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是我開, 要想從此過,前章補起來。
沈秋羽:“……”
沈秋羽狐疑地看向青年,他面容俊秀, 眉眼狹長, 很高挑, 身穿輕便的白襯衣, 金棕齊肩捲髮隨意攏在肩後。
青年蒼白乾淨的臉頰上沾了一抹藍色顏料,衣服也滿是凝固的油畫色塊, 一股子陰鬱文藝的氣質。
這完全是個正常的成年人, 不像智力殘缺的樣子。
青年見他杵在原地不動, 吩咐道:“換好衣服, 來老地方。”
沈秋羽:“???”
老地方……
他也認識原主?
沈秋羽一個頭兩個大, 原主怎麼老跟一些備忘錄外的人有牽扯, 比如顧濯他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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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羽斟酌用詞道:“我……不是模特。”
他企圖用這話在對方回答中套取有用資訊, 至少得確認他跟原主到底是什麼關係。
聞言, 青年忽地低笑一聲, 有幾分涼意。
像是聽到什麼極好笑的事,反問道:“那你覺得自己是什麼?”
他輕笑時, 習慣性微眯雙眼,瞧著有幾分隨和迷人, 但話中的冷意卻叫人不太舒服。
沈秋羽心底升起微妙不爽,這人說話怎麼怪欠揍的,這話說的好像他不是人, 而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
看他沉默不語,青年語調輕緩的補充後話。
他的嗓音很平和,不低沉,顯得很沉冷悅耳。
“籤合同時, 我說過我們之間只談金錢,不談感情,你只是他的劣質復刻,連替身都不是,你以為你是什麼。”
……他的劣質復刻。
這六個字登時把沈秋羽給砸醒,杏眼微睜,整個人都不好了。
能面色不改地說出這句話的人,只有一個。
原著中最難搞的瘋批大佬,周欽琛。
周欽琛這人性格孤僻又偏執,簡稱有病,是北城豪門周家掌權人的私生子,幼年被周家接回,遠離生母,從小獨居在外,沒有回周家本家居住的資格。
在周家時,父親無視,兄長嫌惡,家族不恥,他在這種惡劣環境下長大,以至於人格缺失,對情感的需求與理解也異於常人。
他大學曾考入國外知名美院,但最後因病休學,原因不明,而他開始注意到萬人迷主角,也是在這段養病時間,主角如一束光介入他的黑暗生活,照亮他的世界。
可他從來不想獨佔這抹光,而是瘋狂地想拉對方共同沉淪地獄,讓黑暗侵染光,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批,為此對主角做過頗多悚然的事。
好端端的大佬攻活得像個高仿反派。
而原著中關於他的描述,多以城府深重來敘述,形容他是個內心偏執的可怕男人。
周欽琛可不可怕,沈秋羽不清楚,但他腦殼有問題倒是真的,有人聘請員工這麼精神打壓的麼,過分!他這是□□歧視替身這個職業!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周·烏鴉·欽琛見沈秋羽久久不說話,壓低眉眼,笑不及眸底。
“如果你對我產生不該有的念頭,那我們合同可以到此為止。”
他說。
沈秋羽超激動,還有這種好事!
他簡直要壓不住上揚的嘴角,竭力忍住,問道:“那賠違約金……我還賠不?”
周欽琛:“……?”
周欽琛一副“你腦子是不是瓦特了”的表情看沈秋羽,神色沉鬱道:“你覺得哪?”
沈秋羽頓時笑不出來,得,白高興一場。
周欽琛無視他的神色變化,伸手拉他。
誰知沈秋羽把胳膊往後一藏,飛快躲開他的動作。
周欽琛手一抓空,神情陰晴難定的看著他。
沈秋羽摸了下鼻尖,開始尬笑。
周欽琛衣袖邊沾了不少油畫顏料,這顏料非常難清理,他衣服是顧濯的,不能弄髒,雖說還回去顧濯不一定會穿,但至少在他借用期間,得保持它的乾淨整潔。
沈秋羽這副避之不及的神色,倒讓周欽琛心生不悅。
作為那個人的劣質替代品,他有什麼資格避開自己,更何況是他主動送上門,求他留下他,揚言做什麼都行,現在又裝清高純潔,實在可笑。
周欽琛冷冷看他,伸手摁住沈秋羽肩頭,往後輕推,將他推抵在牆壁。
他這舉止來得突然,沈秋羽脊背猝不及防撞在冰冷壁面,疼得他悶哼一聲,秀眉緊蹙。
沈秋羽不滿瞪他,“你做什麼?”
