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節下葬遇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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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走在各家的陰陽師傅拿著金粉為各家的牆上和地上各寫了一道符咒,恐慌籠罩著整個凹子,有的人已經外出去孃家了。

沒人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到天完全黑了。還有一戶人家的符咒沒有寫到,而這戶人家,恰恰就是傻李家。

當陰陽師傅走進傻李家的時候,傻李家的那條看門的大狗已經被傻李給拴了起來,而且陰陽師傅也是同個凹子裡的人,那條狗已經對陰陽師傅很熟悉了,平常陰陽師傅來了,那狗還會爬到陰陽師傅的膝蓋上,伸著舌頭添來添去的。

但是,那天的陰陽師傅也許是穿著道袍的緣故,狗一直在衝他叫個不停。

陰陽師傅顧不得什麼,直接就開始在門外寫符,可是寫到左邊時,傻李家的門柱子比較高,陰陽師傅使勁兒夠都夠不著。

然後傻李搬來個凳子,陰陽師傅站了上去寫,就在寫了一半的時候,刮了一陣大風,陰陽師傅突然間大叫:“不好。”

陰陽師傅從凳子上摔了下來,這一摔,不偏不倚,正好摔在傻李家的大狗面前,那條大狗象瘋了般,張開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傻李著急,手邊正好有一個挑草用的大耙子。

順手掄起來就衝狗扔了過去,但是太晚了,狗倒地了,嘴裡還銜著陰陽師傅的喉頭。

傻李的眼睛紅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他慢慢抬起頭來看看屋裡。

李嫂站在家門口,笑盈盈的站著。彷彿沒看見發生的一切。

那一夜,聽說回孃家的人七個一起坐村子裡的三輪車上路出凹子,但在路上出了車禍,沒一個能活下來的。

李嫂分娩了,生下來一個小孩,這小孩生的奇怪,生下來,既不哭,也不鬧,只是愣愣的睜著兩隻眼睛看。

接生婆說一生下來的小孩,又睜眼睛,又不哭的還真少見。人家說不好的。

說完這話,接生婆走了。臨走,還在門口轉來轉去,嘴裡嘀嘀咕咕的說了好多。

晚上,起風了,很大的風。傻李抱著自己的妻子,縮在牆根邊,大炕上的孩子既不哭,也不笑,用眼睛死死的盯著傻李,傻李不敢去看,但是他還是知道,那感覺就像青頭,就像那面鏡子。

李嫂還在笑,象傻了一樣的,還在不停的笑……

七月十五,煞氣重,然凹內鎮物受汙,只因後代保管不慎,上建雞棚,雞啄石,乃至鎮物見天,邪物入侵,以雞血淋其上,鎮物威力大減,遂無法鎮百年冤物,乃至入凹。

先傷一命,遂隱藏,以待時機。後又得二命陽氣,陽氣大盛,遂可成形,出門之時拋棄皮囊於風水交換之所,西北小廟難抵沖天煞氣,盡其職直至坍塌。

天氣漸晚,符咒之力愈重,邪物難抵,遂找依著,然處處金光燦燦,難以避讓。

遂直至畜生之身,飛沙走石,欲阻正人斷其路,齧之至死。然大煞身出現,收其入內,並封之於皮囊之中。

誕一人,不哭,不鬧,竊以為患。

當除。

大煞身只因修煉火候未到,又因鎮物正對,邪氣難長,埋藏數年。其本欲阻雞啄鏡,奈何鎮物在旁,無法施展,終至招來又一煞氣。一山難容二煞,二煞相爭,

死者一十有二人,重傷一人。此事暫歇。

農曆八月二十七,天晴,有大風。不宜祭祀,動土。

大煞易除,小煞難治。

我輩之恥也。---摘自《歐陽秘史》

時間過的很快,西北角的廟在第二天就已請人來建,兩天後建好了。但是這塊破成兩半的銅鏡卻無法復原。陰陽師傅有兒子,但是年幼。

還好他的妻子見過一點。做了個法事,仍舊把它埋在原來的地方。

所有人的屍體都準備這天出殯,黃曆上明明寫的不宜祭祀,動土,但是不知道是誰先說要今天的,大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一時也沒了主,就答應了,但是到了這天,翻黃曆才發現這一條。

