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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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盛過世後的第一次股東大會,到場的股東,竟連一半也不到。會議結束之後,項飛隨我走進辦公室,面色擔憂,“安總,這樣下去,只恐怕就算齊西顧不出面,莫秀蘭也等不及!我們要趕緊採取行動才行!”

“齊西顧手裡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倘若真如莫秀蘭所言,她收購了百分之二十一,那麼照今天的情況來看,到場的股東大概全都被收入她的翼下。”

但實際情況,絕非如此,由此斷定,莫秀蘭不過是虛張聲勢!

我翻出缺席股東的資料,找出我就任齊氏代理總裁時,反對聲最大的一位股東的資料,用手指敲敲,“別的股東我不確定,但我可以確定,這人手裡百分之五的股份,一定還沒有落到莫秀蘭手裡,依他那多疑、狡詐的性子,恐怕只是暫時敷衍莫秀蘭,實則保持觀望,以期待用他手中的股份,獲取更大的利益價值。”

項飛點頭,“要僅僅是莫秀蘭出面搞定這些人,我們只要比她出的利潤更大,爭取這人回來,完全不費吹灰之力,但就怕……齊經理他……”

“先不管齊經理有沒有行動,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穩住這位股東,至少保證在我們有更大把握與莫秀蘭對壘之前,他不會拖我們的後腿。項助理,這事就交給你去辦……聽說他夫人喜歡珠寶,我那裡有一套大珠寶設計師朱迪送我的限量版,在紐約都沒有上市。我一早讓人從紐約那邊拿過來了,你去取來,給他夫人送去。”

“安總……這……”項飛為難的看我。

我知他是替我心疼,笑道,“拿錢去砸人,莫秀蘭也會!我們要也這樣做,不僅毫無勝算,還會暴露自己的劣勢!倒不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收攏這個股東的枕邊人,聽說他老婆的魅力,幾十年不減,這人也買賬的很。我以女人的身份告訴你,切不可小看枕邊風的威力,況且這人發家靠的就是他夫人的孃家!”

項飛點頭,“明白了,我馬上去辦。”

待項飛出去,我終於精疲力竭的坐了下來,看著辦公桌上的“代理總裁A

e”標牌換做“總裁安寧”,不由得苦笑。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齊盛將他名下的財產,全部轉移到我名下,這其中包括他在齊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權,齊家的地產及一些附屬產業,還有大量的不動產、存款和債券。

這麼一大筆的財產,若落在普通人身上,大約要激動得七天七夜不閤眼了,可是我……卻只覺得咽喉被人扼住,不能喘息。

天下沒有白得的午餐。

精明如商人的齊盛,即便對我有著足夠讚賞和愛護,但他首先想要保護的,還是他的孫子和事業。他用一雙智慧的瞳孔,看清我的本質,並且給予我足夠的信任,他就是酌定的知道,我拿了這些,便是給了他一個終身的許諾——成為齊家人,替他守護著齊子聿,替他打理著整個齊家的事業。

而我,一旦下筆,便再也沒有機會反悔。

病床前,他曾問我要下承諾,可是那樣的承諾,亦可以成為安撫將亡人的善意謊言,所以他還準備了白紙黑字的條文,逼著我下定決心。

昨日,在數位法律顧問和律師的眼皮子底下,在齊子聿的等待中,我不再猶豫,簽下所有的轉讓書,一舉成為齊盛去世之後,最大的贏家。報刊雜誌紛紛報道了一篇篇灰姑娘一躍成為豪門少奶奶的經典故事。

齊子聿忿忿不平的拿著報紙,“誰是灰姑娘了?”他抗議,“我老婆明明就是女王,我才是那個灰小夥!”

