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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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山原本是天下大亂之時劉秀點兵之地,今日大漢復興,眾人隨著皇帝再回此地無不是心中幾多感慨,且能在這皇帝宴請功臣、諸侯的宴會上佔有一席之地,亦是光耀之事,出生入死為的是什麼,無非是今日天下平定,無非是功成名就、裂土封侯、封妻廕子,今日都已經實現,血氣男兒自當豪飲以慶。

且陛下有言今日不拘俗禮,依然如昔日軍中那般親厚行事,眾人見著本就甚少飲酒、後來更是不飲酒的皇帝都已經換上了酒盞,先敬過逝去的將士,再是自己滿飲一盞,這才放下心、敞開了歡飲說笑,一時間百餘人的宴席上當真是歡聲笑語不斷,酒量差些的已經露出微醺之態。

今日宴請的不僅是在洛陽的諸侯功臣,便是已經就國的也被請了回來,比如鄧禹,還有在外駐守的銚期,所差的大功臣者不過是還在抗擊匈奴的景丹和馬成,劉秀也已經派使臣千里賜酒,以示未忘其功。

酒宴過半,劉秀臉上酒紅已經遮掩不住,不過還是又飲下一盞老部下的敬酒,笑看著那人搖晃著退下,抬眼一看,此時宴上不是相互敬酒就是三五一起共憶當年了。那劉隆、馬武的聲音最大,嚷嚷著自己攻下多少城池、斬殺多少敵將、誰都不服誰;再看祭遵還是那般守禮的模樣,和對面的銚期相視一下、共同舉杯一起飲下;蓋延病憂未好,卻也高興的很,和寇恂、郭煒正在交談;耿弇、景芳都是千杯不醉的,這麼些年大家都是不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和他兩個一決高下,吳漢、臧宮便是帶頭不服的;劉賜、劉嘉幾個宗室侯也是各自歡飲……

視線掃了一圈,最後落到了不遠處悠然自飲的鄧禹身上,默默算了一下,他飲下的酒已經是自己的三倍,卻是一點醉意沒有,劉秀忽的順著鬍鬚笑道,“子張這般如雷之聲,可是又醉了!”

“怎能?臣再飲三天三夜也是醉不了的”,馬武搖搖晃晃的離席出列,喝的舌頭都大了還說未醉,“臣再敬陛下一杯”,說完自己就先一口幹了。

劉秀也笑著喝下,放下酒盞,看著眾人,帶著幾分悵然和酒意似是玩笑道“當日王賊竄漢,殘害官吏百姓,吾兄弟憤而起兵,大漢得蒙諸位才有幾日的光復平定,然當日起兵之時吾也並未想過會有今日坐北面南之時,各位呢?若無此番機緣,可有想過自己能得如何爵祿?”

得!戲肉終於來了,眾人還是笑著模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回答能讓皇帝滿意,滿意今日的功爵亦是因為追隨的是他!

“臣年少時曾求學問,可做郡文學博士”

劉秀沒想到第一個開口的是鄧禹,且還是一派悠然模樣,似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劉秀忍下心中微澀和累積的怒氣,微微一笑,調侃道“仲華何以如此謙虛?你是鄧氏子,志氣行為修整,怎麼也能做到州郡之功曹吧?”

哦,原來是要這樣說!

“臣可為兵曹”

“臣可為長史”

陸陸續續的也說開了,自然沒人會說自己可以封侯拜將。

“臣可為衛將軍”,耿弇很是認真的想想說道。

劉秀當真樂了,這位還是依然這般,所有人都往低了說,唯他往實了說,還是這個脾氣啊!但心中一個轉環之間,劉秀的面孔帶了些許認真,“卿依然可為大將軍”,出了孝期,自己仍然讓他的三個沒有侯位的弟弟為中郎將,一門三侯、三中郎將,這般恩寵,耿弇該早就徹底知曉,哪怕邊地偶有動盪、他今生不可能再掌軍權,劉秀最是知道他對軍事的痴迷,如今依然能這般赤誠,便是劉秀也不能不感慨,自己當日信了耿家終是沒有看走眼,耿弇也終是懂了他不願意他們君臣會到兵戎相見的一天。

耿弇聞言,卻也沒有推辭謙讓,只望著劉秀微微一笑,舉起酒盞起敬。

“臣素來武勇,可為軍尉督盜賊”

“軍尉?子張且莫為盜賊,自己送到亭長手裡就不錯了”

眾人聽得鬨堂大笑,馬武自己也是呵呵直樂,漲紅著臉,他愛飲酒,偏逢酒必醉,此時便又開始醉後必備節目,一個一個評說眾將之缺點,聲音又大,宴席之上便又只剩了他的直斷之言,什麼吳漢木訥不善言辭,臧宮桀驁不馴,蓋延用兵少謀,祭遵太過拘謹,寇恂不講情面,耿弇一臉冰霜……缺點有大有小,便是郭煒好口腹之慾都說到了,劉秀卻是不阻止,淡笑著看著他說,眾人有的一笑而過,有的也急紅了臉扭了頭。便說便飲,終於酩酊大醉,被侍者抬了下去。

一場功臣宴君臣其樂融融,最後被抬出來、扶出來的將領諸侯不下幾十位,真真是喝的痛快。只是誰是真醉、誰是假醉、誰是獨醒,千年以後說不清楚,便是當事之人自己怕也沒那般清楚了。只被抬、被扶、或是自己走上馬車的人們,有多少一進去便是掙開了迷醉的眼、一派清醒,瓊漿玉液,喝來怎就不是原來的那般滋味了呢?!

