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晉明曦X顧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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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雪下得綿綿密密, 今早起來,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沉靜,路兩側的一眾門鋪內只寥寥幾人, 雪地間,偶爾會發現幾道車轍印和腳印。

弘王府內, 賜婚的旨意剛剛宣完。

陳公公輕手輕腳地捲起聖旨,笑眯眯地看了眼跪在不遠處那位韶顏瑰麗的女子, 而後朝弘王爺彎了彎腰, 尖著嗓子道:“陛下宅心仁厚, 把禁軍統領司馬炎許配給了王爺您的愛女,司馬大統領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年紀輕輕就得了陛下賞識,被委以重任,頂頂威風的一個人,有這樣的如意郎君, 不知被多少姑娘們羨慕呢, 曦禾郡主可真是好福氣,王爺兒女雙全, 如今又多了個女婿孝敬, 以後倒是能享享清福了。”

弘王爺笑道:“那本王就替小女多謝陛下的厚愛了,陳公公,瞧這地上的積雪,多深吶, 雪路不好走, 這又恰好到了晌午,公公不如留下來用一頓午膳?我們王府的飯菜,不說味道天下無雙, 但油水足,頗為美味可口……”

因經商的緣故,這些年弘王爺賺得盆滿缽滿,逐漸成了整個宗族中最為奢貴的人家,府內的一磚一瓦,都極具價值,就連角落裡附庸風雅的梅樹,也比尋常品種清貴。

陳公公掂了掂腰間沉甸甸的荷包,眼角的褶皺越來越深,弘王爺出手如此大方,不愧為皇宗第一富人,富貴是富貴,但除了錢多,半點權也沒有。

何況家裡還有一對被陛下視為眼中釘的晉明曦晉明灝兩姐弟,真是步步都走在刀尖上啊,連他這個前來宣旨的公公也得討好。

他甩了下拂塵,哼笑一聲,昂首步入華貴的正廳。

府中亭臺樓榭繁多,簷頂上鋪著一層淺薄的銀白,幾根紅柱異常顯眼,下人們拿著掃帚,東奔西走,不一會兒就清出一條蜿蜒小路。

立雪閣,y樓的臥房處,晉明曦坐靠在門前的廊椅上,垂眼看著手中的聖旨,鎏金瘦體,遒勁有力,但字裡行間藏著的算計,她何嘗看不清楚。

禁軍統領,司馬炎,乃陛下的心腹,嫁給他,意味著自己又成了提線木偶,日日活在監視和操控之下,最重要的是,還擋了明灝的路。

扶手上的雪還未消融,晉明曦輕扯羅袖,用手指在雪層上緩緩描出司馬炎三個字。

“郡主,您怎麼在外面坐著呢?”

樓梯上跑來一小侍女,著急忙慌地抱著披風,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奇怪地問:“郡主,您在寫什麼?司……馬……司馬大統領?”

晉明曦覆住那三個字,用掌心的熱度將它融成雪水。

錦秀及時遞上手帕供她擦手,嘴邊的笑到現在都沒落下去,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面色粉撲撲的,有種紅光滿面的喜樣。

晉明曦收起心思,笑問:“什麼事這麼開心?”

“郡主終於能成親了,奴婢替郡主高興。”錦秀笑盈盈地答道:“之前郡主的婚事屢遭破壞,但凡上門求過親的不是被發落到邊疆就是削了官職,弄得旁人都不敢求娶,這次有聖旨撐腰,看那顧y公子還怎麼欺負您,奴婢可不相信他能有本事違背皇命。”

錦秀想的太天真,就算擺脫了顧承安,嫁給司馬炎又如何?她只是從一個泥潭陷入另一個泥潭罷了,不過見對方這般真心實意地感到歡喜,便沒忍心打消這份愉悅。

晉明曦起身走入臥房,梳妝檯上的銅鏡映出她明豔嬌媚的臉,膚如凝脂,眸如春水,一瞥一笑都極具風情。

錦秀看得入了迷,情不自禁地誇讚道:“郡主,陳公公說郡主有福氣,依奴婢之見,是那司馬大統領更有福氣才是。”

