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府，茶屋。
大紅袍茶質澄清，香氣撲鼻，婢女旁側斟茶，一舉一動都透著雅緻。
老頭輕呷口茶，讚歎：“老朽對紀府早有耳聞，今日得以一見，果然處處甚好。”
“老伯過獎，不知你姓甚名誰。”紀煙凡淺笑。
“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老頭大笑，“名為龐德。”
顏如玉迫不及待的問：“龐藥師，您說的那媚毒究竟是如何回事，京城之中或者江湖門派，誰會媚功？”
“此，你可算是問到點了。”龐德正色，“天下最擅長媚功之人為女子，名為柳媚兒。”
紀煙凡早已猜到，並未有多驚訝，反倒是周僉事差點從凳子上栽下去，他錯愕不已：“如此說來，纖仙閣那彈奏琵琶之女，就是會使媚功的柳媚兒？！”
龐德若有所思：“聞香氣應當是她，只是這柳媚兒為沙玉閣的人，怎會在煙花之地。”
“龐藥師也知道沙玉閣。”顏如玉眼底的好奇著實不少。
“恩。”龐德點頭，“沙玉閣的閣主心狠手辣，且性情怪異，似是要喝人血。最受他重用之人一是柳媚兒，二是死士。”
紀煙凡眉頭微動：“何為死士。”
龐德嘆口氣；“想必紀首輔聽說過西域的蠱蟲，西域人擅蠱術。傳聞中這閣主便是西域人，十幾年前俘虜了一批年輕力壯的男子，在他們身上種下蠱蟲。加以催眠，蠱蟲日漸蝕心，中蠱之人便成了死士。無情無慾，更是無痛無感，殺人如麻。”
周僉事聽得雞皮疙瘩掉一地，他打了冷顫：“照龐藥師你這般說法，那沙玉閣的閣主若是將手伸到朝廷，豈不是無反擊之力。”
“此跟朝廷有何干係？難不成已成了對立面。”龐德有些奇怪的問。
周僉事知道他說的過多，忙閉嘴：“我只是假設。”
“難說。”龐德搖頭，“沙玉閣從不摻和朝廷之事，只收錢殺人。看此情形，沙玉閣似是盯上了三位大人之中的某一個，以恐是要小心。”
顏如玉眉頭緊皺：“前幾日紀首輔被沙玉閣襲之，想必此次還是針對你而來。”
“恩。”紀煙凡面色淡淡的點頭。
“這可如何是好啊，不然先下手為強，今個我帶人將那柳媚兒給了結了！”龐德正色道。
紀煙凡搖頭：“莫要打草驚蛇，此事還望各位都不要往外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本官倒是沒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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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龐德在紀府住下。
十八日，煉藥師大會開始。
京城的德安藥鋪和金鑫藥鋪為翹楚，就連宮裡也會從這二家藥鋪拿藥，他們鋪子裡的煉藥師也參加了此次大會。
天下能人雲集，在一條名為肆意街開此大會，隔壁一條街便是打烊酒館。
酒館近幾日生意爆棚，幸得將對面那家也一變為自家的，位置充裕，足以承載。
紀煙凡喬裝打扮跟龐德一同前往，入口有鏢局的鏢師把關。
“大人，您就不怕那柳媚兒突然去了府上找您。”邴中跟在紀煙凡身後，輕聲問。
紀煙凡淺笑：“既然她要找的人是本官，自然將咱們的動向摸的清楚，說不定現在她已經在大會上了。”
聞言，邴中警惕心突起，銳利的眼神朝四周看去。
許多煉藥師都有貼身婢女在旁邊伺候，還別說，入場的女子倒是不少。邴中昨日並未跟進纖仙閣，故並未見過柳媚兒。
“這柳媚兒混進大會也定是帶著人皮面具。”龐德笑道，“要識香辨人。”
紀煙凡頷首：“柳媚兒容貌令人驚豔，她定是不會頂著她自個的臉出來。邴中注意身上帶有蘭花香的女子便可，且不能深呼吸去聞，以防中媚毒。”
邴中道是，又嘆氣：“通常都是這些邪門歪道最是讓人難對付，頭疼矣。”
此時，上座有一老者出現，他為高階煉藥師，名為左宗。
“左宗藥師在煉藥上極有天賦，十五歲便能將普通人參煉到好人參層次。”龐德在旁邊解釋。
邴中疑惑的看了龐德眼，問道：“龐藥師你自稱為老朽，這年紀？”
“老朽三十八。”龐德笑呵呵道，又抬手撫了撫他的鬍子。
紀煙凡微詫異，這龐德一口鬍子花白，頭髮大部分也是銀白，再加上身軀有些佝僂，倒真像的個老頭。
左宗環顧四周，視線頓在紀煙凡身上久了會兒，隨即挪開視線：“今日是煉藥師大會的首日，老夫祝願各位煉藥師都能取得佳績。”
“多謝左藥師。”德安藥鋪的掌櫃起身拱手作揖，“早就想見左藥師您，今日得此一見，也算是三生有幸。待大會結束，還望左藥師能去德安當鋪坐坐。”
左宗笑著道是，入座。
金鑫藥鋪也不甘示弱，同樣朝左宗丟擲橄欖枝，當下獻上大紅袍。
“此便是高階煉藥師的禮遇。”龐德在紀煙凡耳畔輕聲道，“雖為商者不被為官者看得起，但煉製的藥卻是令他們為之爭奪。有的府上還會在自家弄個煉藥房，供著煉藥師，就是怕不備之需。”
紀煙凡瞭然，突又笑問：“不知龐藥師的水準是什麼？”
“應該是中上，以往都是老朽一人折騰，這大會具體打分，是不知的。”龐德微愣，又笑，“若是老朽能得到這煉藥大會的榜首，紀首輔可願收留老朽。”
紀煙凡點頭：“可。”
“大人，您也不怕他有詐。”邴中用密語跟紀煙凡傳話。
紀煙凡莞爾搖頭：“本官向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邴中瞭然，守在他身後。
鑼鼓聲敲響，十歲藥童出現在參賽者眼前，他環顧一圈笑道：“這第一關很簡單，只要在一個時辰內煉出六味丸即可。”
話音剛落，煉藥師臉上的神色各異。
咚，第二聲鑼鼓起。
龐德慌不擇路的選好六味丸的配料，展開煉製。
紀煙凡同邴中以往都未見過，此下也算得上是大開眼界，認真又新奇的看著。
煉藥師都帶了隨身的煉藥鍋，這六味丸的配料分別為白芷、枸杞、芍藥、當歸、黃芪、藿香。六中雜糅煉製成的六合丸，在某雜症上可解。
空氣中都瀰漫這一股藥香味，頗有些濃郁。