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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史, 聖所中。

水珠染上了流溢的光輝，折射出細碎的金光，奧格睜開眼睛, 光芒和水珠一起，倒影進他幽藍色的眼眸深處。

意識中純淨燦爛的光華尚未消退，他卻無暇激動, 右手已然擋在了身前，璀璨的黃金手骨纏繞在他穿著襯衣的手臂上, 一朵朵白薔薇花包在金色火焰中綻放。

剎那之後, 金色火焰重新熄滅，消失在黃金手骨裡。

奧格稍微放鬆了一點，環顧四周, 沒有察覺到危險，便單膝跪地，從手臂上取下黃金手骨，放在膝蓋上。

他雙手合攏成祈禱的手勢，低頭閉目，默唸先生的尊名：

“天地之燈, 至高的三重冠冕，知曉門關之神, 無始無終之神，漫宿之上的拂曉……”

彷彿過去了許久, 奧格的膝上忽然一空,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那件遺物已經消失不見。

不等奧格冒出什麼念頭, 一滴血忽然滴在他面前的地上。

看到地面上綻開的血花, 奧格微微一愣, 抬手摸向自己的臉，突然動作一頓，接著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然而他還沒有捂緊，血就從手指縫隙噴了出來，染紅了他身上的衣物，他的身體也忽然脫力，左手來不及撐住地面，就向前摔在地上。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裡，大量的血從奧格體內汩汩湧出，迅速在他身下擴大成了血泊，他甚至沒有力量維持人形，像是被扎破了洞的氣球，在地上摔成了一灘血跡。

生命力和血一起，彷彿開了閘一樣，從他身體裡瘋狂向外流逝，奧格努力想要止住這種生命力流逝，卻沒有任何成效。

他的視野也開始晃動模湖，所有景物漸漸暗了下去，變成了無數交疊的影子。

死亡的氣息擁抱了他，奧格艱難地伸出手，在視野徹底歸於黑暗的前一秒，向前丟出了一隻鑲嵌寶石的高腳杯。

高腳杯在崎區的地面滾動，小小的杯盞裡傳出了洪流的咆孝聲，緊接著，無窮無盡的赤紅從杯口奔湧而出，咆孝的巨浪席捲而過，迅速吞沒了地上的奧格。

聖所裡迴盪著潮水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赤紅潮水終於平靜了下來。

“嘩啦！”

濺起的雪花中，一道赤色影子從血海中勐地坐起，揚起臉，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奧格粗暴地抹掉臉上的血，從血中站起來，中途踉蹌了兩次，似乎還有些站不穩，可他卻絲毫沒有扶住旁邊牆壁的意思，終於憑著自己重新站直了身體。

他的頭髮上、臉上、身體和衣服上仍然在往下滴血，整個人都是紅色的，膝蓋還在微微顫抖，像是隨時會重新摔成沒有形體的赤紅。

稍微緩了一點，奧格拖著身體走到“長牆的捕鼠器”邊，把遺物撿起來，收走聖所裡的赤紅潮水。

等待赤紅潮水收回時，奧格也遏制不住地回想著剛才的經歷。

聚會結束後，他從先生那裡暫時獲得了那件叫做“塵埃的擁抱”的遺物，以應對進入第一史後可能的意外情況。

然而儘管暗暗猜過她的恩賜會有什麼樣的力量，實際情況仍然讓奧格猝不及防。

那只黃金手骨絕對是一件4級遺物，而且還是格外強大的那種……哪怕我只用了一次就立刻重新獻祭給了先生，還靠著捕鼠器補足了流逝的生命，我也差點被它的負面特性殺死……奧格深吸一口氣，卻沒有對死亡的恐懼，眼眸深處反而燃起了一抹隱隱的渴望。

手指間彷彿還殘留著戴上手骨時他感受到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瞬間，他掌握了一瞬間那樣恐怖的力量……他觸碰到了神靈的權柄，他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總有一天，他也能用他的

手奪取到他渴望的力量！

……

奇怪，居然沒有任何事發生……葉槭流沉思著把“塵埃的擁抱”的卡牌放好，檢查了一下奧格的信徒卡牌，順便擦了擦桌面上的海洋汙染，才關閉墨綠桌面。

他帶著小說回到現實世界後，先把“塵埃的擁抱”暫時借給奧格，接著把他拉進第一史的聖所，守著墨綠桌面回收了遺物，饒是他動作這麼快，奧格也差點被阿維蘭遺物的負面特性幹掉。

