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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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雲楓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總能讓該死的人得到懲治,讓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讓這世上儘可能圓滿的事情完好。可越是這樣,他心裡的孤獨之意就越明顯,回首來看他現在除了羨慕嫉妒,一無所有……

“對了,這個東西還給你。”狄雲楓取出那本《寒鋒刀法》遞給百秀安:“我雖已找到了適合他的傳人,但你還沒死,不如你自己去收他為徒好了。”

“我?……收徒?”百秀安搖了搖頭:“我還沒那個資格與準備收徒。”

“以你死脈的修為,以及凱旋英雄的名號,在陽門開峰立主應該不成什麼問題的,”狄雲楓將手中的空酒壇子往山下一丟,起身抖擻身上的雪,“明天我會讓那個孩子來找你,他真的是個好孩子,你要相信我狄雲楓看中的少年絕不會錯。”

“你狄雲楓推薦來的人就算只有一條胳膊一條腿,我百秀安照樣能將他教得生龍活虎!”

百秀安卻沒有起身的打算,他盤膝而坐,醉酒之意全無,並閉上眼緩緩道:“狄兄,這十年來我終於能領悟你所說的道法自然粗意,我能突破生脈絕大部分的功勞都在於自己的道心感悟。”

狄雲楓淺笑道:“不論是修靈還是煉武,身體力行只是入門,身體達到一定高度後便會步入瓶頸期,對於靈脩而言瓶頸便意味著生死,有人窮極一生都無法跨越,而有人一點就通更上一層樓。試問那些一生迷茫之人他們就真的是笨蛋麼?其實不然,那些人可做到瓶頸極致,就證明他們在實力很強很強,唯一差的就是腦子不開竅!”

百秀安欣然論道:“狄兄說得極對,死脈之後的天脈,必須身懷天人感悟,那個時候天人可撞扣天門廣開一個屬於自己的天宮,神兵利器,三魂七魄,天人合一!”

“是麼……”狄雲楓呢喃,先前有見天脈高手打架,直接一手指天,從天宮召喚神兵利器!那一種天人境界感覺又是如何呢?

“喂!你們大半夜為何不去休息?”

有人來了,聽聲音應該是個中氣不足的男人,或者說她是一位熟人。

狄雲楓背過身,緩緩戴上面具。

百秀安睜眼起身,回首看也不看便頷首行了個禮:“百秀安見過薛校尉。”

薛瑾裹著衣袍逆風而來,她身子骨稍要消瘦些,錯覺而言,她有些若不經風。她好像是才剛睡醒,幾根青絲亂繞在雙鬢,瞧起來有些凌亂。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她依舊風姿卓越,美得比漫天飄雪還要凍人。

薛瑾湊近鼻子來嗅了嗅,瞪著百秀安與狄雲楓的背影道:“原來你們倆鬼鬼祟祟是在偷酒喝。”

“我們是光明正大。”百秀安當著薛瑾的面灌下兩口酒,再遞給薛瑾道:“薛校尉呢?喝不喝兩口去寒?”

薛瑾至始至終都沒有怪罪他們二人的意思,他裹緊身上的衣袍,拒絕道:“我是校尉官怎能觸及軍規呢,不喝酒了,”她又轉身離去,“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這天氣寒……”

她的言語有氣無力。

“薛校尉是否身體有所不適?”百秀安忽問道。

薛瑾邊往山下走邊笑道:“我身子好著呢,練武之人哪兒有生病一說的?”

百秀安點了點頭,但站在山頭的狄雲楓卻開口道:“煉武雖強身健體,但武力未及天人境界一樣會生病感冒,寒洲天氣摻滲寒毒,若不重視被寒氣入體,那可不就是普通風寒那麼簡單了。”

薛瑾停住腳步,她欲回首去瞧,可終究是沒有動作,只道一句:“荒唐。”便繼續走下山去。

狄雲楓不緊不慢道:“若我沒猜錯,薛校尉已有好幾天無法入眠,心火旺盛,易怒亦衝動,時而盜汗,口乾舌燥,陰,液——”

“夠了夠了!”薛瑾未等狄雲楓說完忙出聲打斷道,她回首怒瞪著狄雲楓,咎責道:“你又是哪個誰?聽說話的語氣很衝嘛!”

