滋味來了。

天黑了,灰馬主人下令為我安排一個過夜的地方。它距主人的屋子只有6碼遠,跟住著“野猢”的畜棚隔開。我在地上鋪了些稻草,和衣而臥,居然鼾聲如雷地熟睡起來。

我想學習慧馬的語言。對此,我的主人灰馬和它的孩子們,還有它家裡的僕人都樂意教我。我指著每件東西要求它們說它的名字,暗地裡又把這個名字記到我的旅行筆記裡,並常常請求這個馬家庭的成員反覆說出這些名字,糾正我不準確的發音。在學習語言這件事上,這個馬家庭的下等僕人——那匹栗色小馬時時準備幫助我。

我的主人灰馬的好奇心很強,脾性也很急躁,所以它花了許多空閒的時間教我學習它們的語言。後來它告訴我,它當時就認定我是一隻“野猢”,可是我的教養、禮貌和愛清潔的習慣,卻使它感到驚奇,因為這些集中在一起的特點是那些被稱為“野猢”的野獸所沒有的。最使它感到困惑的是我身上穿的衣服,有時它會這樣想,那些衣服是不是我身體的組成部分?因為我總是等到它們全家睡著時才會脫衣服睡覺,清晨它們還未醒來時我又把衣服穿上。我的主人想讓我親口告訴它有關我的故事。為了加強記憶,我便將所學到的慧馬的語言都用英文字母記錄並翻譯出來。經過一段時間後,我又試著在主人在場時也做這種語言記錄。但我卻要花費許多口舌向它解釋我在做什麼,因為慧馬國的居民沒有絲毫關於書籍和文學的概念。

大約過了10個星期,我就能聽懂灰馬提出的大部分問題了。3個月後,我已經能用它們的語言給它做出相當正確的回答了。灰馬最大的好奇心是想知道我是從它們慧馬國的哪個地方來的?又是如何學會做一隻有理性的動物的?我回答說,我是從海外一個遙遠的地方來的。和我一起還有許多跟我同類的人,我們乘坐一隻用木頭做成的中空的大容器在海上航行,我的同伴們強迫我在海濱登陸,丟下我自己一人聽天由命。它回答說,我一定弄錯了,因為在它們的語言中沒有用以表達謊言或虛偽這類意思的詞兒。它認為,在大海的另一邊不可能有另一個國家,而世上也不可能有這樣一種動物,它們能乘坐一隻木頭容器在海上漂浮到它們想要到的地方去。

我對灰馬主人說,我的語言表達能力很差,不過我將儘快地加以改進,但願不久之後,我就能告訴它許多有趣的事。它也很高興地指示它的伴侶母馬和它的子女以及它家中的僕人們,利用一切機會教我學習語言,而它每天也要花兩三個鐘頭親自教我學習說話。它的隔壁住著幾匹有身份的公馬和母馬,它們聽說有只“野猢”能講慧馬國的語言,從其言行舉止中似乎還可見某種理智的光芒,便常常到我們家裡來做客。這幾個高貴的鄰居喜歡跟我講話,它們向我提出許多問題,而我能回答的都給以回答。從這些交往中我的說話能力大大提高。因此我來到該國5個月後,就能聽懂全部的馬語,也能很流利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有一天早晨,我的灰馬主人派它的貼身僕人——那匹栗色小馬來請我。當它來到我床邊時,我尚酣睡未醒。我的衣服掉在身邊的地上,胸上只蓋著一件襯衫。我被它的吵鬧聲驚醒,注意到它有點語無倫次地傳達著主人的命令。它回到灰馬主人那裡,大驚失色地將它見到的令它大惑不解的情景告訴了主人。我立刻意識到出了差錯,因為當我穿好衣服前去陪伴灰馬主人閣下時,它便問我,它的僕人向它報告的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睡覺時的樣子與我平時出現的樣子不同?