臨時停靈還是少有的事,更別說是十二條人命。

傻李的老婆仍舊瘋瘋癲癲。那個生下來的小孩第二天傻李就流著淚把他扔到了村外。

從那以後兩個多月,傻李一直在照顧著李嫂,很少出門。

十二具屍體已經放了整整兩個多月了。屍臭讓整個凹子的人都感覺得到曾經的那份恐懼。

沒人敢說取消今天的出殯,因為彷彿這十二具屍體代表這一切恐怖,他們想把這些東西早點掃地出門的。

傻李一大早給李嫂做了點吃的,然後自己就出了門,畢竟都是同村人,至少得送送。走到凹子的中心,這兒有個天生的土臺子,彷彿成了凹子裡人們的集會場所。

人們還在談論著曾經的那些事,有些人看到了傻李,都突然間不在說話,傻李明白,自己家的事的確很怪。

太陽又爬了一段,村裡的長輩開始催促人們快點抬著“人”上路。

前面兩個人一路給撒著紙錢和五穀雜糧。一條凹子裡最長的送葬隊伍浩浩蕩蕩的向墳地開進了。

凹子裡的墳地是各家管各家的,不在一起,有一塊亂葬崗,專門埋一些短命的人。

屈死的,冤死的,都埋在一起。這十二條人命肯定也埋在這裡的。人們一路上心驚膽戰,幸虧人多,也不覺得什麼,但心裡總是像有什麼事發生似的,七上八下。

傻李走過墳地,突然間又想起了那天在墳地看見的那個黑影,腿一軟,幾乎摔跤。

慢慢的,送葬的佇列路過傻李家墳地的時候,傻李偷偷的看了一眼那棵大柳樹,樹下空無一物,但是傻李看見柳樹下的墳頭沒了。

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看,的確是沒了,傻李心中一驚。撒腳丫子就衝自己家墳地奔了過來,本來送葬隊裡面就是一凹子的人都來了。

而且人有三急,其他人看到了傻李奔向墳地,還以為他是生理需要。也沒當回事,該抬的還抬著。該往前走繼續往前走著。

傻李這一路小跑,跑到墳地的時候,已是累的氣喘吁吁了,這是個大坡的坡頂,而且下面都是種的莊稼,土質鬆軟,進腳容易拔腳難的地。

傻李喘了兩口氣慢慢的挨了過去,只見原來墳頭的地方竟然成了兩個大洞,傻李家的墓室已然暴露在外面,上面的大柳樹的根絲絲掛掛,彷彿是被一種極鋒利的器物割斷一般。

傻李來不及想更多,他必須追上送葬的隊伍,他不想再一個人在這兒呆著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知道這些事情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引起的,一件讓十二個人一天之內暴斃的事情。

傻李向坡下的路上跑去,可當他跑到路上時,前面竟然空無一人,上百人的送葬隊伍竟在這一會兒消失了,難道是他們過了前面的那個崗了,擋住了看不到?傻李心想,於是,他又向前追著。

送葬的隊伍人太多,又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和分工,所以誰都沒注意,傻李已經不在了。

四個人抬一個人,走的速度快不到那兒去,再加上這該死的路上竟然坑坑窪窪的大大小小的出來好多小洞,該死的。哪路的耗子這麼厲害。挖到大路上來了。

終於,人們快要到亂葬崗了,過了前面的玉米地向左拐就是了。抬人的一個小夥子活動活動筋骨,這半天路走的,也挺累人的。

他伸伸胳膊,然後轉轉頭,可就在他低下頭的時候,突然間發現,他們抬的棺材底下,竟然嘀嘀嗒嗒的滴著血。

要說一般的死人滴血,誰都可以理解,人死了,會有屍水的,但是,這些棺木都是村子裡的木匠用上好的松木打造的,厚四寸多,即使滴血也只是滲出來的,不會這樣滴滴答答的,都快流成了一條線。