狄雲楓苦澀道:“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看看,我是不是說對了?你又動怒了……”

“我這……”薛瑾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只遣回山頭,衝著狄雲楓命令道:“小子,背過身來讓我見見你究竟是何等傲色?”

狄雲楓淡然道:“我看還是勿要轉身得好,我不轉身也能將你的病因找出並給你開藥調理。”

百秀安在一旁叉著腰看戲,是不是映和一句:“薛校尉你要相信白,軍醫他是瀛洲出了名的婦科大夫,專為治各種疑難雜症。”

薛瑾怒呵道:“百秀安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

狄雲楓搖了搖頭:“你看看你,又動怒了……”

百秀安苦笑道:“我當然記得薛校尉說過的話,倘若有人敢說出你的女兒身份便按軍法處置……可是,當下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誰會曉得?”

薛瑾指著狄雲楓道:“你是眼瞎了麼?看不見還有個他?!”

狄雲楓搖頭道:“白某專治各類婦科疾病,幾十年的老手藝,我只用動耳聽一聽,用鼻子嗅一嗅,脈搏都不用摸,便曉得女人身體上出了什麼毛病!由此,辨別你是一個女人很難麼?”

他緩緩轉過身,以白麵對視薛瑾又道:“亦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

“是你!”薛瑾驚呼道。

狄雲楓頷首,抱拳柔聲行禮道:“在下白莫離參見薛校尉。”

薛瑾瞥了一眼狄雲楓腰間的軍醫令牌,先狐疑道:“你一個武力不過

人脈的軍醫卻能陷陣救我,我可不曾記得我軍營裡有你這號人,你到底是誰?”

狄雲楓直言道:“我就是我,白莫離,白首莫相離的白莫離。”

薛瑾緊眉再問:“你為何要帶著面具,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狄雲楓淡然道:“每個人的皮囊都是一副面具,我這大白臉還不會變臉,你勿用看我臉色,我也不用偽裝來奉承你,何樂而不為呢?”

薛瑾忽而沉下臉色:“你的說話方式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狄雲楓心頭一驚,沉默無言。

大雪紛飛,似侵佔了整個黑夜的動靜。

“你就像我老爹一樣。”

“呼……”狄雲楓輕嘆一口氣,還好是她老爹,不過話說,她老爹不是真武皇帝麼?

薛瑾疑惑道:“你嘆什麼氣?我老爹也愛出口講道理,雖說他說的道理都十分有道理,但其實真正聽進去的人卻很少,在聽著的耳朵裡,根本就狗屁不通?”

狄雲楓又背過身去,冷聲道:“我衝鋒陷陣,冒死救出薛校尉,招來的卻是薛校尉的猜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一輩子也不會再做。”

百秀安也幫腔道:“這個戰亂的點兒,我實在猜不透薛校尉在質疑白,軍醫什麼……他會帶面具只不過天生醜陋罷了,難道這也有錯麼?”

“這……”被百秀安這麼一說薛瑾竟有些不知所言。

“我困了,白兄,再會。”狄雲楓招呼百秀安一聲,與薛瑾擦肩而過,走下山去。

百秀安笑著很上:“白兄,我們一起。”

徒留薛瑾一人蕭瑟在風口,她咬唇矜持了一會兒,衝下山二人呼喊:“你們走那麼急做什麼?等我一起!”當即快步走跟了上去。

“是我度腹白先生,我在這裡給先生賠不是了。”薛瑾這一聲“先生”叫得狄雲楓是猝不及防。

狄雲楓輕咳兩聲,笑道:“呃……咳咳,薛校尉言重了,待會兒請您回去歇息片刻,我親自唯一配一副藥送來,保準藥到病除。”

“白先生莫要開玩笑了,我本身無病,而非要將之算作病也不是普通的藥能治好的病,先生莫管我了。”

“我一定要管,這服藥你吃了也一定有用!”

說完,狄雲楓拂袖,揚長而去,漫天飛雪中的他多像是個天地中無所不能的縹緲仙人?

“是他……”薛瑾脫口而出,但下一刻腦中的“他”又淡去了模樣。

……

……

四更天,天地大凍,大雪如鵝毛!

