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陸卓X霍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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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 便是論功行賞論罪嚴懲的時候。

赤霄軍首領平西王被割去兵權與爵位,囚於天牢,清點罪行。

但又因為其女長陽郡主捨命護下功勳之家陸小公子, 再加上晉明灝剛剛坐上皇位,朝中尚且混亂, 又需□□軍心,不好處置在赤霄軍中威望極高的平西王, 怕引起動盪。

便選了折中的法子, 減免平西王的刑罰, 將他軟禁於京中,當個無實權的閒散王爺,終年不得離京。

先前平西王手中持有虎符,控著赤霄軍,是大晉至關重要的存在,他常年駐守在西南, 掌管一方土地的兵權, 京中的紛紛擾擾皆與他無關。

他要做的,只是忠於皇權, 無論那龍椅上做的是誰, 尊聽皇命即可。

小皇帝下達指令以後,平西王老老實實地接受處置,他本就沒旁的心思,眼下定居在京城, 也是一件符合他心意的事。

平西王唯有霍蓁蓁一個女兒, 雖沒有長成期望中將門虎女的模樣,但到底是親生的,哪怕略有失望, 也將她精心養護著長大,吃穿用度皆是上等之物。

這個女兒身體孱弱,受不了平洲的氣候,大病小病纏身,到了京城,許是水土養人的緣故,整個人康健了不少。

平西王暗暗稱奇的同時,也寬慰歡欣,覺得京城是個好住處,先前甚至打過俸上兵符、長居於此的主意,好讓女兒把身體調理好,無愧亡妻生前的交代。

可身居高位,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了,滿朝文武沒有比他更適合統領赤霄軍的。

一則他常年駐守軍中,無論是掌控軍情還是鞭笞將士都最為熟練,勢力已紮根扎底,堅不可摧,就算他兩袖空空退了下去,新來的將領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若管軍的法子不當,恐會招致禍端。

二則膝下只有一女,日後必嫁入京中,如同質子一般,可輕易牽制平洲的局勢,聖上不會放棄這麼好使的棋子。

三則是因他看重鍾綏的才能,多次包庇鍾綏,明知攝政王想把這人殺了,卻三番五次地護其性命,和陸家的樑子早就結下,也不知把兵權捨棄之後,諾大的京城可否有他父女二人的容身之處。

風險太大,平西王不敢冒險。

而今風雲突變,聖上駕崩,小皇帝登位,京中形勢一片明朗。

平西王搖頭嘆息,沒想到自己心中所想竟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實現的。

這下好了,以後被軟禁在京城,就算是想出也出不去了。

他抄抄衣袖,走進了小皇帝賜下的新府邸中,這府邸雖不如先前的氣派,但也體體面面,回頭望了眼身後乖巧的女兒,問道:“蓁兒可否喜歡?”

霍蓁蓁點點頭,見他眼中的愁悶,便安撫道:“父王,我們也用不了多大的府邸,大小剛剛合適。”

“你說得對,確實不用多大的院子,你義兄還在平洲,你母妃……”平西王嘆了口氣,不願再回憶往事,“眼下唯一值得樂上一樂的,便是蓁兒不必再和顧二公子繼續那樁婚事了。”

他繼續問道:“蓁兒可願告訴父王,為何不願嫁他?”

霍蓁蓁:“顧二公子氣如松竹,懷瑾握瑜,實乃良人,但女兒心中無他,他心中亦無我,如此強行牽絆在一起,只會徒增煩憂。”

“蓁兒從未見過他,怎知他心中無你?”

“女兒先前在一處園林中見二公子在湖中救出一位姑娘,兩人姿勢很是親密,二公子的友人笑稱那位姑娘是他的外室,二公子並未否認……”霍蓁蓁把記憶中的細節娓娓道來。

平西王沉思一番後道,“京中最近是有些流言,不過,旁人的事莫要打聽,多想想自己未來的打算才是重中之重。父王問你,可是喜歡陸家的小公子陸卓?”

平西王的心思很簡單,那日女兒不顧一切地救陸卓性命,定是對他情根深種,要不然為何做到這種地步?

但他與陸家因為鍾綏的事鬧得不甚愉快,而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以往的那些行為,會不會連累到女兒的姻親?

他想得正入迷,只見女兒搖頭道:“我救陸卓,只是還他救命之恩而已,無關情愛。”

“那便好,那便好。”平西王松了口氣,往內裡走去,“既然如此,父王再為你尋別的親事,好郎君千千萬,並不難找。”

“父王,這事可否晚些再說?女兒現在還不想成親,女兒想……”霍蓁蓁小聲道,“想繼續開花茶鋪。”

“花茶鋪?蓁兒之前開過?”