果然是個瘋批,動手也不打聲招呼。
沈秋羽攥緊拳頭,猶豫要不要給他一記下勾拳,把他揍成豬頭,讓他感覺到痛的領悟。
周欽琛不答,單手撐在沈秋羽肩膀旁,將他困在玄關與櫥櫃夾角的逼仄空間。
伸手掐住沈秋羽下顎,微微施壓抬起,令他無法轉開臉。
周欽琛低緩道:“沈秋羽,你如果企圖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那你就錯了……”
他傾身靠近一分,油畫顏料與松節油的氣息幾近淹沒沈秋羽呼吸。
屏息間,淡淡微苦的廣藿香味縈繞鼻端,是男士香水的味道,彷彿混合著潮溼泥土的芳香,令人猶如置身草木叢林。
周欽琛的聲線如冰冷雨水貫穿身體,冷得讓人顫慄。
“你越像他,我越討厭。”
沈秋羽瞳孔驟縮,眼皮跳動。
這人真的有病。
他抬起胳膊,正要剋制不住揍他的想法,忽地響起可視門鈴的提示音。
“叮咚——”
這聲音劃破兩人間的詭異氛圍。
沈秋羽放下攥緊的拳頭,默然鬆開手。
周欽琛全然不知道自己剛逃過一劫,面色如常地摁開語音接聽,那頭傳來冷越清冽的嗓音。
“開門。”
是顧濯。
周欽琛微微愣住,繼而低頭睨了眼沈秋羽。
沈秋羽也仰頭看他,明亮杏眸睜大,鴉羽般濃密的眼睫忽閃幾下,像兩把刷子在撓,清透的茶色瞳仁映著燈,亮得不可思議。
這雙眼睛漂亮得像流光溢彩的琉璃珠。
周欽琛微眯眼眸。
他原來怎麼沒注意到,這人有一雙通透明亮的漂亮眼睛。
沈秋羽動了動下巴,“放手。”
聞言,周欽琛擒住他下顎的手鬆了幾分力道,整個人稍微站直身。
沈秋羽嗆咳一聲,率先反應過來,飛快推開周欽琛,用力之大,險些把他推得栽倒在地。
周欽琛穩住腳步,臉色不佳地睇著沈秋羽,這人力氣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他以前不是柔弱得走幾步路都要直喘氣麼?
沈·柔弱·秋羽哪顧得上他,開啟旁邊鞋櫃門,在周欽琛微愕的表情下,把手裡的衣服胡亂往裡塞,可他太著急,衣服又蹦出來,撒了滿地。
沈秋羽彎腰去撿,看清衣服款式時,手背青筋一跳,拳頭又要硬·起。
這是一套黑白相間的女僕裝,以及薄透的白絲膝襪。
裙襬位置,還特喵有撮毛茸茸的兔尾球。
沈秋羽:“……”
周欽琛這傢伙是什麼奇怪癖好!
一想到原主或許穿過,沈秋羽頭皮都快炸開,整個人羞恥得不行,耳尖發燙地抓起衣服,飛快塞進鞋櫃,“啪”地甩上櫃門。
周欽琛看他面紅耳赤,瞳仁微張,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
沈秋羽正平復呼吸,沒留意對方的視線。
等開啟正門,室內兩人已神色如初,彷彿剛才一切不曾發生過。
顧濯站在門口,黑眸睞向門邊的沈秋羽。
沈秋羽衝他揚起笑臉,顧濯敏銳察覺他下顎有點不正常的泛紅指痕,眼尾也浮著薄紅,好像被欺負過。
反觀周欽琛,狹長眉眼含著令人難以捉摸的情緒。
顧濯黑眸微斂,背後是濃稠如墨的黑暗。
室內光影交錯在他側顏,令他神情隱沒在半明半暗間,難以看清。
周欽琛嘴角噙笑,“顧濯,晚上好啊。”
顧濯點頭致意,沒有多說一句話,反應有點冷淡。
沈秋羽餘光瞄見周欽琛臉色肉眼可見地沉落,笑意也減弱幾分。
畢竟再瘋批的人,恐怕也不太能接受心上人的冷漠吧。
這真是太令人……高興了。
沈秋羽特想鼓掌喝彩,但又怕周欽琛怒火殃及池(自)魚(己),就站出來說:“既然東西已經送到,那就別打擾周先生,我們先回去吃晚飯吧。”
周欽琛看他,“我們?”