薛瑾褪去了外套及厚重的戰甲,她的身材不算婀娜,也不是個柔情似水的女人,但女人該有的地方她都有,其他女人不該有的地方她也有。她仍盤起秀髮,儘管英氣十足但仍多了幾分女人的姿態,十年的征戰使得她皮膚稍稍暗沉,但這類膚色任然可以被定義為絕美。

她來回踱步在營帳中,焦慮的心讓她怎麼都睡不著。她時而捶打自己的腦殼,怪自己不爭氣,她甚至有一種想自殘的衝動……

“他怎麼還不送藥來?”她開始唸叨,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狄雲楓的身上,她開始坐在火爐旁一遍又一遍地翻弄著火炭。

“唰!”營帳被人掀開。

“我來了。”

狄雲楓的確來了,真真正正地來了,就他一個人,手上什麼東西也沒帶。

“唔……薛校尉的營帳裡可真暖和。”狄雲楓褪去大衣,抖了抖上邊兒的雪沫兒,不客氣地走至火爐旁,隨薛瑾坐下。

薛瑾一見狄雲楓來,緊張的神情終於稍稍有了鬆懈,她嘆道:“我還以為先生不來了呢。”

狄雲楓微笑點頭,先伸手欲去試探薛瑾的額頭,薛瑾下意識地側身後仰,驚訝道:“先生這是作何?”

“摸你額頭。”

狄雲楓身子靠前,還是觸碰到了薛瑾額頭。

“你的手好冰。”

“別動……讓我,烤烤火。”狄雲楓的手的確被外頭的寒氣凍得又紅又冰,可眼前薛瑾的額頭一樣能燙手,他先開了個玩笑:“你的額頭比火爐裡的炭還暖手,”過後才沉聲道:“你發高燒了。”

“先生莫取笑我了,發燒這種事情怎可能出現在我身上?”薛瑾開啟狄雲楓的手,像是在聽一個笑話。

“尋常人發燒是體火,你的燒卻是心火,心火降不下來人就會處於一種焦慮的狀態,遇事容易動怒,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狄雲楓十分老道地陳述起薛瑾的病因,事實上,諸多征戰的將士都會有這樣一種非病類的症狀。

看過太多人死或是殺過太多的人,亦或者遊走在生死的邊緣,將生死置之度外,人的內心總會發生一些不可告人的變化,其過程大致是,麻木,焦慮,恐懼,扭曲,最後自生自滅!

薛瑾完全認同狄雲楓的醫術,她開始毫不保留地闡述起自己的病因:“先生,不僅是這幾天,甚至這幾年我都未曾好好睡過一場覺,我一閉眼耳旁便是鐵馬冰河的廝殺聲,就算實在睏乏,睡不過一會兒也會被噩夢驚醒,漸漸,我已害怕睡覺,久之,我再也睡不著覺,”她渴望道:“先生,請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先前本以為這不是病,可現在它已折磨得我快要瘋魔了。”

狄雲楓蘊深意地望著薛瑾:“我與你面對面就是在幫你,難道你感覺不到麼?”

薛瑾這才發現狄雲楓手上並沒有那所謂的“一副藥”,她稍有鬆懈的神經又緊繃起來:“先生,你說要帶來一副藥到病除的良藥,可藥呢?”

狄雲楓欲言,可下一刻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他摸了摸自己的白色面具,苦笑道:“我差點兒忘了,帶著面具的話就不能算是面對面了……”他輕輕地將自己的白色面具給揭了下來,他終於能大大方方地露出一抹微笑,曾經的他是多麼的浪蕩不羈,如今他內斂穩重,光是一抹笑也散發著無窮的美麗,他輕輕吐出四個字:

“好久不見。”

“是你……”薛瑾腦中又勾起了對狄雲楓完全的記憶,這一次她可沒有懷恨,反之有一種破鏡重逢的喜悅。

狄雲楓大言不慚:“姑且就將我自己當做是一副藥吧,我的到來可治癒你內心所有的焦灼。”