“是,在瑜洲的時候開過……”

平西王常年居於軍中,對這個女兒的偏好不太了解,印象中她總是怯懦虛弱的模樣,從不主動要求什麼。

聽她這麼堅持一件事,只好答應,“好,父王這段時間為你打發一下上門求親的人。”

霍蓁蓁微微頷首,“多謝父王成全。”

平西王府不愁銀錢,再加上先前小皇帝賞的百兩黃金,霍蓁蓁選門店的地址也較為隨心所欲,直接買下了萊陽路和昌洛街交叉口的一處門面。

新店開業,她身為郡主,顧忌著身份,無法在大眾面前現身,只能喬莊打扮一下,扮成客人走進去。

剛走進去,就撞見少年一雙清透的眼眸。

少年著一身華衣錦服,貴氣斐然,食指覆於唇上,朝她笑了笑,意思是莫要聲張。

霍蓁蓁緩步走過去,輕輕欠身,小聲道:“陛下怎麼來了此處?”

晉明灝連忙制止她行禮:“你我早就相識,稱公子就好,不用做這些虛禮。”

“是。”

他在店內掃了眼,問:“陸卓來過麼?”

“臣女……我並未見過陸小公子。”

晉明灝見她一副避嫌的模樣,若有所思,“你的店開業,他居然沒有來?”

霍蓁蓁垂著眼,並未多言,自從那日在京郊同陸卓分別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現過身,如此正合她的意,她和陸卓本就不合,哪裡都不合。

以前喜歡他,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和對他莫名的崇拜而已,後來相處多了,也就漸漸打消了那種念頭。

店內客人一波接著一波,聲音喧囂,霍蓁蓁道怕招待不周,請晉明灝去後院休息。

明明只是客氣話,晉明灝彷彿沒聽懂,爽快地踏進了後院的門檻。

霍蓁蓁皺皺眉,跟了上去。

後院清淨,隔絕了外面的雜音,晉明灝品著茶,出神地望著院中一排排的花牆。

他今日來此,是為了尋陸卓,他剛剛登基,前朝餘黨眾多,不可能什麼事都找攝政王和顧家兜底,他們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他需要慢慢培養自己的勢力,京城中信得過的人並不多,陸卓便是其一,雖然陸卓這人是冷漠了點,不識趣了點,還跟自己打過好幾次架,但……就是可信之人。

私下裡尋過陸卓幾回,陸卓回回拒絕,揹著那把破刀,說是要離開京城。

晉明灝可沒把這些話當真,他就不信有霍蓁蓁在,還留不住一個陸卓。

“你怎麼在這裡?”

一道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晉明灝轉頭,看到的是瘦了不少沒什麼精神氣的陸卓,他拍了下扶手,得意地笑:“喲,陸小公子來了?”

陸卓沒再看他,而是把目光對向一旁的霍蓁蓁。

霍蓁蓁避開他的視線,低頭繼續侍弄花草。

陸卓把賀禮放到桌上,面不改色道:“這是嫂嫂託我送來的開業賀禮,還望長陽郡主收下。”

“多謝王妃。”

晉明灝見氣氛冷下來,輕咳了兩聲,召示自己的存在感。

陸卓這才防備地看了他一眼,“陛下不在宮中,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晉明灝懶洋洋嘆了口氣,“長陽郡主開店,朕自當前來慶賀。”

“她開店關你什麼事?”

晉明灝嘖了下,“不要仗著你是陸家人的身份,就用這種不敬的語氣跟朕說話。”

陸卓不耐煩地背過身,“慶賀完了也該走了。”

“朕何時走不用你管,”晉明灝笑著看向霍蓁蓁,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朕和長陽郡主聊得甚是投緣,御花園中花草品種諸多,這塊令牌郡主收著,若得了空,可進宮賞花。”

霍蓁蓁不想招惹是非,還沒來得及請他收回,那令牌就被陸卓搶了去,他拿在手中看了眼,隨後丟給晉明灝,警告道:“別打她主意。”

“朕請郡主賞花而已,打她什麼注意了?”

“你想封哪家姑娘為妃我不管,但不能是她,她不能進宮。”

陸卓冷著臉說完這句話,晉明灝不怒反笑,心平氣和地道:“長陽郡主天生麗質,這京城中的世家公子可全都看在眼裡,平西王早晚有一天會從中擇一女婿,陸小公子可有本事全部將他們攔下?就算有本事攔下,你又以何身份何理由阻攔他們?郡主的終身大事,跟你可沒有關係。”

陸卓緊緊攥著刀柄,沉聲道:“如何沒有關係?我要娶她。”

晉明灝掩嘴笑了下,清清嗓子道:“哦?既然如此,看在往日情分的份上,可否要朕為你二人賜婚?”

陸卓看了眼一旁魂不守舍的霍蓁蓁,輕應了聲好。

霍蓁蓁臉色已是越來越白,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經營一家茶鋪,用以未來維持自己和父王的生計,並不願捲入其他事情中。

尤其是陸卓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提著衣裙下跪。

晉明灝連忙把她扶起來,“郡主這是要做什麼?”