我“撲哧”一笑,壓力隨著回憶裡齊子聿逗趣的俊臉,一同消隱,揉揉太陽穴,打算休息一會。

“砰砰砰”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我連忙收斂笑意,“請進——”

門開啟,門外赫然站著高大魁梧的齊西顧,他身著灰白色西裝,一手保持開門狀,一手插在西褲裡,憑地風流倜儻。

其實我一直覺得奇怪,齊西顧和齊子聿,就輪廓來講,其實很容易讓人確認他們兄弟的關係,可是單看這二人,差得實在太遠。

齊子聿像是童話裡,神秘的東方王子,時而憂鬱,時而陽光,時而痞氣……那張臉,就算動怒,也沒有戾氣,十分的招人親近。加上他本人吊兒郎當、毫無架子的形象,很容易讓別人對他產生信賴感。但齊西顧就不一樣了,他像西方傳說中的騎士,魁梧、英俊,卻又帶著一絲神秘,讓你總覷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接下來要做些什麼……跟他相處,你會有種不安定的感覺,當然更多的是,你會為他身上這種奇特氣質產生的威嚴而折服,自覺臣服於他的控制之下,因為你知道,真正動手起來,你不會是他的對手。

這樣的人,我原本敬佩,但齊氏歸於我名下之後,卻是不得不防!

“齊經理……剛剛會議上,你們部門提出的開發案,很值得考慮,我正要找你呢……”我笑著寒暄。

齊西顧在我對面坐下來,他手上拿著一個信封,聽了我的話,將信封推到我面前來,“抱歉,安總,這個案子的策劃書我會儘快讓人送過來,不過案子我是跟不了了!”

我疑惑,接過信封,“這是什麼意思?”

齊西顧調整下坐姿,雙手在腹前交叉,“你先看看吧!看過就知道了!”

我便開啟那信封,看到裡面的檔案時,不由白了臉,目瞪口呆的看著齊西顧,“齊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

齊西顧風輕雲淡的笑笑,“安寧,按理來講,你該稱呼我一聲哥的!”

我有些惱怒,瞪視著齊西顧,“稱呼這個問題暫且擱擱……”我將那檔案摔在他面前,“先跟我講講,這個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西顧拿過檔案,淡淡掃一眼,看得十分不上心,“送你跟子聿的結婚禮物!”

“扯淡!”我提高音量,“齊西顧你瘋了,有人送結婚禮物,送股份的?還像你這樣大方,伸手就是百分之十?再說,我們早結婚了,現在送什麼禮物?”

齊西顧拿手在唇邊輕握,咳了一聲,“有人告訴我,你其實是只小綿羊,好欺負得很,怎麼實際這樣兇悍?”

我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探著身體,胳膊撐在桌面上,認真的問齊西顧,“齊西顧,你這算什麼?施捨還是嘲笑?換個其他方法,我也照單全收,別拿你這股份在我面前晃悠,小心我真的給你吞了!”

齊西顧伸出食指來,煞有介事的晃晃,“錯了!這是……交易!”

“交易?”我不明所以。

“我用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換兩樣東西。”齊西顧含笑看我。

我狐疑的看他,“是什麼?”

他沉下臉,嚴肅道,“第一件,洛杉磯分公司的經理職位。”

“那裡剛剛起步,且以前沒有業務網點,連銷售都要經理帶頭跑,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這人越說越不靠譜。

“我就是衝著這個過去的!”男人詭秘的一笑。

“不行!”我嚴正拒絕,“你這樣的人才,放到那邊去跑銷售,被人知道,會嘲笑我這個總裁,腦門子被夾了!”

齊西顧卻不管我,徑自道,“第二件,我要個人。”

“人?”我不解。

齊西顧說,“要這個人之前,請答應我一個條件。”

“齊西顧,你能不能一次把所有的要求全說完?”我怒。

齊西顧慢騰騰地將左腿抬起耷拉在右腿上,這才揶揄道,“弟媳婦兒,你這點不好!做人,要有耐心!更何況,你還是做大家的頂頭上司。”

“說——”我也覺得我的脾氣,在面對齊西顧這樣男人的時候,真的好不到哪裡去!我眯著眼睛,看著嘴角上揚的齊西顧,不知怎麼的,覺得這個人格外讓人討厭。

“洛杉磯分公司,只留兩人,一個是我,一個是我要的那人!”齊西顧不緊不慢。

“到底你要的是誰?”我惡聲惡氣,說完,腦子卻突然清明了,我大呼一口氣,頹然靠在椅子上,不置信的看齊西顧,“不……不會是許向晴吧?”