路上是不能停棺的,這個傳統誰都知道,但是伴隨這一個棺材的滴滴答答聲,後面的十一口也開始不斷的滴著血水,有的快的甚至開始流。

後面的人已經有好多人停住了腳步,懷疑而恐懼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傻李想翻過那個山崗,可是無論他怎麼走,那個山崗離他的距離一直不變,傻李最後坐在了地上,陣陣大風吹過,黃土一陣一陣的,隱隱的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

寂靜的山坡上,只有那翻開的幾座墳墓,還有那棵大柳樹的樹枝在隨著風瘋狂的擺動,象瘋狂女人的頭髮一般。

太陽仍舊用那初秋特有的慘白的陽光照著,傻李的恐懼在寂寞中慢慢延伸。難道整個墳地裡,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了嗎?

抬棺材的小夥子臉色都已經煞白,但是他們不能停,走的越來越快,早點把他們放到他們該到的地方就好了。

血水留下的一條黑線在路上清晰可見,彷彿那天雞頭上蠕動的黑蛇。人們誰都不敢說話,只是默默的跟著,但誰都知道,恐懼已經讓每個人都要窒息。無法張嘴,無法出聲。

傻李坐了會兒,環顧四周,他仍舊什麼都沒發現,一切和剛才一模一樣,不一樣的只是沒有了人,不,是沒有了任何生物,連只螞蟻,螞蚱都見不到了。這世界的活物彷彿就他一個人。

光坐著也沒用,傻李心想,他敲了敲已經走的有點酸的腿慢慢站了起來。

然後他朝那塊已經挖開的墳地走去,也許,在那裡,他可以找到一些線索,讓他回去。

亂葬崗到了,但是,沒人敢把棺材放下去,因為他們看見,所有的墳墓都已經被挖開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在淌著冷汗,寂靜,寂靜,只有山谷傳來陣陣風的迴響。

突然,背後一聲大叫打破了窒息般的凝固的空氣。一個抬棺材的小夥子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肩上的棺材頓時傾倒了一邊,碩大的棺材蓋子就在這時候,奇蹟般的開了。

棺材蓋子都是拿木楔子釘好,在拿鋼釘釘牢的,但是現在人們才發現,所有的棺材蓋都沒釘住,因為就在那個棺材傾倒的一剎那,所有的人都開始扔了棺材往回跑了。

而所有的棺材蓋都慢慢的慢慢的滑到了一邊。恐懼中的人們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他們想的只是趕快回家,順著來路,一群人開始狂奔。誰都沒發現,在棺材裡,緩緩的遊動過幾條小蛇。

傻李來到墓穴前,墓穴裡陰冷的空氣經太陽一曬,蒸發出來的陣陣味道象一個經年不用的儲物間突然間開啟了門。

傻李蹲了下來,仔細的看著這墓穴的周圍,在鬆軟的泥土上,傻李發現了一些爪印,難道是狼,或是其他的野獸,傻李想。

然後他又走到另一邊,看見了另外的一些土上留下的痕跡,是一個個淺淺的圓坑,還有一些淺淺的小點點。鬆鬆的土,風一吹過,土已經把這些坑蓋住了一些。也就是說,這些野獸還沒離開,可是如果爪印是狼的話,這些淺淺的坑是什麼動物呢?