霍蓁蓁垂著頭,聲音柔弱卻不失堅定,“臣女對陸小公子無意,特懇求陛下收回賜婚的決定。”

晉明灝神色複雜地看著她,隨即又為難地瞥了眼陸卓,嘆道:“朕還以為你們二人兩情相悅,既然郡主不肯,朕也不能強行下旨。”

陸卓臉色難看至極,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離開花茶鋪之後,晉明灝不死心地問,“你真要離開京城了?就算討不到夫人也不至於如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陸卓心煩意亂,根本沒心思搭理晉明灝,回府之後立刻收拾行李,次日便與家人告別。

他駕著一匹馬,沒立刻出京,而是在一條路的拐彎處等了許久,才等到平西王府的馬車,隨後故意縱著馬撞了上去。

兩兩相撞,馬車劇烈搖晃。

陸卓躍到對面的馬車上,操控韁繩,穩住了陣仗。

夜晚十分路上無人,四周都靜悄悄的,馬匹被控住之後,下人也不喊叫了。

他坐在車邊,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看見那張肖想已久的臉時,眼眶猛地一紅。

霍蓁蓁還在餘驚中未回過神,愣愣地看著眼前人。

陸卓扯了扯自己的包裹,輕道:“我要走了,來跟你道個別。”

霍蓁蓁攥緊衣裙,點了點頭,“多多保重。”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不想聽這種話。”

霍蓁蓁沒有說話,只是躲開了他看過來的視線。

“你是不是很想讓我走?”陸卓握著她的手腕,近乎乞求道,“只要你稍稍攔一下,我便留下,永遠守著你,護著你,可好?”

霍蓁蓁曾見識過自由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她搖搖頭,眼中泛著淚道:“你留不留下,都與我無關,但是今後,請不要再來尋我了,男女有防,不該私下面見……”

此話一落,陸卓心中最後的希望破滅,沒想到她竟厭自己到如此地步,他鬆開掌心,手肘搭在自己膝上,勉強止住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自己沙啞無力的氣音,“行,我走。”

與其待在繁瑣的京中日日想她念她,不如離去徹底將她忘卻。

陸卓翻身上馬,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之後的三個月,他去了很多以前沒去過的地方,歷經各種風土人情,卻並不快活,每每空虛之時,總能想起那張嬌弱的臉。

倘若……倘若當初沒有一時心軟,沒有帶她去瑜洲,自己便不會陷地這般深。

陸卓躺在地上,仰望著繁星點綴的夜幕,他輕輕推翻心中的“倘若”,其實,在最開始,看她的第一眼起,就已經記住了那樣的相貌。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從來沒有那麼快地將一個人的容貌記於心底。

看她的第一眼,並不喜歡,甚至還有種隱隱約約的厭煩。

他一個野慣了的人,無法理解那位久居深閨古板矜持的世家貴女,只覺得對方是在裝腔作勢。

到最後,竟是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陸卓覺得挺諷刺的,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為時已晚。

他牽著馬,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京郊,不論走到哪去,心中那份牽掛最終都會將他帶到這裡來。

城中有著心上人,陸卓早已喪失了自由,他鬥不過自己的情念,走也走不掉,乾脆再也不掙扎了,在京郊買了處庭院,學著霍蓁蓁的樣子,往院中移植了些花花草草。

自此山腳下便多了個常年佩戴面具的少年,他冷漠不近人情,不與鄰里鄉親來往,總是自顧自地用刀雕刻木頭,那些刻出來的小玩意栩栩如生,吸引了一大片的孩子。

陸卓自己留著無用,便揮揮手送給那些聒噪煩人的小孩。

春雨泥濘,馬車深陷泥中無法走動。

霍蓁蓁走下車,見亭中躲雨的小孩手中拿著一個活靈活現的小木偶兔。

小孩看了眼身側的漂亮姑娘,脆生生地開口,“姐姐,好看嗎?這是一個哥哥送給我的,他會雕刻的東西可多啦,小貓,小兔,小狗,各種各樣的動物,還有漂亮的花,什麼都能雕刻,可好看啦……”

霍蓁蓁對他笑了笑,將那些話聽進了耳裡,她正想打造一套合適的杯具,用來盛放夏日沁口的果釀,若是小孩口中那位哥哥能做的話,剛好不用再費勁去尋合適的人了。

她隨意畫了些花樣,吩咐下人前去問尋。

陸卓本想把人趕走,但愣是情不自禁地接過了那張圖紙的時候,他心頭一震,“你家鋪子的主人可是長陽郡主?”