沈秋羽:“……”
沈秋羽嘴角抽動,你怎麼那麼會抓重點。
他正不知怎麼解釋,旁邊顧濯就避重就輕地回答了周欽琛。
聞言,周欽琛滿目恍然,但視線掠過沈秋羽時,卻莫名叫人頭皮發麻。
沈秋羽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心頭叫苦不迭,只怕周欽琛醋勁兒上頭,自己這替身要遭殃。
周欽琛轉開視線,低笑詢問:“介意多加一個人麼?”
顧濯沒說話。
沈秋羽自然不能擅作主張。
周欽琛也沒改口的意思,大有“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們”的那意思。
幾方僵持時,沈秋羽微信語音來電突然響起,在褲兜裡嗡嗡震個不停。
兩人齊刷刷看向他。
沈秋羽歉意一笑,捏著手機到旁邊接聽。
微信打過來語音電話的人,是遠在市醫院的厲北野。
沈秋羽:“?”
這缺胳膊斷腿的厲少爺不會突發奇想,讓他大晚上做菜送過去吧。
沈秋羽忐忑接通。
厲北野低沉嗓音隔著音筒傳來,隱忍火氣的吐出兩個字。
“回頭。”
沈秋羽滿頭霧水地扭過頭。
朦朧昏暗的環境中,跟花園柵欄外的厲北野視線對個正著。
啪嗒。
手機落進草地。
他抽著煙離開小區,剛到路邊,停靠的白色麵包車刷地打開門,兩名壯漢迅速下車捂住他嘴,使勁往裡拖。
沈富強腿瘸,敵不過,很快被扯進車廂。
他被壓在後排座的瞬息,一把水果刀霎時架在他脖子上,寒氣森森。
副駕駛的人慢慢轉頭,露出那張熟悉的臉。
“老沈,真是好巧。”
沈富強頓時面如紙色。
“魏、魏哥。”
魏哥使了個臉色,壯漢立刻在沈富強腹部重擊一拳,疼得他直咳嗽,差點沒把肺咳出來。
沈富強被揍了三拳,忍不住哀嚎,但又被壯漢死死捂住嘴,只能嗚嗚直叫。
魏哥抽著煙,“知道我找你做什麼麼?”
沈富強涕泗橫流,瘋狂搖頭,心裡怕得要死,但又想不明白魏昌怎麼會找上自己。
沒等他弄清楚怎麼回事,魏哥突然探身,用刀在他腿上狠扎一擊。
鮮血流淌,痛得他近乎暈厥,可緊接著頭皮劇痛,又活生生讓他清醒過來。
沈富強腦袋被壓到魏哥面前,魏哥猙獰臉上佈滿傷痕,他低笑指著自己,“知道我這滿臉傷怎麼來的麼?”
沈富強滿頭冷汗,一句話說不出來。
“都他媽是你好兒子幹的!”
魏哥怒吼,不小心牽扯到臉側淤青,疼得嘶了口涼氣,“要不是老子關係硬,這輩子都得蹲大牢,操!”
沈富強抖如篩糠,心下卻反應過來是沈秋羽那混賬東西沒還錢,還惹怒魏昌一夥人,頓時氣得滿嘴冒泡。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沈秋羽非但沒還錢,甚至把給出去的債款又硬生生搶回去。
魏哥冷笑著拍打他的臉,“說吧,那賤種現在在哪兒?”
沈富強抬手正要指向小區,魏哥忽然改變主意,叼著煙猛吸一口,喊住沈富強。
“你那兒子是不是喜歡男人?”