薛瑾心中的那份焦慮在相見狄雲楓的那一刻起便消失了大半, 不知為何,她總能在狄雲楓身上汲取一絲安全感。

狄雲楓轉身用燒火棍兒搗弄炭火,邊道:“關石老人的死我很抱歉,但還是那句話,我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的紫雨呢?她也來了不成?”薛瑾忽避開了關石老人的死,捧著膝蓋,撩了撩青絲,像是故人相見敘舊一般。

狄雲楓曉得,薛瑾能這麼問,心裡早已沒將關石老人的死當做一回事兒,他也敞開心扉道:“紫雨變心了,她喜歡別人了,我也無奈……”

“陽門中多得不是俊俏的公子哥兒,她哪兒看得上你麼個江湖浪子?”薛瑾又拍拍狄雲楓的肩膀,安慰道:“你這已是第二次救我性命了,待戰事告捷我們班師回朝後,我在京城多給你找幾個小相公來伺候你!”

十年磨練,薛瑾腦子中烏七八糟的思想還真是一點兒也沒少,狄雲楓搖頭道:“你莫要想歪了,我喜歡女人,紫雨也是女人。”

“好哇……你們當時竟合起夥來欺騙我!”

“欺騙你?那倒不至於,那時我還不確定紫雨是個女人……”

狄雲楓將往事挑三揀四,並伴營帳外的風雪聲、與一些有趣的人間故事盡數講給了薛瑾聽。薛瑾聚精會神地聽著狄雲楓口頭敘述,生怕錯過一個字……不知不覺,天已過五更。

“……好了,故事就到這兒了,若明日無爭,我天天來你的營帳裡給你講故事,我敢保證不出三天三夜你便能恢復往日的精氣神!”

“啊……哈……”薛瑾張口打了個打哈欠,伸了個懶腰並揉了揉那困得快要眯成一條縫的眼睛道:“狄雲楓,我實在想聽你多講幾個你在人間冒險的故事,可我這……眼睛不爭氣啊,好睏,著實好睏……”

狄雲楓將炭火挑到最暖,並幫薛瑾整理好被褥,親自將薛瑾請上床鋪後又將哈哈從懷裡掂了出來。

“咿?好可愛的小奶狗,你從哪兒得來的?”薛瑾眼睛一亮,欣然問道。

狄雲楓將哈哈隨手丟給了薛瑾,道:“這小家夥毛絨柔軟得很,一般我都將它當枕頭來使,我看你是病人便將它借給你用幾日,有了它陪著你,你就不願意再做噩夢了。”

狄雲楓沒有再多廢話交代,囑一句:“你好好休息”便轉身取過大衣走出營帳。

營帳外自然寒得讓人抖擻,鵝毛大雪漫天飛舞,僅僅一夜的時間地上積雪已堆至一尺多厚,若是為各大營房豎立一塊碑,像極一座座雪白色的墳冢。

“真不吉利!”狄雲楓輕嗤一聲,裹緊袍子便要往自己的營帳內走去,可他才剛沒邁開步子,一個瘦高的身影卻將他給攔了下來。

“你總算是捨得出來了。”那人道。

狄雲楓聽聞其聲邊知其人,他笑道:“我瞧你身上積雪不少,應該在外頭等了很久,你為什麼就不一起進來坐一坐?”

“我生怕打擾先生替公主殿下坐診。”那人沉穩的聲音,消瘦的身影,一雙標誌性的死魚目,他甚至比狄雲楓還要適合這個黑夜。

“商校尉什麼時候來的?”狄雲楓邊問邊朝自己的營帳內走去。

“半個時辰前。”商囚則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你怎麼不走了?”狄雲楓問道。

商囚道:“我馬上就要離開,來這裡也只是為了告訴你一個人,一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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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訊息一定很重要了,”狄雲楓頓了頓,“洗耳恭聽。”

“一年後,涼城,飛雪樓,有人約。”

“方便告知有誰麼?”

“有一些人,一些好人,一些壞人,我只曉得柳扶蘇與百里孤一定會去。”

“我的面子可真大,天下第一門派與天下第一家主邀請,還讓商校尉親自來傳信。”

“我知道你的面子大,膽子大,心也大,但這些人都是城府極深的大能者,你要好自為之。”

言畢,商囚身形一動,在雪夜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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