那小廝奇怪地點點頭,“還真讓您給猜對了,我們郡主說了,銀錢不重要,您若是能做出可觀的杯子,什麼都好說。”

陸卓平靜地嗯了一聲,“五日之後,來取樣品,看能不能入得郡主的眼。”

“好嘞。”

那人走後,陸卓便坐在了桌前,提筆在霍蓁蓁送來的圖紙上寫寫畫畫。

五天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雕刻木頭中度過的,幾乎做到了不眠不休。

他專心致志地雕刻著模具,待到門被敲響時,剛好收完最後一筆。

小廝看著擺放在眼前的三套杯具,話都說結巴了,“這……這都是您一個人刻出來的?太……實在是太漂亮了,比郡主畫出來的要好看千倍萬倍,郡主定會滿意,小的這就把東西送過去。”

陸卓神色淡淡地道:“有勞。”

他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疲倦,若時間充裕,還可多做幾套。

幾套木製茶具拿到霍蓁蓁眼前時,她眼中劃過驚豔,“可問過那位公子的價格?”

“問過,公子說價格您訂。”

“如此精巧的手藝,定不能虧待了他。”

“郡主說得是,那公子還說,如果肯用他,每回去的時候幫他帶點店裡的果釀。”

霍蓁蓁頷首,“好,此事交給你去辦吧。”

“是。”

後來不僅從陸卓那裡得到了茶具,每次他還贈有許多精緻的花草動物,擺在店中,雅緻十足。

無論是京中的小孩還是貴夫人,路過時都被吸引了目光而停下自己的腳步,使得生意比以前更好。

霍蓁蓁坐在後院,凝神看著手中憨態可掬的小動物。

侍女為她搭上一件披風,讚歎道:“這些小玩偶活靈活現的,實在是太可愛了,郡主運氣真好,碰到了手藝這麼好的公子,而且他品行也非常好。”

霍蓁蓁笑道:“你沒見過他,如何得知他品行好的?”

“郡主,您可不知道,一些茶鋪見咱們店中生意好,就效仿著咱們店中的風格,想要去請那位公子做些同樣的茶具和木偶來招攬生意,但公子說他已經有一家主顧,就拒絕了他們的單子,那些老闆只好找普通的木匠師傅,但做出來的東西差強人意,一點都不精細……”

霍蓁蓁拄著頭沉思,眼下京中的木匠師傅們都願意接些大活,什麼房屋桌椅,都是大件的,並沒有精力去雕琢那些不怎麼值錢的小玩意,就算有這種想法,也沒那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這位公子倒是個奇人,眼光不亞於宮中的師傅,甚至比他們還要出彩。

現在店鋪已經不再缺茶具,但霍蓁蓁還是每月一套地從山莊那裡定製,原因無他,實在是那位公子做出來的東西太過精美,她很喜歡,留著收藏也好。

侍女繼續道:“郡主,這次小川去取茶具的時候,公子還送來了這套花枝,上面染了顏色,插在瓶中,遠遠望去和真花一樣嬌嫩呢,到了冬天,我們剛好可以把這些假花放到店中,用來裝點門鋪,多好呀。”

霍蓁蓁低頭嗅了嗅花枝,聞見一股清淡的香味,她驚喜道:“上面居然還有花香,他真是有心了,不過……”

“郡主,不過什麼?”

霍蓁蓁淺皺著眉道:“這位公子所雕刻的東西,一筆一劃間,彷彿藏著淡淡的哀愁。”

“郡主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世上無論是彈琴還是作畫,都可反映出主人的情緒,雕刻自然也不例外,木匠公子不貪戀錢財,又終日戴著面具,常年寄情於木雕,身側無人說話,久而久之,心中深藏的念想自然而然就匯於刀鋒刻在木頭上了。”

侍女想了想,又看了眼木製的假花,“郡主說得有道理,京城中假花多得是,但雕成這樣的,並沒有多少,可見其中蘊藏著怎樣的情感,奴婢再多看兩眼花枝,竟然有種愴然淚下的感受。郡主,您覺得那木匠公子心中是何感情?”

霍蓁蓁轉動著花枝,歪頭想了下,“總歸是不太快活的苦澀情緒,我眼力淺,也弄不明白這些。”

日子淺淺淡淡地過著,這三年中,霍蓁蓁被平西王嘮叨過數次,說她再不成親,就變成老姑娘了。

霍蓁蓁百般推脫,平西王只覺得她還惦記陸家的陸卓,便斟酌著問:“蓁兒,你莫不是還想著要嫁給陸卓?如果是這樣的話,父王豁出去這張老臉,去攝政王府走一趟如何?”

霍蓁蓁連忙否認,“父王,您千萬別這麼做,我是真的不想嫁人。”

平西王重重地嘆了口氣,“父王年歲已大,不看著你成親嫁人,總覺得遺憾,滿京城的公子,真就沒一個是你喜歡的?”

霍蓁蓁在三年中被迫相會過許多男子,經父王挑選過的,都很優秀,但就是沒有那種怦然臉紅的感覺,她也很是苦惱。

可與誰成親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王由著她逍遙三年,也很不容易。

看著平西王日漸蒼老的面容,霍蓁蓁只好乖乖點了個頭,“父王,女兒的親事由您安排吧。”

平西王眼前一亮,“當真?”