而被人扶著回到皇后寢宮的劉秀,在躺倒榻上的那一刻也掙開了眼,由著郭聖通給他拿著帕子擦拭,半天才道,“你今日見眾位侯夫人也累了,坐過來吧”,默默飲下醒酒湯。

“徐老言你不能再喝那許多酒,是我吩咐萬松換掉的,文叔可是氣我了?”郭聖通又拿起他大手擦乾淨,才坐下。

劉秀卻是笑著搖搖頭,知道他根本就不能再沾酒的不過是顧御醫令和徐老先生、王松和她而已,他又怎會不知她這也是為了他好,只是到底是遺憾這般的功宴他卻連一滴酒都沒喝,更是覺得自己當真大不如前、時間緊迫了。

“衡兒受了些熱,來貴人告罪退席,不過,剛送來訊息用了藥已經好轉,文叔可放心”

劉秀拉著她手把玩半響,淡淡道“你看著就好”,他知道不少人心中不滿,也知道百年之後後人會說他不用功臣、浪費棟梁之才,可是他有他的緣由啊!怎樣都是兩難……

飄蕩八百年,看過歷史變遷,郭聖通方能知曉幾分他的想法、他的博弈,看著他陷入思慮的雙眼,垂眸,或許他真的早生了幾百年,可是又是這樣的機遇時代才有他這樣的人能一統天下,同樣是兩難。

“隨我去走走吧”,劉秀拉著妻子起身,又當真有些無奈的說著,“說是只帶你出來看看山河,卻是時至今日都沒有成行”,說是不再讓她處於險境也是沒有實現,說是給她無憂的生活更是不可能實現,心中補了一句“似是我劉秀今生都在欠你呢”

“文叔,這些時日我也想過了,若是當日外祖沒有站在你這一邊,亂世之中,郭家、真定或許也未必就能自保無恙,我家更是會成為人人盯緊的、或拉攏或吞併的肥羊,若不是嫁給你,我會在何方、會有怎樣的命運”,郭聖通搖搖頭,繼續說道“還是當真不知曉的事情,所以,我遇見你,也是我的幸事”,這是她上一世曾經真真切切的想法和處境,沒摻一點假,她是真的曾經一心一意想和他好好過一生的,只是已經沒有了或許……

兩人已經登上了高臺,望著山下的沃野千里,劉秀聽她言語,腦中也閃過這種可能,亂世之中她這般樣貌失去庇護會有怎樣的下場……竟然覺得有些冷,握著她手不覺加了幾分力,口中道“有我在,你怎能嫁給別人呢?”搬過她的肩膀,看著她道,“不會有那樣的命運,你只能嫁給我劉秀的”,不光是因為沒有她真定王不會那般支援與他,不光是因為沒有她、他或許根本沒有後來平地翻身的機會,而是他就是覺得她該嫁給他的。

只是他已經聽懂了她的話,為著怕自己一次次的食言、為著他不得不也帶著來氏母子同來這鬱山、為著給他找個讓他自己心裡過得去的臺階……

“那是我昔日點兵的地方”,劉秀環抱著妻子,指著遠處山下,“那時我便想著有朝一日我若平定大漢,定要在這山上修一座宮殿、修一座高臺,而如今,你是隨我一起做了這登上這高臺的第一人!”

他相信她也該聽懂了他的話,在他這裡無聲的承諾本就勝過那些隨口就來的誓言。

郭聖通靠在他懷中看著腳下的土地河山,已經沒有了對它們的恨意,看著它們和自己的那些賬簿沒有兩樣了。

……

劉秀終是將鄧禹留在了洛陽,而銚期也回到了南陽。大臣們再次進言分封皇子,劉秀這次準了,封諸子為公,便是最小的劉焉也沒落下,封唯一的女兒為長公主,同月皇太子入朝聽政,眾家勳貴也暗中聽得了要選太子妃和良娣等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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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十四年底,盧芳、匈奴勢收,漸漸與景丹和馬成達成了一種平衡,不退不進,偶有小規模戰爭,這樣的情況對於已經等不及的劉秀已經夠了。

建武十五年初大司徒韓歆因在朝堂之上聞皇帝讀隗囂、公孫述相與書,言:“亡國之君皆有才,桀、紂亦有才。”惹得劉秀大怒,以為激發。其又證歲將飢兇,指天畫地,言甚剛切,被劉秀當場免職發還故里。劉秀這樣仍然不滿意解氣,復遣使宣詔責之。韓歆及子韓嬰自殺於家中。司隸校尉鮑永固請不能得,被劉秀貶為東海相。

汝南太守歐陽歙出任大司徒。

二月,下詔命州郡檢查核實開墾田畝以及戶口年齡情況及數目,名“度田”,開始了皇權與豪強世家所代表的大地主階層轟轟烈烈的利益爭奪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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