為了儘可能將我自己與那些可詛咒的“野猢”區別開來,我一直隱藏著我穿衣服的秘密,現在我發現這個秘密已保不住了。另外,考慮到我的衣服和鞋子很快就會穿爛因為它們已經磨損得很厲害了,所以我必須從“野猢”和其他動物的毛皮上想辦法補充,這樣我全部的秘密都將暴露無遺。於是,我對灰馬主人說,在我出生的國度裡,那些跟我同類的人總是用某些動物的毛皮進行藝術加工後穿在身上,以抵禦惡劣的天氣乍冷乍暖的變化。要是它發下命令,我將立刻讓它深信無疑。它說我的建議很有趣,只要我高興就儘管去辦。於是我先解開大衣的紐扣脫下大衣,然後脫下背心、鞋子、襪子和騎馬褲,我把襯衫退到腰部把它當做腰帶扎在腰上。

我的主人灰馬懷著極大的好奇心和讚賞之情觀看了我這場*****它用蹄趾把我全部的衣服一件一件地都撿了起來,仔細地檢查一遍;接著它輕輕拍拍我的身子,又前前後後、忽左忽右地看了我幾次。然後下結論說,我是一隻“野猢”無疑。但是,從我的柔軟、白淨、光滑的皮膚,從我身上有幾個地方長有毛髮,從我的前後腳上沒有爪子,走路時又完全依賴後腳這些特徵來看,我與“野猢”又是有區別的。它不想再看下去,便叫我重新穿上衣服離開,因為我已凍得瑟瑟發抖了。

我向主人灰馬表示,對於它把我當做醜惡的野獸“野猢”這一點使我感到很不愉快。因為我對“野猢”是非常討厭、輕蔑的。我求它不要對我使用“野猢”這個詞,並吩咐它的家人以及前來看我的朋友們也不要用這個詞稱呼我。我同時還要求它保守我穿衣服的秘密,因為除它本人之外,可能還沒有別人曉得我身上穿著一層虛假的衣服,由於栗色小馬已經看到我沒穿衣服的樣子,所以我懇求主人閣下命令它也要保守這個秘密,因為我的這套衣服目前還得繼續穿下去。

對我的這個請求,我的主人灰馬很仁慈地表示同意,於是這個秘密便一直保持到我的衣服開始破爛,不得不讓幾位發明家為我設計新裝為止。同時,灰馬希望我發揚勤勉好學的精神,繼續學習它們的語言,因為它對我的說話能力和理智,比對我的身體是否有什麼衣服遮蔽一事更覺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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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當我在灰馬身旁的時候,它除教我學習語言之外,總會向我提幾個與我有關的問題,對此我則儘可能給它滿意的回答。從我的回答中,它對我已有了一些瞭解,雖然並不是很全面的瞭解。

灰馬問我在我們那裡是否有慧馬存在,它們從事什麼職業?我對它說:“我們也有許多慧馬。夏天,它們在野地裡吃青草;冬天,則待在家裡吃乾草和燕麥。”我的灰馬主人說:“我明白了,不管“野猢”自認為具有多少理性,慧馬還是你們的主人。”

我說,你們這裡稱為慧馬的統治者,在我們那裡叫做“馬”——它是我們人類擁有的一種最慷慨、最美麗的動物,它們有過人的力量和敏捷。當它們為某些有地位的人所佔有時,便被用來從事旅行、賽跑或拉車等勞作;它們受到仁慈細心的照顧,只有在病倒或得了蹄炎時才被主人賣掉,改做各種苦役直到老死。我們的馬死後,馬皮被剝下來,按質論價賣掉,留下屍體任由狗和猛禽吞噬。至於普通的馬卻沒有這麼好的命運,它們屬於農民、車伕或別的人家所有,它們從事艱苦的勞役,吃的食物也很差。我又盡我所能描述我們騎馬的方式,描述馬鞍、馬籠頭、踢馬刺和馬鞭這些馬具,以及車輪的形狀和作用。我還說,我們把一種叫做鐵的堅硬的材料做成的鐵板釘在馬掌上,以保護馬蹄踏在石子路上時不易損傷,因為我們常常騎著它們在石子路上旅行。