“嗯。還望父王給女兒挑一門好親事。”

“那是自然,本王的女婿,定是人中龍鳳,”平西王扶著鬍鬚,彷彿年輕了好幾歲,興致勃勃地提議,“蓁兒,咱們來場比武招親怎麼樣?咱們霍家的女婿,不會武功可不行。”

霍蓁蓁微笑著看向他,“好,全聽父王的。”

比武招親的事情定下,平西王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變得忙碌起來。

霍蓁蓁從開始到現在都很平靜,對這件事也不怎麼關心。

只希望未來的夫君謙和有禮,能夠孝順家人,尊敬她的愛好和興趣,若是兩人能夠互相理解,就更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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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侍女勸道:“郡主,我們不妨去寺廟求個好姻緣,順便再散散心?”

霍蓁蓁已經很久沒出去遊玩過了,聽後笑著應允。

路途顛簸,馬車行至城郊的時候,旁邊一人駕馬飛馳而過。

馬伕驚呼了一聲。

侍女擔憂地問道:“老伯,怎麼了?”

馬伕感嘆道:“剛在過去的是陸家小公子,他常年在外遊蕩,沒想到今天正巧撞上他回京了。”

三年已過,也不知道陸卓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霍蓁蓁只想了一下,便很快壓下這抹好奇。

在寺廟住了三天,回來的路上,深山老林中,碰到一窩劫匪,霍蓁蓁帶的人不多,兩方打鬥間,他們吃虧極了,一個接一個地躺倒在地上。

“郡主小心,快,這邊走。”

一侍衛護著霍蓁蓁往深林中走,“郡主莫要出聲,前方有一處村莊,我們過去避避風頭。”

樹枝剮蹭間,身上多了很多處傷口,她忍著疼痛,吃力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才走出林子,來到一處莊院前,侍衛敲了兩下門,“有人嗎?”

霍蓁蓁整理著衣著,低頭理順繁亂的髮髻。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腳步聲。

嘎吱一聲,兩扇門開啟,現出一名戴著半張黑色面具的青年男子,他個子很高,身形消瘦,下顎線流暢,唇角繃緊,聲音冷冷的,帶著輕微的不耐煩,“找誰?”

霍蓁蓁一下子定在原地,哪怕只聽見聲音也能一眼識出此人就是陸卓,她呼吸減輕,慌亂不已,不動聲色地往外側挪了挪身子。

不知道為何,平靜許久的心緒,三年之後再次見到陸卓,不,是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就跟亂了的琴絃似的,顫個不停。

侍衛好聲好氣道:“這位公子,我們夜行至此,不小心迷了路,深更夜重的,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避一避寒露?”

陸卓瞥見了女子的衣角,靠在門邊上,淡聲拒絕:“不方便。”

這間莊院和村中其他住處離得遠,再往其他地方走,那些賊人怕是能追上來,侍衛再三請求,“公子,我們日後定有重謝。”

陸卓隨便扯了個慌,不鹹不淡道:“家中已有夫人,不好接見外客,你們走吧。”

侍衛皺緊了眉,還想打個商量,有夫人最好不過,起碼郡主不會遇到危險。

霍蓁蓁扯了扯他的衣角,搖搖頭,往一旁走去。

陸卓隨意側目看了一眼,眼神微動,手掌抵了下另一半門,“進來吧。”

“多謝,多謝,”侍衛立刻去請霍蓁蓁,小聲道:“郡主,您先委屈一下,在這裡躲藏一晚吧,外面很危險,小心被那些劫匪捉住。”

樹林中沙沙作響,有腳步的走動聲在逐漸逼近,霍蓁蓁只能忍下心中的尷尬,往那間莊院走,經過陸卓時,對他點了下頭,以表謝意。

陸卓低著頭鎖住院門,為他們引路,見自己房間的門開著,想起裡面有雕木的工具和半成品,便快步走過去,不動聲色地關緊了門。

霍蓁蓁注意到他的動作,掃眼看向院子,頗為乾淨整潔,花架上還擺放著嬌嫩名貴的花,陸卓照顧不了這些,這間精巧的院子的確像是有女主人存在。

在京中從未聽說過陸卓娶親的訊息,今天他卻親口道出。

為何陸家要將他娶親的事情瞞著,難不成是不願承認這個兒媳,逼得陸卓在京郊安家?

可那般開明的陸家怎麼會不承認?