齊西顧略略提眉,“你們都叫她蘇南——”

齊西顧他,都知道!

而當我瞭解這一事實時,我好奇問他,“為什麼偏偏是蘇南?”

齊西顧打量我一眼,酌定的告訴我,“你覺得一個男人,要求單獨跟一個女人工作時,還有其他什麼原因?不要瞪大了眼睛看我,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好啦!我的事情該講的都講了,其實……我不是請求你同意我的決定,只是來告訴你一聲,好歹,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喂——”我連忙站起來,“齊西顧,蘇南她知道嗎?”

齊西顧悠悠轉過頭來看我,“安寧,你該知道蘇南現在在想什麼,如果我再不帶她離開這裡,她永遠都不能解脫自己!”

“所以……設計YN的那些事,都是她……”

齊西顧嘴角邪肆一勾,“或者,韓夜要報仇的話,也可以算上我一個!”

見我扶著桌面,一動不動,齊西顧的雙眸深沉了些,“其實,要想找韓夜復仇,直接毀了你不就行了,哪裡用彎彎繞繞,跟韓夜的公司過不去,可蘇南她就是個死心眼,心裡明明比誰都明白,卻始終下不了那個手!所以才讓自己日復一日更加痛苦,卻只能找與你有關的東西下手,隔靴搔癢而已。我認識她的時候,恰好是三年前,她抱走你孩子的時候。要不是她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被政府強制送回國,那個孩子,大約在第二天,就被她後悔的送回你身邊了!”

“安寧,其實蘇南所經受的痛苦,一點也不比你少,我之所以如今能做到這一步,也是因為,她是蘇南,而你,是安寧!”

“她願意叫許向晴,我就讓許向晴待在我身邊一輩子!她願意叫蘇南,我就卯上蘇南這個傻女人一輩子!”

齊西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桌上齊西顧留下的檔案,我的心中,由悲愴到恍然,再到由衷的喜悅,一時,竟是五味雜陳。

就在我拿起齊西顧留下的股份時,我的手機,突然歡快的唱了起來。

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我將股份書鎖進保險櫃,這才拿起話筒來聽。

“你好,是兔兔的媽媽嗎?”

對方語音柔和,我送兔兔時,多次與這個聲音的主人招呼,是兔兔的負責老師,小張。

“張老師你好,是兔兔出了什麼問題了嗎?”我連忙詢問。

“是唸白——”

我的心,驟然一跳,連忙將話筒貼近些,心裡估算著孩子在幼兒園,能發生的最嚴重的意外。

“兔兔媽媽不好意思,因為一直聯絡不上唸白的媽媽,但是兔兔說,唸白媽媽跟你的關係很好,我才冒昧打來的!”年輕的老師,怕給我找麻煩,“前幾天看了報紙,知道您是齊氏的總裁,您一定很忙吧,打擾您了……”

我壓抑下心中的恐慌,語調微微的不悅,“張老師,請您講重點,唸白到底怎麼了?”

張老師這才解釋,“剛剛下課的時候,兔兔跑來跟我說,唸白在草地上睡覺,我跟另外一位老師立即就趕了過去,看唸白的臉色很不好,連忙將他送去了醫院,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但是一直聯絡不上他的媽媽……”

“在哪家醫院?我馬上就過來……”我三步並作兩步,拿起包,急急往外走,正好撞上給我端茶進門的秘書小黃,茶水潑了我一身。

“對不起,安總……”黃秘書就近找了紙巾過來,我卻避開她,往張老師說的醫院趕了去。

我的母親,那位我只在照片中看見,笑得一臉溫婉、恬靜的女子,在生我的時候,以她的命,換了我的命,卻未料到,我在出生的當天,便被檢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瓣膜受損的病症。成年後,當我自以為懂得了一切時,我曾問起我的父親,當初母親犧牲生命,保下我這條有缺陷的小命,值得麼?