傻李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恐懼,思考著。

一陣風吹過,揚起的塵土經過傻李,飛向了對面的山坡上,在那邊柳樹底下,隱隱的出現了一個黑影……

凹子裡的人都已經汗流浹背,幾個年紀大的老者早就不跑了。他們發現,無論他們怎麼往外跑,都只在原地轉圈。

後來,所有的人都放棄了,有人開始嚎啕大哭,有人開始謾罵。天空的太陽彷彿沒動一般,一動不動的盯著地上的這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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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失去了主意,冷靜一點的找出了村裡面懂的最多的老者常叔。

常叔讓大家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沒主意的時候,只要有任何一個人敢於承擔責任都會成為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常叔也是李家的親戚,是以前李將軍的娘家人,也是現在凹子裡輩分較高的長者,上次青頭出事,常叔正好出去上墳,沒在家,這次,常叔不顧大家的勸阻,說什麼也要來,自己老了,村裡死了那麼多的年輕人,自己這把老骨頭希望可以做點什麼。

所有人都看著常叔,常叔勻了一下氣,咽了口口水說:我以前碰到過鬼打牆,但是今天這麼厲害的打牆,大白天的,這麼多人,沒見過,大家別動,我想到個辦法出去。大家都要照我的做。

常叔的話讓所有人都安心了一點。沒有吵鬧,大家開始按著常叔的方法去做了。

傻李想了半天,也沒想清楚,這地上的爪印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三種動物都來這裡拆墓,好像說不大通。傻李又看看墓穴裡面,突然間,他有種衝動,很想到墓穴裡面去看看。

傻李看看四周,仍舊是死一般的寂靜。傻李提了提褲子,深吸了兩口氣,一閉眼,撲通一下跳進了墓室。

墓室裡已經凌亂不堪,本來其實,土葬的墓一般人家是沒有墓室的,棺材入土後然後直接就往上面剷土了,但是因為剛撒在棺材上面的土沒壓實,還是鬆鬆軟軟的,所以,一下雨,水一滲,把土都滲下去了,但是外面的墳頭每年都有人添土,所以,日子久了,就會形成一個不規則形狀的墓室。

傻李在墓室裡藉著外面透進來的幾縷光線看見了幾具白骨,傻李知道是自己的先人,就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

然後轉頭,他看見擺在另一邊的棺材已經腐爛了,剩下幾塊比較好的材板散亂的丟棄著。墓室裡濃重的溼氣幾乎讓傻李眩暈,棺材都被弄成這樣了,傻李心想,他慢慢的走過去想把這些東西放在一起,就在這時,他發現,棺材板上竟有白生生的新木頭茬子,也就是說,這剩下的棺材板被掰開過。

傻李一愣。什麼東西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呢。

墓室的深處依舊一團黑,有限的陽光很難通到那兒,黑暗中,傻李彷彿又感覺到了那兒射出來的那種冷冷的目光,青頭,鏡子,還有那個奇怪的孩子。傻李突然間感覺到了無比的恐懼,他發了瘋般的往地上爬去,在爬上去的時候,他手裡彷彿握住了什麼,但是恐懼已經侵佔了他所有的心智,他只知道往上爬。

其實常叔的方法很簡單,鬼打牆就是讓你不知道方向,製造幻覺,所以只要掌握住方向,就可以慢慢出去。但是現在,沒人知道出去的路在那邊,但是人們知道他們要遠離的那塊是非之地在那邊,反方向去肯定沒錯。

於是,常叔就說讓每個人看著前一個人的腳頭指的方向,不信前面有什麼,只管往前面走,一腳一腳的慢慢往前挪。

雖然費點功夫,但總歸是個辦法。落腳後等後面的人出來接著往前繼續走,這樣慢慢的輪出去,果然不一會兒,將近一百人已經組成了一條長龍,有秩序的往前遊動著。

傻李戰戰兢兢的爬了出來,他連轉頭的膽量都沒有,只是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等到跑到大路上,傻李一屁股坐在一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傻李的害怕不是來自於墓穴的白骨,而是來自於黑暗中的那種感覺。那種冷颼颼的目光彷彿一直在盯著他。

是什麼?是什麼?

傻李感到很害怕,無知可以放大人的恐懼程度。還有,墓穴邊上那些痕跡到底是什麼東西留下的。他為什麼要開墓盜屍?

傻李腦中太多的不知道讓他在這寂靜的山坡上幾欲暈過去了。

太陽彷彿依舊移動未動的盯著大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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