而後又憤憤不平道:“當初顧y公子真是瞎了眼,您對他那般仰慕,他看都不看一眼,轉頭與旁的姑娘訂了婚,後來又……又那樣待您……一點名分都不給,就要了您的清白,天底下的好事都讓他佔盡了……”

錦秀說著,想到主子在流瓔水榭遭受的屈辱,眼淚跟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主子的身份太過敏感,自小便被針對,經由陛下的授意,那些宮人婢子,世家貴族們提起曦禾郡主,都是一聲聲輕蔑的嘲笑,笑她骨子裡流著晉家的血又如何,被弘王爺收養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上不得檯面。

丞相府中風光霽月的y公子對她來說,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別人嘲笑她,譏諷她,把她貶地一文不值,只有y公子不會,y公子一直支撐著她心中那點搖搖欲墜的自尊。

這些年,郡主在y公子面前刻意收斂,小心翼翼地討好逢迎,費盡心機地偶遇,就為能得他一句淡淡的問好。

可每每發生不愉快時,y公子向著身邊的下人侍女,郡主就算被誤解,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從來不抱怨,反而為他辯解,說他從不恃強凌弱。

可顧y公子呢,衣冠禽獸,用了最卑鄙下流的手段。

像是在堂而皇之地宣告著,郡主從來沒有入過他的眼,或者,在他眼中,郡主如螻蟻般卑微,本就是該被他玩弄於股掌的人。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親手將她的尊嚴扶起,又毫不留情地一點點毀掉,就為供自己快活,可謂殺人誅心。

錦秀用手背抹了下眼淚,哽咽道:“郡主,您以後可算不用再去流瓔水榭了。”

晉明曦順著她的思緒,想起昨天夜裡的旖旎,顧承安冰冷惡劣,斯條慢理地挑撥著,自己就像玩物一般,當真是風骨全無,低到了塵埃。

這樣的自己,與見不得光的,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豔姬又有何不同呢?

在顧承安那裡,怕是沒什麼不同的地方,反正都是供他享樂的。

她抓緊袖口,有些喘不上氣,下意識避開了鏡子中的倒影。

次日一早,晉明曦還未起床時,錦秀就候在了門外。

在大晉,有幸得到聖上賜婚的新人,如果男女兩方都對此樁婚事滿意,會在一座月老寺交換雙方的貼身物品,以表歡喜之情。

這事一開始只是風俗,但聖上賜婚,豈有不遵從的道理,就算不滿意,也得裝成滿意的樣子,久而久之,便從風俗榮升成了必備之禮。

錦秀守在門口,就是為了這件事,她一邊服侍主子穿衣,一邊道:“郡主,您想好給司馬統領交換什麼禮物了嗎?姑娘家的貼身物品,無非就是玉佩香囊錦帕首飾之類的。”

晉明曦從盒中拿出一隻精巧的錦囊,上等的布料和絲線,已是貴中之重,她問:“送這個怎麼樣?”

錦秀大驚:“郡主,您捨得嗎?這可是您之前精心為y公子縫製的。”

只是幾經周折,一直沒有送出去,只能放在盒中落灰。

“這上面又沒繡名字,不算是他的,”她垂下眼,遮住眸中狼狽的情緒,“除此之外,我沒有什麼可拿得出手的。”

前段時間陶然樓的掌管權被弘王爺送予了弘王府的表親左家三小姐,左行芷。後來透過顧y公子的關係,才輾轉收回手中。

隨著小郡王的離去,弘王爺對主子的態度越發不好,她們主僕的日子是有些拮据,錦秀想了想,道:“郡主,最近陶然樓賺了不少錢呢,還有之前攢下來的積蓄,我們可以買一件上好的禮物。”

晉明曦搖搖頭,“那些錢不能花,還有其他用處。”

錦秀氣憤道:“是因為劉醫娘吧,她太過分了!”

話剛落下,門外就傳來一道尖利的嗓音,“喲,錦秀姑娘說老身壞話呢?”