父親當時笑笑不語,摸著我的腦袋,“你以後當了媽媽,就知道了,那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而是……本能。”

而唸白,就是我的本能。

我以為,我只要他健康、快樂,正常的長大,這要求並不算過分!可命運,連這樣合理的要求,都不滿足我。

趕去醫院的每一步,都是虛浮的。我時而像走在浮雲之上,時而像走在烙鐵之上,我希望去醫院的距離無限近,讓我下一秒,就可以看到自己可愛的孩子。我又矛盾的希望這個距離無限遠,讓我避免聽到醫生的診斷。

那時,我以為,最差的結果,不過是這孩子,遺傳了我的病症,檢查出患有心臟瓣膜受損。我還不停的告訴自己,不怕不怕,我是過來人了,只要及時做心臟瓣膜的替換手術,他就會像我一樣,雖然要不間斷的吃藥,卻能存在在人世。可我一想到這個英俊的小男生,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樣踢足球、打籃球,參加自己喜歡的運動,還要時時擔心病發,擔憂更換的人工瓣膜是不是老化……我的心,就一陣緊似一陣的難過。

趕到醫院的時候,張老師將我領到唸白接受檢查的病房內。

此刻正在做常規檢查,我進去的時候,唸白正在伸出胳膊,讓醫生抽血去化驗,兔兔乖乖坐在一邊,看見銀色的針頭,嚇得捂上了眼睛。

我看著坐的端端正正,雖然害怕,卻極力逞強,咬住下唇,側過頭的唸白,心中疼痛不已。

“等等——”我制止醫生即將紮上唸白胳膊的針管,走過去,將唸白抱在懷裡。

唸白見是我,扭捏了一會,覺得很彆扭,臉卻悄悄的紅了。

兔兔看著我抱著唸白,嘴角微微一沉,十分的不樂意。

“你是孩子的媽媽吧?這麼小的孩子,打針這麼勇敢,真是少見啊!”醫生讚揚的看著唸白。

我見唸白的小臉紅得更厲害了,不直接回覆醫生的話,低頭問唸白,“對不起唸白,我來晚了。”

唸白便低著頭,不說話。

“如果唸白怕的話,可以在心裡默唸‘不疼不疼一點都不疼‘這是我給兔兔魔法的咒語哦!如果唸白用的話,一樣有效。”

唸白的頭更低了,我手上一熱,竟是孩子滴下眼淚來。

胸口的酸澀,難以用言語形容,我抱緊孩子,將臉貼在他的小臉上,一遍遍的小聲重複,“對不起,唸白,對不起……”

醫生問我,“這位媽媽,可以抽血了嗎?”

我點頭,醫生便幹淨利落的抽出一小試管血來,封存好,送走,見唸白低頭靠在我懷裡,打趣,“小男子漢,怎麼媽媽來了,就學會撒嬌了?”

兔兔脆聲脆氣解釋,“醫生阿姨,這個是我的媽咪……”

醫生驚訝,“你們是雙胞胎嗎?怎麼一點也不像?”

兔兔連忙擺手,“才不是!唸白他是我阿姨的孩子!”

醫生揉揉兔兔的頭髮,“小丫頭真伶俐!”又轉頭看我,“你們兩位家長關係也挺好吧!”

我點頭,問醫生,“檢驗結果什麼時候出來呢?”