沈富強腫著一隻眼看他,遲疑地點頭。
魏哥陰冷一笑,彷彿想到什麼不錯的主意,拽著沈富強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沈富強猛然睜大眼睛。
顧濯彎腰坐進來接他的賓利,司機發動引擎,正要駛離停車位,顧濯無意間往窗外瞥過,背後那輛白色麵包車後座趔趄下來一個人。
身影和長相有幾分面熟。
是沈父。
“等下。”
顧濯吩咐道。
司機依言停車。
他拉上手剎,等著顧濯下一步指示。
這時,麵包車內又依次下來兩名壯漢,以及衣著花襯衫的中年男人,那三人個個面目狠厲,滿身匪氣。
花襯衫那人伸手整理沈富強領口,又拍拍他肩頭,“回去好好想清楚,明天給我答覆,決定權在你,看你是願意把那錢還上,還是把人帶到我面前。”
“放心,只是玩玩,出不了什麼問題。”
沈父抖著肩膀,“……我想想。
不多時,幾人坐上麵包車,馳車離開。
顧濯則望向車窗外的人,輕皺眉心。
他沒有久留,短暫停留幾分鐘,又吩咐司機開車,等上行車道一段時間,他拿出手機撥通某個號碼。
“查個人。”
沈秋羽單手託腮,小口咬著哈密瓜,眼睛瞄向手機螢幕,畫面中,陸謙正透過他拍的試卷截圖檢視情況。
等沈秋羽啃完小瓣哈密瓜,鏡頭那方的陸謙摘下金絲眼鏡,輕輕捏著眉心。
陸謙眉宇間有幾分疲倦。
沈秋羽問:“陸總……你今天很忙?”
陸謙不鹹不淡地“嗯”了聲,就沒了後話。
沈秋羽醞釀兩秒,後半截那句“要不咱們以後別整這亂七八糟的輔導,互相放過吧”,話沒出口。
陸謙忽地道:“我既然答應幫你考上北城大學,就會做到,你不用擔心。”
沈秋羽:“???”
沈秋羽滿頭霧水了幾秒,再琢磨陸謙那句話,頓時明白過來,合著是原主想考北城的重本,順便利用老闆幫忙。
原主真是個懂得物盡其用的人才。
沈秋羽腹誹時,音筒內又傳出陸謙沉冷暗啞的嗓音。
“你離鏡頭近些。”
“哦。”
沈秋羽不明所以抬眸,看陸謙沒戴眼鏡,以為他看不清,就聽話地湊近,他臉小,又五官精緻,臨近手機螢幕,更顯明麗漂亮。
不知道是網速問題,還是別的原因。
沈秋羽眨眼睛的頻率很慢,彷彿一幀幀卡點的照片,落在陸謙眼中,像是忽閃的輕薄蝶翼,在掌心輕輕地扇動,帶起一絲絲電流劃過背脊的酥癢。
他嘴裡咬著鮮嫩多汁的哈密瓜,嘴唇紅紅的,有一層薄薄的瑩潤水光。
很欲。
陸謙喉結倏地有些發緊。
他伸手去端手邊的咖啡杯,苦澀的美式咖啡很快壓下那股奇怪的躁動。
半會兒,他戴上金絲眼鏡,恢復成平時那張冷漠俊臉。
沈秋羽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吃完哈密瓜,又用水果籤去扎葡萄,葡萄是顧濯走之前幫他處理過的,顆顆乾淨又晶瑩。
他邊吃邊想,顧濯這人真心不錯,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陸謙在鏡頭後不著痕跡地後退幾分,掩著唇輕咳一聲,他這聲音突兀得不行,沈秋羽猝然思緒回籠。
陸謙道:“你想在海城發展麼?”
沈秋羽:“???”
這人話題怎麼轉這麼快?
沈秋羽靜默片刻,搖頭。
陸謙臉色微變,“你不來?”
沈秋羽繼續搖頭,滿心莫名其妙,這陸大總裁又是抽哪門子風?