我的主人灰馬聽後非常憤慨,它奇怪我們怎麼膽敢冒險坐在慧馬的背上?它認為,就是它家體質最弱的僕人,也能把最高大的“野猢”摔下地來,它會躺在地上滾過去把那只野獸壓死。我回答說,我們的馬從三四歲起便接受訓練,按我們的要求學習完成各種不同的任務。如果其中有哪匹難以駕馭,我們便把它打發去拉車。年輕的小馬如果太調皮,便要遭受嚴厲的鞭打,受到應得的懲罰。不過請主人閣下注意,我們的馬與貴國的“野猢”相比,聰明不到哪裡去。

為了讓我的灰馬主人正確理解我說的話,我挖空心思用許多委婉的語句進行闡釋。因為慧馬的語言詞彙並不豐富,這是由於他們的要求和感情比我們人類更少的緣故。它認為我們對待慧馬太野蠻了。它想知道,那些與我生活在一起的人類,是否長得跟我或那些“野猢”很相像。我向它解釋說,我與同齡人的體形大小是一樣的,只是年輕人和女人要比我更溫馴柔順,而女性的皮膚一般是白如凝脂的。它說,我的確與其他的“野猢”有區別,身子乾淨得多,也不像它們長得那麼難看。不過它認為,我與“野猢”相比,又有不及之處:我的指甲不論生在前腳還是後腳都是沒有用處的,等等。不過,它說它決定不再討論這件事,因為它更想知道的是我的冒險故事,瞭解我出生的國家以及我到此地之前所發生的和我所經歷的事件。

我說,我的父母住在一個叫英格蘭的海島,這個海島距離慧馬國很遠,即使它最有力氣的僕人也要走一個太陽年才能到達。我接受教育成為一個外科醫生,專門醫治在意外事故或暴力事件中身體受到傷害的人。我的祖國由一位被稱為女王的女人統治著。我離開英國到海外尋求財富,以便回國後能養活自己和家人。在我最近的一次航海中,我是船長,手下有50個“野猢”。

他們中有許多人在海上死掉了,我不得不從幾個國家挑選另一些“野猢”來補充他們的空缺。我們的船兩次碰到沉沒的危險:第一次是遇到大風暴,第二次是撞到礁石。說到這裡,我的灰馬主人插嘴問道,在我承受了那些損失和危險之後,我如何能說服不同國家的陌生人跟隨我去冒險。我說,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他們之所以被迫遠走他方有的是因為貧窮,有的是因為犯罪。他們沒有一個敢返回自己的祖國,因為他們害怕被絞死或在監獄裡被餓死,所以他們都需要在另一個地方找個活命之地。

在談話中間,我的主人灰馬有幾次興奮地插嘴提問,我則用許多比喻向它說明各種罪行的本質,我們的船員中多數就是因為犯了這些罪行被迫逃離他們的祖國的。經過這樣一番解釋之後,它就像一個看到前所未見,聽到聞所未聞的事物的人那樣,既吃驚又憤慨地瞪起了眼睛。凡談及權力、政府、戰爭、法律、懲罰以及其他上千種該國語言所不能表達的術語,我的灰馬主人幾乎都無法理解。它希望我將我們稱為歐洲的那個世界,特別是我自己的祖國的情況向它做些具體的說明。

我盡我所能將歐洲的全部情況擺在它的面前。我談到歐洲的貿易和製造業、藝術和科學的情況,我向它敘述了奧倫治親王領導的革命。在這位親王的領導下,英國與法國進行了長期的戰爭,親王的繼承人,也就是現在在位的女王又如何繼續他的征戰業績,在這場戰爭中,約有100萬“野猢”被殺死,100多座城市被毀,300多艘船隻被焚燒或沉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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