霍蓁蓁心不在焉地想著,回過神來後發現陸卓正打量著她,那目光平靜而深邃,似一汪寒潭,闊別三年,他變化很大,也沉穩許多。

也不知他是否認出了自己。

不管怎麼說,三年以後的今天,陸卓再一次幫了她。

陸卓在視線離開的最後一瞬間瞥了眼她的衣裙以及手上深深淺淺的刮痕,霍蓁蓁攥緊衣袖,小臉一瞬變紅。

差點忘了,此時的自己衣衫破爛,髮髻凌亂,狼狽極了,沒有半分體面。

氣氛陡然沉重時,侍衛恰巧走來,“小主子,卑職已經將房間收拾好了,您請過去休息吧。”

霍蓁蓁點點頭,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陸卓的視線,“好,辛苦你了。”

夜裡,她坐在床邊,整理著刮破的裙邊,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麼丟人了,偏偏是在陸卓面前。

霍蓁蓁蹙著眉,無端回想起陸卓看她的眼神,她沒什麼睡意,衣服上滿是塵土,而且還未沐浴,怎麼能睡得著?

突然間,門被敲了兩下,窗布上映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她下床開啟房門,見陸卓手中拿著一套衣物,輕問道:“有什麼事嗎?”

“西廂房有熱水洗澡,”陸卓抬了下手中衣服,遞給她,“乾淨的衣服,我從未穿過。”

霍蓁蓁抓著衣服的掌心發燙,她下意識地問:“你夫人可否介意?”

陸卓沒應聲,看她的眼神變複雜很多。

霍蓁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便低下頭道:“多謝公子好意,我去沐浴了。”

陸卓側身,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次日一早,霍蓁蓁就從床上起來,把被褥摺好之後,開啟房門,看見陸卓在院中修剪盆栽中的植株,他坐在一張木椅上,手肘拄著雙膝,模樣認真又冷清。

見她從房中走出,眸中也沒什麼波瀾,短暫地瞥了一眼後,繼續修剪盆栽。

霍蓁蓁昨晚把自己的衣裙洗了洗,在院中晾了一晚上,剛才摸了一把,還是有些潮溼。

侍衛姍姍來遲,小聲覆命:“郡主,卑職在外轉了一圈,發現昨晚那夥人還在外圍守著,他們不像是要錢,倒像是要命的,卑職覺得,還是應該等王爺的人馬來接,要不然郡主遇到什麼危險,卑職可擔當不起。”

霍蓁蓁問道:“你的意思是,要在這裡等父王過來?”

“郡主,卑職這就去跟那位公子商量一番。”

“只能這樣了。”

下午,侍衛出去探聽風聲,院中只有霍蓁蓁一人,多晾了一上午的衣服已經曬乾,她回屋把身上穿的男子服飾換下來,準備去廂房把它洗乾淨。

推開緊閉的房門時,看見的是上半身肌理分明的腰腹線條,以及陸卓平靜無波的神情,霍蓁蓁愣了一下,連忙背過身,“我……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她也沒想到有人會在大白天洗澡。

剛要走,便聽見陸卓沉聲道:“幫我拿下衣服。”

霍蓁蓁慌亂之餘,往後退了幾步,把手中的衣服遞給他,全然忘了這是自己穿過的。

陸卓遲遲未接,她以為對方夠不到,只好又退了一步,這一步生生使她撞到了身後的木架上,整個人連同懷中的衣服全部摔進了浴池中。

水花四濺,飛到陸卓的臉上,他雙臂搭在浴池邊上,沒有起身相幫,而是坐在那裡,冷靜地望著這一幕。

霍蓁蓁跪坐在水中,努力穩住平衡,小臉煞白,溼漉漉的衣衫全黏在身上,水波盪漾,更襯得她面容柔婉。

霍蓁蓁從未遇到過這種情形,她想動一下,但腳腕好像扭傷了,疼得厲害。

她硬著頭皮看向對面的人,“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

陸卓似乎終於看夠了她的窘態,不疾不徐地從池中撈了件溼衣服隨意穿上,而後踏著水慢步走近,兩手放在她腰側,直接把人抱到了浴池邊上。

他坐在水中,屈起膝蓋,伸手握住了霍蓁蓁的腳踝,“這裡疼?”

“嗯。”

霍蓁蓁全身的水都在往下滴,臉頰上的溼痕滑到下巴,匯成一滴晶瑩的水珠,最後滴在陸卓的額角。

他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抱著霍蓁蓁回了房間,又往裡扔了套乾淨的衣服,“換完跟我說。”

霍蓁蓁看著他不斷滴水的薄衣,叮囑道:“你也要把溼了的衣服換下來。”

“知道了。”

陸卓換完衣服後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垂眼把玩著手中的藥瓶,聽見裡屋那聲輕弱的嗓音後,推門走了進去。

他把藥酒倒在掌心,一點點揉著她的腳踝。

霍蓁蓁身體緊繃,全身都不自在,她覺得兩人不該這麼親密,往後縮了下腿,推脫道:“我自己來吧。”

陸卓把藥瓶遞給她,不過沒有離去,而是坐在一旁看著她上藥。

霍蓁蓁深吸了一口氣,這畫面若是讓旁人看到定會說些閒話,尤其是陸卓的夫人,若他的夫人突然進來,興許會誤會他們二人的關係,陸卓為何還不走?