但除了“塵埃的擁抱”，也沒有什麼能夠讓奧格在赤杯的攻擊中倖存，因此雖然也能想象得到負面特性很難抵擋，葉槭流還是讓奧格戴上了這件遺物。

上次他離開第一史時，可是直接改寫了第一史的版圖，讓炎海徹底熄滅，還在炎海遺骸上開了道門……想也知道如果赤杯發現了這一切，她會做出什麼反應，“塵埃的擁抱”起碼能保證奧格不會被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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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赤杯根本毫無反應……第一史發生這麼大的事，她一點也不回來看的嗎？這也太古怪了……總不能是因為奧格在聖所裡她沒發現？不過現在奧格卡牌上沒有“暴露”標記，第一關應該算是過了……葉槭流決定繼續觀察觀察，不過只要最開始沒有被發現，接下來奧格被發現的機率也不會太大，他應該是能在第一史安全待下去的。

解決了奧格的事，葉槭流也想了下他接下來還有什麼事要做。

他近期的計劃是為劇本收集素材，在收集素材間隙順便看看《啟明星之歌》打發時間。

雖然打算讓託裡亞成為主角，但這個劇本主要是為了把羅馬現在的高階存在寫進劇本，他也不能對他們一無所知，總要儘可能偵查到一些資訊。

比如那位未知的刃道路漫宿行者，葉槭流估計對方和西溫有點關係，如果想要獲知他的身份，大約還要從西溫這裡入手。

不過這需要一點運氣……雖然我在地圖上保留了西溫的標記，但目前來看，她好像一直在羅馬歌劇院附近活動，估計還要觀察一段時間……另外要注意的是地下的那個指向守夜人的儀式，費雯麗拿到教廷的資料應該需要幾天，最好能在這段時間找到製造3級燈影響的方法……哎，說實話我現在最想做的還是和老爹聊聊他和索爾……葉槭流嘆著氣把《啟明星之歌》放在一邊，走到書桌邊，先給自己泡杯咖啡。

他倒是很真心實意想幫幫忙，然而就算變成凡人，託裡亞也曾經是裁決局局長，獨立性和警惕性都高得驚人，上次聊天之後就沒了人影，目前在羅馬獨自行動，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不過考慮到老爹可能還會來拜訪他，他離開前，葉槭流讓他來找自己時固定用現在的偽裝，然後和前臺說了一聲，下次老爹來的話，讓他直接去酒店房間等就好，突出的就是一個坦蕩和真誠。

導致現在葉槭流雖然知道老爹在哪裡，但也不好直接找過去，否則直接坐實了“艾登·諾蘭在監視他”這件事，怎麼想都不利於交流。

咖啡很快泡好，濃郁的咖啡豆香氣在房間裡瀰漫，葉槭流端起咖啡走到桌邊，正要放下咖啡，突然酒店的房門被人敲響。

“進來。”

門外，拉加左·盧那平復了一下忐忑的心情，推門進入，看向沙發上的教父。

“諾蘭先生。”他快步走到對方身前，低頭行了吻手禮，才說，“我代替盧西亞娜感謝您的照顧。”

盧西亞娜，這是盧卡的真名吧……這傢伙怎麼忽然來了，感覺他每次來都是帶著麻煩的……葉槭流忽然有種不好的緊繃感，表面上還是溫和地說：

“你已經感謝過了。盧卡還好嗎？”

提到盧卡的名字，拉加左的臉頰肌肉抽動了一下，乾巴巴地說：

“她很好，幾天前她就能翻牆了。”

翻牆……葉槭流咳

了一聲，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問道：

“很高興能聽到你這麼說。你有什麼事嗎？”

見艾登·諾蘭和往常一樣充滿紳士風度，拉加左一時間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有些不好開口，頓了下，才快速說道：

“雖然打擾您不是我的本意，但有些事可能需要您處理一下。

“首先，我希望能為您介紹一下羅馬黑手黨的情況。除了盧那家族以外，羅馬現在還有四個黑手黨家族，雖然生意不衝突，但有些資源就像蘋果樹上的果子，誰摘走了一半，留給其他人的就只有一半了，所以他們和我們的關係一直不算好。

“在父親入獄後，家族的實力削弱了很多，他們對我們進行攻擊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就算您成為了代理老闆，這幾天他們也沒有收斂多少。”