劉醫娘年過半百,晃著身子慢悠悠地上了立雪閣的樓,她神情倨傲,下巴揚了揚,“郡主最近身子如何了?用不用老身再檢查一遍?”

錦秀哼了一聲,“劉醫娘,郡主可沒讓過來,你居然敢闖立雪閣!”

“老身可都是為郡主著想吶,郡主的身子什麼樣,老身可都一清y楚,”劉醫娘從衣袖中拿出一瓶藥,譏笑道:“郡主身子嬌貴,剛行那事沒經驗,這瓶藥是老身精心調製出來的,以後啊,再和男人廝混時覺得哪裡不舒服,就趕緊抹上,保管藥到病除。”

錦秀臉憋得通紅:“劉醫娘,什麼廝混,你胡說八道什麼,嘴巴放乾淨點!”

“你們這些大戶人家的骯髒事老身早就見怪不怪了,當初是你這個小丫頭火急火燎把老身請來給你家主子看病的,這時候又裝什麼冰清玉潔呢?沒成婚就跟別的野男人發生關係,堂堂一個郡主,真是鬧了好大的笑話,幸虧遇見的醫者是老身,不至於把這事鬧得滿城風雨。”

錦秀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當初郡主初次踏入流瓔水榭,許是緊張外加情緒不振,沒等第y天就回了弘王府,結果不久之後就發起了高燒。

眼看著額頭的熱度不減,錦秀走投無路,又不敢跟人商量,只好去外面請女大夫,劉醫娘一眼便瞧出了晉明曦的症狀,拉開衣領一看,滿身的歡好痕跡現在眼前,果真如心中所想,不知和外面哪個野男人行了苟且之事。

主僕倆誰都不肯吐露真相,劉醫娘猜想那男人不可能是什麼大戶人家,要不然晉明曦一個郡主不光明正大地嫁人,為何要偷偷與之私會?

除了門不當戶不對,劉醫娘想不出其他理由,之後便在心中打起了算盤,以此勒索錢財。

“劉醫娘,上半月不是給了你五百兩銀子的封口費,如今你還來幹什麼?”

劉醫娘翻了個白眼,“小丫頭,沒聽說過一句話嗎?請神容易送神難。”

錦秀深吸一口氣,“你走吧,我們沒錢。”

“這裡可是弘王府!郡主怎麼可能沒錢?別想騙我這個老婆子,否則,曦禾郡主私會外男的訊息明日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珠簾一側,晉明曦放下茶盞,緩步走來,“劉醫娘打算如何?”

“還是郡主爽快,”劉醫娘伸手比了個一,“一千兩。”

晉明曦看著她比出來的食指,笑了笑,“劉醫娘,你可知昨日聖上為本郡主和司馬統領賜了婚?”

“老身當然知道。”

不然她也不會踩著點趕來要錢。

“既是御賜婚事,又是皇室宗族聯姻,其中必然牽扯了眾多利害關係,不說容不下旁人指手畫腳,就連本郡主也違抗不得,若你執意壞我名聲,毀了這樁婚事,怕是也間接打了陛下的臉。”

晉明曦三兩句話點到即止,劉醫娘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她咽了咽口水,從前見過那些高門大戶的夫妻盡做表面功夫,私底下卻是各玩各的,什麼歌姬舞姬小白臉一個接一個的,兩口子成親全是因為利益,更何況御賜的婚事本就沒有感情基礎,若這婚事被她攪和了,她不一定能撈到好處,還可能會栽大跟頭。

晉明曦適時地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銀錢,“劉醫娘,這些銀子,是謝你的醫治之恩,你且收下,還請以後不要再來,也不要將此事到處宣揚,不然觸犯了龍顏亦或是弘王府和司馬家的臉面,本郡主也無法救你。”

劉醫娘攥住錢袋,彎了彎腰,惶恐地離開了立雪閣。

錦秀立刻關上房門,“郡主,還是您厲害,說幾句話就把這貪得無厭的人嚇跑了,只是劉醫娘之前要走了那麼多錢,奴婢實在心有不甘,這下買燕窩的錢都要減半了。”

晉明曦婉聲安撫,“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月老廟位於城西,來來往往大多為年輕男女,也有父母代子女前來求姻緣的。

廟中的鐘樓處,大殿中央隔了一道竹簾,左側立著一黑靴錦衣的人,他手握腰間的配劍,將懷中細長的盒子拿出來,輕道:“臣乃禁軍司馬炎,曦禾郡主可在?”