不過從昨晚到現在,從未見過他口中的夫人。

難道是他騙人的?

霍蓁蓁試探著問道:“外面那些花,是你夫人養的嗎?”

陸卓喉嚨一滾,沒有否認,只道:“郡主唐突了。”

霍蓁蓁一下子失了言語,看對方怠倦的模樣,倒像是,夫人已不在人世了。

她閉口不言,不願戳別人的傷口,再沒同陸卓搭話。

霍蓁蓁的腳傷一經按揉,很快就能下床走路。

侍衛在外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報信,“王爺的人馬已經到了,說要把那些人一網打盡後方可帶郡主回京,卑職要去外面接應,這是一些早膳,郡主先在此等候,不到半日,就能來接您。”

“你們小心些。”霍蓁蓁看著送來的幾袋早點,打算給陸卓也送去一份,她走到隔壁房門口,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陸卓?你在裡面嗎?”她將耳側貼近門縫,仔細聽著裡面的聲音,忽而一道脆響,像是瓷器跌落在地的聲音,“陸卓?”

裡面還是沒人說話,霍蓁蓁擔心陸卓出事,便用力推開了房門。

走進去幾步,沒發現房內有人,只看見了一隻肥肥胖胖的貓兒,它躺在桌上,圓眼眯起,後腳抵著桌上的另一只瓷瓶。

霍蓁蓁怕小家夥又搞破壞,走上前把瓷瓶放在了安全的地方,她笑著轉身,瞧見另一張桌子上滿滿當當的東西時,停下了腳步。

這間房,牆上掛的是幾副改過多次的畫稿,地上,是尚未清掃的木屑,旁邊有一整套刀具,再往上,擺放著諸多還沒成型的木製品……

霍蓁蓁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自己店中的那些茶具,都出自他的手,他沒有夫人,也沒有去遊歷江湖, 而是在小小的院落中做了三年的木雕……

三年,他竟能忍得下去。

陸卓拿著早點回來時,看見自己房間的門開著,心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疾步走來,見到裡面的霍蓁蓁,氣結於心,語氣帶著幾分少有的冷戾,“誰准許你進來的?”

說著,攥緊她的手腕想要把人帶出去。

霍蓁蓁不知哪來的勇氣,直接甩開他的手,“陸卓,你為什麼——”

陸卓不耐地打斷她,“別說話了。”

“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固執,根本不必這樣的,如果我今天沒有發現,你還要一直躲在這裡做木雕不成?”

跟她之間的最後一點聯絡也要沒了,她向來厭煩自己,得知那些小玩意出自他的手後,又怎會繼續使用。

陸卓面上仍輕描淡寫道:“木雕不是專門為你做的,起初,只是為哄小孩玩鬧。”

霍蓁蓁怔了下,想起三年前的事,她確實是見小孩手中的木偶兔好看,才差人去問尋的。

但沒想到做木雕的人是陸卓。

她滿腔苦澀,承認道:“是我打擾到你了,我以後……”

“以後也可繼續打擾。”陸卓淡淡地開口。

霍蓁蓁心裡全是混亂,她根本無法想象陸卓那麼一個不喜束縛的人會居於城郊三年,也想不到他們之間的牽絆因為木雕而持續到了現在。

她沒有回應,也理不順自己的心緒。

渾渾噩噩地回到京城後,生了場大病。

平西王愧疚不已,解釋道:“那些人是父王以前的仇家,這次想要用蓁兒來要挾父王,要不是因為他們,蓁兒也不會受到驚嚇轉而高燒不退。”

霍蓁蓁輕聲寬慰了幾句。

平西王見她身子好轉,才把這幾日發生的事小心翼翼地說出來,“蓁兒,雖然你一連病了幾天,但是,先前比武招親的日子已經定下,父王不好反悔,只好如期舉行,現在,你未婚夫的人選已經定下。”

“聽父王的語氣,是不滿意他嗎?”

“滿意,滿意極了,父王怕的是蓁兒不滿意啊。”

霍蓁蓁笑笑,道:“父王滿意就好。”

“要看看他的畫像和家世嗎?蓁兒未來的夫君可是一表人才俊逸非凡……”

平西王把那人誇地天上有地上無,但霍蓁蓁一點也不好奇,她先前還在糾結自己對陸卓的感情,現在比武招親的結果出來了,倒是為她解決了心裡的煩惱。

她以後就要嫁給旁人了,與陸卓再無可能。

陸卓喜歡倪豔裳那樣的姑娘,知道自己成親後,也該迷途知返,重新回到正軌上去了。

希望他能早日找到心儀的女俠姑娘。

屏風後走出來的侍女笑道:“郡主,沒想到兜兜轉轉,您還是會和陸小公子成親。”

霍蓁蓁繞著腰間的流蘇,“和誰成親?”