誰知在他兩次搖頭後,陸謙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差,說了句“最近出差,有事留言”,便結束影片。
沈秋羽捏著手機,表情可以用六個字概括——
地鐵,老人,手機。
陸謙這點小插曲完全不影響沈秋羽,他好好休息一晚,次日清晨去樓下粥店打包外賣,準備去厲老闆那裡打卡。
最近厲北野沒聯絡他,恐怕還在生氣。
到醫院時,剛好是早餐時間。
沈秋羽拎著清粥和酸蘿蔔丁推開病房門,忽見裡面不止厲北野,床邊坐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年輕女人,她正把盛好的小米粥遞給厲北野。
厲北野笑得像只傻狗。
沈秋羽一愣。
別墅書房。
沈秋羽在辦公桌坐著,手機影片那端連線陸謙,鏡頭精準對上陸謙那張冷漠俊臉。
他坐在膝上型電腦面前,戴了副金絲邊眼鏡,衣著簡單,沉默寡言,確實有幾分教授學者的文雅氣質。
尤其他面無表情地敲擊電腦鍵盤,沒有一句廢話時,更像。
剛才他對沈秋羽莫名的“老師”稱謂,視若罔聞,跟沒聽見似的進入主題。
監督他寫試卷。
他的無視。
沈秋羽不要太高興,整個人都有點死裡逃生的餘悸,暗中撫慰自己嚇到嗓子眼的心臟。
但他同時又想。
如果不是現在還多了個甲方在場,那就更好了。
他默默扭頭,看了眼背後的周欽琛。
周欽琛正坐在他側後方的沙發上,單手扶額,姿態慵懶地翻動著《西方美術史》那本書,閱覽得很認真。
察覺沈秋羽目光,他撩著眼皮看來,態度要多自然有多自然,宛如陪讀家長。
他似笑非笑道:“不用管我,你繼續。”
沈秋羽:“……”
沈秋羽含淚握拳,我是想管你麼,我是想揍你。
同時面對兩個甲方是什麼感受?
別問,問就是頭皮發麻。
沈秋羽捏著鋼筆如坐針氈,遲遲沒下筆寫題,心臟砰砰直跳(嚇的)。
影片中忙碌工作的陸謙忽地轉頭,皺眉看他,對他浪費時間如浪費生命的行為,進行眼神嫌棄,又讓他快點動筆。
沈秋羽“哦”了聲,低頭寫高中試卷。
他最近為應付陸謙,複習不少高中知識點,已經差不多都回憶起來,做題信手拈來,但以防陸謙察覺異樣,又不得不偽裝學渣。
陸謙看他動筆,就轉開目光。
而周欽琛恰好抬頭,瞧見影片中一晃而過的半張俊臉,他微眯了下狹長的眼睛。
這個陸老師……
很面熟。
時間過得非常快。
沈秋羽做完試卷時,已近十一點,他中間摸魚多次,總算把時長拖到十點半,可是……
周欽琛怎麼還不走啊!
他專門拖到這個時間點,就是為了讓周欽琛快圓潤滾出客臥,哪知道他完全沒挪腳的意思,跟長在沙發上似的。
沈秋羽扭頭瞄了眼周欽琛,見他微埋著頭,很認真地在速寫本上畫人體速寫。
客臥很安靜。
空蕩蕩的房間內,迴響著鉛筆沙沙的落筆聲。
沒等沈秋羽看清紙面的人物動態,周欽琛似有所察地抬眸。
沈秋羽匆匆回過身。
陸謙正在批改沈秋羽試卷,見他飛快扭頭,便停止動作,透過影片畫面看向沈秋羽,似乎想問怎麼了。
在看見沈秋羽的臉時,眸色滯住。
沈秋羽離鏡頭非常近,臉頰微紅,杏眼低垂,蝶翼似的濃密眼睫緩緩扇動,透落的暗影附在唇形優美的唇瓣上,像兩片染紅的桃花。
豔麗的唇色和那顆小紅痣一樣奪目。
特別好看。
影片後。
陸謙倏然端起水杯輕抿,冰冷眼眸隱籠上一層薄夜般的暗色。
他神色不自然地轉移目光。
忽然。
他神色微頓,視線停在某處。
儘管不太清晰,但依舊能穿越鏡頭看見沈秋羽背後不遠處,有只握著畫筆的修長手臂。
那是一個男人的手。
陸謙慢慢放下水杯,眼底的柔和迅速消退,眸色漸發鋒銳。
“你在哪裡?”