……我就知道你是帶著麻煩來的！葉槭流差點控制不住表情，在心裡抽了抽嘴角，面上沉吟一聲，問道：

“他們這樣做，不擔心會激怒狄安娜女士嗎？”

“只要盧那家族沒有徹底被趕出羅馬，她那樣的存在是不會在意這種程度的家族鬥爭的。”拉加左無奈地嘆了口氣，“況且只有父親才能夠聯絡到她，我們沒有資格和她取得聯絡，而父親現在……”

在監獄裡……葉槭流無語，只想長嘆一聲。

遲疑了一瞬，拉加左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我覺得這不正常，而且他們似乎隱隱有以克雷森左家族為首的趨勢，所以我和馬緹奧猜測克雷森左大概發生了一些變化。”

“變化”這個詞自然引起了葉槭流的注意，他稍稍調整了坐姿，問道：

“克雷森左家族的教父是什麼實力？”

“阿爾貝託·克雷森左是一位第六等階的半神。”拉加左說。

一位半神啊……在狄安娜不會關注的前提下，教父入獄的盧那家族的確空前虛弱，如果不是我來了，恐怕很難在敵對家族的攻擊下儲存下來……看來這才是我和狄安娜交易的真正內容……葉槭流大致理清了思路，重新回到教父的身份裡，點了點頭，說：

“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去看看的。”

把麻煩交給艾登·諾蘭，拉加左頓時輕鬆起來，語氣都變得明快了不少，說：

“我相信您會解決這件事的，教父。”

誰讓你都叫我“父親”了……葉槭流保持微笑，目送這個倒黴兒子離開房間，感覺自己小說是看不下去了，在房間裡轉了轉，一口氣喝完咖啡，決定出門散散心。

……

散心的目的地自然是羅馬歌劇院。

在歐洲的眾多著名歌劇院中，羅馬歌劇院建成時間不算長，然而它是羅馬的歌劇院，光是這座城市的名字，就是它頭頂上最璀璨奪目的冠冕。

歌劇院距離酒店只有13公里，算是周邊景點，正好在葉槭流出門散心的範圍之內，不遠處就是羅馬國家博物館，如果葉槭流想，還可以去博物館欣賞一下古希臘大理石浮凋。

漫步在街道上，葉槭流避開沿途的行人，同時注意著別被小偷掏兜，心境漸漸也隨著午後的陽光開闊起來。

他在路邊的冰淇淋店停下，按照老闆的指點，買了經典的開心果口味，第一口下去，頓時因為舌尖化開的輕盈甜意稍稍睜大了眼睛，有種自己以前吃的冰淇淋都是假的的錯覺。

一個冰淇淋球不算大，等葉槭流走到歌劇院附近，冰淇淋已經一點不剩了。

他遺憾地將紙殼丟進垃圾桶，從守在歌劇院後門的警衛身邊經過，穿著制服的警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絲毫沒有察覺到剛剛有人當著他的面走進了歌劇院裡。

在巴黎歌劇院踩點過，歌劇院的結構對葉槭流來說已經不陌生，他很清楚待在什麼地方更

加不會被注意。

靠著“無面之王”的隱匿，葉槭流低調地找了個角落站好，望向歌劇院裡來來往往的人員，從中尋找西溫的蹤跡。

按照地圖顯示，西溫現在應該還在歌劇院裡。

沒等多久，葉槭流在一群貌似是演員的人中間，看到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黑髮的小女孩穿著戲服，跟在幾個演員身邊，臉上是葉槭流從沒見過的笑容，既甜美又純真，讓人毫無抵抗力。

幾個演員顯然也很喜歡她，肢體語言透露出了一股親暱。

如果不是資料視野裡的名字，葉槭流幾乎要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她在歌劇院當演員？而且明顯是換了張臉……我明白了，她要製造晉升需要的蛾影響……葉槭流很快反應過來，但這個真相並沒有讓他多高興，反而有點想要嘆氣。

既然西溫是為了製造影響才經常來歌劇院，就意味著這不是她背後的漫宿行者交給她的任務，他短時間內不會聯絡西溫，葉槭流也沒辦法從西溫這裡獲得對方的情報。

線索暫時不會有後續，葉槭流也不打算多待，轉身準備離開歌劇院。

就在這時，西溫轉過頭和另一個演員說話，隨著位置變化，她身後的花壇露了出來。

精心修剪的灌木上，落了一片斑駁的枯葉。

一行白色的文字出現在葉槭流的視野中。

【一隻枯葉蝶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