“陸小公子啊。”

“陸卓?”

侍女點頭道:“對,陸小公子憑一己之力擊退了所有前來求親的人,可厲害了。”

霍蓁蓁剛平息下來的心情又重新激烈攪動起來,她掀開被子起身。

“唉,郡主,您要去哪兒?”

霍蓁蓁坐在離攝政王府最近的一條街的酒樓中,吩咐下人去將陸卓請出來。

下人為難道:“郡主,成親前兩月男方女方是不可以相見的。”

“婚期還未定下,說這些為時尚早。”

那人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去王府請人。

等了半晌,陸卓才來。

他著一身錦衣,前幾日的沉鬱一掃而空,目光乖覺地看過來,“有何要事?”

問完後又補充,“退親絕無可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要娶你了。”

霍蓁蓁被他盯地一時語塞。

陸卓便趁機問道:“更喜歡緋紅還是燁色?”

“嗯?”

他溫和地重複了一遍。

霍蓁蓁淺蹙著眉道:“緋色。”

“好,”陸卓頷首記下,“過幾日我去外地辦一件事,那地方盛產團扇,剛好可以擺入婚房,你既偏愛緋色,我便按著你的要求挑選。”

“我——”

陸卓:“綺繡坊和宮中繡娘的手藝,誰的較勝一籌?”

“……手藝自然是宮中繡娘為好。”

“婚服便交由繡司的人去做。”他又準備開口。

霍蓁蓁及時打斷,“你為何要參加比武招親?”

陸卓語氣舉重若輕,毫不避諱道:“娶你,很久之前就想娶你,撞見這次機會,不可能放過。”

“陸卓,你喜歡的是身手和你不相上下,能夠和你一起闖蕩江湖的姑娘,不應該是我,”霍蓁蓁循循善誘道,“你對我的感情,不過是同情和憐惜而已。”

陸卓聞言輕笑,“你倒是比我還清楚我內心究竟在想什麼了?”

她正色道:“總之,若你執意要娶,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我最後悔的,莫過於以前年少,不懂得珍惜你。”

“陸卓。”

陸卓抬手捂住她的嘴,“既然都答應比武招親了,就意味著你對未來的枕邊人沒有任何期待,為什麼別人可以爭一爭,我就不可以?現如今結果已出,我便是你的夫君,沒有人能否認這一事實,也包括你。”

霍蓁蓁無話可說,勉強接受陸卓的道理。

後來陸霍兩家大婚的時候,聲勢浩大,聽說新帝微服私訪,親自登門喝了喜酒,實乃京城一大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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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之下,一身喜服的姑娘乖巧坐在床邊,陸卓開啟房門,周身帶著輕微的酒氣,提步走來,動作輕柔地挑開那張蓋頭,他目光徐徐掃向蓋頭之下柔美的面容,心驚膽戰了兩個月的神思緩緩鬆弛下來。

霍蓁蓁總算是真真切切地成了他的妻子。

等了這麼久,終於得償所願。

霍蓁蓁本來沒對陸卓抱有多大期待,就算他刻了三年木雕,也不可能突然轉變脾性,她覺得,陸卓總有一天會離開京城,繼續投入他日思夜想的江湖。

不過沒什麼,她成親前就已經想通,陸家尊榮顯赫,就算陸卓走了,她在陸家待著,也比嫁給一個不知根底的人要好。

但與想象中不同的是,陸卓從來沒提過要走,而是日益沉穩可依,再不是當年那個心高氣傲從不肯折腰的矜貴少年。

他可以低下頭,好生解釋,也可以似笑非笑地說句玩笑話,逗人開心。

霍蓁蓁性子溫和,在陸卓刻意的安排下,總是吃些暗虧,窘態百出。

偏一氣惱,陸卓就上來哄。

到最後,她與陸卓相比,竟是陸卓更纏人一些。

夜間躺在床上,霍蓁蓁早早閉上眼睛,等待著明日的山間遊樂。

陸卓在她耳側輕喃:“蓁蓁,那時我不懂收斂,常惹你生氣,實則從頭到尾心裡就只有你一人,你能否原諒我之前的行為?”

霍蓁蓁嫌他煩人,溫聲道:“嗯,原諒了。”

“所以明日我陪你去登山,若你爬不動山,總能爬上我的肩背,到時候我背你上去。”

她想不通原諒陸卓和讓他陪著爬山有什麼關係,搖頭拒絕,“明日你不是有公務在身嗎?而且那座山很矮,不會遇到危險的。”

“讓我跟著去,我才能放心。”

室內三言兩語地爭辯著,室外,圓月高懸,澄亮的光投下,鋪上一層靜謐溫柔的銀霜。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完成了四篇論文的壯舉,晉明曦x顧承安要看前世嘛,如果要看的話,前世內容是放前面寫還是後面寫呢~感謝在2021-05-12 23:55:52~2021-05-19 05:04: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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