他問。
沈秋羽陡然聽到這句,鋼筆險些沒拿穩,在卷面刺啦劃出一條漆黑長線。
動靜太大,兩道視線刷地看向他。
沈秋羽:“……”
沈秋羽餘光心虛地覷了眼周欽琛,沒什麼底氣的回答陸謙:“我……在朋友家。”
陸謙皺眉,“厲北野?”
“不不不。”
沈秋羽連忙擺手,“不是厲北野,是另一個朋友家。”
陸謙那邊久久不語。
沈秋羽等得十分忐忑,他不知道這藉口陸謙到底信沒信,不信,自己又該怎麼繼續編。
兩分鍾後,陸謙冷聲扔來一句“不及格,重做”,便率先切斷影片通話。
沈秋羽暗自舒了口氣,好在陸謙沒有追問,他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臟,沉沉落回胸腔。
應付完陸謙,他開始收拾試卷和鋼筆。
忙完回頭,見周欽琛放下畫筆,又在看那本《西方美術史》,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沈秋羽:盯. jpg
沈秋羽盯得眼睛發酸,周欽琛終於合上書,起身準備離開客臥。
臨走前,他似乎想起什麼事,又回頭說了句:“明天八點,跟我去高爾夫俱樂部。”
沈秋羽沒問去做什麼,反正能離開這鬼地方就行,到時候再找時機擺脫周欽琛。
周欽琛這人心思難以揣測,難保不會再找他麻煩,得先聯絡顧濯,有暗戀物件在,周欽琛多少會收斂些。
目前協議只剩三個月不到,等結束後,他立刻離開北城,遠離四個大佬攻。
他依照原著劇情推算,最後一位大佬也將回北城,屆時肯定會找上門,但好在這人比較容易應付,問題不大。
沈秋羽洗漱後,用家庭醫生給他的祛瘀藥膏擦手腕腳踝的淤青。
原主肌膚脆弱這毛病真折騰人,分明是他打贏周欽琛,反而看著最慘烈。
關鍵還疼。
沈秋羽吹吹手腕青紫的壓痕,心頭把周欽琛罵了好幾遍,順便祝他這輩子都追不到顧濯。
擦完藥,沈秋羽將門窗反鎖,確保別人無法進來,就安心睡覺。
次日清晨,周欽琛帶著他準時出發。
高爾夫俱樂部在市區博雅球場,他們驅車前往,兩小時後抵達目的地。
從停車場進球場,工作人員帶著兩人到休息室更換運動裝,衣服由客人自備,如有需要他們也能提供。
周欽琛準備很充分,給沈秋羽也帶了一套。
沈秋羽去更衣室時,他放在茶几桌面的手機嗡地震響,有人來電。
【顧戳戳】
周欽琛垂眸,不經意地睞了眼來電人的備註,眉眼間的輕鬆驟減。
沈秋羽換好衣服出來,順手從茶几拿起手機,卻發現沒電關機,他心底疑惑怎麼回事,但想到原主手機平時也愛出問題,便沒細想,把手機扔回包裡。
周欽琛睇著沈秋羽,說:“很適合你。”
沈秋羽黑著臉:“我怎麼覺得這像女裝。”
周欽琛陰鬱蒼白的俊臉,難得露出一絲誠心的笑,顯得彌足珍貴。
“大膽些,它就是。”
沈秋羽:“……”
我想揍他,現在立刻馬上!
北門歡躍小區。
顧濯放下手機,黑眸幽深,冷白俊臉霎時籠上一層寒霜。
坐在副駕駛的助理瞄了眼內視鏡,看著顧副總漸冷的面色,他清晰聽到手機音筒中傳出的餘音——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助理明顯察覺車廂內氣壓銳減。
救命,顧副總好像很生氣。
這時,突然一通電話打進來,極大程度緩衝了這股低氣壓。
助理從兩人談話中聽出,來電人是他另一位上司,顧總顧琤。
很快結束通話通話。
顧濯抬眸:“去博雅。”
魏哥叫苦不迭,被沈秋羽茶色眸子看了眼,又巴巴地將話咽回去。
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沈秋羽,心頭氣得要死,恨不得立馬弄死沈秋羽,後槽牙咬得快冒血,但又忌憚沈秋羽能打,遲遲不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