醫生這才嚴肅了些,“按常規程式走,大約是一個星期之後吧!”她道,“不過先讓這孩子的媽媽有點心理準備,我剛問過孩子,證實他已經不止暈倒這一次了,具體的,還是等檢驗結果出來再說……”

我抱著唸白,牽著兔兔的手出來,兔兔有些不樂意,“媽咪,唸白他是男子漢……你好久都沒有抱兔兔了……”

“兔兔乖,唸白生病了,剛剛又昨晚檢查,身體會很不舒服的!”我安撫著兔兔,看唸白的小臉,消瘦得讓人心疼,便問他,“唸白,你媽媽呢?”

唸白摟著我的脖子,搖了搖頭,“蘇南這幾天很忙,回家給我做飯,看著我上床睡覺之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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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難道是蘇南已經答應了齊西顧的要求,準備去洛杉磯了?

走到大廳,兔兔看到有個孩子,拿了個漂亮的玩具,便好奇的湊過去看,我便將唸白放在我身邊,打算打電話找蘇南出來,好好談談唸白的問題。

“大嬸……”唸白輕微的呼喚我一聲。

我蹲下來,摸摸唸白的頭,“哪裡不舒服嗎?”

唸白問我,“蘇南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愣住。

我跟唸白見面的這些日子,除了第一次,我以房客的身份出現,他幾乎每次都要問我這個問題。

我很想回答,蘇南不要你,我要你好不好?

可是看著孩子那雙渴盼又受傷的眼睛,我怎麼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這孩子是從心底裡認可蘇南的,即便他跟蘇南頂嘴,即便他常常氣得蘇南爆棚,但一旦認定了,就堅決不會改變,不會因為我被告知是他的媽媽,而想要與我親近一些。

所以,我才不能過多照顧唸白,不能讓蘇南產生誤會,不能因為我的原因,讓蘇南拋棄唸白。

“不會的!唸白這麼可愛的孩子,蘇南怎麼會不要你?”我安撫。

這孩子,一般問過之後,要麼小小的沉默,要麼立即就故意顯示自己的不在乎,但今天,他一臉受傷的表情,繼續問我,“可是蘇南不喜歡我,要是她知道我生病了,會不會更不喜歡我?不要我了?”

我抱住唸白,“唸白很喜歡蘇南是不是?”

唸白看著我,鄭重的點了點頭,“媽媽,你不會帶我離開蘇南的,是不是?”

我身體重心驟然消失,重重一晃,差點被唸白的稱呼,震撼得摔倒。

媽媽?媽媽?

唸白叫的媽媽,和兔兔叫的媽咪,給我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兔兔叫我媽咪的時候,我安寧、祥和、幸福。

但唸白叫我媽媽,我雖然心窩好似被壓了一塊鐵陀,渾身每個毛孔都在收縮,但那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卻讓我快樂,快樂得疼痛。

唸白叫我媽媽……

如果可能,我願意向全世界宣告!

可是……我怎麼能,搶走蘇南的唸白,將唸白從他最喜歡的人身旁帶走。

“唸白,對不起……”我抱住唸白瘦弱的、單薄的身子,眼淚絕堤而出。

一輛輪椅,在我抱著唸白的時候,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的視線,穿過唸白小小的身子,落在那雙蓋著毛毯的腿上,而後慢慢往上挪移,直到看到來人那張蒼老的臉。

第一個動作,竟是下意識的將唸白往我身後藏。

“安寧……”方汝晴坐在輪椅裡,雙目祈望的看我,請求,“讓我看看孩子好不好?看兩眼我就走……”

“伯母……”我擋在唸白的前面,“您不要強人所難。”

方汝晴的情緒有些激動,“我……我真的是讓護工推我下來走走,意外撞見你們的!既然有這個緣分,就讓我看自己的孫子一眼,難道也不行嗎?”

我扭頭,身後的唸白在聽到孫子二字的時候,好奇的踮起腳來,從我胳膊上看了過去,問方汝晴,“你是我的奶奶?”