“在。”

司馬炎聞聲不可自抑地偏頭看了一眼,竹簾另一側的身影並不真切,他輕咳一聲,把細盒呈上去,“郡主,這把匕首是臣七歲開始就帶在身側的東西,十幾年來依然銳利無比,郡主若不嫌棄,可用來防身。”

旁邊伸出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把盒子取了過去,“多謝司馬統領。”

而後又遞來一隻青竹色的錦囊,被那只細膩的手指勾著,仿若無價珍寶。

“小小心意,還望司馬統領收下。”

司馬炎兩手捧過,微微頷首:“得此錦囊,臣萬分歡喜。”

交換完畢之後,司馬炎後退兩步,轉身提步,走到門口時,他緩了緩步伐,想回頭看一眼,但又覺不合規矩,怕唐突佳人,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直等到看不見那道背影後,錦秀從角落裡走出,接過晉明曦手中的匕首,擔憂道:“郡主,司馬統領送了您這麼寶貴的禮物,您送的錦囊雖也貴重,但終究不是為他繡的,到底合不合適啊?”

晉明曦輕道,“他是陛下的心腹,不可能不知道娶我的目的。”

“也對,不過看樣子,他對郡主蠻尊敬的,禮儀頗為周到,希望是個如意郎君。”

金鑾殿前,司馬炎小心地把青竹色錦囊系在腰側。

路過的將士打趣:“將軍,可是曦禾郡主送的?”

“嗯。”

“您這左側可是常常掛著一把匕首的,現在卻掛上了女人繡的物件,不會是將那匕首送給郡主了吧?您可真重視這個夫人,屬下勸您一句,別被女人迷了心魂,從而忘了陛下的吩咐。”

“不會。”

“不會就行,這錦囊上繡的是什麼啊,讓屬下看一眼唄……”

兩人一路在宮道上行走,到宮門口時,迎面碰見顧家的儀仗,門側侍衛正在搜檢馬車邊緣和下人身上的武器。

車簾掀著,裡面坐著一冷清矜貴的公子,他低著眼,在看手中的一封書信,整個人清明自持,湛然若神。

司馬炎側身讓路:“顧y公子。”

顧承安點了下頭,淡淡看了眼他腰間的錦囊。

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將士偏開視線,不由得冷嗤,“將軍,曦禾郡主從前可是追在顧y公子身後的,如今即將嫁給您了,連錦囊都繡地這般精細有心,您說y公子心裡吃不吃味?”

馬車後面的臨松聽見後仔細辨認了下錦囊的模樣,看清上面的紋路,極為不屑地笑了下,“我們公子不要的東西,被某些人視若珍寶,確實可笑。”

他不知是在說錦囊,還是在以物喻人。

侍衛當即指向他的鼻尖,“什麼屁話,你也不過是相府的一條狗而已。”

司馬炎及時攔下:“不可胡言亂語。”

臨松愉快地勾了下唇,揚長離去。

重新回到顧承安身邊時,臨松把剛剛得知的訊息道出來,“公子,我們的人去了趟弘王府,曦禾郡主說得了風寒之症,避而不見。”

見對方沒說話,他又說:“曦禾郡主如今有了司馬統領撐腰,可是有骨氣了,連您的話也不聽了,公子,不妨讓屬下親自走一趟?一定將她帶到流瓔水榭。”

“不必,”顧承安把紙張摺好,緩緩放回信封中,深斂眸中思緒,意味不明道:“她自己會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辛苦大家,這章紅包~感謝在2021-05-19 05:04:48~2021-05-23 23:43: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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