方汝晴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看著跟韓夜相似輪廓的一張小臉,她嘴巴哆嗦著,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半響,她抬手,擦了下眼睛,對我說,“安寧,你不知道,韓夜在我腿受傷後,跪下來求我,讓我不要再去騷擾你。他是我的兒子,他有多骨氣我能不知道?看到他那個樣子,我這個當母親的,還能說什麼?”她嘆了口氣,“謝謝你,為韓家留了這麼個小子,韓夜他……好歹在我有生之年,當了爸爸!我滿意了……”

“安寧,我能摸摸他嗎?”方汝晴看著我,懇求。

我看看唸白,牽著唸白的小手,走到方汝晴的跟前,讓方汝晴能碰上唸白。

方汝晴便伸手,在唸白小小的臉蛋上,像是摸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一樣,撫摸著,“孩子,你叫什麼?”

唸白答,“奶奶,我叫唸白!”

方汝晴笑了,把手上的戒指取了,遞給唸白,“好孩子,這是奶奶送你的禮物,奶奶連你爸爸也沒舍得送的!”

唸白抬頭看看我,再看看方汝晴,小心將戒指拿過來,左右翻看著,突然在戒指裡面看到一個篆體的小字,欣喜的問方汝晴,“奶奶,這個是什麼?”

“這是我們老韓家的烙印啊!”方汝晴嘆息一聲,看我,“安寧,韓夜已經為你,放棄所有了,你能不能……”

“伯母……我要送唸白回家了!”我拉起唸白,叫來兔兔,兔兔一看見方汝晴,嚇得連連退了好幾步,差點哭了出來。

方汝晴訕訕的笑,“那……那我先回病房……你們路上小心點。”

我點頭,拉著兩個孩子往外走。

“安寧,其實我一開始就為難你,是因為我一開始就知道韓夜拋棄了柳巖,你們還害柳巖失去了韓家的第一個孩子。你不知道……韓夜他的爸爸當年,是因為跟其他女人私奔,才會出車禍死的啊!而當時韓夜在我肚子裡的大小,跟柳巖肚子裡的孩子一樣大,你說我能原諒你嗎?可我沒想到柳巖從德國回來,是來找韓夜復仇的,如果我知道……根本不會幫她來傷害你……安寧……我……我沒臉說這些……但是很感謝你生下這個孩子……真的感激……”

“韓夜已經好幾天沒有來看我了!我知道公司沒有了,你也沒在他身邊,他難受,可是他以前每天都來看我的!就算我一次次罵他,說要跟他斷絕母子關係,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不理我!安寧……如果你看到韓夜,或者他去找你了,能不能跟他說聲,我知道錯了,不管怎樣,讓他來看看我,讓我能好好跟他說說話……”

韓夜?

自那晚,我沒有赴約,便再也沒有韓夜的訊息。

第二日起床,看見院子裡被暴雨壓垮的樹,想到韓夜那句:你不來,我不走!心裡就好似被萬蟲啃噬!

方汝晴的聲音漸行漸遠。

有些事,發生了,過去了。有些人,錯過了,就放開吧!

唸白懂事的不在兔兔面前稱呼我媽媽,他一如既往的叫我,“大嬸,蘇南說我爸爸是個壞蛋,天底下最壞的男人,讓我這輩子都不要認他!可是大嬸,我很好奇這個壞蛋長什麼樣子!”

“對著鏡子,看看就知道啦!”我騰出開車的一隻手,摸摸唸白軟軟的黑髮,“唸白跟唸白的爸爸,長得一模一樣!”

唸白洩氣的往後倚靠,“切!就知道你們大人喜歡騙小孩子!”

兔兔驚叫,“臭唸白,你壓到我的手了!”

“小肥豬,叫什麼叫?我挪一下不就好了……”唸白嗤了一聲。

“壞蛋!”兔兔捂著自己被壓疼的胳膊,委屈的看著我,“媽咪,唸白他又欺負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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